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滾回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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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鷹煌回頭：“你這是說得什麽話？”
寧欣一驚：還以為是個好操控的，他不會吃了就反悔吧！
漠鷹煌冷笑道：“我自然不會帶她回到漠北。”
寧欣疑惑地望著他。
漠鷹煌勾著她好看的小臉，狂妄地笑道：“我在路上就會讓她莫名其妙地消失……這下你該滿意了吧，”說著，伸手一把按住了寧欣的胸口，“再說，有了你，我還會喜歡上其他的女人？”
寧欣揚起的小臉瞬間開了花，奪目又耀眼：“既然你都要讓她消失，何不交給我。”
“隨你……”說著又一把摟著寧欣，倒了下去。
他自然不會讓那個女人好好的活著，簡直是他的恥辱，他的天馬換來了這麽一個女人，何況現在的榮國，也不是幾年前的榮國了，在路上死了一個公主，誰還會計較不成。
隔壁的寧……小九聞此言，大怒不已，若不是公主之前先生們教導得好，她差點忍不住。
什麽玩意的東西，合謀來謀害她的小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了忍，沒忍住，顯然先生教導的還是差點火候。
氣急的九公主很有氣勢，她走出廂房，秦陌拉扯她的手一頓，因為那人已經飛奔了出去。
秦陌腦中快速地合計，如果殺了這兩個人，會引起的結果是什麽，不過一瞬間便想到了無數的可能和對策，他緩緩勾唇一笑，如同一只狐貍。
秦陌不疾不徐地踱步走出了廂房，準備看戲。
不過謹慎點還是不錯的。
秦陌伸手扯了塊身上的藍布，把自己的臉蒙住了，一想：不對啊，他的眼睛是最有辨識度的，該蒙住眼睛才是正理。
想了想他把布折成了一條，蒙在了那雙細長生輝的眼眸上，好在這布透光，可以看清外面。
九公主一腳踢開了隔壁的廂房，還不待進去，就從四處上來幾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護衛。
他們大概沒有想到這斯斯文文看起來路過的小公子居然是來找茬的！
還在他們皇子辦正事的時刻！
不是找死嗎？
守在外面的秦東和秦西忙上前跟護衛鬥起來。
九公主緩步走進去，滿室的暧昧旖旎之氣。
屋中的兩人已經分開，身上的衣衫不整，說難聽點是衣不蔽體！淩厲戒備地盯著走進來的小公子。
他臉龐圓潤，粉嫩如海棠花瓣，俊眼修眉，頭發齊整地束在身後，氣度無雙，兩人均覺得這人無比熟悉。
她眼中帶著三分的戾氣又帶著三分的霸氣，還帶著兩分的邪魅，又帶著兩分純凈。
總之是殺氣騰騰。
這眼神讓兩人都不由得一楞。
寧欣大駭，一張小臉滿是惱怒的紅色，她厲聲吼：“你——寧……”
九公主不待她說出來，飛速地欺身上前，把寧欣撲倒在床上。
漠鷹煌驚駭：這樣的速度……
還不待出手，只見一團粉末在三人中飛散開。
一瞬間，粉末消失，寧欣和漠鷹煌都不能再動，只拿一雙睚眥欲裂的眼睛盯著面前這笑得一臉邪魅的人臉上。
九公主咬著牙，一腳狠狠地踢在漠鷹煌的襠部：真汙她的眼睛！
漠鷹煌被這一下踢得差點喘不過來，他瞪著九公主：這人是誰，膽敢踢他的命根子！他要殺了她，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他！
九公主彎腰對著漠鷹煌笑吟吟地道：“滾回你的漠北去。敢玩本王的王嫂，定是活膩了，若是你不怕死的話就留在這裏，本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知道段家王室還有一個小王爺，段家跟他們寧氏一樣，數百年的帝王基業，代代都是美人，孕育的皇子公主個個長相都不俗！
這小王爺自然是俊美無比，以她現在的面貌，想來她這番冒用也不為過。
寧欣搖頭，有口不能言：這是哪門子的小叔子，這是寧九啊，居然是寧九！寧九居然出來了？
可她全身都軟綿無力，這話卡在喉嚨眼怎麽也發不出來。
漠鷹煌的鼻尖飄過面前人若有若無的清香，這味道在這奢靡汙濁的空氣中，好聞得讓人心顫。
更是讓他迷戀不止。
他這次來榮國，和漠北的使團向相反的方向行駛，一個是避人耳目來邊境，自然是跟南王有約，有利可圖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放過；
另一個使團去皇城迎親，打探皇城的消息，他則在南邊觀察，畢竟對於他們漠北來說，榮國還是一個強大的存在！
所以這自稱什麽段小王爺的人說得話，他自然不會當真。
玩一個女人而已，他玩得還少了？
還會受這人的威脅？！
秦陌斜倚在門口，冷眼“看著”這一切，小九啊，還是太過善良，不過剛才那一腳，讓他想起了在馬車上那回。
秦陌心生不爽，霸道的想：小九不準這樣踢其他的男人！
不過也不準踢他，總之這點得改。
九公主不管漠鷹煌，拖著寧欣，往門口走去。
寧欣初時的驚駭、憤恨已過，現在只覺得羞辱，想她今日被寧九抓個正著，她怎麽有臉！
偏偏她還不能做什麽事情！
