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滾回去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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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招呼，他還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眾人無不猜測，還沒有猜完，秦陌優雅低沈的聲音傳來：“臣請求陛下為臣賜婚。”
賜婚？
眾人直楞楞地望向那邊的三公主，只見三公主先是訝異，接著雪白的小臉上面是一片懵茫，顯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賜婚！對了他們跪著幹什麽，跪著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搖晃地起身。
榮帝眼皮子一跳，從自己思緒中回神，漫不經心地開口：“哦，朕不是已經把三公主許配給你了嗎？還要如何賜婚？”
秦陌擡眸，仰視著高高在上的榮帝，緊握拳頭，他希望自己此刻的低微可以換得榮帝的成全，畢竟他是小九的父皇，是這裏的掌權者，權之一字，這兩年他深刻的體會到了。
優雅的聲音緩緩說道：“臣一直心悅一人，不能自己。是她伴著臣在刀山火海出入，換來陽城的安定和平和；是她不顧自身安全，屢次對臣施以援手；是她在臣自傲狂妄之時，溫言相勸……臣屢受她恩，無以為報，只願此生有她相伴。”
眾人面面相覷：他……說的是誰？跟在秦大人身邊的女子？他們從來沒有聽聞過啊！
寧辭轉頭望著九公主，心中不知道為什麽升起悶悶沈沈的疼，雖然有過猜測，腦中也有過他們相處的畫面，可都沒有親耳聽見從秦陌口中說出來的這刻讓他難以接受。
他的眼前似乎閃過兩人有說有笑的情景。
突然很不舒服。
九公主望著那抹紅色絕艷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更不敢出聲：秦陌啊秦陌，她何德何能……
可是為何又把她推到這風口浪尖，她已經打算好以後安安分分地生活。
秦陌不等眾人反應把話說完，他以最誠摯的跪禮，匍匐在地，如一朵嬌艷的花兒，他顫抖地開口：“請陛下給臣和定城公主賜婚，臣此生認準定城公主一人，此生非她不可。”
寧辭心頭咯噔一下，唇角的弧度消失得一幹二凈：秦陌這個人精沒有提退婚，只讓賜婚，世家男子，把嫡庶之別看得甚重，他這般所為是要九皇姐為妾嗎？
若是他敢——
為何不按照他說的來，還是他以為有那麽容易？簡直是胡作非為，現在自己還怎麽說出後面的話來！
大部分臣子覺得秦陌有病，有權勢的公主不娶，娶這個什麽都沒有公主？
隨即想到秦陌的背景，大概秦家也不在乎。
不對——
秦陌剛剛說什麽？
“……是她伴著臣在刀山火海出入，換來陽城的安定和平和；是她不顧自身安全，屢次對臣施以援手……”
是這個公主？前段時間他們有得到消息說是宮中失蹤了一個公主，這本不是大事，宮變中，榮帝都不見了，失蹤或者死了一個公主誰會在乎！
可聽秦陌話中的意思，好像另有玄機……
榮帝早知道他說的是九公主，聽見這話後，他望向自己兩個女兒的方向，一個面色蒼白沈痛，一個有些楞怔，目光如繁星定定地望著秦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題外話－－－－－－
出去聚餐，就喝了兩瓶啤酒，然後就暈乎乎的，好想睡覺，可第二天的稿子還沒有上傳……
本章也沒有修改，後面的章節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麽……
235 命運的厚待
秦陌的跪求刺激到了九公主，她多想跟著跪下去，多想跟父皇說，她不想嫁去漠北，也不想嫁給秦陌，他們始終不明白，她不是物品，也不是任何可以交換的東西。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以後想要過的生活，那樣的生活是平平淡淡的，雖然平淡，她也想自己做主……
許是殿中的花香濃烈，許是今夜的燭火太過明亮，許是那抹紅太過刺眼，許是周圍的人都是位高權重的長輩，都是榮國以後的將來，而她那點小小的心思在這些面前微不足道，她只呆呆地站著……
榮國形式已經這般艱難了，她如何還敢有要求。
為了這個國家，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現在不過是她的姻緣，又如何！
榮帝笑著顧左右而開口：“民間裏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說法，沒有想到朕的小九也有這樣的一天，只是——”他怒極反笑，“只是小九早就有婚約在身，你也有婚約，如何還能給你們賜婚！你簡直是不知體統，在朕的兩個女兒間挑來選取，你把公主當成什麽了？今日朕就當你不曾說過這番話，退下吧！”說罷，轉身，氣度威嚴。
當他是什麽，才下的婚旨就改？朝令夕改，他可還有威嚴！
而且這定城公主……要是以前還可以，可如今，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公主嗎？一個帶兵把他接回來的公主；一個擁有自己軍隊的公主；一個在民間聲譽極高的公主……
給秦陌？難道讓兩軍在一起成為他們秦家的籌碼？
何況漠北國的婚史還在驛館呢！
而且之前賜婚的旨意早已經傳遍眾國，他也不好收回來，皇家顏面重中之重。
周公公連忙扶著他向殿門口走去。
走之前榮帝掃了眼九公主：定城公主，希望她不要給他帶來麻煩，現在朝堂本就不穩！
“陛下起駕——”身後的小公公連忙高聲喊了一嗓子。
榮帝都這麽說了，秦陌敢抗旨，他們可不敢違抗，紛紛跪倒在地，高呼：“恭送陛下——”
“陛下——”秦陌慌亂地喚道，直到那抹身影瞧不見，他感覺大殿的地沁涼入骨髓，他都這樣相求了，難道還是不成嗎？
眾人驚懼交加，深刻地理解了：情之一字最是難為。
桀驁如秦陌都如此的卑躬屈膝。
太後遞給身邊人一個眼色，一個紅光滿面的公公上前，欲扶起地上的秦陌。
秦陌已經先一步站起來，高人一等的身軀佇立在殿正中，他凝視著與他幾步之遙的小九，緩緩勾勒出一個絕艷魅惑的笑容：“小九——你可願意？”小九可願意嫁給他，若是她願意，他定然不予餘力地爭取到底……
紅衣晃眼，那一霎眼神蒼涼，他的笑容無與倫比，讓人心顫。
九公主望著他，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茫然：父皇本就不喜秦家的勢力，怎會讓他一次次地忤逆皇權。
今天秦陌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以後她的日子……
九公主心情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秦陌憋得慌：小九——
小九為何是這樣的神情，她在怪自己？
秦陌伸出手，想要抹她的臉頰，最終，無力下放下手：“小九，我不會放棄的。”話畢，離開這恢弘大氣、花團錦繡的殿宇。
低沈的宣誓響徹大殿。
三公主久久地望著那抹紅色的背影，心恨得無法自拔：又是一個當眾拒婚的嗎？都來打她的臉，一個衛律是這樣，一個秦陌還是這樣！
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喲！
她還自詡有了一個好姻緣，可今天……
她到底是哪裏不好，哪裏不如這個寧九？！
三公主淚眼模糊，疾步走出大殿，紫色的華服拖曳在地上，讓她身姿妖嬈動人。
“奚兒……”王貴妃瞥了眼殿中人，急忙追出去。
心頭不由得一陣苦笑：她是不是該欣慰，這秦陌不是世人猜測的那樣也不是陛下說的那樣，今天這一出，至少看出他還是個正常男人！知道求娶女子。
因有這件事，九公主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到宮中之人的奉承和熱情，就被太後關了佛堂，又是過了一陣冷落和清苦的日子！
而榮帝回去就擬了一個詔書，準備把秦陌打發至西邊的戰場半年，回來之後再行與三公主寧奚完婚。
只是詔書還沒有發出去，就傳出秦陌出事的消息。
原來是秦陌當天晚上沒有回家，去了城中的最大的一個酒樓，這也不是什麽正經酒樓，裏面的女子，上到落魄貴女，下到百姓之女，各色女子應有盡有，是皇城中上層貴族最喜歡去的地。
在選人的時候，秦陌與當朝大儒謝茂營的公子謝飛淳發生了爭執，這謝飛淳，便是謝飛采的親弟弟，謝飛采之前差點嫁給秦陌，後面因太後和皇後兩人的商量，謝飛采便嫁給了短命的湯寰。
現在秦陌好好的還來逛窯子，而謝飛采一個名滿皇城的才女，一嫁過去，還沒有入洞房就成了寡婦，成了皇城中最落魄的貴女，之前要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落魄。
陛下因湯家的事情，雖然沒有牽連謝飛采，但謝飛采這一生也就這樣了，身為謝飛采弟弟的謝飛淳，如何看得慣秦陌這人！
於是兩人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場，一個被揍得差點要命，保守估計要躺半年，以後還必須好好的顧惜命；
另一個也好不到哪裏去，被打得半死不活……
總之是要多慘有多慘。
有沒有發現，若是上天偏愛一個人，總是會特別偏愛的，人們通常把這偏愛稱之為運氣，秦陌就是得上天厚愛的那個人，除了那年被榮帝暗害，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生極為順遂。
當然婚事除外，那畢竟是他自己作的。
而老天不喜歡一個人也很直接，謝飛淳就是這麽一個人，同樣是貴勳世家，同樣的年紀，同樣都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功夫也不比秦陌弱，學識也不比秦陌差，長相也還好，偏偏聞名眾國的就是秦陌！能入皇城四大公子榜的也是他秦陌，而他不論怎麽努力都爭不過這人！
所以，這一晚被揍得差點要命的當然也是謝飛淳，除了被秦陌揍，這最大的酒樓當即就宣布了，以後再也不接待此人！
236 靜靜地聽你吹牛皮
榮帝知道這事後，本著關懷的心思，派了太監前去探望，實際上是暗中打探，看他是不是如人們說得那樣，被揍得下不了床。
太監去後，立即回宮回稟說，秦陌被人揍成了熊貓眼！
你說好不好笑！榮帝高興得有些抑制不住笑了幾聲。
這次榮帝遣秦陌去西邊的目的，實際是為了打發他離開皇城，暫時不要生事，既然人都下不了床，自然也沒有把詔書送過去。
只是——
這謝家，榮帝不想寒臣子的心，本想拖著，好在謝家人也沒有提這一茬，結果秦陌這一鬧，讓榮帝不能再繼續當聾子啞巴了，只得補償。
榮帝權衡一番利弊，又派出了人，專門去敲打秦陌一番，又讓人給謝家送去了許多好東西，東西是次要，主要是這個態度。
據說，謝家識相地接了，沒有再鬧到陛下跟前。
這件事在皇城傳的沸沸揚揚，知道情況的人不禁有些鄙視秦陌：你瞧瞧這混賬，宴上還在榮帝面前求賜婚，出宮就去逛花樓！
還有一些品出了點味道的大臣捋著胡須想：不怪秦陌能混到今天的位子，也是有真本事的，明明榮帝都想滅他的，因晚上這一出，榮帝又下不去手了……
出席宴會的夫人小姐則覺得：男人呵？不僅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還肖想著不是自個家裏的，連秦陌也不能免俗！呸！
還有的覺得這謝家太沒有骨氣，要是誰揍他兒子，他一定要滅了他們全家……
一些老臣覺得，陛下此舉已經表明了態度，再說，去年一年，剛正如謝大儒不一樣的在家裏好好蹲著嗎？也沒有給陛下出個面做些什麽，陛下這是心有怨懟呀！只是大家看破不說破，都好好的維持這表面的、殘破不堪的關系。
……
太後本著不想瞧見九公主，卻又想好好罰她，於是把人打發到了一個偏遠的小佛堂，並讓兩個嬤嬤好生守著。
期間，三公主帶著幾個年紀較小的公主，和幾個牙尖嘴利的宮人，聲勢浩大的堵過幾回路，然後是各種嘲諷奚落；
王貴妃讓嬤嬤給九公主使過幾回絆子，比如，時刻不離地守著呀，眼皮子底下，就不得不直起腰桿跪的真心實意，連偷個懶都不成。
三餐只給兩餐，還全是咽不下去的東西，你說膈應人不！
九公主跪坐在蒲團上望著上面寶相莊嚴的神佛，有些無精打采，剛才她又被嬤嬤抓包了。
煩躁！
門“吱呀”一聲，閃進來一抹瘦長的身影。
腳步穩重，九公主聽這聲音似乎不像文珠呀。
是個男子的，難道是小豆子偷偷跑過來了？
她回眸，香煙繚繞中，寧辭提著一個食盒向她走來。
九公主一驚：“你是怎麽進來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手中的食盒。
寧辭真的太了解她了，也知道她日子過得清苦又無聊……
心下有些感動！
“走進來的。”
“太不公平了吧，外面那兩個嬤嬤沒有攔你？”
寧辭不禁溫和一笑：“本皇子偏要進來，她們如何攔得住。”說著把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
是幾碟子小菜和幾塊賣相極好的點心，但提過來的時候碰著了，有些碎。
“嘖嘖嘖……看來以後，我還要仰仗大皇子照應了。”說著撇了眼菜盤子，不滿地咂舌，“你都不帶點肉，我要吃肉啊！吃葷的吶！”
“這裏倒底是佛堂，你也不知道忌諱。”
九公主拿出點心邊吃邊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知道降龍羅漢嗎？”
寧辭聽她的論調，嘴角微微彎起，坐在她的身側，滿目含笑地望著她，一副靜靜聽你吹牛皮的樣子。
“降龍羅漢轉世為濟公，他初在靈隱寺出家，不受戒律拘束，嗜好酒肉，舉止似癡若狂，實際上他卻是一位學問淵博、行善積德的得道高僧，他扶危濟困、除暴安良、彰善罰惡等種種美德，最後被世人敬仰。可見，人的一顆善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當著佛祖面不說、不吃，難道以後就不吃了不成，這樣豈不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對著神佛都這樣，豈不是更不好。”
寧辭笑彎了腰，笑道：“就你歪理多。”直起腰來又道，“那可怎麽辦才好，你要在這裏呆……噢，今日才第三日。”
九公主一臉苦大仇深：“是啊，說起來都是氣，明明是秦陌做的事情，錯不在我，為什麽要罰我。”
