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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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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竹淚呆楞當場,心中砰然地望著翩躚離去的方向。上官野心神不寧朝後臺走去,見著各姐兒們都在卸妝,當然也有“仙子”小言和全副被包裹在面紗之中正待卸下的初雪。

見有人進來,初雪忙一閃身躲了開去,小言卻來不及躲避,被上官野堵個正著。小言擡頭一看,見是上官野,心中又急又憤,急得是怕上官野見到初雪,對其不利;憤的是上官野竟幫著蕭俊卿謀皇篡位,全然不顧與初雪一家的情義。

正當小言咬牙切齒想要有所行動時,上官野開腔了:“小言,能否借一步說話?”

小言楞了下,假笑道:“公子恐怕認錯人了,奴家並不是什麽‘小言’。”

“那麽,敢問姑娘芳名?”

“我……”小言楞住,“我叫……”就是這麽怔楞一下,上官野的笑容在嘴角暈了開來:“請吧!”說著讓開一步,讓小言走在前面,趕鴨子似的半強迫半邀請地把小言“請”進了一間雅房。

剛進入房間,上官野也不啰嗦,掩上門就直接切入主題:“小言,紫然在哪兒?別跟我說不知道,我知道你是知道的。”

小言心想,真是假惺惺,明明是你們謀權篡位,又把公主賣入勾欄,如今反倒來問起我來了,不要臉也該有個限度吧。但面上卻毫無表情:“公子問的什麽話,小言早在公主失蹤時便出來尋找,後輾轉被人賣進了鳳棲閣,百般淩辱,如今自身都難保,又哪知公主在哪兒?”

“是嗎?”上官野冷笑,一手捏緊了小言光滑的下巴:“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對公主向來忠心,情同姐妹,要是不知道公主身處何處,又怎會在此跳舞作樂?說吧,別讓我逼你!我雖然不喜殺人,但還是會有一些手段的。”

小言忍著痛,含淚倔強地冷笑著看向上官野:“公子說笑了,小言被賣進青樓,如若不從,便被打得遍體鱗傷,為求活命,怎能不順從媽媽意願?唱歌跳舞是小事,陪睡遭踐那也是常事。公子既然來了鳳棲閣,難道連這些都不知曉?”

上官野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抓住小言下巴的手也松了松,小言便趁機脫離了上官野的控制,輕輕揉了揉痛處,退了好幾步說道:“如果沒其它事情,小言告退了。”說完開了門便要出去,卻被上官野攔在了門口:“既然你不知紫然在哪,也不想再鳳棲閣受苦,那就跟隨我走一趟吧,我為你贖身就是。”

“小言不敢勞煩公子,還請讓開!”小言面無表情說道,卻更被逼退一步,一個不穩,險些摔倒。

“是嗎?恐怕由不得你了,我想,皇上應該很樂意見到你的……”上官野步步緊逼,眼見著即將再次把小言逼入絕路,門口卻來了一人。

“公子,小言還有她的事情要做,還請公子方便則個,感激不盡!”竹淚站在上官野身後不客氣地說道,那語氣,端的是不卑不亢,卻又讓人無法拒絕。

上官野轉身,瞧見是竹淚,頓時楞了楞:“姑娘……”就在這楞神的當兒,竹淚拽住小言便飛速向後退去,到了自認安全的地方,才微微彎了彎腰算作道歉,嫣然一笑,飄向拐角處就消失了。

上官野回過神來見到竹淚的邪笑,剛想叫住,卻見其快速逃離的身影,不禁啞然失笑。心想自己這是怎麽了,早知道有人靠近,怎會見是她,就怔楞當場了呢?搖搖頭,把疑惑甩掉,看來今晚想再找到小言是不可能的了,天色也已不早,還是先回去吧。今天的效果不錯,鳳媽媽不可能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的,日後還有機會。打定主意,轉身就走,突然想起翩躚的交代,於是回到大殿,剛好翩躚在,兩人飛身而去。