寧欣被她拖著，如一條死狗，頭一下從床上“啪嗒”落在了地上，九公主不管不顧，雙手扯著寧欣單薄的衣衫費力地拖著向門口走去，沒有絲毫的憐惜和同情。
驟然擡起頭，便瞧見了秦陌眼睛上蒙著的布條，嚇了一跳：“你這、這個樣子是做什麽？”
秦陌勾唇，沒有說話。
九公主扁扁嘴，別以為她不知道，不過是不想讓人知道是他而已，何必，打暈這兩人不就好了！
想罷，九公主直接出手，又灑了點莫名的藥粉。
實際上她心中還是有點肉痛的，這些宮映雪給她的藥粉，該是他親自調配的，無法用價值衡量，現在給這麽兩個人用，她心痛啊！
寧欣和漠鷹煌聞著這藥粉，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九公主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想過未來，或者說根本沒有想過以後會嫁入漠北，再見到這人會不會被記恨。
秦陌摘下臉上的“眼罩子”，把九公主手中的藥粉奪了過來，準備聞一聞，才想起這是藥粉，他神色不善地盯著九公主質問：“這是從哪裏來的？”
九公主也想到了那晚，她怕這人又提那茬，忙討好地笑：“自然是我配的。”
“哦，怎麽配的？”
九公主奪過來，嫌棄地道：“給你說了，你也不懂。”說完，對著外面喊道，“秦西——”
秦西奔過來。
九公主指著地上的寧欣道：“給我帶回去。”
212 嫁給這貨？
秦西可沒有忘記自己是誰的護衛，他沒有動，只拿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秦陌，等秦陌的回覆。
秦陌點點頭，秦西才抹了把虛汗，一把扛起地上的人走了。
“為何不在這裏殺了她？”
智商堪憂啊：“你真是那個秦大人？在這裏殺了她，被有心人發現她的身份，公主的名聲還要不要。”
秦陌一笑：“原來是為這。”接著神色漸漸冷凝，“你還會配藥粉？怎麽沒有見你找過藥草？哪個該死的給你的？”
這情緒變化之快讓人猝不及防啊。
九公主翻了一個白眼，一邊善後，一邊又在漠鷹煌的身上補了一腳，避重就輕地開口：“你以為這裏是覆雜之地，就不會有人猜到他們的身份了麽，不管是怎樣，總之這件事情被人發現，首先受損的便是榮國公主的名聲，你可別忘記了，宮中還有好多公主待字閨中呢。”
秦陌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諷刺地開口：“也包括你嗎？待字閨中的小九？”
九公主一頓，順著接話道：“誰說不是呢，我遲早都要回去的，遲早也是要嫁人的。”
秦陌心一緊，手中的青布掉落在地……
既然都是要嫁人，為何不能嫁給我？
最終，他吞了話，燦爛一笑：“所以，這就是你不傷他的理由？你就當真想要嫁給這貨？”
九公主蹙眉，回眸只瞧見那抹燦爛無比的笑容，如花朵開在最盛的時刻。
九公主轉眸，目光落在床上的漠鷹煌身上，這男人無疑是不好看的，沒有那人的賞心悅目，也沒有眼前這貨的秀色可餐，相貌也就罷了，不見到也就無所謂。
可他自私又無信，還花心重色……
她目光有片刻的渙散：嫁給這貨？
回皇城，等著她的就是嫁去漠北，不回去……
九公主垂眸：她還能不回去嗎？寧辭怎麽辦？父皇怎麽辦？文珠、小十又該怎麽辦！
她自知宮映雪只能成為她的過去，這一場，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愛慕了一個少年郎。
試問天下哪個女子沒有過！
沒有過這樣的芳心暗許，沒有過這樣的一心思念，沒有過對未來的期許……
只是他們兩人終究沒有可能，何苦再去幻想其他的。
就算高傲如他努力地出宮來尋她，他出宮來，或是因為想念，或是因為不放心，抑或是她一直期盼的愛……總之在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是開心的，但這開心也透著酸楚……
就算她忘卻曾經的一切，只把他當做宮映雪，陪他講一晚上的話，或者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晚……
可也僅僅是一個夢，兩人都會累的夢，夢也終究會再醒來，夢醒後，她還要再次承受景山分別時的痛苦，甚至比之前還要痛苦。
因為他們的立場，也因為兩人之間的身份。他容不下寧氏的人坐江山，而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一直霸占著宮，讓她的父皇有家不能回，讓公主們一直待字閨中！讓榮國的江山就這麽亂下去。
所以，這是何必，何必。
九公主沈沈地呼出一口氣，率先走出這廂房，身上的衣襟掃到門口秦陌的身上。
秦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逮住了那片飛揚的衣角：“小九……”
九公主側眸，利落一笑，梨渦輕陷，這張臉在昏黃的燭火照耀下，多了幾抹柔情和無奈，撩人至極。
“表叔，我們回去吧。”她已經別無選擇，她躲在他和寧辭的羽翼下，無法心安。
她不能讓他獨自一人承受著守護榮國江山的責任，他還那般小，他的羽翼還沒有豐滿……
秦陌猶豫著，細長的眸中風起雲湧，最終歸於平靜：“好，回去吧。”
“嗯。”
寧欣被他們帶回去後，就被關進了黑屋，這黑屋自然是秦陌讓人找的。