寧辭背脊一僵，連日來的自責和憂慮如潮水般把他包圍，他轉身望著她的眼睛，認真問：“若是……若是我讓秦陌這樣求的呢？”
“嗯？”九公主不明白，納悶地望著他，此時他眸中的星光已經熄滅，變成了一汪幽深不可見底的潭水。
寧辭斂目：“我以為……以為你會喜歡，比起去漠北來，更喜歡留在榮國，秦陌這人缺點多多，優點……也乏善可陳，可相較於其他人，他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榮國很多姑娘都喜歡他……”說著心頭有些悶悶的，這種把她推給其他人的感覺很怪，他繼續道，“加之你們在外面相處了一年，總該，總該是有幾分了解，我想……”
九公主一笑，咬了一口小點心，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漫開，她才道：“你對秦陌的總結很合我心意，不過，我想即便沒有你的相求，他也會那般做的，他這人最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你無需這樣。”
寧辭擡頭，心頭好了一些，九皇姐似乎也不是很在乎秦陌，他臉上還是鄭重的神色：“可還是讓你受到了懲罰。”
九公主聳聳肩：“這算哪門子的懲罰，關禁閉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礙事的。”
寧辭苦笑：“我以為他相求，憑著他現在的功績，父皇就算是不同意，也不會這麽反對，是我想差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九皇姐被他父皇忌憚上了，再加上秦陌……許是有幾分真的喜歡她吧，才會讓太後如此的生氣。
九公主捏起一塊白糖糕，放在寧辭的嘴中：“嘗嘗，你們重華宮的廚子手藝不錯啊。”一天思慮這麽多，也不嫌累！
寧辭有微微的錯愕，接著，眉頭舒展，就著她遞過來的糕點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香甜軟糯，果然是好手藝……
……
過幾天，段小王爺邀請寧辭去皇城中逛逛，榮帝是巴不得讓皇家的人出現在百姓中，以彰顯皇家赫赫天威。
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
對段小王爺的請求，欣然應允。
榮帝想給寧辭和宋家姑娘增加相處的機會，又讓宋家嫡出的兄妹兩個作陪。
寧辭則想到九公主被關在佛堂，定然無聊得緊，他讓人悄悄地把她接過來，帶她出去玩。
九公主很樂意，她生在皇城，也是皇城中的人，可還沒有好好的在皇城玩過，想到她要做的事情，於是扮做一太監跟在寧辭的身側一同出了宮。
街道已經熱鬧非凡，商品琳瑯滿目，即便是在榮國周邊被外敵攻打的情況下，榮國皇城也保留著它本來的熱鬧，仿佛那些事情不能影響到這裏的繁華。
人們該做什麽做什麽！
有皇子出游的地方，定然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進去的。
如何彰顯天威，只能遠觀，距離產生……威嚴嘛。
段小王爺撇了眼身姿筆挺的寧辭，有些為難：他本來是帶這皇子出來玩的，雖然是榮國的皇城，可皇子之前不得重視，在皇城說不定還沒有他這個南國人熟悉。
這皇子年紀不大，剛巧可以長長“見識”，為難的是，他未婚妻一起跟來是幾個意思？！
段小王爺有九條命也不敢帶著未來太子和未來太子妃一同逛青樓，所以選擇了，恩……
就是秦陌那天晚上鬧事的春意樓，旁邊的一座酒樓，同樣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區別在於，一個是晚上營業，一個是正兒八經白天營業。
但是唱曲的，也就是只賣身不賣藝的女子，可以兩座樓同時跑。雖然對外包裝的是清高，清純，但是她們也要吃飯呀，所以，不嫌棄業務多，來到這裏不為賺錢，為什麽，陶冶情操呀？！
開頭不美滿，卻絲毫不影響段小王爺即興發揮，他是帶著皇子來玩的，可不是讓他們以後夫妻和睦的。
所以段小王爺頂著宋家兄妹的威壓，跟身後的酒樓管事道：“把你們樓裏的小醉仙請來，就是前幾天秦大人跟人爭的那個，讓本王爺也聽聽曲樂呵樂呵。”
“秦大人”三個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其實他更想說“姓秦的混賬”。
這一群人衣著華貴，面貌均屬上佳，所以一進樓就是管事親自招待的，現在聽見段小王爺的話後，知道這位爺就是南國來的段小王爺，連忙應聲，又轉頭讓人去請小醉仙來。
接著親自帶領幾人上樓：“幾位大駕光臨，讓小樓蓬蓽生輝，請，樓上請~”
段小王爺不敢脫大，讓寧辭先走，雖然這裏面他最大來著。
寧辭看向右邊，宋汝青一喜，面含羞澀地輕輕邁了一小步。
寧辭卻把九公主引到身側才擡步走上去。
趙德垂頭，跟在另一側。
宋汝青臉有些青：她沒有看錯吧，大皇子居然、居然讓一個太監跟他一起走！
還是並排走！
而寧辭的大太監——趙德，居然還微微落後一步。
宋元青在袖中的手伸過去拉了下宋汝青的袖子。
宋汝青恢覆了一貫神情，微微落後寧辭一步走上去。
禮音公主穿著一襲白色的華裙，面上依舊帶著白紗，顯得神秘異常，她有些魂不附體，只顧跟著眾人走著。
幾人被引到五樓坐定。
小醉仙也被帶上來，給大家表演一曲《游園》，本來俗套的故事，被她唱的很有新意。
幾人見慣皇家舞曲，這等小調還是別有一番風味。
從一側走出幾個膚白貌美大長腿，波濤洶湧還翹臀的女子，擁在幾個男子身邊，段小王爺自小是玩慣了的，突然忘記了身份，直接攬過一個，並把最漂亮的一個推到寧辭身邊。
另外一個擠開了宋汝青，坐在了宋元青的……腿上。
宋汝青臉徹底陰沈了，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父親摟著小妾的樣子，也不是不知道這些男人在外面會這樣胡作非為，可今天是什麽情況！
先不說寧辭年紀，就說自己和一國公主都在這裏，這王爺還這麽胡鬧，簡直是不成體統。
她白了一眼自己哥哥。
宋元青身子一抖，在自己妹妹面前搞這事，還是很有壓力的，他推了一把身邊的美色，膚白貌美的女子，被他一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委委屈屈地喚了聲：“公子~”
宋元青哪裏敢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趕緊打發了。
九公主坐在寧辭的身邊，那豐……肥臀的女子竟然擠不進來，她左邊擠擠，左邊坐著禮音，禮音臉色不好，看著不好惹，而且這女人這麽漂亮，她怕人家一對比，反倒襯托出這女人，顯得自己粗鄙。
所以，她幹脆地轉身，走到右邊，右邊這個小公公比左邊的那個女子臉色還要黑！且坐著一動不動。
九公主能不膈應嗎？她皇弟才多大，段小王爺這廝竟然帶壞他！找死嗎？等她得了空，一定要收拾他一頓！
寧辭抿著唇，對九公主的表現很滿意。
段小王爺見兩人都壓抑著，自己也不敢造次了，他咳咳了兩聲，管事連忙出來，段小王爺板著臉教訓：“你今天怎麽回事來這一出，瞎眼了，沒有瞧見我們就是來聽曲的嗎？素的懂不懂！”
管事連忙應聲，揮手讓幾女子下去，心中呸了一口：素個屁，在人前裝得比老子還正經！五樓有什麽素的！都是葷的。
都是他娘的祖宗！他好生伺候著！
一曲完，九公主一樂，帶頭鼓掌。
幾人朝她望來，她才驚覺自己身份不對，不僅坐在寧辭的身側還鼓掌，還不待幾人心思活絡，寧辭很沒轍地望了她一眼，跟著鼓掌。
寧辭一鼓掌，其他人哪有不動的道理。
小醉仙心頭一喜，這些貴人喜歡她的曲子就是看中她！
於是唱的更帶勁，腰肢一扭，媚眼一拋，讓男人心醉，讓女人瞪眼。
又一曲完。
段王爺笑道：“殿下覺得這小醉仙唱的如何？”不會要連著唱吧？
寧辭根本沒有聽進去，只側目在註意，九皇姐似乎挺喜歡喝這裏的茶水，聽見有人問，他淡笑道：“尚可。”
段王爺了然：得了那就再聽一曲吧，今天得把這爺給哄好了。
段王爺讓禮音親自給寧辭泡茶，禮音咬唇，如仙女一般上前為寧辭奉茶。
寧辭本就不喜歡喝茶，直接遞給了身側的九公主，而九公主也不避諱，伸手接過喝起來。
－－－－－－題外話－－－－－－
已經修改。
237 太子
果然是外面的茶香，外面的女人有味道啊……
段小王爺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寧辭聊著，寧辭多半在聽，偶爾應一兩句。
旁邊的宋家兄妹也不停地在搭話，生怕冷場。
又是一曲完，段王爺發現跟寧辭這個人在一起有點悶，但他是什麽人，能讓場面太過難看？
於是又讓人叫了管事上來，讓他們準備來一出大曲目。
九公主看著管事，沈聲問：“現在是春日，外面可有什麽活動？”
管事恭敬地回：“皇城今兒個熱鬧，踏春，賽馬，游船都可以。”
宋汝青對這個沒有絲毫禮貌的公公有些惱，可又不敢得罪，看剛剛的樣子，是得寧辭重用的，誰知道這是什麽人。
不過又有些擔憂：這皇子莫不是跟晉國太子一樣的人？那她以後……
宋汝青掩唇笑道：“那些地方人多，擠著了殿下可該怎麽辦。”
九公主“哦”了一聲：“是我考慮不周。”
宋汝青瞬間看向她：“你是殿下身邊的公公，怎地如此沒有尊卑觀念，在殿下面前自稱‘我’？”
寧辭瞥向宋汝青，眉頭微蹙，可以看出是有點不耐煩。
宋元青連忙賠禮：“小妹就是太正經了，今日出來玩，又不是在宮中，哪有那麽多禮節，小公公莫要見怪。”小妹咋回事，還沒有嫁過去呢，就敢得罪殿下身邊的人？
九公主在宮中何曾被這些人欺辱過，可今日是她偷跑出來的，本想盡興，到底是怕被太後知道惹事端，她忍了。
宋汝青望著她，她又梗著脖子，場面一度尷尬了。
今天是段小王爺請客，能讓人不愉快？他趕緊招呼：“殿下，要不我們就去游湖吧，傳聞榮國皇城櫻花湖畔，美不勝收，何不去瞧瞧。”
“好。”寧辭應聲，覺得在這裏面吵得頭大，不如去外面，再說，他好喜歡跟九皇姐一起去游湖，只是周圍的人有點討厭。
幾人順著寬寬的樓梯走下去。
這樓梯不高，又寬，沒有出過什麽問題，但是幾人從五樓下來，剛才上樓不覺得，現在這麽望下去還是有些駭人。
禮音在白紗的面孔下有些慘白。
哪知越怕什麽就來什麽，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著了拖地的長裙，眼見著就要朝下面滾去。
旁邊的侍女趕緊拉住了公主的長裙，長裙好看質地又好，這一拉直接從侍女手中滑過，侍女又忙伸手攔了一下。
本來這侍女不攔這麽一下，禮音大不了摔個狗啃泥，被這麽一攔，後心不穩禮音的身體直接往旁邊栽去。
她身高比榮國的女子要高些，樓梯兩旁是一個及腰的欄桿，這欄桿本屬花架子，下面實打實是空的，這裏又是五樓，禮音就這麽掉下去就算是能活下來也會受傷。
還不待護衛出手，九公主已經提步飛過去，伸手摟著禮音的腰肢，另一只手抓著從五樓垂落下的紅綢慢慢地下滑。
女子白衣飄飄，旁邊的小公公的帽子掉落，露出一頭琯成發髻的烏黑秀發，眾人看清楚了面相，這人五官精致，眼睛有神，身姿秀挺，帶著貴氣，哪裏會是一個小公公。
這一幕很美，很有意境。
底下早有人註意到了這一幕，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句：“快看，那……那不是定城公子？”
“就是他，我見過的！”
“我也見過！”
“定城公子——”
然後整棟樓似乎就炸開了鍋，從四面八方湧出人，對著九公主一行人就開始喊“定城公子……”
幾人的耳朵中全是“定城公子”的呼聲。
禮音望向他：真的是他嗎？又是他，再次救了她。
她放下禮音，對著寧辭揮揮手。
寧辭忙讓身後的護衛跟著，樓中的呼聲不絕於耳，他望向那抹清瘦筆直的身影，心頭一時欣慰，一時惆悵。
九皇姐是驕傲的，永遠都是，終有一天她將綻放自己的光華，宮中的人、天下的人，都將會發現她的風采。
他嘴角彎彎的，眼睛中滿是笑意，感覺那喜悅似要溢出來一樣。
宋汝青如遭雷擊。
九公主跑出去，沒有管身後的護衛，她確實是需要人的保護，且等會她還要在宮門口等寧辭好一起進宮。
九公主尋到城中的一個書齋，鷹空曾經告訴她，皇城中有哪些地方是他們的聯絡地方，上次太晚了，她沒有機會去尋，今天正好。
九公主走進去，按照鷹空的交代，留了話和信物。
這段時間的憋屈，讓她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人必須有實力和地位，別人才不會隨意的欺負到你。
她也想好了，若是父皇執意讓她嫁過去，那她就讓鷹空和蛇衛跟著，到了偏僻的地方，她逃走就是，大不了以後就做男人，她現在挺喜歡定城公子這稱號。
寧辭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可撼動，這宮中沒有什麽再讓她留念的了，她離開最好不過。
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未來！
就算是她父皇也不行，只是她要他一個態度而已。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眼中是堅定的神色。
總之，她是不會嫁給漠鷹煌的，漠北有本事就來榮國算賬，她定然會親自上戰場！
……
一月後，是榮國立太子昭告天下的大日子。
按照以往的傳統，這樣的大事，是先需要榮帝帶著太子和一幹大臣到太廟去祭祖，再游街讓國中百姓目睹未來真龍天子的天顏。
這一天是欽天監千挑萬選的出來，自然是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的好日子。
城中的百姓紛紛從家裏湧出來，感受皇家氣派，讓這喜慶的事沖沖這兩年榮國的倒黴運勢。
城中百姓比肩接踵，整個皇城被紅色的綢布妝點，特別是主要的幹道，可謂是五步一小燈籠，十步一大燈籠，蔚為壯觀。
再加上皇城四月，處處錦繡，芳菲流動。
這場面，可比當年四方來朝的景象還要熱鬧許多。
寧辭著玄衣纁裳袞冕，因設立太子的時間有些倉促，所以，身上這件衣服是宮中的尚衣局連夜趕制而成。
他乘坐輿車，從皇城最寬的街道緩緩而過，俊秀如玉的容顏在皇家威儀的裝扮下，大氣、莊重。
本來熱鬧非凡的人群，在輿車駛過後，頓時靜了，人們不禁擡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仿佛萬年。
冕旒垂下，遮住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優美的唇瓣，微風乍起，他冕旒晃動，露出那雙沈靜如淵的鳳眸。
冕旒下那雙眼睛太過好看，鳳目狹長，燦若星河，他定定地望著前方，天地也為之肅然。
