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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庒縣風波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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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庒縣風波續(22)

聖旨共有兩份,一份是給王曦照的,一份是給海通司馬於成業,內容各有側重。

給王曦照的的一份,要他緝壓移交虞童,同時配合王柬查清民變原委始末。

給於成業的聖旨要他配合王曦照移交虞童,同時不得聽命於揚州司馬,只聽欽差王柬調遣。

一般道府的司馬都是正五品或從五品,州縣司馬為正六品上階、或中階,品級要比道府司馬低半個甚至一個級別,如果不巧碰上正五品上階司馬,對正六品下階司馬,這裏邊就不是懸殊一級的問題,而是有六階。

按正常程序,緊急情況下,沒有朝廷命令,或消息受到遲滯,道府司馬可調動州縣司馬聯兵作戰,同時節度使、刺史、與司戶、轉運使負責錢糧,以平衡司馬兵權,所以一定程度上又防止司馬獨大。

將海通司馬指揮權交到王柬手中,就等於將海通本地的軍事指揮權交給了王柬,揚州司馬要在海通活動,一樣受到節制。

付正瑞如有不軌,要麽率兵退出海通,否則無權在海通執行軍事任務,就只能退出。

同時又不把付正瑞的兵權交給王柬,王柬要有什麽圖謀不軌,付正瑞返回揚州後再稟報朝廷,爭得同意後再討伐王柬。

通讀聖旨,王曦照、於成業二人交換了內容,確認各自職權後,王曦照說:

“勞煩於大人將虞童押來州衙,聽候發落。”

“下官遵命!”

待於成業離去,王曦照與來人說:

“城外情勢如何,可有王柬大人書信。”

“有,請大人過目。”

執金吾掏出王柬親筆書信,交給王曦照,隨後又說:

“亂民暫無法驅散,王大人與沈雲卿大人請王大人務必堅守州城,此外還問王大人城中糧食可用多久,兵馬幾何,沈大人父親還有獨孤前輩處境如何。”

“城中糧草尚可支用半年多,州兵衙役一千兩百餘人,另有民練五千多人,足可堅守。沈雲卿之父與獨孤家都在城中,傷無大礙,轉告沈雲卿,讓他放心。”

庒縣丟了之後,汪晨貴、趙東庭跑的倒快,把爛攤子撂給了王曦照,緊接著泰縣、灌縣也丟了,三個縣令都說王曦照無能,王曦照以虞童施政不當,逼反了老百姓為由,先把虞童停職軟禁。

其實現在停職和不停職沒啥兩樣,地盤都丟了,你哪兒履職辦差。

然後會同司馬於成業,打開武庫發放兵器,召集城中百姓,上城守城。

另外還得感謝沈雲卿,買地和囤在官倉裏的糧食,由於事發突然,僅靠州城百姓和市場的儲量根本不夠堅持半年,官倉由於長期入不敷出,始終沒有填滿。

所以這一點楊思茅並沒有預料到,楊思茅只知道江淮道這些年光忙著賑災,所以官倉空虛,圍了海通城,朝廷就得著急。

但他不知道,今年一早,沈雲卿買地和儲糧都存在王曦照的官倉裏,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還能招兵買馬,靠的就是糧食,錢在這個時候反而是次要的。

少時虞童被於成業押到州衙,同來的還有泰縣縣令姚吉寬,灌縣縣令康銘二人。

王曦照鐵青了臉色,手持聖旨沈聲說道:

“縣令虞童,瀆職懈怠玩忽職守,今庒縣民變,負有不可推卸之責,著海通刺史王曦照,司馬於成業,將其緝壓遞解神都,聽候發落,欽此……”

言畢,王曦照將聖旨給虞童過目:

“虞大人,接旨吧。”

“不,這不可能,刁民造反,與本官何幹,一定是朝中有人進讒,誣陷本官清白,本官,本官要告禦狀!”

這時於成業說:

“虞大人,要告禦狀沒人攔著,先把官服脫了,帶上枷鎖鐐銬去見欽差,待等到了神都,虞大人想告誰就高誰,趕緊的。”

“於司馬,本官是冤枉的啊!”

“呵呵,本司馬和一幹兄弟們的人頭都快要搬家,虞大人你冤枉,跟本官的人頭有何幹。趕緊的,否則本官就讓人動手了。”

要說造反最窩火的要數於成業,因為他跟楊思茅是同鄉,一早就認識。

於成業比楊思茅年長七歲,於成業卻早楊思茅十年當兵,南下平叛榮立大功,衣錦還鄉後最早在徐州做縣尉,後來調動到這海通司馬做司馬。

而楊思茅走的是仕途,去考科舉,沒成功,然後回鄉來教書,平日裏兩人還經常往來,於成業還嘲諷楊思茅迂腐。

但現在好了,迂腐的把久經沙場,立下赫赫戰功的老將耍的團團轉,還給圍在了城裏,於成業心裏的肯定是不痛快的。

這打過仗的,還沒鬥得過一個沒見過血的書生,世界上多半沒這麽憋屈的。

虞童這身官服脫得極不情願,泰縣、灌縣兩縣令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眼看著虞童戴上鐐銬枷鎖,被一眾衙役拖著出了州衙,臨走時還不忘叫囂著:

“王曦照,你等著,本官還會回來的,這事沒玩……”

王曦照哪裏還理會這些,帶著兵士幾人與司馬於成業,壓著虞童來到西門,沈雲卿、王柬和揚州司馬付正瑞,隨行執金吾百人,見城門緩緩開啟一線天,隨即徒步來到西門下。

見到王曦照,沈雲卿上前施禮寒暄:

“王大人別來無恙。”

“一切尚可,沈老爺與獨孤家,本官已命人去請,還請沈公子稍等片刻。”

“無妨無妨,虞童人呢?”