牢固還潮濕，但凡進去，就見不到天日。
敢用這等齷齪的手段謀害小九，他自然不會放過，且上次和這次南國都是拿她作伐，早該去死，偏小九這人脾性好，容她活著到現在，她還想著害人。
可惜——
其實他不甚了解寧九此人，至少在這件事情上，當時九公主的想法就是要寧欣在這樣絕望中，在這樣黑暗中度過……
殺死了，豈不是太過爽快？
寧欣昏頭昏腦的醒來，想起暈倒前的一切有些想死。
她算是毀了，寧九不會放過她！
這點毋庸置疑。
寧欣環顧四周，黑黢黢的，看不見，只上面露出一小扇窗子，從那裏透出點點光。
死吧，寧欣腦中在叫囂，可她又怕疼，又覺得自己很委屈，她不過是算計一個賤丫頭的命，怎麽偏偏被她逮著了，難道是漠鷹煌玩她呢？！
寧欣恨得磨牙。
“唧唧”的聲音傳來，寧欣四望，什麽也看不清，有一滑溜溜的某動物從她的手中穿過。
寧欣嚇得大叫，揮手離開了剛剛躺的地方。
那是什麽？好惡心！
……
這邊段王爺準備帶著寧欣和南國的十萬大軍向雲城而去，臨近出發才發現那女人居然不見了！
這個女人嫁過來就沒有一天是安生過日子的，完全是被寵壞了的小公主，先後仗殺了南王最寵愛的兩名姬妾。
王怒，這才興兵上榮國討說法。
這女人不僅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知道他們敗後，竟然在後宮明目張膽的養戲子鬼混，還教唆其他的王爺幫她傳遞消息。
她當真以為他們的明宮是榮宮嗎？
如此的混亂不堪。
營帳中是她的婢女裝扮的，段王爺怒，抓了婢女問，這婢女支支吾吾，最後才說寧欣去了雲城！
去雲城做什麽，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事，說不定就是去那邊會情郎，給他們家王戴有色的帽子！或者想偷偷的離開南國！
哼，莫非她一個已經嫁了的公主還能回去不成！
於是段王爺綁了這婢女隨行，另外又安排人去尋寧欣，並交代強行帶回來，不論生死。
既然這婢女要裝就裝到底唄，反正都是要拿來祭旗的。
雲城前是一大片茂密的叢林，也是雲城的一塊天然屏障，平日有邊城的百姓來雲城都是走挨著山邊的一條小道，可這條小道哪裏能過十萬大軍？
－－－－－－題外話－－－－－－
今天很感傷，有很多話想傾訴，又怕被周圍親近之人知道，徒惹煩惱，索性，他們不看文。
這文……也沒有多少人看吧。
然後寫了兩千字，突然的，就不想說了，但感傷尤在。
碼字果然會精分。
213 特來助你一臂之力
可若是他們想要攻入雲城，就必須過這片林子，之前在攻雲城時，也是在過這片林子出了許多是故，不是林中突然起霧，就是埋伏有榮國的士兵，或者他們從山腳路過的時候，從山上滾下巨石……
每一次他們都損失慘重，這次段卓然帶著十萬大軍兵臨這片魔林，心中沒有恐慌和擔憂，其實有些隱隱的期待。
他倒是要見識一下榮軍的威力，之前來榮國已經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現在不能再浪費了！
段卓然坐在高頭大馬上，望著前面已經被士兵拓寬的路，有些不滿，他叫來副將吩咐：“你再讓他們砍兩排，把距離拓寬。”
副將應聲，忙去安排，轉瞬間，一棵棵樹茂密的上百年大樹就這樣倒在地上，一地的亂枝樹幹。
這片林子離雲城不遠，段卓然之前就安排好了，軍隊一過林子，他們穿過林子，就在林前方安營紮寨。
中午，在士兵的努力下，路被拓寬，段卓然接到一波又一波“無敵情”的奏報後，率領大軍大搖大擺的穿過林子。
等大部隊剛剛走出林子，突然從前方，左、右的山上各湧出一大隊玄甲士兵，如山洪傾瀉，氣勢磅礴，駭人至極。
這哪裏是幾萬兵，明明就是數十萬的兵力！
鼓聲雷雷。
段軍有些懵，再加之砍了樹又餓又乏，向後倉惶而退。
玄甲兵喊聲震天。
本就驚慌失措的段兵，顧不得保持隊伍，撤退下，亂了後面跟上來的隊伍，加之地上的樹枝樹幹，又堵了正待上前拼殺的前鋒。
暴怒下的段卓然，砍了一個失狀的副將，可根本沒有用處。
畢竟這個林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這就如榮國的一個天然的城墻，是他們心中魔域一般的存在。
秦陌和九公主帶著兵追到林前，秦陌邊攔了小九，嚴肅道：“你別去。”他已經帶走了鷹空，鷹空出身暗衛，一身的功夫不去戰場，太可惜了，所以給小九留下了秦西，現在怎麽敢讓她入戰場。
九公主不想讓他擔心，聽話地點點頭。
秦陌沒有反對她出來，已經算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在這個時候她當然會聽他的話，畢竟他是一軍之主。
秦陌帶人趁亂追擊，寧辭讓他來南邊，怎麽可能只有他幾萬的秦家兵，之前駐守在雲城的將軍是王家的王錦鳴，寧辭在給秦陌傳消息的同時，又讓王錦鳴集合邊境的幾萬兵，直到昨天，王錦鳴才趕往雲城與秦陌匯合，這才能主動防禦，甚至是反攻。
之前邊城，也是王錦鳴讓軍民趕緊離開先去周邊的城池，空出邊城，是以才能迷惑自以為是的段卓然。
王錦鳴的兵有多年跟段兵打交道的經驗，知道他們這是怕了，勇氣更甚。
在林中就開始廝殺起來。
這一鬥直鬥到傍晚。
九公主在外面聽著林中廝殺，怕段軍佯敗，誘榮兵深入再包餃子，戰場上瞬息萬變，這都一下午了，她擔憂啊。