冕冠的紅纓系在他潔白的下頜處，襯得那柔嫩的肌膚更加動人，陽光從天傾瀉而下，有的披在他的身上，又灑下一地的碎金，整個街道因他而黯淡無光。
浩浩蕩蕩的人群不自覺地跟著那輿車走起來，只為多看兩眼這太子！
宋汝青站在人群中靜靜地望著輿車上的少年，心跳如擂，他早已經超過以往她對他的認知，也超過皇城百姓對他的認知，他年紀雖小，卻不敢讓人輕視，他開始綻放其光芒。
這哪裏是一個瘦弱怯懦的皇子，而是一個俯瞰眾生的帝王。
與那晚秦陌在宴會上的邪魅大不相同，寧辭是帶著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宋汝青不禁心顫，這是讓她迷戀的味道。
等車遠後，人群才發出陣陣嘆息：“這就是我們國家的太子？”
“似乎……”跟傳言的很不一樣，不是說這皇子是一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嗎，這也差太遠了吧，不是還有的人說這個皇子活不久嗎？
“太子真好看——”有姑娘望著皇家儀仗的背影眼冒紅星。
“我要入宮！”有姑娘馬上吶喊宣誓，只差沒有說“我要跟你生猴子”之類的話……
周圍全是禁衛軍，這姑娘不敢嚎得太大聲，但該聽見的還是聽見了。
宋汝青當然聽見了這些議論，此刻，她只是與榮有焉地覺得她們說的都對。
或許，成為太子妃也不錯！
小又如何，太子年少不禁情事，她何不做他的心頭寶？
……
當天晚上，設宴於太極宮，這是一個宴會群臣的外殿，參與宴會的不僅有群臣還有兩個國家的來使，一個是南國的求和也可以叫和親使團；還有漠北國的迎親使團，兩個國家都帶著目的來皇城，又被榮帝整整涼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今晚自然不能再涼著了，所以今晚宴會的規格算是高的。
因秦陌當天晚上請求賜婚的事情，九公主被盛怒的太後關在佛堂，關了整整一個月，本來這種宴會公主們可以不用參加，但是有漠北國的使臣，九公主不得不出來，這一環節被稱為“相看”。
她一過來，其他的公主們自然也一起參加作陪了。
而且九公主馬上就要跟著漠北國使團離開，以往這種時候，公主們都需要從好一點的公主殿出嫁，好歹算是“娘家”給了體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陌的事情，宮中一直沒有給她安排，總之就是該忽視的忽視，連一點為婦為後的閨閣之禮也不曾來人給她教導。
這些為婦閨閣之禮通俗一點理解，就是洞房花燭之夜如何服侍好夫君，讓夫君滿意之類的。
有娘親疼愛的姑娘，多半還會在嫁妝壓箱底裏放一兩本春宮圖……
宮中從榮帝的態度中，慢慢的品出了味道，沒有了如她剛開始回來時的優待。
她的夥食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線下降，從剛回來的天上地下都來，變成了一葷一素，關佛堂之後，更是變成了素……
哎，不提也罷。
九公主細細地品嘗著宴會上的美酒，形狀著實有些不雅，文珠在她身後都攔了好幾杯：她們公主是受什麽刺激了？喝這麽多酒？
其實九公主是為寧辭高興，雖然現在榮國只有他一個皇子，可他一直走得不容易，現在終於成了太子，怎能不高興，只是今天他乘坐輿車游街的威儀，她無幸瞧見。
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地跟他說上話。
兩人還不如之前那般相處得多。
還有今晚的景色，月色優美，群臣歡宴，底下歌舞助興，讓她怎麽不喝兩杯……
再加之，她有一個月，一個月沒有吃過好東西了……
她突然想起在自己跟張虎等人在營帳中喝酒慶祝，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跟他們在一起……
愁啊愁，何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眾人因為賞花宴上發生的事，都對這公主產生了好奇，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靜靜地獨酌，這麽看著著實沒有什麽特別，在花團錦繡的公主中，她似乎掩去了那晚的光芒，看著依然不出彩不奪目……
眾人疑惑起來：賞花宴上那清艷絕倫的身形是眼前這人？眾國賽馬上，那倔強不服輸的人也是這個公主？還有秦陌求娶的還是她？
“九皇姐？”十公主訥訥地喚了一聲，若不是九皇姐，她的命……她豈會有命？
九公主側眸望著她，一雙眼中清亮驚人，十公主一楞，腦中突然沒了話：剛才她想說什麽來著？怎麽想不起了！
九公主拍拍自己的腦袋，從懷中摸出一塊白色的手絹遞給十公主道：“這是之前放風箏輸了答應的帕子，其實早就繡好了，一直還沒有給你。”
十公主接過，就著一旁的燈籠看起來，針法粗糙，花紋歪歪扭扭，果然是她才能繡出來的，不好看，不值錢，因是她親自繡的，她卻極喜歡。
十公主柔柔一笑：“謝謝九皇姐。”
旁邊的十一公主黑著臉，心中不屑：不過是一條醜帕子，十皇姐這個沒有眼力見的。
三公主覺得她們礙眼極了，特別是中間那穿著淡黃色衣裙的九公主，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居然有一天也會跟她搶夫君。
“九皇妹是榮國的公主，當著滿朝臣子和外國使臣的面，你做這幅輕狂樣兒，不知道被人瞧見了，會怎麽說我們榮國公主。”三公主一本正經地開口。
九公主彈了彈酒杯，脾氣有些不好：她做了這麽多，築城帶兵，結果回到宮中她這些皇姐還是如之前一般，想說她就說她，太後想罰她就罰她，宮人想苛待她就苛待她，還有王貴妃……
真想罵人！
不，真想打人！
最最讓她心情郁結的是，父皇一直對她不聞不問的。
－－－－－－題外話－－－－－－
袞冕，是皇帝等王公貴族在祭天地、宗廟等重大慶典活動時穿戴用的正式服裝。
至明洪武十六年始定袞冕制度。
所以不要覺得唐宋明皇帝的衣服都是明黃色的。
這是之前看的一篇文章，具體的請查閱資料。
238 塵埃落定
寧辭坐在榮帝的左下方，雖然沒有聽見這話，但他沒有錯過三公主那覆雜的眼光，他側目望去。
寧辭臉上雖不露神色，但目光深沈。
三公主以為他是讓自己不要說話，便住了嘴。
她現在是越來越怕這皇弟了，總感覺他的目光太過幽涼，且他穿著華貴，令人不敢逼視。
榮帝今晚高興呀，在眾臣的萬歲聲中，難免多喝了一杯。宴會到一半，該談正事了，他瞥向禮音公主的方向，那公主雖然帶著面紗，但從那一雙水盈盈的眼睛顯得尤其好看，榮帝那是花叢中的老手，就憑這雙眼睛也能判定這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
旁邊的段小王爺對榮帝撇過來的目光很自滿：瞧瞧，這榮國的美人看多了，還是自己國家的有味道。
畢竟禮音公主也是排行榜第四的美人！
他掃了眼宴會上的人，確定秦陌那個瘋子沒有來之後，他款款站起來，對著榮帝和寧辭恭敬地拱手，殿上眾人朝他望過去，道：“陛下，太子殿下，我們國家有一寶，南國人人為之驕傲，我王也奉若珍寶，便是小王身邊的禮音公主，我王想以兩國聯姻來換取兩國的和平，陛下和殿下欣賞了榮國的舞曲，定沒有見過禮音公主的舞蹈，”說著給旁邊的禮音遞了一個眼色，“禮音公主自小鉆研舞蹈，這技藝早練得爐火純青，小王請陛下和殿下一賞。”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禮音公主的身上。
禮音緩緩站起來，妙目遙望主位上的榮帝，無奈地揭開臉上的面紗。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樣的相貌……集嫵媚和清純一體，讓人只覺得眼前一亮。
眾人都是見慣宮中美色的，這禮音的面相讓他們新鮮過後，便雁過無痕……
她身後的侍女為她脫下身上的披風，只見她裏面穿著一件特別的舞衣，這舞衣如孔雀的羽毛，輕盈奢華，緊緊地包裹著她的上圍，窈窕的身姿顯露無疑，令人目眩。
清脆悅耳的樂聲響起，她開始輕輕地舞動，在月光下，她的動作輕盈靈秀，千姿百態。人們仿佛看見了一只竹林深處的孔雀在翩翩起舞。
不食人間煙火，高貴優雅。
眾人看得入了迷，九公主嘖嘖稱嘆：這禮音是個妙人，上次她秉著高傲的氣性當著他們的面硬是沒跳，這次全是他國之人，她卻跳了……
稱嘆完後，九公主突然一楞：是啊，這便是公主的命運了，之前受寵如禮音，如今不也得低下高貴的頭顱，做這種她本不願的事情，只為給南國帶來好處，而自己這段時間又在感傷什麽？
她從回到宮中的那一刻起，便知道她未來的路不是嗎？
那她跟以前有什麽區別！
不不不，她絕對跟她們不一樣，她不會嫁去漠北的！
場上響起震耳的掌聲，九公主望過去，只見禮音站在場中，已經跳完，臉上馱紅，身上香汗津津。
接下來就看榮帝怎麽安排了，按理說，他國和親，一般送來的公主都是嫁給皇室，現在榮宮只有榮帝和皇太子，一個太老，一個未免又太小，所以這事，榮帝也不好舔著臉說“即日起你就是朕的愛妃了”，免得百官會笑話他老牛吃嫩草。
再說榮帝身子也有些吃不消這麽年輕的美人呀，之前他們就商量過，若是之前並了這南國也不是不可以，可現在他憂心那人的目的，不敢輕舉妄動……
依他的想法就是，這美人他要，這國家……他也要……
剛才那舞蹈太過美麗，榮帝也有些震撼，他開口：“如夢似幻，亦真亦假，仿若仙境孔雀，傳聞果然不虛，禮音公主是南國先王的愛女，可朕不敢留你在榮國。”
段小王爺一驚，以為榮帝不想接受他們的求和之意，他忙站起來拱手道：“陛下是最偉大的陛下，當能擁有我南國最好的珍寶。”
榮帝哈哈一笑，接受了他的恭維，指著禮音道：“你上前來。”
禮音不禁一哆嗦，心中有些屈辱，她走上前幾步，擡起頭。
果然是一副好相貌，可惜他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公主在榮國呆了一月有餘，可喜歡榮國什麽樣的男兒？”
禮音能認識幾個榮國的男人，榮帝這麽問，是讓禮音心甘情願地開口說“願意跟著陛下”，免得自己落下笑話。
禮音聽見這話，心中苦澀，腦中突然想起了在萊宮救她的公子，又想起那天他抱著自己飛身而下，她腦中一亂，嘴裏的話就脫口而出：“喜歡……定城……公子……”
這如泉水叮叮的聲音冒出來，如一塊巨石砸進水裏，蕩起一圈漣漪。
眾人面面相覷：定城公子？這民間的人，怎麽會在一國公主口中提出來，還是他們聽錯了，這公主說的是“定城公主”？
這定城公子的名聲這半年才傳出來，他們也聽了不少，但在宮中還是沒有人敢提。
榮帝目光如炬地射向九公主。
九公主背脊一寒，擡眸望過去：提她做什麽？
禮音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頓時後悔萬分，可這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哪裏能收回，餘光中瞧見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她定睛望過去，只見公主的座位上一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女子，正望著自己，她眉目如畫，一張小臉細致如美瓷。
禮音一駭：這人好生熟悉，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不禁上前一步。
“禮音！”段小王爺冷臉喚了一聲，對著榮帝笑道，“陛下莫見怪，公主說的是當初帶兵進南國的人，除了秦大人還有定城公子，一直不知道這定城公子是榮國中的何人，官從何職，困惑我們至今。”那天聽見眾人的呼聲，他憋著一股氣呢！後面再去尋，就沒有找到了，也不敢逼問寧辭啊。
秦陌他們動不得，可這人……找出來才好，抽筋扒皮才能解他們的家國之恨。
殿上的人恍然：原來是被這定城公子奪了萊宮老巢，心中記恨吶！
禮音回神，那女子長眉入鬢，眼睛如繁星，澄凈悠遠，可不就是那人的眼睛！禮音伸出細長的手指，那指甲比一般人要長要好看，可見有仔細保養過，她纖手指著九公主笑問：“她是何人？”
大家都朝九公主望去，忍不住想：這公主最近有點火啊，人人都提她，不僅秦大人求娶她，連這南國的公主都在問她，嘖嘖嘖，那漠北國的使臣也是求娶她。
他們就不明白了，這公主是比其他的公主多了一只眼睛呢還是少了一只手，這麽這麽受歡迎！
現在是好看了，可比當初的明月公主還是差了幾許的啊！
榮帝的眼睛一瞬間幽深：這個女兒女扮男裝得好啊，跟誰學的！
難怪秦陌要求娶她。
莫非她一直跟秦陌在一起？他那晚聽見秦陌那樣說，還以為秦陌是做了誇詞。
她出宮還好理解，是他讓四公主過去接的，可為什麽秦陌會跟她在一起。
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發現裏面許多東西想不透。
殿上除了樂曲聲，頓時沒有其他的雜聲。
三公主掩唇笑道：“禮音公主可還不認識我們，這是本公主的九皇姐——定城公主，可不是禮音公主口中的定城公子哦。”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定城公主？
她記得秦陌在萊宮有喚過：“小九——”
她從不會相信巧合，怎麽會有長相，名號都是一樣的人，她懶得連自己的封號也不隱藏嗎？
為什麽她偏偏是女子！
她是一個女子還帶兵去南國，時間有這樣的女子？！
禮音突然有些羞憤：救她，憐惜她，讓她心動的人竟然是一個女子？
她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驚悚。
對啊，她是女子！
禮音眼睛光芒一閃：她是女子，若是自己堅持，是不是就不用嫁給這榮帝，或者嫁給那小的皇太子。
“嘖——”
宋汝青一驚：定城公子，定城公主，這、這怎麽很詭異的感覺。
她不確定地又望了望。
王振飛冷眼瞧著這一幕。
禮音突然跪下來，懇求道：“剛才陛下問禮音喜歡榮國什麽樣的男子，禮音現在就告訴陛下，禮音的心上人能帶兵，有智謀，心地良善，禮音懇求陛下為我和定城公子賜婚。”
突如其來的話，跟那晚秦陌請求賜婚一樣令人驚悚，底下的人瞬間炸開了鍋，宋文凱吹胡子瞪眼：“你戰敗國還有臉求賜婚？”你咋不上天呢！
“何人？”見都沒有見過！傳聞倒是聽過，那靠譜？
“哼，還有底氣挑人？”老老實實的嫁給他們陛下不成嗎？
“公主就別挑了，姑娘家年紀大了以後就不好嫁了！”
禮音聽聞這些話，臉一紅，咬牙生生憋了一口氣，他們南國的公主跟榮國的公主不一樣，從來都是她挑人的份！若不是人在屋檐下，她豈會委屈自己！
