高飛看著綠色的棍棒, 秉承著對老大的信任，按照她的示意，一口咬下去輕而易舉就斷。

清脆的聲音響起, 嘴巴裏品到澀澀的味道, 他正想說老大是不是搞錯時，甘甜清新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 瞬間沖刷掉之前的澀味。

高飛睜大雙眼，咀嚼的速度快上不少，一口咽下去來不及說話就跟上下一口。

“好吃吧，可惜我不愛吃皮, 皮太澀，不過中午可以削皮涼拌。”

“好吃！”高飛砸吧嘴，手裏握著的黃瓜已經全部吃完，感覺最後一點口感差了些。

這次輪到喬木胡楊詫異, “你全吃完了？”

“昂。”高飛點頭。

“後面一節不用吃……算了, 反正吃掉也沒事。”

高飛如今留戀上這味道，視線不斷掃視在地裏, “老大，你剛剛吃的紅色果子是這個嗎？”

喬木胡楊見他指著紅燈籠椒, 到底沒坑他，轉頭到另一邊摘下番茄，“是這個。”

把東西遞給高飛, 她自己則看著眼前一畝半地。

剛剛光顧著想種出來就知道是什麽, 如今種太多，怎麽吃？

瓜果蔬菜吃的就是一個新鮮，持續生長的還能留留，青菜呢？

她輕撓著下巴, 扭頭看向吃得正香的高飛，“這些是我種的，我能拿一部分送人嗎？”

“當然！”高飛一抹嘴巴，“要沒有老大，這些東西也種不出來，我現在立馬去找人來采摘！”

高飛丟下繩子，直接就要去找人，喬木胡楊伸手一把抓住後領。

“先等會，家裏有沒有紙筆，我要寫點東西。”

“屋裏，開門就能看到書桌，老大你隨便用！”

高飛沒跑掉，只能掉回頭打開書房門，將東西給她找出來放在桌上。

炮制整齊的羊皮卷和墨水，喬木胡楊拿起草筆問，“這怎麽用？”

“老大你不會寫字嗎？”

喬木胡楊一個眼刀甩過去，“這麽古老的筆，我怎麽知道哪裏出水？”

草筆是樹枝做的，她能看出來是實心，怎麽能出墨水，以前看別人寫字都不這樣。

“蘸著寫。”

喬木胡楊按照高飛的意思，沾上墨水後落筆在羊皮卷上，尖細的筆頭能清楚記錄下比劃，只是有點麻煩，蘸兩下才能寫全一個字。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用筆，喬木胡楊倒是來了興趣。

高飛見她在寫，也不看些什麽，“老大，那我先去找人？”

“去吧。”喬木胡楊頭也不擡。

她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將自己記憶整理成文字。

第一份羊皮卷，寫的是外面菜地裏所生長的瓜果蔬菜。

小白菜，又名小青菜，倒圓型葉，生長期短，疏松肥沃濕潤的砂壤土為好，取長勢強盛的株值花期留種，曬幹脫粒，四季可栽。

胡蘿蔔，紅黃色長圓形，莖單生，喜涼爽溫和氣候……

喬木胡楊在一筆一劃中安靜下來，將從卡勞村的老奶奶大媽媽身上學到的植物學都給記下來。

這樣等到她走之後，田地裏依舊可以繼續按照周期種植。

不過，她停下筆，想到土地裏所含的臭水，想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麽。

正出神中，她聽到前院傳來的吵鬧聲音。

一個女孩子嬌滴滴的聲音因為生氣而喊破音，“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溫柔的聲音緊跟其後，“高雲，我們就是相信你，才要親眼見證一下，你不知道，今天在街上我聽到那些人去揣測你，我想幫你都沒底氣。”

邊上還有人附和，“你別是心虛，根本沒那個本事。”

“我，我是天才！”

“那是你哥哥，世家能力有限，一般都會培養最聰明的那個，有你哥哥在，你還能得到什麽好的教育。”

“我有自己的師傅！誰說一定要讓父母教導才行。”

“嗤！”

外面頓時笑做一團，徹底將喬木胡楊的心情給破壞掉。

她放下筆，走出房門就看到一個小個子女孩跟其他幾個人在前庭推搡著，看側臉能看出跟高飛有幾分相似。

“吵什麽吵。”

喬木胡楊一出聲，原本鬧做一團的人全部看過來。

“你誰呀！”元衣雙手抱胸，高傲地擡起頭。

第一眼想，這是哪來的人多管閑事。

再看一眼，她身上穿的什麽！她頭發為什麽可以染成紅色！她怎麽能白到發光！

元衣頓時覺得父母剛幫她尋來的這件軟趴趴沒鮮活氣的植衣被比下去。

自小的教育，讓她在外面從來不能弱了氣勢。

“你快回答我！”小女孩趾高氣昂地質問。

喬木胡楊正想說她是見義勇為的好少年時，就聽到有人脆生生地開口。

“她就是我師父！”