“在城門內。”

話音落下,王曦照令人將虞童從門後押出,若不是衙役左右夾著,這位一定能上天。

“放開本官,放開!”

沈雲卿故作戲虐之色,走近虞童面前諷刺說:

“虞大人,兩月前,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沈雲卿,是你搞的鬼,本官要參你!”

“呵呵,你要參就參吧,沈某的手上可沒有血,您虞大人可就難說了。”

言畢,沈雲卿與王柬說:

“王大人,此人便是庒縣縣令虞童。”

“嗯,來人,押走。”

“是!”

執金吾左右上前,從衙役手中接過虞童。

一行人等說了片刻,沈嚴良、獨孤築勤與獨孤玥兒來到西門外,可是把沈嚴良給激動壞了。

“雲卿啊,沒受苦吧。”

“還行,天牢比縣衙好多了,聽說虞童那狗官要抓你,節度使汪晨貴置若罔聞,朱公成等人氣急敗壞之下舉事救爹,這才釀成慘禍。”

“唉……都是咱們害了人家。”

與沈嚴良寒暄片刻,沈雲卿又與獨孤築勤說:

“前輩別來無恙。”

“一切都好,就是我那群兒還被庒縣扣著,也不知現在如何。”

“獨孤先生在替朱公成救治傷患醫治百姓,並無性命之憂。”

庒縣淪陷當日,獨孤築勤、獨孤玥與沈嚴良並不在庒縣,都在海通州城,只有獨孤群與十幾個大夫在屯墾村看診,然後就給朱公成給扣下,留在了庒縣看病。

朱公成、皮小五、郭友東等人秉性不壞,沈雲卿始終相信人性最初是善良的,至少絕大多數情況下如此,人的改變是外在因素的刺激和壓迫。

如果說骨子裏就有的問題,在環境壓迫下會迅速惡化,凸顯的淋漓盡致,那同樣的,如果缺少外部環境的壓迫,即便娘胎裏有的基因遺傳因子,其被激發的概率要小得多。

世界上沒有天生的賤命,只有後生的卑劣,人都是會學習的,你怎麽做,其他人也會做,當所有人都學會了,社會最初的人性也就蕩然無存。

朱公成等人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農民,他們還懷有人性最初的善良,所以他們做事,還有顧忌和良心的約束,尚不至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大開殺戒。但如果時間一長,經驗豐富了,手腕老道了,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都是沈某的不是,讓玥兒姑娘受驚了。”

“哪裏的話,我只擔心你三心二意,你可莫要負我心。”

獨孤玥語帶弦外之音,沈雲卿轉眼想到周雪琳,也許獨孤玥已經有所料算。

說長道短時間無多,沈雲卿擔心楊思茅起疑,與王曦照等人詢問核實了幾事,便押著虞童離開西門,返回軍中。

有鑒於事態的嚴重性,當天下午由汪晨貴與王柬,會同揚州司馬付正瑞三方會審,沈雲卿由於是直接利害關系人,並且還沒脫罪,未能參與。

會審持續了兩日,王柬並未透露會審內容,按程序他也不能透露,審過了虞童,汪晨貴又與王柬、付正瑞反過來與沈雲卿對質。

對質的結果讓人啼笑皆非,問的沈雲卿一問三不知,有些事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虞童的狡猾可見一斑,許多相關或是不相關,有還是沒有,統統往沈雲卿頭上套,多半是抱著砸中一個就是勝利的心態。

三日後,兩百執金吾押解虞童北上。

而與此同時,十月初七,薛伯充送婚回朝向女帝交旨。

“臣薛伯充出使還朝,向陛下交旨。”

“愛卿快快平身,歐陽,賜座。”

“奴婢領旨。”

待薛伯充坐下,女帝繼續說:

“胭脂公主大婚可否圓滿。”

“啟稟陛下,公主大婚一切順利,不負陛下期待,乃我朝與忽喇百姓所殷切期望,陛下聖明。”

公主與王子大婚,政治層面跟老百姓沒什麽關系,老百姓不會知道誰的公主,哪家王子結婚,老百姓也不會清楚兩個國家聯姻,能給兩個國家帶來什麽實質的好處。

薛伯充的措辭,不過是在掩飾深層內在的危機。

所謂老百姓都希望看到的結果,本質上恰恰相反,老百姓都不希望看到南北開戰,包括忽喇的普通牧民也一樣。

所以到了臺面上,就變成了兩國老百姓都希望王子和公主幸福美滿的美好故事,其實根本仍然是老百姓期盼和平安寧,豐足的基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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