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顧錦並不是一個人去的，和她一起去的還有另外兩個年紀比較輕的大夫和學徒,在古代交通很不方便,顧錦不知道小師兄是怎麽來的這麽及時，可是真的趕來的大夫真的不夠,夏程昱沒有來,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不能來，因為他還需要管理藥材以及其他的事情。

“安全回來。”這是夏程昱在顧錦出發前說的，顧錦只是點了下頭。

越靠近震中心，越覺得是人間地獄，雖然無數人在忙碌,可還是有很多人得不到及時的救援，顧錦他們並沒有多停留，除非遇到傷勢特別重的，才會緊急救援一下。

地震已經三天了，早就過了最佳救援時間，可是沒有人放棄，震中心還有不少人躺在收拾出來的平地上，來來回回都是忙碌的人，有的人在找幸存者，有的人在準備擔架把人往治療區擡，顧錦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指責，沒有人說話，直接分開行動。

他們要做的並不是把人治好，而是選擇傷的最重的，讓他們能支撐到治療區，臉上的汗水顧不得擦，就是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如果不是有氣勁的支撐，顧錦早就倒下來了，而其他兩個大夫已經輪流休息了，分給顧錦的學徒忍不住勸道，“顧大夫，你要不要休息會？”

治療區的藥材都緊張，更別提這裏了，很多藥材都供應不上，顧錦手下不停，幾針下去先給人止血，然後用氣勁護著傷者的內臟，這個人的肋骨斷了，“給我點水。”

學徒趕緊遞上擰開的水袋，顧錦拿著喝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氣，“我休息一下。”

現在已經很少能找到幸存者了，這些人有的是前幾日救上來的，還不來得及轉移，其實他們是有選擇性的轉移傷者的，轉移的大多是有救活希望的，這也是無奈之舉，顧錦他們的到來倒是增加了不少生存的幾率，只是人太少了，物資也太少了。

而他們帶來的藥材也用的差不多了，最多支撐到明天中午，心中估算了一下，顧錦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們吃的用的喝的東西都是靠著那些士兵一點點背過來的，不過倒是不缺顧錦他們的吃的喝的，天色已經暗了，他們是靠著中間的篝火來照明的，顧錦也真的累了，她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強迫自己盤腿坐好，讓體內那微弱的氣勁開始循環。

學徒已經拿著顧錦的金針泡進烈酒裏面，然後拿了點幹糧放到顧錦身邊後，就去一邊繼續忙碌了，這裏很少有哭聲，就連呻、吟聲都不大，因為很多人都沒有力氣，除非發現幸存者，就是人和人之間的交流都少，大家都在節省著力氣。

“快來，這裏有個孕婦……”忽然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甚至帶著破音，可是內容讓所有人都震驚了起來。

顧錦再也顧不上休息，趕緊睜開眼，就見兩個人擡著一個滿身是傷的人往這邊跑，顧錦和剩下的兩個大夫都迎了過去，那是一個已經看不出長相的姑娘，她的臉已經毀容，身上也多處傷口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大大的肚子看起來有七八個月了。

“不行，她沒有力氣生產。”一個大夫說道。

最重要的是，他們之中都沒有人會接生的，“能撐到救治區嗎？”問話的明顯是個官員，這裏士兵的調配都是他來弄的，可是到底是什麽官，顧錦不知道。

顧錦咬緊了牙，這個女人……已經快沒了生機，特別是背上，可是肚子卻保護的很好，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只是用眼睛看著他們，撐不到三個字誰也說不出來，“她的家人還活著嗎？”

一個大夫問道，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一個沒有受傷留在這裏幫忙的村民搖頭說道，“這好像是村東頭趙家的兒媳婦慧娘……他們家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的。”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那個男人護著她，要不也等不到現在。”救援的人開口說道，“那個男的……已經死了。”

顧錦咬牙說道，“保孩子。”

“什麽？”另一個大夫明顯楞住了。

“首要保孩子。”這個決定很殘忍，可是耽誤下去，不僅是大人，恐怕連孩子都保不住，顧錦已經站起來去做準備工作，“快點。”

所有人都沈默的開始忙碌，他們都明白顧錦的選擇是對的，現在能保住一個人活下來就保一個，這裏有臨時做手術的地方，是一個帳篷，幾個人把那個女人擡進去後，就開始點蠟燭和油燈，盡量把帳篷裏面弄的明亮。

顧錦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情，師傅是教過她的，可是……讓氣勁在身體裏游走，使得她整個人冷靜下來，而且因為氣勁的關系，她的視力並沒有因為天黑受到太大的影響。

兩個村裏的婦女留下來給顧錦當助手，她們都是幸運的，因為地動的時候在空曠處，並沒有受傷，可是她們的家已經沒了，她們都留下來幫著救助人，也算有點經驗，特別是都生過孩子。