她側目對著身側的秦西道：“走，進去看看。”
秦西被剩下來很不爽：“……不好吧。”
九公主：“你就不想進去看看，順便再殺兩個敵人？”
秦西：“……”當然想，但是……
不等秦西回覆，九公主已經進去了，秦西只好跟上：老天作證，這可是她自己進去的啊！
……
段卓然心頭那個憋屈呀，秦陌這一手把他打得措手不及，關鍵是這片從林一直是他們攻克的難關。
他們只能往後退去。
可秦陌不死心，林中能殺的，都殺了，殺不死逃出去的，也不放過，讓人緊跟而上。
段卓然已經出了叢林，聽見響徹天地的哀嚎，心痛不已：這裏面大半可是他的兵啊！這一下子不知道被秦陌這個混賬殺了多少。
殘陽如血，把滿地的斷肢耀得更加血腥，屍山血海中，秦陌身披紅袍，頭戴雉尾盔，身配寶劍，坐在駿馬上，馬兒緩步走出茂密的叢林，威風凜凜，比一年多以前多了幾分成熟和威嚴。
眾多兵士皆從林中出來，在他身後整齊地列隊，氣質飄揚。
兩支軍隊涇渭分明。
戰鼓頓停。
秦陌身後的幾方隊伍呈保護之態，騎兵、步兵穿插而列。
相比下的段軍則弱了許多。
秦陌尋到段卓然的方向，朗聲喊道：“何人借得爾等狗膽，竟敢屢犯我大榮國？”
這聲音威嚴中滿是氣勢，不用人教，秦陌就把自己的陣仗擺得很足。
段卓然看見那人咬牙切齒地開口：“榮國四處狼煙，貴國的狗皇帝自顧不暇，秦大人何不來我南國！成南國人。”
秦陌仰天一笑：“區區一個南國，豈會入在下的眼，看來之前是沒有被我軍打怕，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狂妄自大，來人——”段卓然大手一揚，只見身後一輛馬車上綁著一個女人。段卓然抽出身側的馬鞭，一鞭子揮在那女人的身上，女人痛苦地呻吟一聲，氣若游絲。
他笑道，“這便是你們榮國的公主，這賤女人豈會配為我南國的王後，這便以她之血祭旗！”
榮軍見到這一幕沒有絲毫感覺，對於他們來說，主帥的指令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是公主，雖然出生榮國，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就屬於其他國家了！
算不得榮國人！
還不待段兵動手，從秦陌身側已經飛出去幾支箭矢，段兵見此連忙拿出盾牌抵擋保護重要的將士。
秦陌回身便瞧見上來的女子，她一身玄甲，手拿弓箭，腳蹬長靴，英姿颯爽。
秦陌不知是喜還是怒：“你怎麽來了？”
九公主答：“特來助你一臂之力。你親臨戰場，身先士卒，我怎好一直躲你身後。”
秦陌柔情一笑，邪魅無比。
那女子被射中，一命嗚呼。
段卓然蹙眉，怒氣橫生：“你們居然射殺公主？”還是他們榮國的公主！
莫非他們知道這是假的公主？
秦陌冷聲道：“南國果然是邪國，兩軍開戰要拿一個女子祭旗，本將早年走遍列國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214 榮耀
說罷，環顧四周的兵士大聲喊：“眾位——榮國秉承禮儀大國，送公主和親，南國卻屢拿此為借口，犯我榮國邊境，本將不才，早已察覺他們的意圖，接回真公主——臨安公主。南國行此等惡劣之事，有礙兩國邦交，此等國家不仁不義，我們應當全部斬殺，趕他們出榮國！”
“趕出榮國！”
“趕出榮國！”
“趕出榮國！”
“……”
身後的士兵發出震天的聲響，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向著段兵而去。
段兵被這氣勢所震撼，不自覺地有些打顫，無怪乎他們害怕，都是常年安逸的生活給慣的。
“殺啊——”
“沖啊——”
各種聲音交雜，段兵再次倉惶逃跑。
榮軍大獲全勝，騎兵留在原地安營紮寨，步兵連夜趕回雲城前的營帳修整，在路過叢林時難免又遇上了一些跑路或躲起來的段兵，自然是全部斬殺了。
翌日，騎兵一早出動乘勝追擊，段兵一路棄城撤退，秦陌繼續追擊，只把段家的殘兵趕到了邊城。
此次戰役，算是兩軍正式打拼的一場，榮軍出其不意，讓段兵四散而潰，消息很快傳遍雲城，雲城兵民士氣大震，紛紛想要投軍報國。
又過了幾日，秦陌率兵再次把段兵全部趕出邊城。
就算是這樣的結果，還不能讓秦陌滿意，偏秦陌又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在撤退、在求和，帶著兵一路前行，直接追到了南境的城池。
他帶兵也很有自己的特色，分成好幾支，除非對方正面面對，平日都是出動部分，其他的修整，這樣士兵也不疲乏，殺敵也更有勁。
十一月，王景鳴接到邊城一個村落村民的舉報，說是有可疑之人進入他們村中。
王景鳴立即帶著人前去，抓獲了正在四處躲藏，準備興兵覆起的段卓然。
消息傳便軍中，軍中士氣空前高漲。
十二月底，南境溫度不曾有變化，秦陌、秦其、寧九、王景鳴，帶著十二萬大軍，兵臨南國詔城，詔城守將見榮軍大軍壓城，自然是緊張萬分，遞上的折子還沒有得到他們王的回覆，只好向秦陌爭取時間。
秦陌哪裏會理會他，拉出被捉的段卓然，生生削了段卓然的頭發。
說起來，段家王室，自來有出家的傳統，一是南國人信奉佛教，二是為自身積德。