榮帝那個氣呀，他剛才問她，是要她自己說跟著他的話，結果這個公主如此的不識好歹，賜婚？他如何賜婚，給兩個女人賜婚？！
他這女兒還挺受歡迎！
段小王爺聽見這些話，臉上紅裏帶著白，又帶著青，都不知道怎麽圓了，他這個姐姐啊，要他怎麽說，一根筋！現在有得他們選嗎？人家榮帝能收她就不錯了！
不對——
禮音倔是倔，但從不會這麽沒有分寸，他望著禮音遙遙相指的那人。
這分明就是女子的相貌！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場面一度失控。
段小王爺有些頂不住，這裏可不比萊宮，秦陌敢如此的膽大妄為，說到底是南國比較小，萊城離榮國的邊境不遠，大軍壓境，誰不會有壓力！
而這是什麽地方，榮國版圖遼闊，宮中的殿宇數不勝數，他們在人家的地盤，遠離家國遠離軍隊，人家整死他們，他們還不能指責人家不對！
就跟兩個孩子打架，打輸了的上門道歉，在人家家裏氣不過，還要跟人幹仗，這不是找死嗎？
他忙恭敬道：“陛下，小王身體不適，先帶著公主離開。”
榮帝很給面子的揮了揮袖子。
段小王爺讓兩個粗壯的侍女連拖帶拽地拉著禮音公主退下了。
場中頓時恢覆了之前的樂曲聲。
宴會進行到這時，都沒有什麽看頭。
眾人開始若有若無地朝九公主望去，只瞧見一張線條姣好的側臉，在燈光照耀下，發著瑩白的光。
沒有三公主的溫婉，沒有八公主的清冷，沒有十公主的羞怯，甚至連十一公主的活潑也沒有……
她在宴會上，靜靜地坐著，如一個木偶，仿若場中的一切事不關己。
讓人不會主動的註意，若不是這段時間的傳聞，他們甚至都不會看她兩眼……
漠北國的使臣望向九公主，突然站起來問道：“陛下，我們來皇城已經二月有餘，我國國師算的是六月婚期，現在已經耽擱，不知九公主殿下何時跟我等回漠北。”
文珠都要瘋了，她們公主最近桃花多啊，剛才女的都出來的了，陛下的神色好不容易好些，這漠北國上趕著提什麽提！
寧辭一笑，清澈的聲音響起：“既然已經耽擱，不知你們為何還著急催婚期。”
漠北國使臣四處看了下，沒有作聲。
榮帝撇了眼九公主的方向，瞧見她的姿態後，暗暗蹙眉。
九公主心不自覺地一提，就算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真的到這一步，她還是想聽父皇會怎麽說，他會不會為了她，婉拒漠北國。
悔婚的事情，隨便找一個由頭都可以，漠北國算什麽，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只聽榮帝沈聲道：“成婚的日子另擇，九公主是朕的愛女，朕雖想她極快出嫁，可也想再留她一兩個月。”
漠北國使臣得到榮帝的承諾，又說了一番好話，這才放心地坐下。
塵埃落定。
九公主抽回目光，心如死灰，她身體緩緩向後靠去，跟宮映雪如出一轍的冰寒壓迫之氣，瞬間從周身冒了出來。
一兩個月嗎？
雖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可心中還是會有期待，期待落空，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憑什麽以為她今時今日對父皇的輔助，在父皇的心中會有那麽一點點不同，可笑……
不管她是後宮中毫不起眼的定城公主也好，還是外面帶兵的定城公子也罷，她之於父皇，之於榮國，終究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公主。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心頭忍不住一陣陣的抽痛：原來她不過也是跟禮音一樣的人！
屬於公主的命運，從來不會因人不同發生什麽改變，她又怎麽會例外。
239 維護
眾人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些不一樣了，他們不自覺地瞥向九公主的方向，她一改剛才的正襟危坐，一派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玉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自顧自地喝起來，她眉眼上挑，似望著前方，又似沒有，看不清神色。
她周身氣場頓變。
只覺得她如女王，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宴會上的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暗暗心驚，仿佛這裏就是她的地盤，她的天下，沒有人可以主導她的未來，也沒有人可以把控她……
嘖嘖嘖，你看看她的樣子，再看看她的姿態，最後瞧瞧整體！
這迷人的小妖精！
漠北國的使臣有些心慌慌。
突然想起了之前有個太監對他們交代的事情。
戰戰兢兢地坐了一陣，直到榮帝帶著自己的儀仗離開，他們也趕緊開溜。
宴會上的人頓時覺得氣氛松不少。
寧辭突然從自己的位子上起身，走上前，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酒傷身，你喝了多少，不許再喝了。”在外面養的臭毛病，居然學人喝酒。
他語氣不容人置疑，寧辭看見她落寞的神情，緊緊地捏著帶著她溫度的酒杯，溫言安慰，“你別擔心，漠北國那邊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太過憂心。”
九公主咯咯地笑起來，望著他，眼睛亮如星辰：“恭喜皇弟坐上太子之位。”
她雖然笑著，姿態也閑散，神情高貴，但在寧辭眼中，她周身籠罩著一股沈悶之氣，猶如籠中之鳥，生氣全無。
寧辭抿唇，似乎被她感染，心頭也有些憋悶。
不管走還是沒有來得及走的公主和宮人，都暗暗關註著兩人的動作神態。
“太子和這個公主關系挺好啊？！”
“我們的定城公主就是定城公子？”
“……”
幾人當然不知道眾人心中的想法，寧辭對著她身後的文珠道：“送她回去吧。”話畢，離席，在一眾宮人擁護下跟前來告別的大臣寒暄，眸光掃過一眾公主遠去的身影。
走至路上，十一公主覺得身邊的人，哪裏都膈應得慌，她突然對著九公主道：“啊，九皇姐，你臉上的胭脂是不是有點多？”聲音之大，前前後後的人都聽見了，還豎起了耳朵。
難怪覺得她皮膚好，原來是抹了胭脂。
十一公主笑著開口，“可我覺得你不抹胭脂也很好看的！”
三公主冷笑：“不是定城公子嗎？抹什麽胭脂，不男不女的，惡心人。”
九公主有些恍惚，這些刻薄的話語，這些冷嘲熱諷，這些小小心思，這些年聽見不少，雖從來沒有上心過，但也煩心，就好比蒼蠅總在你耳邊“嗡嗡”地響，你說煩不煩！
文珠蹙眉也覺得這些話讓人渾身不舒服，又令人熟悉，想當初寧欣在的時候，她們一天聽好幾回。
剛才在宴會之初，她們就一直在孤立嘲諷她們公主，現在又來？
還有，她們主子也是一國公主，還不許打扮了？
她又是哪只眼睛看見九公主臉上有胭脂了，這十一公主偏偏當著這麽多人說，她們公主不要臉啊？！
再說不男不女？這就更沒有依據了，她們公主扮成小公子的時候，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十公主悄悄地斜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九公主的臉上：她這哪裏是抹了脂粉，明明是……
酒喝多了。
十一公主被看得很不自在，委屈地小聲道：“怎麽了嘛，我也是好奇，給九皇姐提建議，九皇姐不在宮中的時候，嬤嬤就跟我們說了，我們年紀小，這些東西不能多用的。”
九公主突然一笑，這笑容如曇花一現，明艷動人。
她妝容技藝得宮映雪教導，雖說不是第一，但是在這榮宮想要比她更出色的只怕還沒有，還有人敢指點她？
“啞巴了？”三公主走上前，冷漠的臉不善地望著九公主：她就不信，父皇能容寧九，過一個月就好了，過一個月她就會嫁去漠北！
九公主還是沒有說話，緩步從幾人面前走過，斜睨了幾人一眼。
她只是靜靜地望了她們一眼，那目光中沒有一點姐妹感情，仿若她們就是地上的螻蟻，根本不配讓她出手。
三公主被這眼神刺激得不行，甩手就是一耳光：敢這麽瞧她！也不看看這宮中現在誰是老大！
這人憑什麽可以得到秦陌的優待。
憑什麽？！
寧辭剛剛追上來，就看見這一幕，面色一沈，疾步上前：誰敢動下她九皇姐試試？
只是手還沒有挨著九公主的臉頰，九公主就抓住了她的皓腕，再狠狠地甩出去，三公主哪裏是九公主的對手，直接被她一下甩在了地上，頭上的珠翠掉在九公主腳邊。
他們同是公主，若說大的矛盾，肯定是沒有，平時也就惡語相向幾句，忍忍也就過來了，過不了幾個月，大家都將天各一方，說不定這輩子也不會再相見，可現在不一樣了。
因秦陌這廝的求婚。
好了，本來就不和諧的關系，這下子更僵，上次在佛堂，她們已經撕破了臉面。
至於十一公主，那更是可惡，小十上次被人苛待至此，後面小豆子調查，小十的兩個大宮婢，就是十一公主差人懲治的！也就是說著小丫頭在中間作祟，如此的陰險狡詐，這讓有些護犢子的九公主如何受得了。
九公主借著酒意，很想把地上這人踢幾腳，雖有些醉，倒底沒有理智全失，她蹲下來，可笑地望著地上掙紮著起來的三公主：“以前你在宮中，在學堂備受其他公主的欺辱，如今這宮中你是老大，便學著她們的那一套，可你有沒有想過，以前你有多恨欺負你的那些人？如今被你欺負的公主就有多恨你！我今日便要告訴你，你悠著點，知道寧欣的臉是被誰毀的嗎？”
文珠聽見這句話，臉色一白，沖上去，把她們公主拽起來：“公主，夜已沈，我們先回去吧。”公主在說什麽？
她沒有見過掀自己老底去威脅別人的！
“別拽我！幹什麽拽我！”九公主輕巧地掙脫她的懷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寧奚，“若不是看在皇弟的面上，我豈會饒你！沒長眼色的貨！”
身後的宮人都是常年跟著三公主的，聽見這話，如何不氣，一個個都狠狠地瞪著面前的人。
對比了下這個公主的武力值和自個的武力值，宮人們都沒有動。
九公主說完，轉身望著有些不服氣的寧十一，她比十一高出一個頭，氣場看上去很足，十一公主見她比自己高，不禁踮起了腳尖。
九公主見她踮起腳尖，自己也踮起來，十一公主最後還是敗在了身高上，最後只拿鼻孔對著某人。
九公主得意地俯視著她，望著她尖瘦的下巴，微微笑道，“你一向面醜心惡，偏生又愛嫉妒，我不跟你計較，若是讓我知道你再教唆你十皇姐，為難你十皇姐，你小心著點！即便我是嫁去了他國，這榮宮還是會有我的人，不信但凡可以試試！”
後面的話十一公主都沒有聽進去，只被“面醜心惡”四個字刺激得不行。
她面醜心惡？
凡是女人，你可以說她心惡，可以說她不好看，可以說她窮，或者可以換個地背後悄悄地說。
但是偏偏不能合在一起說，還當面指責。
這不是羞辱人嗎？
十一公主自認自己還沒有到她說的這個份上，現在被寧九說出來，如何肯服氣，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漲得通紅，如煮熟了的蝦子。
“啊——你這賤人——我跟你拼了！”十一張牙舞爪的沖上前，十公主驚呆了，只楞楞地站著。
九公主勾唇，輕輕移步，十一公主便撲了出去，摔個狗啃泥。
就這點段數，還在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嘖嘖嘖。
十一公主咬著下唇，趴在地上委屈的哭泣：明明就是她不對，她出過宮，早已經沒有名節！
寧奚咬牙，看不慣這人嘚瑟的樣子，她面色扭曲地瞪了寧辭一眼，“皇弟，她一個小小的寧九都這麽欺負我這個皇姐，你還在一旁看著？你能過意得去？”
寧辭瞥了她一眼，目光涼薄入骨，裏面似有嘲笑，有警告，還有點點的憤怒：他淡淡出聲：“本太子的皇姐向來只有九皇姐一人。”當他以前想要親近她，遇到困難向她求助的時候，她都做了什麽？現在跟他提什麽姐弟之前的感情？
三公主被這目光瞧得很不是滋味。
她沒有深思，暗暗咬牙，昂首挺胸地道：“你看什麽看。只知道幫助外人，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幾次幫寧九，那天在太後的賞花宴，你就是在幫著她說話，今天也幫著她，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才是你的姐姐……”後面越說越起勁沒有剎住車，直接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一定要告訴母妃！讓王舅不要再幫助你！”給說了出來。
她敢說這番話，自然是有倚仗的，若是沒有王家的幫助，他這個太子之位能坐穩？
寧辭氣得夠嗆，這是寧奚頭一回把內心的話說出來，他看向她，目光中似有滔天的海浪席卷而來。
九公主對著寧辭挑眉：“你那天在幫我說話？”她怎麽沒有看懂呢？
文珠扶額：“……”滿殿的人都知道，就她們公主遲鈍。
九公主覺得不好插手他們親兄妹的事情，冷哼一聲，不在此處逗留，牽著十公主離開，身姿嫻雅。
“站住——”身後傳來怒聲，本是清婉的聲音，帶著尖銳。
九公主轉身，看著王貴妃穿著貴妃正裝站在眾人身後，三公主身後的宮人覺得老天有眼，娘娘出現得太及時了，就該教訓教訓這無禮的小賤人。
九公主微微側眸。
王貴妃帶著嬤嬤走上前，寧奚見狀，悄悄地走到王貴妃身側，委委屈屈地喚道：“母妃……”
王貴妃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撇了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一眼：她怎麽什麽都敢說出來呢，若是宮中如之前那樣，女兒鐵定闖禍！
但這教訓女兒的事情不著急，她審視著九公主，嗤笑：“定城公主當真好本事，才將將回宮，不僅惹了那麽多禍事，還敢威脅公主，不過是一個失蹤的，名節不保的公主而已，當真以為本宮拿你沒法？”先威脅一番，若還是不聽話，別怪她讓她活不到漠北！
九公主沒有說話，眸光落在這個總是帶著江南女子溫婉之氣的女子身上，好似這貴妃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吧。
王貴妃繼續教訓開來：“宮中何時輪到你個小小的寧九放肆？剛才不是伶牙俐齒的嗎？現在怎麽啞巴……”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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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不猜測，還沒有猜完，秦陌優雅低沈的聲音傳來：“臣請求陛下為臣賜婚。”