竹淚與小言躲開上官野後,亦是心魂不定,過了好久,才敢從藏身的地方直接奔向棲鳳臺,心想他若再來,直接跳了紫水河得了。當然,等初雪回來自免不了一幹商議。

竹淚分析:“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以後來的人會更多,我們得想想辦法,怎麽躲過他們。”

小言仍心有餘悸,道:“小姐,以後你就一直蒙著面吧,要不就別出房門,否則就算帶著面具,恐怕也一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發現就發現,反正我也要找他們算賬,還有我父皇母後……”初雪站起,想起父母便眼淚汪汪,父皇死於非命,母後蹤影全無。

“初雪,你母後自有你父皇在天之靈保佑,是不會有事的,安心吧。”竹淚勸道,一不小心從懷中掉出一張人皮面具來。

初雪聞聽竹淚勸慰,擡頭想要兩人放心,剛好瞧見面具掉出,擡手撿起問道:“這是從哪兒來的?”“別人送的。”竹淚小有得意說道。此時,小言也仔細瞧了瞧:“竹姐姐,是上官野給你的?”

竹淚“嘁”的一聲說道:“可能嗎?你姐姐我這麽聰明,怎麽會做那種傻事?要真是他,我才不會收呢。”說著,搶過面具,面露覆雜之色:“他也戴了一張面具,我沒看到他的真面目,不過,我猜出了他的身份。”

“是誰?”初雪與小言同時問道。

“他是……”竹淚艱難地吐詞,“他應該是,水月宮宮主翩躚。”

“水月宮宮主?”初雪和小言同時站起,帶倒兩條小凳,“何以見得?”

“他自稱本宮,且自報名諱為翩躚。”竹淚雖有聽初雪和小言說過他們的身世,也知道篡了初雪家皇位的蕭俊卿出自水月宮,但他們並不知曉水月宮宮主在此事中參與了多少,亦不知曉他是主謀,抑或是不知情,因為江湖中向來傳聞翩躚神出鬼沒,卻從不把權利看在眼裏,否則武林盟主早就非他莫屬。

小言一把從竹淚手上搶過面具就要撕毀,被初雪攔了下來:“小言,別沖動。”小言不解地看著初雪,不明白她為何不讓自己撕碎翩躚的東西:“小姐,蕭俊卿……”

“別說了。”初雪有些粗魯地打斷小言的話,“別再在我面前提這些。”說罷,把人皮面具還給竹淚,“竹姐姐,不論這東西是誰給的,咱們用得著就要留著用。你不是常說‘恨一個人就要充分利用他’嗎?我不管翩躚和蕭俊卿他們是什麽關系,這東西究竟是誰的意思。但咱們既然身處非人之境,竹姐姐的姿色亦非平凡,說到底,是需要遮掩小心才是。”

聽聞此番話,竹淚滿含覆雜之情接下面具,牽著初雪的手道:“初雪,你真正的長大成熟了。”心中暗下決心,雖然報仇或許不可能,但她絕對願意為初雪往後的生活竭盡所能,一定好好保護她。

以倦了為由送走竹淚和小言,初雪走到窗前,看著紫水河上依舊燈火通明,無言的悲傷襲上心頭。許久,堅決地自言自語道:“父皇,女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的。”

誰也不知道,就在這一晚,鳳棲閣棲鳳臺上這位柔弱但曾經也曾傾國傾城的女孩,在這裏立下她人生的誓言,卻在不久之後實現,令天下局勢再次變動。

次日,竹淚挎著個籃子與小言上街。兩人一路走來,聽到的看到的,都是路人談論昨晚鳳棲閣的“傾情表演”。

隨便進了一家飯店用早餐,只聽見爆滿的飯店內眾人也都談論著昨晚之事。去過的唾沫四濺,直說花再多的錢也值得;沒去的都後悔著,忙問下次在何時;更有會做買賣的一邊說著風涼話:“第一次估計只是個嘗試,既然那麽受歡迎,相信鳳棲閣的人會更加努力,好戲還在後頭呢!”