秦陌這樣做，在榮國人眼裏看起來沒有什麽，可對於天生好強又生了一身反骨的段卓然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他就算是現在死了，也沒有人在乎，何況這侮辱了。
段卓然覺得自己輝煌一身，現在什麽面子裏子都沒有了，就算是回去，他也會被吐沫星子淹死，或者被皇族之人瞧不起，說不定還會被後世唾棄！
他征討榮國，想的便是留身後之名，現在這樣的情況，哪裏是他能接受的，於是——
段卓然一時想不開，就著秦陌的寶劍自刎而亡。
秦陌嗤笑，生平最不屑此種人，一腳踢開了身邊的屍首。
南國之人極其崇拜王室，又護短，不然也不會發生讓寧欣祭旗的一幕。所以段王爺一死，直接激怒了城墻上守城的南國士兵，紛紛不要命地用防城的武器向榮軍打來。
榮國自詡禮儀大國，平日最不屑侵犯他國的領土，但這是他們主動來犯，他們豈有不反擊的道理，現在攻他們城池，他們的主將自刎而亡，他們還有理了，紛紛抄起家夥抵抗。
南邊的軍隊不是定城軍的烏合之眾，這些兵之前也是隨秦陌抵抗過南國軍隊的，有的至親、戰友還死在他們的手上，所以怎麽會不氣憤。
打到後面，南國的士兵們想到主將已亡，這榮軍個個勇猛無敵，難以撼動，想到自己家國被占領的場面，個個淚流不止，一時間兵士人心惶惶，鬥志也蕩然無存。
不到晌午，榮軍便要攻破城門，詔城城守見大勢已去，升白旗，不戰而降，打開城門迎榮軍進城。
榮軍見白旗，紛紛向詔城湧去。
“榮軍來了——”
“榮軍來了！”
“大家快跑啊——”
詔城百姓慘厲哀嚎，瞧見裝備齊整，勇猛如神兵的榮軍紛紛逃竄。
怎麽形容九公主這一刻的心理呢，她坐在高頭大馬上，她隨著秦陌一起入城，看著屢次犯她家國的人，現在被他們打敗，她怎麽會不高興，甚至還有一絲得意，一種征服的快感……
陽光暖暖地打在她的身上，感覺自己就是正義的使者，就著這片土地的主宰。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情，也是她做夢也夢不到的榮耀。
對，就是榮耀！
跟她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在入城中，有士兵難免就犯了渾，殺了一些情緒激動的百姓。
就算是殺榮國的暴民，秦陌都不會管，何況是殺其他國家的“暴民”。
可九公主的段位哪裏能跟秦陌比，九公主是女子，雖在皇宮中求生，但心腸極軟，若是在普通的家庭，就是個好孩子，所以哪裏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九公主呵斥住一個準備大開殺戒的將領，那將領瞧見是一個好看得緊的小公子，一直跟在秦大人身邊，無官職，也無名頭，難免有些瞧不起，遂笑道：“不知閣下是何人，末將不過是殺幾個他國的平頭百姓，還殺不得了？殺了，這南國狗皇帝還投降得快些！”
九公主的腳邊倒著溫熱的屍體，她好看的眉頭緊蹙，入城的快感，剛才的得意，蕩然無存，她喝道：“你是何人？在何人底下任職？”她倒是要看看是誰的人，如此的暴戾不堪，如何能當得重任！
南國那些被抓的百姓聽見這些話，惶恐地掃了眼兩人，見兩人在對峙，忙推來抓著他們的榮兵，拔腿開跑。
可哪有榮兵手中的刀劍快，這跑動一下驚動了這些兵，手起刀落，十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血跡未幹的刀鋒又沾了鮮血，順著流了一地。
九公主那個驚駭呀，那將領還兀自得意，唇角帶著獰笑，輕蔑地撇了眼九公主，騎著大馬踏著地上的屍身前去。
九公主咬牙切齒，血腥的味道刺激了她，心中竟也升起壓也壓不住的暴戾，她快馬加鞭，迅速地沖上前。
那人聽見後面的動靜，回眸一瞧，還沒有看清楚，便被人勒緊了脖子，從馬上被這人拽到地上，他氣都出不了。
周圍的士兵瞧見這幕直接傻眼了，直楞楞地沒有動，南國的百姓見榮軍有爭執，跑得更快了。
－－－－－－題外話－－－－－－
今天的兩章，可以查一下，以前大理的歷史。
很有趣的。
但是莫要對號入座，咱們這是言情，架空的哈。
215 定城軍之主
秦陌聽見後面的聲響，回頭遙遙一望，便瞧見路邊極不協調的一幕，個頭不大的小九死死地勒著一名健碩副將的脖子，好看的臉上滿是狠厲。
鎖鉤不錯！
鷹空呢？
對了好像在後面！
秦陌又望過去，那副將被勒得滿臉通紅，掙紮著想要抽出身側的佩劍。
那是——
他竟敢有那種心思，想要傷害小九！
秦陌大驚失色，踏馬起身，踩著一眾士兵的腦袋快速地移到兩人身前，電光石火間，秦陌一劍插入了副將的胸口，劍的力道和時間掌握得剛剛好！
九公主的手臂一松，那副將“嘭”地一聲，龐大的身軀倒地，他手上的劍落在地上還彈了彈。
聲音清脆響亮。
滿街靜止，眾士兵都齊刷刷地望著這詭異的一幕。
倒地的副將可是雲城的守城將之一，素來以勇猛著稱，就憑這次他在軍中立的功勞，可是能載入史冊的！
秦大人居然沒有奏報朝廷封賞，還不明不白地殺了他！
空氣凝滯了，眾士兵大氣也不敢出。
秦其感到後面的隊伍有些不對勁，可不敢亂動，只派一個親兵來瞧瞧發生了何事。
鷹空也從後頭騎馬上前，可這邊堵得不像話，混亂得哪裏如軍隊！