賜婚？
眾人直楞楞地望向那邊的三公主，只見三公主先是訝異，接著雪白的小臉上面是一片懵茫，顯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賜婚！對了他們跪著幹什麽，跪著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搖晃地起身。
榮帝眼皮子一跳，從自己思緒中回神，漫不經心地開口：“哦，朕不是已經把三公主許配給你了嗎？還要如何賜婚？”
秦陌擡眸，仰視著高高在上的榮帝，緊握拳頭，他希望自己此刻的低微可以換得榮帝的成全，畢竟他是小九的父皇，是這裏的掌權者，權之一字，這兩年他深刻的體會到了。
優雅的聲音緩緩說道：“臣一直心悅一人，不能自己。是她伴著臣在刀山火海出入，換來陽城的安定和平和；是她不顧自身安全，屢次對臣施以援手；是她在臣自傲狂妄之時，溫言相勸……臣屢受她恩，無以為報，只願此生有她相伴。”
眾人面面相覷：他……說的是誰？跟在秦大人身邊的女子？他們從來沒有聽聞過啊！
寧辭轉頭望著九公主，心中不知道為什麽升起悶悶沈沈的疼，雖然有過猜測，腦中也有過他們相處的畫面，可都沒有親耳聽見從秦陌口中說出來的這刻讓他難以接受。
他的眼前似乎閃過兩人有說有笑的情景。
突然很不舒服。
九公主望著那抹紅色絕艷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更不敢出聲：秦陌啊秦陌，她何德何能……
可是為何又把她推到這風口浪尖，她已經打算好以後安安分分地生活。
秦陌不等眾人反應把話說完，他以最誠摯的跪禮，匍匐在地，如一朵嬌艷的花兒，他顫抖地開口：“請陛下給臣和定城公主賜婚，臣此生認準定城公主一人，此生非她不可。”
寧辭心頭咯噔一下，唇角的弧度消失得一幹二凈：秦陌這個人精沒有提退婚，只讓賜婚，世家男子，把嫡庶之別看得甚重，他這般所為是要九皇姐為妾嗎？
若是他敢——
為何不按照他說的來，還是他以為有那麽容易？簡直是胡作非為，現在自己還怎麽說出後面的話來！
大部分臣子覺得秦陌有病，有權勢的公主不娶，娶這個什麽都沒有公主？
隨即想到秦陌的背景，大概秦家也不在乎。
不對——
秦陌剛剛說什麽？
“……是她伴著臣在刀山火海出入，換來陽城的安定和平和；是她不顧自身安全，屢次對臣施以援手……”
是這個公主？前段時間他們有得到消息說是宮中失蹤了一個公主，這本不是大事，宮變中，榮帝都不見了，失蹤或者死了一個公主誰會在乎！
可聽秦陌話中的意思，好像另有玄機……
榮帝早知道他說的是九公主，聽見這話後，他望向自己兩個女兒的方向，一個面色蒼白沈痛，一個有些楞怔，目光如繁星定定地望著秦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題外話－－－－－－
出去聚餐，就喝了兩瓶啤酒，然後就暈乎乎的，好想睡覺，可第二天的稿子還沒有上傳……
本章也沒有修改，後面的章節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麽……
235 命運的厚待
秦陌的跪求刺激到了九公主，她多想跟著跪下去，多想跟父皇說，她不想嫁去漠北，也不想嫁給秦陌，他們始終不明白，她不是物品，也不是任何可以交換的東西。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以後想要過的生活，那樣的生活是平平淡淡的，雖然平淡，她也想自己做主……
許是殿中的花香濃烈，許是今夜的燭火太過明亮，許是那抹紅太過刺眼，許是周圍的人都是位高權重的長輩，都是榮國以後的將來，而她那點小小的心思在這些面前微不足道，她只呆呆地站著……
榮國形式已經這般艱難了，她如何還敢有要求。
為了這個國家，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現在不過是她的姻緣，又如何！
榮帝笑著顧左右而開口：“民間裏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說法，沒有想到朕的小九也有這樣的一天，只是——”他怒極反笑，“只是小九早就有婚約在身，你也有婚約，如何還能給你們賜婚！你簡直是不知體統，在朕的兩個女兒間挑來選取，你把公主當成什麽了？今日朕就當你不曾說過這番話，退下吧！”說罷，轉身，氣度威嚴。
當他是什麽，才下的婚旨就改？朝令夕改，他可還有威嚴！
而且這定城公主……要是以前還可以，可如今，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公主嗎？一個帶兵把他接回來的公主；一個擁有自己軍隊的公主；一個在民間聲譽極高的公主……
給秦陌？難道讓兩軍在一起成為他們秦家的籌碼？
何況漠北國的婚史還在驛館呢！
而且之前賜婚的旨意早已經傳遍眾國，他也不好收回來，皇家顏面重中之重。
周公公連忙扶著他向殿門口走去。
走之前榮帝掃了眼九公主：定城公主，希望她不要給他帶來麻煩，現在朝堂本就不穩！
“陛下起駕——”身後的小公公連忙高聲喊了一嗓子。
榮帝都這麽說了，秦陌敢抗旨，他們可不敢違抗，紛紛跪倒在地，高呼：“恭送陛下——”
“陛下——”秦陌慌亂地喚道，直到那抹身影瞧不見，他感覺大殿的地沁涼入骨髓，他都這樣相求了，難道還是不成嗎？
眾人驚懼交加，深刻地理解了：情之一字最是難為。
桀驁如秦陌都如此的卑躬屈膝。
太後遞給身邊人一個眼色，一個紅光滿面的公公上前，欲扶起地上的秦陌。
秦陌已經先一步站起來，高人一等的身軀佇立在殿正中，他凝視著與他幾步之遙的小九，緩緩勾勒出一個絕艷魅惑的笑容：“小九——你可願意？”小九可願意嫁給他，若是她願意，他定然不予餘力地爭取到底……
紅衣晃眼，那一霎眼神蒼涼，他的笑容無與倫比，讓人心顫。
九公主望著他，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茫然：父皇本就不喜秦家的勢力，怎會讓他一次次地忤逆皇權。
今天秦陌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以後她的日子……
九公主心情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秦陌憋得慌：小九——
小九為何是這樣的神情，她在怪自己？
秦陌伸出手，想要抹她的臉頰，最終，無力下放下手：“小九，我不會放棄的。”話畢，離開這恢弘大氣、花團錦繡的殿宇。
低沈的宣誓響徹大殿。
三公主久久地望著那抹紅色的背影，心恨得無法自拔：又是一個當眾拒婚的嗎？都來打她的臉，一個衛律是這樣，一個秦陌還是這樣！
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喲！
她還自詡有了一個好姻緣，可今天……
她到底是哪裏不好，哪裏不如這個寧九？！
三公主淚眼模糊，疾步走出大殿，紫色的華服拖曳在地上，讓她身姿妖嬈動人。
“奚兒……”王貴妃瞥了眼殿中人，急忙追出去。
心頭不由得一陣苦笑：她是不是該欣慰，這秦陌不是世人猜測的那樣也不是陛下說的那樣，今天這一出，至少看出他還是個正常男人！知道求娶女子。
因有這件事，九公主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到宮中之人的奉承和熱情，就被太後關了佛堂，又是過了一陣冷落和清苦的日子！
而榮帝回去就擬了一個詔書，準備把秦陌打發至西邊的戰場半年，回來之後再行與三公主寧奚完婚。
只是詔書還沒有發出去，就傳出秦陌出事的消息。
原來是秦陌當天晚上沒有回家，去了城中的最大的一個酒樓，這也不是什麽正經酒樓，裏面的女子，上到落魄貴女，下到百姓之女，各色女子應有盡有，是皇城中上層貴族最喜歡去的地。
在選人的時候，秦陌與當朝大儒謝茂營的公子謝飛淳發生了爭執，這謝飛淳，便是謝飛采的親弟弟，謝飛采之前差點嫁給秦陌，後面因太後和皇後兩人的商量，謝飛采便嫁給了短命的湯寰。
現在秦陌好好的還來逛窯子，而謝飛采一個名滿皇城的才女，一嫁過去，還沒有入洞房就成了寡婦，成了皇城中最落魄的貴女，之前要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落魄。
陛下因湯家的事情，雖然沒有牽連謝飛采，但謝飛采這一生也就這樣了，身為謝飛采弟弟的謝飛淳，如何看得慣秦陌這人！
於是兩人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場，一個被揍得差點要命，保守估計要躺半年，以後還必須好好的顧惜命；
另一個也好不到哪裏去，被打得半死不活……
總之是要多慘有多慘。
有沒有發現，若是上天偏愛一個人，總是會特別偏愛的，人們通常把這偏愛稱之為運氣，秦陌就是得上天厚愛的那個人，除了那年被榮帝暗害，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生極為順遂。
當然婚事除外，那畢竟是他自己作的。
而老天不喜歡一個人也很直接，謝飛淳就是這麽一個人，同樣是貴勳世家，同樣的年紀，同樣都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功夫也不比秦陌弱，學識也不比秦陌差，長相也還好，偏偏聞名眾國的就是秦陌！能入皇城四大公子榜的也是他秦陌，而他不論怎麽努力都爭不過這人！
所以，這一晚被揍得差點要命的當然也是謝飛淳，除了被秦陌揍，這最大的酒樓當即就宣布了，以後再也不接待此人！
236 靜靜地聽你吹牛皮
榮帝知道這事後，本著關懷的心思，派了太監前去探望，實際上是暗中打探，看他是不是如人們說得那樣，被揍得下不了床。
太監去後，立即回宮回稟說，秦陌被人揍成了熊貓眼！
你說好不好笑！榮帝高興得有些抑制不住笑了幾聲。
這次榮帝遣秦陌去西邊的目的，實際是為了打發他離開皇城，暫時不要生事，既然人都下不了床，自然也沒有把詔書送過去。
只是——
這謝家，榮帝不想寒臣子的心，本想拖著，好在謝家人也沒有提這一茬，結果秦陌這一鬧，讓榮帝不能再繼續當聾子啞巴了，只得補償。
榮帝權衡一番利弊，又派出了人，專門去敲打秦陌一番，又讓人給謝家送去了許多好東西，東西是次要，主要是這個態度。
據說，謝家識相地接了，沒有再鬧到陛下跟前。
這件事在皇城傳的沸沸揚揚，知道情況的人不禁有些鄙視秦陌：你瞧瞧這混賬，宴上還在榮帝面前求賜婚，出宮就去逛花樓！
還有一些品出了點味道的大臣捋著胡須想：不怪秦陌能混到今天的位子，也是有真本事的，明明榮帝都想滅他的，因晚上這一出，榮帝又下不去手了……
出席宴會的夫人小姐則覺得：男人呵？不僅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還肖想著不是自個家裏的，連秦陌也不能免俗！呸！
還有的覺得這謝家太沒有骨氣，要是誰揍他兒子，他一定要滅了他們全家……
一些老臣覺得，陛下此舉已經表明了態度，再說，去年一年，剛正如謝大儒不一樣的在家裏好好蹲著嗎？也沒有給陛下出個面做些什麽，陛下這是心有怨懟呀！只是大家看破不說破，都好好的維持這表面的、殘破不堪的關系。
……
太後本著不想瞧見九公主，卻又想好好罰她，於是把人打發到了一個偏遠的小佛堂，並讓兩個嬤嬤好生守著。
期間，三公主帶著幾個年紀較小的公主，和幾個牙尖嘴利的宮人，聲勢浩大的堵過幾回路，然後是各種嘲諷奚落；
王貴妃讓嬤嬤給九公主使過幾回絆子，比如，時刻不離地守著呀，眼皮子底下，就不得不直起腰桿跪的真心實意，連偷個懶都不成。
三餐只給兩餐，還全是咽不下去的東西，你說膈應人不！
九公主跪坐在蒲團上望著上面寶相莊嚴的神佛，有些無精打采，剛才她又被嬤嬤抓包了。
煩躁！
門“吱呀”一聲，閃進來一抹瘦長的身影。
腳步穩重，九公主聽這聲音似乎不像文珠呀。
是個男子的，難道是小豆子偷偷跑過來了？
她回眸，香煙繚繞中，寧辭提著一個食盒向她走來。
九公主一驚：“你是怎麽進來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手中的食盒。
寧辭真的太了解她了，也知道她日子過得清苦又無聊……
心下有些感動！
“走進來的。”
“太不公平了吧，外面那兩個嬤嬤沒有攔你？”
寧辭不禁溫和一笑：“本皇子偏要進來，她們如何攔得住。”說著把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
是幾碟子小菜和幾塊賣相極好的點心，但提過來的時候碰著了，有些碎。
“嘖嘖嘖……看來以後，我還要仰仗大皇子照應了。”說著撇了眼菜盤子，不滿地咂舌，“你都不帶點肉，我要吃肉啊！吃葷的吶！”
“這裏倒底是佛堂，你也不知道忌諱。”
九公主拿出點心邊吃邊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知道降龍羅漢嗎？”
寧辭聽她的論調，嘴角微微彎起，坐在她的身側，滿目含笑地望著她，一副靜靜聽你吹牛皮的樣子。
“降龍羅漢轉世為濟公，他初在靈隱寺出家，不受戒律拘束，嗜好酒肉，舉止似癡若狂，實際上他卻是一位學問淵博、行善積德的得道高僧，他扶危濟困、除暴安良、彰善罰惡等種種美德，最後被世人敬仰。可見，人的一顆善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當著佛祖面不說、不吃，難道以後就不吃了不成，這樣豈不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對著神佛都這樣，豈不是更不好。”
寧辭笑彎了腰，笑道：“就你歪理多。”直起腰來又道，“那可怎麽辦才好，你要在這裏呆……噢，今日才第三日。”
九公主一臉苦大仇深：“是啊，說起來都是氣，明明是秦陌做的事情，錯不在我，為什麽要罰我。”
寧辭背脊一僵，連日來的自責和憂慮如潮水般把他包圍，他轉身望著她的眼睛，認真問：“若是……若是我讓秦陌這樣求的呢？”
“嗯？”九公主不明白，納悶地望著他，此時他眸中的星光已經熄滅，變成了一汪幽深不可見底的潭水。
寧辭斂目：“我以為……以為你會喜歡，比起去漠北來，更喜歡留在榮國，秦陌這人缺點多多，優點……也乏善可陳，可相較於其他人，他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榮國很多姑娘都喜歡他……”說著心頭有些悶悶的，這種把她推給其他人的感覺很怪，他繼續道，“加之你們在外面相處了一年，總該，總該是有幾分了解，我想……”