高雲搶先一步跑出來，雙手挽住這個陌生姐姐的胳膊，扭頭瞪著元衣，只是她眼前看到了什麽？

目光轉移，看著她午飯後離開家時還空蕩蕩的田地裏，如今滿滿當當全是她不認識的植物，錯愕的張大嘴巴。

喬木胡楊低頭，看著才十五六歲的女孩，手落在她肩膀上輕拍。

“高雲？”

高雲這才回神，整個人立馬緊張起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師父。”

喬木胡楊對視上她如小鹿般濕漉漉的無辜眼神，像是在祈求她不要拆穿。

原本到嘴邊的話停頓，高雲小手緊緊抓著不放。

元衣兩步沖進院子裏，“我不信！之前可從來都沒聽你提過。”

“你還沒資格。”喬木胡楊沒答應，不代表要被一個小屁孩質疑。

擡頭望著一群青春活力地孩子，突然精神起來，“再等兩年，到時候你不認識我都不行。”

“？？？”

元衣還想說什麽，胳膊被人拉住，她一回頭，就瞧見站在身後的成靈在拽她。

“元衣，你看……”

成靈臉色很難看，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高家，可這一片盛況，還是第一次見。

帝都傳承下來的世家基本後院都有塊田地，畝產量卻只夠維持自家的夥食消耗，可這……

她現在已經顧不上讓元衣再針對高雲，她需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雲瞬間得意起來，“這些就是我……”

喬木胡楊察覺到身邊小姑娘的心思，強行打斷她。

“我種的。”

高雲的得意瞬間煙消雲散，又緊張起來。

喬木胡楊沒再開口說話，現場就莫名其妙安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高飛帶人回來，“就是這，一會都要小心，按照我的吩咐來采摘，可千萬不能損壞。”

一回頭，看到院子裏這麽多人，還有點懵，“都在啊。”

他認識這些姑娘，知道是妹妹的玩伴。

“小妹，帶你朋友去前院玩，不然去書房也可以，院子裏要忙。”

高雲瞪大眼睛，“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高飛順手把人往書房裏面推，見人進去，這才走到老大面前。

“老大，人都在這，你吩咐。”

喬木胡楊沒動，扭頭看向書房門口扒一排的小腦袋，像是察覺到她看過去，瞬間縮回去。

她這才開口，“你跟著記。”

“好，等我去拿皮筆！”高飛沖進書房又快跑出來，抱著塊木板上鋪著羊皮，角角卡著墨水。

見他準備好，喬木胡楊這才走到第三塊分的地。

“這一條種的是菠菜，連根挖。”

“這條是大白菜，像這樣來回一擰。”

“胡蘿蔔，要根不要葉。”

“花生，要帶殼的這種。”

“還有大蔥，茼蒿，萵筍……”

一畝半地隔開的幾條全部走完，喬木胡楊將能直接采摘的全部告知。

“記住沒？”

“記住了，那剩下的？”

“剩下的只摘果實。”喬木胡楊從農田裏跳出來，“記得收拾好，給驛站的其他人送點去，一路上他們也吃了不少苦。”

“記得呢。”高飛說完，避著人又確定一遍，“老大，剩下的我真能自己做主？”

“當然，這些就是我接下來幾天住在你家的費用。”

高飛瞬間穩重下來，“接下來，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喬木胡楊看他傻笑，簡直沒眼看，一側目就看到書房裏面走出來的女孩們。

元衣打頭，在面對高飛的時候，乖巧的就像個鄰家女孩。

“高哥哥，天要黑了，我們要先回家。”

高飛揉了揉笑僵的臉，這才看向她們，“先等等。”

他扭頭從地上拎起幾根麻繩，麻繩下面掛著一些剛采摘的新鮮蔬菜。

喬木胡楊之前還奇怪他這是幹什麽，現在全懂了。

她看著高飛分下去，每個人都不重樣，“新種的菜，帶回家晚上加餐，帶我向叔伯們問好。”

“高哥哥再見。”

小姑娘拎著東西就往外跑，高飛推一把高雲，“去送送。”

等再回頭，就瞧見老大正盯著他打量。

高飛覺得奇怪，“老大，幹嘛這麽看著我。”

“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當哥哥的。”她一直以為，高飛這又臭又硬的脾氣是獨生子，被寵出來的。

“啊？”高飛沒懂。

喬木胡楊輕笑地伸手，“我看看你抄的。”

她忽然想到，為什麽要自己寫，她完全可以念出來找人抄。

低頭掃有一圈羊皮，隨後指著書房，“裏面有我之前寫的一些詳解，你拿著，找時間跟這個融合到一起，等樹苗的事情結束，我教你留種。”

“我這就去。”

過一會，喬木胡楊沒等到回來的人，抱著羊皮自己去到書房。

“怎麽找個東西這麽慢。”

高飛還在翻，“老大你東西寫完放哪了？”

“桌上。”

視線落在桌上，看到空蕩蕩一片，只留下幾張空白的羊皮卷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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