九公主望著一個個殺紅眼的士兵，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她也有些悔，剛才不該那麽魯莽，應該後面再跟秦陌溝通，可她就是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而無動於衷，她雖不是聖人，可也不是惡人，始終做不到眼不見為凈！
既然已經做了，她何不一下做到底——
想罷，她飛身一跳，他周圍的兵見她一動，瞬間飛散開。
卻見那人躍上旁邊街道的一個酒樓，立在酒樓的二樓陽臺處，俯視著他們，眉目如菩薩般望著眾生，眼神慈悲且善良，她高聲道：“我是定城公子——”
下面的眾士兵一驚，有些亂：定城公子？這世間只有一個定城公子聞名，那便是定城軍之主，這一年來名聲大噪的人物！
傳言他帶兵令出必行，整支軍隊都對她肅然起敬。
傳言他耗盡自己家產，率軍隊和當地百姓為陽城修繕護城之墻！
傳言秦大人極其寵幸的一個人……
是這個人嗎？他居然在南境，居然在他們軍中！
眾人仰著頭仔細打量，只見他穿著玄甲，刺眼的陽光反射在他身上，如同披著金甲，他身姿挺拔如松，容顏俊秀，站在酒樓陽臺欄桿上，氣勢非凡。
眾人心頭信了大半，何況這人這段時間一直跟在秦大人身側，不清不楚的。
九公主掃視下面的人群，威嚴地開口：“我們大榮國的軍隊作戰勇猛，素來被國中百姓稱讚，令列國起敬。我也知道眾位不顧生死，沖鋒陷陣，浴血殺敵，做的是為國爭光的事情——”
“可你們是兵不是強盜，是兵就該有兵人的樣子，是兵就該時刻秉記軍紀。我們被稱讚，被人尊敬靠的不是勇猛，而是紀律，我們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搶掠打殺平民，就不該出現在榮軍中，榮軍的責任是保衛我們的家國，赫赫天威也不是搶奪虐殺上。此來的目的不是侵略南國，而是抱著兩國和平相處才入南國。”
“若是再被我發現軍中有不遵守軍紀的兵，我自會稟報主將，按軍法處置，嚴懲不貸！”
九公主這番話還是很有煽動和威懾性的，至少大部分士兵都明白這定城公子果然如傳言。
對她頓時收起了剛才的想法，她眼神清澈讓人信服，眾人只覺得他耀眼無比。
秦陌仰著頭，心潮澎湃地望著她，他簡直愛死了這樣的小九，永遠那麽矚目，充滿了正義之氣，讓人的心不由得朝她所向。
只是今天這一出，他還是不讚同。
特別是剛剛，多危險，他汗水都滴下來了。
這些兵常年沒有人約束，素來散漫，若是剛剛反撲，他們就危險了！
這丫頭還算有點急智，知道要首先報出自己的名頭。
好半晌，榮軍才重新整頓自己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路過詔城，向著南國皇城而去，這一路沒有再濫殺百姓，也沒有再搶奪珠寶、銀兩和女人。
畢竟大家可不想被定城公子小瞧了去！
眾人時不時地拿眼睛偷偷瞄九公主，大概感覺他不會生氣，才用那不加掩飾的目光在定城公子和秦大人之間穿過來穿過去，想要發現點八卦的苗頭。
九公主一直覺得背脊生寒。
榮國大軍一路上沒遇到南國的一兵阻攔，也沒有一天耽誤，很順利的就到了南國的皇城——萊城。
在節日之際就開始圍困南國萊城。
面對榮軍壓城，南國的王——段卓暄很有壓力，面對這樣窘迫的壓力，南國不僅百姓人心不安，朝臣也是人心惶惶，可見這樣的結局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
他們之前以為榮國內亂頻發，宮中形式不明，東邊有晉國和趙國的大軍入侵，西邊小國派兵壓境，還有西域虎視眈眈，榮國的江山岌岌可危，誰成想現在居然把他們給敗了。
之前說要助他們一臂之力的宛國、漠北和島國，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你說能不著急嗎？那是著急上火，畢竟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國破家亡啊！
而那些國家就是說說而已，都不過來相幫！
加上東邊、西邊戰場的消息一直沒有傳來，到底榮國是戰勝了還是戰敗了？沒個話呀。
形勢越加嚴峻，南國群臣終於明白，他們這是被這些國家給耍了！
他們被圍困，之前說給他們的援兵呢，在哪裏！？
沒有辦法的群臣，把已故的段卓然家人全部綁起來交給榮軍。
秦陌、秦其等人哭笑不得：感情南國以為憑這樣就可以給他們交代嗎？
榮國被他們入侵時死了多少百姓，壞了多少家庭！他們憑什麽以為把段王爺家人交出來就可以讓兩國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
很明顯這個交代，榮國上下都不接受，不退兵。
南國信奉佛教，群臣無計可施之計，只好求助上天，聽天由命。
216 俯首稱臣還不夠
偏偏當天晚上，一顆彗星滑過萊城的夜空，彗星滑落主災，何況還是那麽明亮的彗星，滑落的時間好巧不巧，偏偏在他們求助上天的時候滑了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國家的不詳之兆。
上天給了預警，卻沒給答案呀。
一大臣冒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給段卓暄出主意：“我們主動求和，看榮軍這態度是不願的；出兵抵抗……不大現實；目前也指望不上其他的同盟國……”