九公主一笑，咬了一口小點心，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漫開，她才道：“你對秦陌的總結很合我心意，不過，我想即便沒有你的相求，他也會那般做的，他這人最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你無需這樣。”
寧辭擡頭，心頭好了一些，九皇姐似乎也不是很在乎秦陌，他臉上還是鄭重的神色：“可還是讓你受到了懲罰。”
九公主聳聳肩：“這算哪門子的懲罰，關禁閉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礙事的。”
寧辭苦笑：“我以為他相求，憑著他現在的功績，父皇就算是不同意，也不會這麽反對，是我想差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九皇姐被他父皇忌憚上了，再加上秦陌……許是有幾分真的喜歡她吧，才會讓太後如此的生氣。
九公主捏起一塊白糖糕，放在寧辭的嘴中：“嘗嘗，你們重華宮的廚子手藝不錯啊。”一天思慮這麽多，也不嫌累！
寧辭有微微的錯愕，接著，眉頭舒展，就著她遞過來的糕點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香甜軟糯，果然是好手藝……
……
過幾天，段小王爺邀請寧辭去皇城中逛逛，榮帝是巴不得讓皇家的人出現在百姓中，以彰顯皇家赫赫天威。
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
對段小王爺的請求，欣然應允。
榮帝想給寧辭和宋家姑娘增加相處的機會，又讓宋家嫡出的兄妹兩個作陪。
寧辭則想到九公主被關在佛堂，定然無聊得緊，他讓人悄悄地把她接過來，帶她出去玩。
九公主很樂意，她生在皇城，也是皇城中的人，可還沒有好好的在皇城玩過，想到她要做的事情，於是扮做一太監跟在寧辭的身側一同出了宮。
街道已經熱鬧非凡，商品琳瑯滿目，即便是在榮國周邊被外敵攻打的情況下，榮國皇城也保留著它本來的熱鬧，仿佛那些事情不能影響到這裏的繁華。
人們該做什麽做什麽！
有皇子出游的地方，定然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進去的。
如何彰顯天威，只能遠觀，距離產生……威嚴嘛。
段小王爺撇了眼身姿筆挺的寧辭，有些為難：他本來是帶這皇子出來玩的，雖然是榮國的皇城，可皇子之前不得重視，在皇城說不定還沒有他這個南國人熟悉。
這皇子年紀不大，剛巧可以長長“見識”，為難的是，他未婚妻一起跟來是幾個意思？！
段小王爺有九條命也不敢帶著未來太子和未來太子妃一同逛青樓，所以選擇了，恩……
就是秦陌那天晚上鬧事的春意樓，旁邊的一座酒樓，同樣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區別在於，一個是晚上營業，一個是正兒八經白天營業。
但是唱曲的，也就是只賣身不賣藝的女子，可以兩座樓同時跑。雖然對外包裝的是清高，清純，但是她們也要吃飯呀，所以，不嫌棄業務多，來到這裏不為賺錢，為什麽，陶冶情操呀？！
開頭不美滿，卻絲毫不影響段小王爺即興發揮，他是帶著皇子來玩的，可不是讓他們以後夫妻和睦的。
所以段小王爺頂著宋家兄妹的威壓，跟身後的酒樓管事道：“把你們樓裏的小醉仙請來，就是前幾天秦大人跟人爭的那個，讓本王爺也聽聽曲樂呵樂呵。”
“秦大人”三個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其實他更想說“姓秦的混賬”。
這一群人衣著華貴，面貌均屬上佳，所以一進樓就是管事親自招待的，現在聽見段小王爺的話後，知道這位爺就是南國來的段小王爺，連忙應聲，又轉頭讓人去請小醉仙來。
接著親自帶領幾人上樓：“幾位大駕光臨，讓小樓蓬蓽生輝，請，樓上請~”
段小王爺不敢脫大，讓寧辭先走，雖然這裏面他最大來著。
寧辭看向右邊，宋汝青一喜，面含羞澀地輕輕邁了一小步。
寧辭卻把九公主引到身側才擡步走上去。
趙德垂頭，跟在另一側。
宋汝青臉有些青：她沒有看錯吧，大皇子居然、居然讓一個太監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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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寧辭的大太監——趙德，居然還微微落後一步。
宋元青在袖中的手伸過去拉了下宋汝青的袖子。
宋汝青恢覆了一貫神情，微微落後寧辭一步走上去。
禮音公主穿著一襲白色的華裙，面上依舊帶著白紗，顯得神秘異常，她有些魂不附體，只顧跟著眾人走著。
幾人被引到五樓坐定。
小醉仙也被帶上來，給大家表演一曲《游園》，本來俗套的故事，被她唱的很有新意。
幾人見慣皇家舞曲，這等小調還是別有一番風味。
從一側走出幾個膚白貌美大長腿，波濤洶湧還翹臀的女子，擁在幾個男子身邊，段小王爺自小是玩慣了的，突然忘記了身份，直接攬過一個，並把最漂亮的一個推到寧辭身邊。
另外一個擠開了宋汝青，坐在了宋元青的……腿上。
宋汝青臉徹底陰沈了，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父親摟著小妾的樣子，也不是不知道這些男人在外面會這樣胡作非為，可今天是什麽情況！
先不說寧辭年紀，就說自己和一國公主都在這裏，這王爺還這麽胡鬧，簡直是不成體統。
她白了一眼自己哥哥。
宋元青身子一抖，在自己妹妹面前搞這事，還是很有壓力的，他推了一把身邊的美色，膚白貌美的女子，被他一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委委屈屈地喚了聲：“公子~”
宋元青哪裏敢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趕緊打發了。
九公主坐在寧辭的身邊，那豐……肥臀的女子竟然擠不進來，她左邊擠擠，左邊坐著禮音，禮音臉色不好，看著不好惹，而且這女人這麽漂亮，她怕人家一對比，反倒襯托出這女人，顯得自己粗鄙。
所以，她幹脆地轉身，走到右邊，右邊這個小公公比左邊的那個女子臉色還要黑！且坐著一動不動。
九公主能不膈應嗎？她皇弟才多大，段小王爺這廝竟然帶壞他！找死嗎？等她得了空，一定要收拾他一頓！
寧辭抿著唇，對九公主的表現很滿意。
段小王爺見兩人都壓抑著，自己也不敢造次了，他咳咳了兩聲，管事連忙出來，段小王爺板著臉教訓：“你今天怎麽回事來這一出，瞎眼了，沒有瞧見我們就是來聽曲的嗎？素的懂不懂！”
管事連忙應聲，揮手讓幾女子下去，心中呸了一口：素個屁，在人前裝得比老子還正經！五樓有什麽素的！都是葷的。
都是他娘的祖宗！他好生伺候著！
一曲完，九公主一樂，帶頭鼓掌。
幾人朝她望來，她才驚覺自己身份不對，不僅坐在寧辭的身側還鼓掌，還不待幾人心思活絡，寧辭很沒轍地望了她一眼，跟著鼓掌。
寧辭一鼓掌，其他人哪有不動的道理。
小醉仙心頭一喜，這些貴人喜歡她的曲子就是看中她！
於是唱的更帶勁，腰肢一扭，媚眼一拋，讓男人心醉，讓女人瞪眼。
又一曲完。
段王爺笑道：“殿下覺得這小醉仙唱的如何？”不會要連著唱吧？
寧辭根本沒有聽進去，只側目在註意，九皇姐似乎挺喜歡喝這裏的茶水，聽見有人問，他淡笑道：“尚可。”
段王爺了然：得了那就再聽一曲吧，今天得把這爺給哄好了。
段王爺讓禮音親自給寧辭泡茶，禮音咬唇，如仙女一般上前為寧辭奉茶。
寧辭本就不喜歡喝茶，直接遞給了身側的九公主，而九公主也不避諱，伸手接過喝起來。
－－－－－－題外話－－－－－－
已經修改。
237 太子
果然是外面的茶香，外面的女人有味道啊……
段小王爺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寧辭聊著，寧辭多半在聽，偶爾應一兩句。
旁邊的宋家兄妹也不停地在搭話，生怕冷場。
又是一曲完，段王爺發現跟寧辭這個人在一起有點悶，但他是什麽人，能讓場面太過難看？
於是又讓人叫了管事上來，讓他們準備來一出大曲目。
九公主看著管事，沈聲問：“現在是春日，外面可有什麽活動？”
管事恭敬地回：“皇城今兒個熱鬧，踏春，賽馬，游船都可以。”
宋汝青對這個沒有絲毫禮貌的公公有些惱，可又不敢得罪，看剛剛的樣子，是得寧辭重用的，誰知道這是什麽人。
不過又有些擔憂：這皇子莫不是跟晉國太子一樣的人？那她以後……
宋汝青掩唇笑道：“那些地方人多，擠著了殿下可該怎麽辦。”
九公主“哦”了一聲：“是我考慮不周。”
宋汝青瞬間看向她：“你是殿下身邊的公公，怎地如此沒有尊卑觀念，在殿下面前自稱‘我’？”
寧辭瞥向宋汝青，眉頭微蹙，可以看出是有點不耐煩。
宋元青連忙賠禮：“小妹就是太正經了，今日出來玩，又不是在宮中，哪有那麽多禮節，小公公莫要見怪。”小妹咋回事，還沒有嫁過去呢，就敢得罪殿下身邊的人？
九公主在宮中何曾被這些人欺辱過，可今日是她偷跑出來的，本想盡興，到底是怕被太後知道惹事端，她忍了。
宋汝青望著她，她又梗著脖子，場面一度尷尬了。
今天是段小王爺請客，能讓人不愉快？他趕緊招呼：“殿下，要不我們就去游湖吧，傳聞榮國皇城櫻花湖畔，美不勝收，何不去瞧瞧。”
“好。”寧辭應聲，覺得在這裏面吵得頭大，不如去外面，再說，他好喜歡跟九皇姐一起去游湖，只是周圍的人有點討厭。
幾人順著寬寬的樓梯走下去。
這樓梯不高，又寬，沒有出過什麽問題，但是幾人從五樓下來，剛才上樓不覺得，現在這麽望下去還是有些駭人。
禮音在白紗的面孔下有些慘白。
哪知越怕什麽就來什麽，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著了拖地的長裙，眼見著就要朝下面滾去。
旁邊的侍女趕緊拉住了公主的長裙，長裙好看質地又好，這一拉直接從侍女手中滑過，侍女又忙伸手攔了一下。
本來這侍女不攔這麽一下，禮音大不了摔個狗啃泥，被這麽一攔，後心不穩禮音的身體直接往旁邊栽去。
她身高比榮國的女子要高些，樓梯兩旁是一個及腰的欄桿，這欄桿本屬花架子，下面實打實是空的，這裏又是五樓，禮音就這麽掉下去就算是能活下來也會受傷。
還不待護衛出手，九公主已經提步飛過去，伸手摟著禮音的腰肢，另一只手抓著從五樓垂落下的紅綢慢慢地下滑。
女子白衣飄飄，旁邊的小公公的帽子掉落，露出一頭琯成發髻的烏黑秀發，眾人看清楚了面相，這人五官精致，眼睛有神，身姿秀挺，帶著貴氣，哪裏會是一個小公公。
這一幕很美，很有意境。
底下早有人註意到了這一幕，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句：“快看，那……那不是定城公子？”
“就是他，我見過的！”
“我也見過！”
“定城公子——”
然後整棟樓似乎就炸開了鍋，從四面八方湧出人，對著九公主一行人就開始喊“定城公子……”
幾人的耳朵中全是“定城公子”的呼聲。
禮音望向他：真的是他嗎？又是他，再次救了她。
她放下禮音，對著寧辭揮揮手。
寧辭忙讓身後的護衛跟著，樓中的呼聲不絕於耳，他望向那抹清瘦筆直的身影，心頭一時欣慰，一時惆悵。
九皇姐是驕傲的，永遠都是，終有一天她將綻放自己的光華，宮中的人、天下的人，都將會發現她的風采。
他嘴角彎彎的，眼睛中滿是笑意，感覺那喜悅似要溢出來一樣。
宋汝青如遭雷擊。
九公主跑出去，沒有管身後的護衛，她確實是需要人的保護，且等會她還要在宮門口等寧辭好一起進宮。
九公主尋到城中的一個書齋，鷹空曾經告訴她，皇城中有哪些地方是他們的聯絡地方，上次太晚了，她沒有機會去尋，今天正好。
九公主走進去，按照鷹空的交代，留了話和信物。
這段時間的憋屈，讓她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人必須有實力和地位，別人才不會隨意的欺負到你。
她也想好了，若是父皇執意讓她嫁過去，那她就讓鷹空和蛇衛跟著，到了偏僻的地方，她逃走就是，大不了以後就做男人，她現在挺喜歡定城公子這稱號。
寧辭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可撼動，這宮中沒有什麽再讓她留念的了，她離開最好不過。
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未來！
就算是她父皇也不行，只是她要他一個態度而已。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眼中是堅定的神色。
總之，她是不會嫁給漠鷹煌的，漠北有本事就來榮國算賬，她定然會親自上戰場！
……
一月後，是榮國立太子昭告天下的大日子。
按照以往的傳統，這樣的大事，是先需要榮帝帶著太子和一幹大臣到太廟去祭祖，再游街讓國中百姓目睹未來真龍天子的天顏。
這一天是欽天監千挑萬選的出來，自然是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的好日子。
城中的百姓紛紛從家裏湧出來，感受皇家氣派，讓這喜慶的事沖沖這兩年榮國的倒黴運勢。
城中百姓比肩接踵，整個皇城被紅色的綢布妝點，特別是主要的幹道，可謂是五步一小燈籠，十步一大燈籠，蔚為壯觀。
再加上皇城四月，處處錦繡，芳菲流動。
這場面，可比當年四方來朝的景象還要熱鬧許多。
寧辭著玄衣纁裳袞冕，因設立太子的時間有些倉促，所以，身上這件衣服是宮中的尚衣局連夜趕制而成。
他乘坐輿車，從皇城最寬的街道緩緩而過，俊秀如玉的容顏在皇家威儀的裝扮下，大氣、莊重。
本來熱鬧非凡的人群，在輿車駛過後，頓時靜了，人們不禁擡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仿佛萬年。
冕旒垂下，遮住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優美的唇瓣，微風乍起，他冕旒晃動，露出那雙沈靜如淵的鳳眸。
冕旒下那雙眼睛太過好看，鳳目狹長，燦若星河，他定定地望著前方，天地也為之肅然。
冕冠的紅纓系在他潔白的下頜處，襯得那柔嫩的肌膚更加動人，陽光從天傾瀉而下，有的披在他的身上，又灑下一地的碎金，整個街道因他而黯淡無光。
浩浩蕩蕩的人群不自覺地跟著那輿車走起來，只為多看兩眼這太子！