整個帳篷裏就剩下他們四個，顧錦現在的五感很強，她能聽到懷孕女人的喘息聲，顧錦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清醒過，女人的衣服已經被脫掉，簡單的用烈酒擦拭過身體，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周身的擦傷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顧錦想救得不僅僅是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救這個母親，那兩個婦女不懂醫術，可是她們只看見一道道金光閃過，眼睛都覺得被閃花了，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就見那個孕婦身上多了不少金針。

氣勁已經隨著金針進入孕婦的體內，孕婦明顯多了幾分力氣，“孩……”她的聲音微弱，可是顧錦聽得一清二楚，“孩子……我……”

“恩。”顧錦的手沒停，“不要說話，現在沒有麻沸散，疼也忍著，你難道不想親手照顧你的孩子嗎？”

慧娘眼睛亮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就這麽一點動作就把她的力氣用光了一樣，顧錦找了布讓那個女的咬著，然後把女人的胳膊什麽都綁了起來，氣勁輸入到慧娘的體內，特別是她的肚子，顧錦雙手貼在上面，感受著裏面的胎動。

很快就有人送了熱水過來，東西都準備好後，顧錦又看了那個慧娘一眼，對著慧娘點了下頭，慧娘眼中帶著感激……

“按住。”雖然有布綁著，可是顧錦也怕太疼了使得這個慧娘動起來，那樣反而會傷害到孩子，兩個婦女都是做習慣了農活的，很快就把慧娘死死按住了。

母愛是偉大的，有時候為了孩子，母親能做到的很多，當孩子的哭聲響起來的時候，慧娘也沒有動一下，沒有麻藥更沒有麻沸散，刀子割開皮肉的痛苦，慧娘像是沒感覺到一樣，絲毫沒有動，只是那滿頭的冷汗和那雙緊緊抓住布爆出青筋的手可以看出她的痛苦。

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去清洗，她們眼中都帶著淚，就連外面的人，在哭聲響起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事情，這更像是一種希望和信念，本來已經累得躺地上休息的人，再一次站起來，舉著火把結伴繼續去搜索，有的人抹去臉上的淚。

顧錦沒有停，她給慧娘縫合著傷口，手中的氣勁更不敢停止輸入這個人的體內，孩子被抱著能找到的最幹凈的衣服過來了，因為早產的原因孩子很小，並不好看，只是慧娘眼睛使勁盯著這個孩子，帶來的人參早就被塞進了慧娘的嘴裏，慧娘像是想要說什麽，可是沒有絲毫的力氣。

“是個漂亮的姑娘。”抱著孩子的婦女輕聲說道，“她已經沒有父親了，還等著你把她養大。”

孩子也哭的有氣無力的，血已經止住了，慧娘緩緩閉上了眼睛，抱著孩子的婦女猛地一驚，就見顧錦並沒有停止動作，兩個婦女眼中多了幾分希望，等全部弄好，顧錦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你們給她穿上衣服，連夜送出去，說不定還有救。”

“好。”孩子被塞到了顧錦的懷裏，顧錦有些手足無措的抱著這個小聲哭不停的孩子，兩個婦女動作很快也很輕，就怕再次把慧娘的傷口弄開，她們從沒有見過這樣接生的……刨開肚子以前想也不敢想，可是現在……只要人活著，管它什麽辦法，要活著。

很快慧娘的衣服就被套上了，外面的擔架也擡了進來，其實在古代男人特別是士兵進產房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可是這時候沒有人在意，被子把慧娘和孩子緊緊包裹起來，顧錦強撐著陪著他們一起護送慧娘出去，這裏雖然還有病人，可是顧錦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救治了，保住慧娘和孩子是她現在能盡得最後一份力。

這路本就難走，特別是夜路，只靠著火把和月色使得他們不敢走得太快，他們身上根本沒有帶孩子能吃的東西，孩子餓了也只能餵點水，顧錦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不僅要註意著慧娘的身體，更要讓體內氣勁不斷運轉，還有足夠的氣勁輸入慧娘和孩子的體內。

慧娘的呼吸很微弱，可是一直沒有斷，這不僅僅是因為氣勁，更是因為慧娘想活著。

路上遇到了來送東西的士兵，他們直接把累的不輕的擡擔架的人換了下來，那兩個漢子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此時他們的手都是抖著的，可是一路上，擔架都很穩。

只是他們能休息，顧錦卻不能，在見到夏程昱的那一刻，顧錦直接坐在地上躺了下去，然後閉上眼睛休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一直說不夠看，今天特別趕出了一章，送給大家~麽麽噠~如果想要積分的姑娘，最好留言超過二十五個字，要不不能贈送的。鞠躬謝謝大家一直的支持和幫助，如果有BUG請盡管提出來，我會修改的，無以為報，倒時候會送個紅包聊表謝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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