要是拼得過早拼了，榮國是什麽國家，那是大榮國，版圖就不知道比他們南國大多少倍，偏偏他們王好大喜功，又被其他的國家教唆，這才犯了這亡國的罪孽，能怎麽辦？
大臣流著汗，繼續道，“趁此佳節，不如王請榮軍主帥來萊宮，共同商議。”意思就是我們敗了，要殺要剮要城要糧，悉聽尊便，反正趕快撤兵！
別在他們的城裏面蹲著了，壓力山大呀！
南王俊美的臉上一片愁容，許久後才微微點頭，心頭那個不舒服。
正月十五，南國一片艷陽天，也是一個親朋好友聚會的日子。
傍晚，收拾一番的九公主、秦陌並王錦鳴被南國丞相迎進萊城皇宮。
萊城皇宮除了顏色要豐富些比之榮國皇宮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在規模或造型上還是不如榮國這種大國的皇宮。
秦陌本來打算自己和王錦鳴一起入宮，不讓九公主過去。
九公主自然不願意，苦苦哀求了一陣，又對著秦陌連著好幾天的討巧賣乖，這讓秦陌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所以也就一並帶著她了！鷹空知道她要去，想著之前的危險，本想跟著，被萊宮的護衛攔了下來。
談判的晚宴，跟平日宮中的晚宴沒有什麽不同，雙方見禮後，分別坐了下來，開胃菜還是一陣歌舞，緊接著是南國著名的一個琴師為大家彈奏了一曲。
雙方寒暄一陣之後，眼見著就要開始切入正題，南王又硬著頭皮拖了一陣，忽地擡頭瞧見三人的相貌，臨時加了一道菜。
讓南國最負盛名的公主——禮音公主，為幾人獻上一曲歌舞。
禮音公主是南國最美的女子，傳聞她曾經因一支孔雀舞聞名天下，榮國的幾位都有耳聞。
九公主一聽是她要表演，本著欣賞和幾分和榮國公主暗中比較的心思，還有些小期待。
殿中南國人一聽也立刻明白了自家王的用心：這是要把南國的明珠捧出去吧！憋屈得緊，他們南國又不是榮國，需要用公主來聯姻！
眾人等了一陣，卻不見禮音公主出場，南王的面子有點掛不住，讓身邊的人去相請。
不一會，從大殿外面走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殿中的人望過去，只見女子蒙著潔白的面紗，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靈動有神的雙眼，雖如此，想來這公主面貌定然出塵，這樣一來，反倒讓人好奇她的面貌。
只是——
她身上是平日的裝扮，並未著舞蹈的服飾。
南王的有些怒火，這殿上的人都知道他現在叫自己妹妹出來是什麽意思，那是存著修好，和親的心思，可自己的妹妹在做什麽，裝作不知道還是不願意？！
南王趕緊瞧了眼秦陌，只見他右手執著酒杯，一派慵懶地倚靠在旁邊的矮桌上，瞧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這是本王的小妹禮音公主，”南王厚著臉皮對著秦陌笑道，轉頭對著禮音道，“公主可為榮國貴客表演最擅長的舞蹈。”
南國眾人齊聲喝彩。
禮音公主不動，直楞楞地立在殿中央：他們如此逼迫他們國家了，還指望她表演逗樂？
做夢去吧。
南王被自己妹妹當眾駁面子很不悅，加上之前的憋屈，臉色直接青了，語氣中帶著嚴厲，喚了一聲：“禮音公主。”國破家亡在眼前，他妹妹還跟他犯犟？
禮音微不可察的一顫，忍著心中的別扭和身上的不舒適，邁著細碎的步伐上前準備動作。
“慢——”九公主出聲。
九公主是一個公主，這禮音公主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清楚，就是清楚，所以才心生隱隱。
眾人都朝他望來，瞧見是秦陌身邊的一個公子出聲，有些拿不準這人的身份，底下的人稟報說是榮國的定城公子，至於其他更多的，他們就不清楚了。
九公主笑道：“既然公主身體不適，不必勉強，在做的各位都是見過跳舞的，無需公主再來助興。”
南王一聽這話，把不準他們的心思，這是要公主跳還是不跳？
是要公主和親還是不要？
他看向這個小公子，只覺得這人面熟得很。
禮音聞言，側目望了眼說話的公子，只見他年紀尚小，面貌卻是極好。
秦陌還是老樣子，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歌舞已賞，酒水已飲，月上中天，南王，我們還是將正事給辦了吧。”
殿中的南國大臣聽見這沒有絲毫尊重的話語，有些火大。
甚至那脾氣暴躁的已經站了起來，怒目望向秦陌幾人：“區區小子，竟如此的狂妄！”
秦陌把手中的酒杯拋出去，酒杯呈直線，瞬間打在殿中那說話人的膝蓋上，因這力道，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又有南國的文臣怒喝一聲：“你——就不怕走不這萊宮？”
秦陌細長的雙眸乍現戾光，靜靜地審視高位的南王，嗤笑：“南王若是不想求和，明說便是，何必浪費本大人的時間！”如此小國，他過來還是給他們面子！不識擡舉，他也不用客氣了。
南王趕緊走下來，好好安撫：“秦大人誤會了，本王不是這意思，此次南國冒犯榮國，是我南國不對再先，若是榮國還給南國一個機會，南國將世代對榮國俯首稱臣。”