“啊?我已經賣了祖屋了,還拿什麽去看下次?哎呀!”一人忽然痛哭流涕,直呼悔得腸子都青了。其他人趕忙相勸,有說“不要緊,下次爬窗戶瞧瞧就行”的,有的說“某個地方招工,工錢不錯,趕緊去做事賺錢,說不定過個一年半載的,就能買個進場的站票,也可以一飽眼福”。

更有人嗤之以鼻:“哼,什麽東西,不就是青樓的一些不要臉的婊子發騷麽?改天老子去拆了他們的場子,看誰還敢禍害民眾!”當然,此人必定成為眾矢之的,但因其手持長劍,身材魁梧,仿佛練過幾下,也就沒人敢動彈他,只是瞟一眼後,偷偷議論說鳳棲閣有那麽多達官貴人捧場,誰敢砸場,鐵定沒好果子吃。

突然來了一老說書的,眾人忙拉著他坐好,獻上一壺好茶,一滿碗香噴噴的饅頭,和一小碟酸腌菜。說書人吃好了,滿意地用小二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嘴,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下開講:“話說昨晚鳳棲閣所謂‘傾情表演’,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可是,還有很多人哪,沒那福氣,欣賞不到那些‘麻豆’的絕好身材……”

“說書先生,‘麻豆’是什麽啊?”

“是啊,是啊,先生解釋一下。”

“不會是吃的那種麻豆吧?哈哈!”

說書先生吹胡子瞪眼睛地瞧著一幫人越說越離譜,拿著桌上的茶壺狠狠砸在桌上,扯著嗓子喊了聲:“安靜!”眾人才停止了爭論,眼巴巴地瞅著說書先生講解,只是心疼了那小二,一個好茶壺就那樣報銷了。

說書先生等眾人都把眼光定在自己身上時,才點點頭,慢悠悠、得意地說道:“話說那‘麻豆’,就是模特的意思……”見大家又要打斷,忙把手中戒尺一揚,阻止道,“別打岔!據內部消息,註意,是內部消息,一般人可是打聽不到的,我也是拜托了在鳳棲閣裏的老相好,才知道的意思。”

說書先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繼續說道:“模特,就是很漂亮的女人穿著一些專門做出來的很誘人的衣服走一種叫‘貓步’的步子,一步三搖,一步三搖……直要把你的眼珠子都搖出來,把你的心都搖沒掉,那個迷人啊……咳……好了,咱不說這個。”

說書先生見眾人都要被“搖”出火來,忙改口:“話說,昨晚除了那些勾人魂的‘麻豆’們,最過癮的還是‘高人’的琴音和花魁初雪的舞蹈,那音樂堪稱‘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哪,悲悲切切,感人至極,繞梁三日,餘音不絕哇!那舞者,更是如天仙般飄渺,讓人捉摸不著,卻又迷魂勾人,真真是不虛此行啊!”

……

見到如此效果,竹淚倒沒什麽太多表情,只是微笑著聽那些人談論,仿似本就是意料中事。只是小言倒是嚇了一大跳,萬萬想不到自己也能成為風雲人物,其實她也只是過去十年因著紫然公主的關系,跟著依蕓學彈琴而已。忙狼吞虎咽地吃好,紅著臉拉著竹淚就往外走,使得竹淚臉上的笑意愈似濃厚,甜的想要掉密似的。

小言一路一聲不吭,拉著竹淚就往回走。逗得竹淚一路笑嚷著:“小言,出名不是壞事,你怕什麽?是不是那位帥哥讚賞了你,臉紅害羞了呀?哈哈,小言也有害臊的時候哇!”氣得小言歪嘴巴瞪眼睛,拽著竹淚衣服的手握得更緊,腳步也更快。

是夜,依舊燈紅酒綠,鳳棲閣像往常般接待客人。門前的大牌子已經換成一塊小小公示牌,上書:“下月十五,月中獨步:初雪、小言——《梨花落》;模特——熱舞。不一樣的表演,非一般的精彩。票價月底公布,歡迎觀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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