宋汝青站在人群中靜靜地望著輿車上的少年，心跳如擂，他早已經超過以往她對他的認知，也超過皇城百姓對他的認知，他年紀雖小，卻不敢讓人輕視，他開始綻放其光芒。
這哪裏是一個瘦弱怯懦的皇子，而是一個俯瞰眾生的帝王。
與那晚秦陌在宴會上的邪魅大不相同，寧辭是帶著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宋汝青不禁心顫，這是讓她迷戀的味道。
等車遠後，人群才發出陣陣嘆息：“這就是我們國家的太子？”
“似乎……”跟傳言的很不一樣，不是說這皇子是一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嗎，這也差太遠了吧，不是還有的人說這個皇子活不久嗎？
“太子真好看——”有姑娘望著皇家儀仗的背影眼冒紅星。
“我要入宮！”有姑娘馬上吶喊宣誓，只差沒有說“我要跟你生猴子”之類的話……
周圍全是禁衛軍，這姑娘不敢嚎得太大聲，但該聽見的還是聽見了。
宋汝青當然聽見了這些議論，此刻，她只是與榮有焉地覺得她們說的都對。
或許，成為太子妃也不錯！
小又如何，太子年少不禁情事，她何不做他的心頭寶？
……
當天晚上，設宴於太極宮，這是一個宴會群臣的外殿，參與宴會的不僅有群臣還有兩個國家的來使，一個是南國的求和也可以叫和親使團；還有漠北國的迎親使團，兩個國家都帶著目的來皇城，又被榮帝整整涼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今晚自然不能再涼著了，所以今晚宴會的規格算是高的。
因秦陌當天晚上請求賜婚的事情，九公主被盛怒的太後關在佛堂，關了整整一個月，本來這種宴會公主們可以不用參加，但是有漠北國的使臣，九公主不得不出來，這一環節被稱為“相看”。
她一過來，其他的公主們自然也一起參加作陪了。
而且九公主馬上就要跟著漠北國使團離開，以往這種時候，公主們都需要從好一點的公主殿出嫁，好歹算是“娘家”給了體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陌的事情，宮中一直沒有給她安排，總之就是該忽視的忽視，連一點為婦為後的閨閣之禮也不曾來人給她教導。
這些為婦閨閣之禮通俗一點理解，就是洞房花燭之夜如何服侍好夫君，讓夫君滿意之類的。
有娘親疼愛的姑娘，多半還會在嫁妝壓箱底裏放一兩本春宮圖……
宮中從榮帝的態度中，慢慢的品出了味道，沒有了如她剛開始回來時的優待。
她的夥食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線下降，從剛回來的天上地下都來，變成了一葷一素，關佛堂之後，更是變成了素……
哎，不提也罷。
九公主細細地品嘗著宴會上的美酒，形狀著實有些不雅，文珠在她身後都攔了好幾杯：她們公主是受什麽刺激了？喝這麽多酒？
其實九公主是為寧辭高興，雖然現在榮國只有他一個皇子，可他一直走得不容易，現在終於成了太子，怎能不高興，只是今天他乘坐輿車游街的威儀，她無幸瞧見。
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地跟他說上話。
兩人還不如之前那般相處得多。
還有今晚的景色，月色優美，群臣歡宴，底下歌舞助興，讓她怎麽不喝兩杯……
再加之，她有一個月，一個月沒有吃過好東西了……
她突然想起在自己跟張虎等人在營帳中喝酒慶祝，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跟他們在一起……
愁啊愁，何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眾人因為賞花宴上發生的事，都對這公主產生了好奇，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靜靜地獨酌，這麽看著著實沒有什麽特別，在花團錦繡的公主中，她似乎掩去了那晚的光芒，看著依然不出彩不奪目……
眾人疑惑起來：賞花宴上那清艷絕倫的身形是眼前這人？眾國賽馬上，那倔強不服輸的人也是這個公主？還有秦陌求娶的還是她？
“九皇姐？”十公主訥訥地喚了一聲，若不是九皇姐，她的命……她豈會有命？
九公主側眸望著她，一雙眼中清亮驚人，十公主一楞，腦中突然沒了話：剛才她想說什麽來著？怎麽想不起了！
九公主拍拍自己的腦袋，從懷中摸出一塊白色的手絹遞給十公主道：“這是之前放風箏輸了答應的帕子，其實早就繡好了，一直還沒有給你。”
十公主接過，就著一旁的燈籠看起來，針法粗糙，花紋歪歪扭扭，果然是她才能繡出來的，不好看，不值錢，因是她親自繡的，她卻極喜歡。
十公主柔柔一笑：“謝謝九皇姐。”
旁邊的十一公主黑著臉，心中不屑：不過是一條醜帕子，十皇姐這個沒有眼力見的。
三公主覺得她們礙眼極了，特別是中間那穿著淡黃色衣裙的九公主，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居然有一天也會跟她搶夫君。
“九皇妹是榮國的公主，當著滿朝臣子和外國使臣的面，你做這幅輕狂樣兒，不知道被人瞧見了，會怎麽說我們榮國公主。”三公主一本正經地開口。
九公主彈了彈酒杯，脾氣有些不好：她做了這麽多，築城帶兵，結果回到宮中她這些皇姐還是如之前一般，想說她就說她，太後想罰她就罰她，宮人想苛待她就苛待她，還有王貴妃……
真想罵人！
不，真想打人！
最最讓她心情郁結的是，父皇一直對她不聞不問的。
－－－－－－題外話－－－－－－
袞冕，是皇帝等王公貴族在祭天地、宗廟等重大慶典活動時穿戴用的正式服裝。
至明洪武十六年始定袞冕制度。
所以不要覺得唐宋明皇帝的衣服都是明黃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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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塵埃落定
寧辭坐在榮帝的左下方，雖然沒有聽見這話，但他沒有錯過三公主那覆雜的眼光，他側目望去。
寧辭臉上雖不露神色，但目光深沈。
三公主以為他是讓自己不要說話，便住了嘴。
她現在是越來越怕這皇弟了，總感覺他的目光太過幽涼，且他穿著華貴，令人不敢逼視。
榮帝今晚高興呀，在眾臣的萬歲聲中，難免多喝了一杯。宴會到一半，該談正事了，他瞥向禮音公主的方向，那公主雖然帶著面紗，但從那一雙水盈盈的眼睛顯得尤其好看，榮帝那是花叢中的老手，就憑這雙眼睛也能判定這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
旁邊的段小王爺對榮帝撇過來的目光很自滿：瞧瞧，這榮國的美人看多了，還是自己國家的有味道。
畢竟禮音公主也是排行榜第四的美人！
他掃了眼宴會上的人，確定秦陌那個瘋子沒有來之後，他款款站起來，對著榮帝和寧辭恭敬地拱手，殿上眾人朝他望過去，道：“陛下，太子殿下，我們國家有一寶，南國人人為之驕傲，我王也奉若珍寶，便是小王身邊的禮音公主，我王想以兩國聯姻來換取兩國的和平，陛下和殿下欣賞了榮國的舞曲，定沒有見過禮音公主的舞蹈，”說著給旁邊的禮音遞了一個眼色，“禮音公主自小鉆研舞蹈，這技藝早練得爐火純青，小王請陛下和殿下一賞。”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禮音公主的身上。
禮音緩緩站起來，妙目遙望主位上的榮帝，無奈地揭開臉上的面紗。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樣的相貌……集嫵媚和清純一體，讓人只覺得眼前一亮。
眾人都是見慣宮中美色的，這禮音的面相讓他們新鮮過後，便雁過無痕……
她身後的侍女為她脫下身上的披風，只見她裏面穿著一件特別的舞衣，這舞衣如孔雀的羽毛，輕盈奢華，緊緊地包裹著她的上圍，窈窕的身姿顯露無疑，令人目眩。
清脆悅耳的樂聲響起，她開始輕輕地舞動，在月光下，她的動作輕盈靈秀，千姿百態。人們仿佛看見了一只竹林深處的孔雀在翩翩起舞。
不食人間煙火，高貴優雅。
眾人看得入了迷，九公主嘖嘖稱嘆：這禮音是個妙人，上次她秉著高傲的氣性當著他們的面硬是沒跳，這次全是他國之人，她卻跳了……
稱嘆完後，九公主突然一楞：是啊，這便是公主的命運了，之前受寵如禮音，如今不也得低下高貴的頭顱，做這種她本不願的事情，只為給南國帶來好處，而自己這段時間又在感傷什麽？
她從回到宮中的那一刻起，便知道她未來的路不是嗎？
那她跟以前有什麽區別！
不不不，她絕對跟她們不一樣，她不會嫁去漠北的！
場上響起震耳的掌聲，九公主望過去，只見禮音站在場中，已經跳完，臉上馱紅，身上香汗津津。
接下來就看榮帝怎麽安排了，按理說，他國和親，一般送來的公主都是嫁給皇室，現在榮宮只有榮帝和皇太子，一個太老，一個未免又太小，所以這事，榮帝也不好舔著臉說“即日起你就是朕的愛妃了”，免得百官會笑話他老牛吃嫩草。
再說榮帝身子也有些吃不消這麽年輕的美人呀，之前他們就商量過，若是之前並了這南國也不是不可以，可現在他憂心那人的目的，不敢輕舉妄動……
依他的想法就是，這美人他要，這國家……他也要……
剛才那舞蹈太過美麗，榮帝也有些震撼，他開口：“如夢似幻，亦真亦假，仿若仙境孔雀，傳聞果然不虛，禮音公主是南國先王的愛女，可朕不敢留你在榮國。”
段小王爺一驚，以為榮帝不想接受他們的求和之意，他忙站起來拱手道：“陛下是最偉大的陛下，當能擁有我南國最好的珍寶。”
榮帝哈哈一笑，接受了他的恭維，指著禮音道：“你上前來。”
禮音不禁一哆嗦，心中有些屈辱，她走上前幾步，擡起頭。
果然是一副好相貌，可惜他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公主在榮國呆了一月有餘，可喜歡榮國什麽樣的男兒？”
禮音能認識幾個榮國的男人，榮帝這麽問，是讓禮音心甘情願地開口說“願意跟著陛下”，免得自己落下笑話。
禮音聽見這話，心中苦澀，腦中突然想起了在萊宮救她的公子，又想起那天他抱著自己飛身而下，她腦中一亂，嘴裏的話就脫口而出：“喜歡……定城……公子……”
這如泉水叮叮的聲音冒出來，如一塊巨石砸進水裏，蕩起一圈漣漪。
眾人面面相覷：定城公子？這民間的人，怎麽會在一國公主口中提出來，還是他們聽錯了，這公主說的是“定城公主”？
這定城公子的名聲這半年才傳出來，他們也聽了不少，但在宮中還是沒有人敢提。
榮帝目光如炬地射向九公主。
九公主背脊一寒，擡眸望過去：提她做什麽？
禮音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頓時後悔萬分，可這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哪裏能收回，餘光中瞧見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她定睛望過去，只見公主的座位上一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女子，正望著自己，她眉目如畫，一張小臉細致如美瓷。
禮音一駭：這人好生熟悉，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不禁上前一步。
“禮音！”段小王爺冷臉喚了一聲，對著榮帝笑道，“陛下莫見怪，公主說的是當初帶兵進南國的人，除了秦大人還有定城公子，一直不知道這定城公子是榮國中的何人，官從何職，困惑我們至今。”那天聽見眾人的呼聲，他憋著一股氣呢！後面再去尋，就沒有找到了，也不敢逼問寧辭啊。
秦陌他們動不得，可這人……找出來才好，抽筋扒皮才能解他們的家國之恨。
殿上的人恍然：原來是被這定城公子奪了萊宮老巢，心中記恨吶！
禮音回神，那女子長眉入鬢，眼睛如繁星，澄凈悠遠，可不就是那人的眼睛！禮音伸出細長的手指，那指甲比一般人要長要好看，可見有仔細保養過，她纖手指著九公主笑問：“她是何人？”
大家都朝九公主望去，忍不住想：這公主最近有點火啊，人人都提她，不僅秦大人求娶她，連這南國的公主都在問她，嘖嘖嘖，那漠北國的使臣也是求娶她。
他們就不明白了，這公主是比其他的公主多了一只眼睛呢還是少了一只手，這麽這麽受歡迎！
現在是好看了，可比當初的明月公主還是差了幾許的啊！
榮帝的眼睛一瞬間幽深：這個女兒女扮男裝得好啊，跟誰學的！
難怪秦陌要求娶她。
莫非她一直跟秦陌在一起？他那晚聽見秦陌那樣說，還以為秦陌是做了誇詞。
她出宮還好理解，是他讓四公主過去接的，可為什麽秦陌會跟她在一起。
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發現裏面許多東西想不透。
殿上除了樂曲聲，頓時沒有其他的雜聲。
三公主掩唇笑道：“禮音公主可還不認識我們，這是本公主的九皇姐——定城公主，可不是禮音公主口中的定城公子哦。”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定城公主？
她記得秦陌在萊宮有喚過：“小九——”
她從不會相信巧合，怎麽會有長相，名號都是一樣的人，她懶得連自己的封號也不隱藏嗎？
為什麽她偏偏是女子！
她是一個女子還帶兵去南國，時間有這樣的女子？！
禮音突然有些羞憤：救她，憐惜她，讓她心動的人竟然是一個女子？
她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驚悚。
對啊，她是女子！
禮音眼睛光芒一閃：她是女子，若是自己堅持，是不是就不用嫁給這榮帝，或者嫁給那小的皇太子。
“嘖——”
宋汝青一驚：定城公子，定城公主，這、這怎麽很詭異的感覺。
她不確定地又望了望。
王振飛冷眼瞧著這一幕。
禮音突然跪下來，懇求道：“剛才陛下問禮音喜歡榮國什麽樣的男子，禮音現在就告訴陛下，禮音的心上人能帶兵，有智謀，心地良善，禮音懇求陛下為我和定城公子賜婚。”
突如其來的話，跟那晚秦陌請求賜婚一樣令人驚悚，底下的人瞬間炸開了鍋，宋文凱吹胡子瞪眼：“你戰敗國還有臉求賜婚？”你咋不上天呢！
“何人？”見都沒有見過！傳聞倒是聽過，那靠譜？
“哼，還有底氣挑人？”老老實實的嫁給他們陛下不成嗎？
“公主就別挑了，姑娘家年紀大了以後就不好嫁了！”
禮音聽聞這些話，臉一紅，咬牙生生憋了一口氣，他們南國的公主跟榮國的公主不一樣，從來都是她挑人的份！若不是人在屋檐下，她豈會委屈自己！
榮帝那個氣呀，他剛才問她，是要她自己說跟著他的話，結果這個公主如此的不識好歹，賜婚？他如何賜婚，給兩個女人賜婚？！
他這女兒還挺受歡迎！
段小王爺聽見這些話，臉上紅裏帶著白，又帶著青，都不知道怎麽圓了，他這個姐姐啊，要他怎麽說，一根筋！現在有得他們選嗎？人家榮帝能收她就不錯了！
不對——
禮音倔是倔，但從不會這麽沒有分寸，他望著禮音遙遙相指的那人。
這分明就是女子的相貌！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場面一度失控。
段小王爺有些頂不住，這裏可不比萊宮，秦陌敢如此的膽大妄為，說到底是南國比較小，萊城離榮國的邊境不遠，大軍壓境，誰不會有壓力！
而這是什麽地方，榮國版圖遼闊，宮中的殿宇數不勝數，他們在人家的地盤，遠離家國遠離軍隊，人家整死他們，他們還不能指責人家不對！
就跟兩個孩子打架，打輸了的上門道歉，在人家家裏氣不過，還要跟人幹仗，這不是找死嗎？
他忙恭敬道：“陛下，小王身體不適，先帶著公主離開。”
榮帝很給面子的揮了揮袖子。
段小王爺讓兩個粗壯的侍女連拖帶拽地拉著禮音公主退下了。
場中頓時恢覆了之前的樂曲聲。
宴會進行到這時，都沒有什麽看頭。
眾人開始若有若無地朝九公主望去，只瞧見一張線條姣好的側臉，在燈光照耀下，發著瑩白的光。
沒有三公主的溫婉，沒有八公主的清冷，沒有十公主的羞怯，甚至連十一公主的活潑也沒有……
她在宴會上，靜靜地坐著，如一個木偶，仿若場中的一切事不關己。
讓人不會主動的註意，若不是這段時間的傳聞，他們甚至都不會看她兩眼……
漠北國的使臣望向九公主，突然站起來問道：“陛下，我們來皇城已經二月有餘，我國國師算的是六月婚期，現在已經耽擱，不知九公主殿下何時跟我等回漠北。”
文珠都要瘋了，她們公主最近桃花多啊，剛才女的都出來的了，陛下的神色好不容易好些，這漠北國上趕著提什麽提！
寧辭一笑，清澈的聲音響起：“既然已經耽擱，不知你們為何還著急催婚期。”
漠北國使臣四處看了下，沒有作聲。
榮帝撇了眼九公主的方向，瞧見她的姿態後，暗暗蹙眉。
九公主心不自覺地一提，就算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真的到這一步，她還是想聽父皇會怎麽說，他會不會為了她，婉拒漠北國。
悔婚的事情，隨便找一個由頭都可以，漠北國算什麽，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只聽榮帝沈聲道：“成婚的日子另擇，九公主是朕的愛女，朕雖想她極快出嫁，可也想再留她一兩個月。”
漠北國使臣得到榮帝的承諾，又說了一番好話，這才放心地坐下。
塵埃落定。
九公主抽回目光，心如死灰，她身體緩緩向後靠去，跟宮映雪如出一轍的冰寒壓迫之氣，瞬間從周身冒了出來。
一兩個月嗎？
雖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可心中還是會有期待，期待落空，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憑什麽以為她今時今日對父皇的輔助，在父皇的心中會有那麽一點點不同，可笑……
不管她是後宮中毫不起眼的定城公主也好，還是外面帶兵的定城公子也罷，她之於父皇，之於榮國，終究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公主。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心頭忍不住一陣陣的抽痛：原來她不過也是跟禮音一樣的人！
屬於公主的命運，從來不會因人不同發生什麽改變，她又怎麽會例外。
239 維護
眾人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些不一樣了，他們不自覺地瞥向九公主的方向，她一改剛才的正襟危坐，一派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玉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自顧自地喝起來，她眉眼上挑，似望著前方，又似沒有，看不清神色。
她周身氣場頓變。
只覺得她如女王，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宴會上的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暗暗心驚，仿佛這裏就是她的地盤，她的天下，沒有人可以主導她的未來，也沒有人可以把控她……
嘖嘖嘖，你看看她的樣子，再看看她的姿態，最後瞧瞧整體！
這迷人的小妖精！
漠北國的使臣有些心慌慌。
突然想起了之前有個太監對他們交代的事情。
戰戰兢兢地坐了一陣，直到榮帝帶著自己的儀仗離開，他們也趕緊開溜。
宴會上的人頓時覺得氣氛松不少。
寧辭突然從自己的位子上起身，走上前，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酒傷身，你喝了多少，不許再喝了。”在外面養的臭毛病，居然學人喝酒。
他語氣不容人置疑，寧辭看見她落寞的神情，緊緊地捏著帶著她溫度的酒杯，溫言安慰，“你別擔心，漠北國那邊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太過憂心。”
九公主咯咯地笑起來，望著他，眼睛亮如星辰：“恭喜皇弟坐上太子之位。”
她雖然笑著，姿態也閑散，神情高貴，但在寧辭眼中，她周身籠罩著一股沈悶之氣，猶如籠中之鳥，生氣全無。
寧辭抿唇，似乎被她感染，心頭也有些憋悶。
不管走還是沒有來得及走的公主和宮人，都暗暗關註著兩人的動作神態。
“太子和這個公主關系挺好啊？！”
“我們的定城公主就是定城公子？”
“……”
幾人當然不知道眾人心中的想法，寧辭對著她身後的文珠道：“送她回去吧。”話畢，離席，在一眾宮人擁護下跟前來告別的大臣寒暄，眸光掃過一眾公主遠去的身影。
走至路上，十一公主覺得身邊的人，哪裏都膈應得慌，她突然對著九公主道：“啊，九皇姐，你臉上的胭脂是不是有點多？”聲音之大，前前後後的人都聽見了，還豎起了耳朵。
難怪覺得她皮膚好，原來是抹了胭脂。
十一公主笑著開口，“可我覺得你不抹胭脂也很好看的！”
三公主冷笑：“不是定城公子嗎？抹什麽胭脂，不男不女的，惡心人。”
九公主有些恍惚，這些刻薄的話語，這些冷嘲熱諷，這些小小心思，這些年聽見不少，雖從來沒有上心過，但也煩心，就好比蒼蠅總在你耳邊“嗡嗡”地響，你說煩不煩！
文珠蹙眉也覺得這些話讓人渾身不舒服，又令人熟悉，想當初寧欣在的時候，她們一天聽好幾回。
剛才在宴會之初，她們就一直在孤立嘲諷她們公主，現在又來？
還有，她們主子也是一國公主，還不許打扮了？
她又是哪只眼睛看見九公主臉上有胭脂了，這十一公主偏偏當著這麽多人說，她們公主不要臉啊？！
再說不男不女？這就更沒有依據了，她們公主扮成小公子的時候，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十公主悄悄地斜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九公主的臉上：她這哪裏是抹了脂粉，明明是……
酒喝多了。
十一公主被看得很不自在，委屈地小聲道：“怎麽了嘛，我也是好奇，給九皇姐提建議，九皇姐不在宮中的時候，嬤嬤就跟我們說了，我們年紀小，這些東西不能多用的。”
九公主突然一笑，這笑容如曇花一現，明艷動人。
她妝容技藝得宮映雪教導，雖說不是第一，但是在這榮宮想要比她更出色的只怕還沒有，還有人敢指點她？
“啞巴了？”三公主走上前，冷漠的臉不善地望著九公主：她就不信，父皇能容寧九，過一個月就好了，過一個月她就會嫁去漠北！
九公主還是沒有說話，緩步從幾人面前走過，斜睨了幾人一眼。
她只是靜靜地望了她們一眼，那目光中沒有一點姐妹感情，仿若她們就是地上的螻蟻，根本不配讓她出手。
三公主被這眼神刺激得不行，甩手就是一耳光：敢這麽瞧她！也不看看這宮中現在誰是老大！
這人憑什麽可以得到秦陌的優待。
憑什麽？！
寧辭剛剛追上來，就看見這一幕，面色一沈，疾步上前：誰敢動下她九皇姐試試？
只是手還沒有挨著九公主的臉頰，九公主就抓住了她的皓腕，再狠狠地甩出去，三公主哪裏是九公主的對手，直接被她一下甩在了地上，頭上的珠翠掉在九公主腳邊。
他們同是公主，若說大的矛盾，肯定是沒有，平時也就惡語相向幾句，忍忍也就過來了，過不了幾個月，大家都將天各一方，說不定這輩子也不會再相見，可現在不一樣了。
因秦陌這廝的求婚。
好了，本來就不和諧的關系，這下子更僵，上次在佛堂，她們已經撕破了臉面。
至於十一公主，那更是可惡，小十上次被人苛待至此，後面小豆子調查，小十的兩個大宮婢，就是十一公主差人懲治的！也就是說著小丫頭在中間作祟，如此的陰險狡詐，這讓有些護犢子的九公主如何受得了。
九公主借著酒意，很想把地上這人踢幾腳，雖有些醉，倒底沒有理智全失，她蹲下來，可笑地望著地上掙紮著起來的三公主：“以前你在宮中，在學堂備受其他公主的欺辱，如今這宮中你是老大，便學著她們的那一套，可你有沒有想過，以前你有多恨欺負你的那些人？如今被你欺負的公主就有多恨你！我今日便要告訴你，你悠著點，知道寧欣的臉是被誰毀的嗎？”
文珠聽見這句話，臉色一白，沖上去，把她們公主拽起來：“公主，夜已沈，我們先回去吧。”公主在說什麽？
她沒有見過掀自己老底去威脅別人的！
“別拽我！幹什麽拽我！”九公主輕巧地掙脫她的懷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寧奚，“若不是看在皇弟的面上，我豈會饒你！沒長眼色的貨！”
身後的宮人都是常年跟著三公主的，聽見這話，如何不氣，一個個都狠狠地瞪著面前的人。
對比了下這個公主的武力值和自個的武力值，宮人們都沒有動。
九公主說完，轉身望著有些不服氣的寧十一，她比十一高出一個頭，氣場看上去很足，十一公主見她比自己高，不禁踮起了腳尖。
九公主見她踮起腳尖，自己也踮起來，十一公主最後還是敗在了身高上，最後只拿鼻孔對著某人。
九公主得意地俯視著她，望著她尖瘦的下巴，微微笑道，“你一向面醜心惡，偏生又愛嫉妒，我不跟你計較，若是讓我知道你再教唆你十皇姐，為難你十皇姐，你小心著點！即便我是嫁去了他國，這榮宮還是會有我的人，不信但凡可以試試！”
後面的話十一公主都沒有聽進去，只被“面醜心惡”四個字刺激得不行。
她面醜心惡？
凡是女人，你可以說她心惡，可以說她不好看，可以說她窮，或者可以換個地背後悄悄地說。
但是偏偏不能合在一起說，還當面指責。
這不是羞辱人嗎？
十一公主自認自己還沒有到她說的這個份上，現在被寧九說出來，如何肯服氣，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漲得通紅，如煮熟了的蝦子。
“啊——你這賤人——我跟你拼了！”十一張牙舞爪的沖上前，十公主驚呆了，只楞楞地站著。
九公主勾唇，輕輕移步，十一公主便撲了出去，摔個狗啃泥。
就這點段數，還在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嘖嘖嘖。
十一公主咬著下唇，趴在地上委屈的哭泣：明明就是她不對，她出過宮，早已經沒有名節！
寧奚咬牙，看不慣這人嘚瑟的樣子，她面色扭曲地瞪了寧辭一眼，“皇弟，她一個小小的寧九都這麽欺負我這個皇姐，你還在一旁看著？你能過意得去？”
寧辭瞥了她一眼，目光涼薄入骨，裏面似有嘲笑，有警告，還有點點的憤怒：他淡淡出聲：“本太子的皇姐向來只有九皇姐一人。”當他以前想要親近她，遇到困難向她求助的時候，她都做了什麽？現在跟他提什麽姐弟之前的感情？
三公主被這目光瞧得很不是滋味。
她沒有深思，暗暗咬牙，昂首挺胸地道：“你看什麽看。只知道幫助外人，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幾次幫寧九，那天在太後的賞花宴，你就是在幫著她說話，今天也幫著她，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才是你的姐姐……”後面越說越起勁沒有剎住車，直接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一定要告訴母妃！讓王舅不要再幫助你！”給說了出來。
她敢說這番話，自然是有倚仗的，若是沒有王家的幫助，他這個太子之位能坐穩？
寧辭氣得夠嗆，這是寧奚頭一回把內心的話說出來，他看向她，目光中似有滔天的海浪席卷而來。
九公主對著寧辭挑眉：“你那天在幫我說話？”她怎麽沒有看懂呢？
文珠扶額：“……”滿殿的人都知道，就她們公主遲鈍。
九公主覺得不好插手他們親兄妹的事情，冷哼一聲，不在此處逗留，牽著十公主離開，身姿嫻雅。
“站住——”身後傳來怒聲，本是清婉的聲音，帶著尖銳。
九公主轉身，看著王貴妃穿著貴妃正裝站在眾人身後，三公主身後的宮人覺得老天有眼，娘娘出現得太及時了，就該教訓教訓這無禮的小賤人。
九公主微微側眸。
王貴妃帶著嬤嬤走上前，寧奚見狀，悄悄地走到王貴妃身側，委委屈屈地喚道：“母妃……”
王貴妃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撇了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一眼：她怎麽什麽都敢說出來呢，若是宮中如之前那樣，女兒鐵定闖禍！
但這教訓女兒的事情不著急，她審視著九公主，嗤笑：“定城公主當真好本事，才將將回宮，不僅惹了那麽多禍事，還敢威脅公主，不過是一個失蹤的，名節不保的公主而已，當真以為本宮拿你沒法？”先威脅一番，若還是不聽話，別怪她讓她活不到漠北！
九公主沒有說話，眸光落在這個總是帶著江南女子溫婉之氣的女子身上，好似這貴妃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吧。
王貴妃繼續教訓開來：“宮中何時輪到你個小小的寧九放肆？剛才不是伶牙俐齒的嗎？現在怎麽啞巴……”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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