殿中人均是一驚，片刻後，眼中露出哀痛和絕望之色：也是，他們一個小國，犯了榮國被人吊打，能如何呢，換成其他的國家，早已經把他們梟首示眾，把他們的家人賣的賣，殺的殺，他們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
九公主心中一動，覺得這南王態度謙卑，應當是可以了，還是得留三分的顏面，不能逼迫得太過，到時候未免兩傷。
秦陌凜然一笑：“俯首稱臣還不夠。”
眾人一驚，刷刷地又朝他望過來，目光似淩遲。
秦陌站起來，眼中帶著狡黠的光芒，他優雅的聲音緩緩響起：“難道以前南國不是對榮國俯首稱臣嗎？”
眾人低下頭：確實，南國一直對大榮國俯首稱臣，但是這小子——
秦陌接著開口，“南國之人與我們榮國雲城、邊城之人同屬一族，在近幾百年才漸漸地分開，成立了屬國，這次若是要講和，那麽只能是一條路——”
眾人訝異地審視著他，只瞧見他俊美的面容上雖然帶著笑，卻讓人覺得背脊一寒，不敢逼視，心中暗想：這秦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不對——
他說什麽……
什麽路？
秦陌環視眾人，最後直視南王，收起笑容，提高了聲音，氣勢十足地開口：“從此之後，再沒有南國！你們當屬榮國管轄，歸榮國所有。”
殿中南國人大驚，紛紛站起來：歸榮國？好大的口氣，士可殺不可辱，他現在不是侮辱他們，而是侮辱他們整個南國！
九公主被秦陌一番話震懾當場：她表叔還真敢說啊！
不管她跟秦陌在一起多久，都不能適應他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老夫跟你拼了，老夫就要看你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大殿！看你們怎麽來收我南國！南國雖小，卻不弱！你們這次才多少兵，不過十幾萬，還獅子大張口了！要打便打，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南國的百姓都是好樣的，死在衛國戰鬥中不虧……”南國的丞相叫道，拔出身後侍衛的劍就向秦陌沖來。
自然不等那丞相走近，秦東和秦西已經飛起一腳，踢遠了丞相，那丞相本就年邁，又是一個文臣，哪裏經得住他們那一踢，當場吐血身亡。
南國的人都感覺受到了侮辱，再加上丞相的血刺激到了他們，也提著家夥向幾人湧過來。
一直待命在殿後面的皇家暗衛，突然從裏面沖出來，參加戰鬥。
殿中頓時亂成一團。
九公主真佩服秦陌這得罪人的本事，在人家的地盤還敢這麽橫，人家現在不要命的，殺了他們也是白殺，若是換成她，她也會殺了秦陌，畢竟家國不容外人侮辱，民族氣節還是要有的。
現在好了，“什麽不殺來使”在一群已經失去理智，或者假裝失去理智的敵國人眼裏，已經成了一句屁話。
他們進宮，當然沒有武器，只有從南國侍衛手中奪，幾人背靠著背，殺著源源不斷朝他們湧過來的侍衛。
很快死了一些大臣，其他的人也學聰明了，不敢近身，只把幾人圈在了中央，從旁邊射箭。
箭矢不斷地掉落，血腥味道瞬間彌漫在這剛剛還是酒氣和歡聲笑語的殿中，九公主撇了眼正前方的南王。
侍衛顯然都把註意力放在了他們的身上，南王那裏反倒人少些。
擒賊先擒王。
九公主想至此，她一提氣，踩著殿中的人頭，朝著殿上方飛去。
眾人大驚，暗衛的箭矢追著九公主，九公主身姿靈活，竟沒有箭矢近身，於是有更多的箭對準九公主。
九公主身影快速如同鬼魅，眼見離南王近了，她伸出手準備掐住他的咽喉威脅一番。
南王驚駭，忙把身邊的禮音公主推到自己面前，其實他這個動作是處於本能，倒是沒有在意其他的東西，比如名聲呀，比如這個是自己的親妹子呀……
九公主的手勢極快，這一抓，就抓住了禮音細長潔白的脖頸，九公主蹙眉，已經來不及換了。
一支箭朝著兩人飛射過來，禮音被飛來的箭矢駭得一動不動，只瞪圓了眼睛直楞楞地瞧著那箭頭。
在她驚駭的目光中，九公主一把推開她，身姿靈活地一閃，可終究還是慢了，“噗嗤”一聲，箭矢沒入她的肩膀，九公主疼得冷汗直流。
秦陌瞧見這幕，呼吸一窒，極快地擺脫身邊的人朝九公主的方向奔去。
小九——
她是不是笨！
南王和周圍的護衛反應過來，忙提著家夥往九公主身上招呼。
九公主費力地迎戰，血從她月白色華貴的衣裳中透出來，有些觸目驚心。
禮音回神，突然上前巧妙地攔下南王的手臂：“皇兄——他們的人不會攻進萊宮吧。”
南王略微一思索，也覺得壞事了，可走到現在這步，他們哪裏有回頭路，只有綁了這幾人，威脅榮軍還有可能翻盤，想罷，南王高聲道：“抓活的！”
禮音沒有想到弄巧成拙，想到剛才在大殿上這小公子對自己的維護，還有剛剛他不顧自己危險，生生推開了他……
她不能坐視不理。
禮音遞給身邊兩個太監一個眼神，太監是禮音身邊一直跟著的，自然明白自家公主眼中的意思。
忙擠上前，裝作爭鬥的樣子，把那人圍在了他們的中間。
九公主疲乏至極，現在還能站起來，全憑一口氣撐著，她只是輕功和射箭好，功夫只能算是一般，怎麽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現在被人圍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斃命當場。
奇異的花香飄過，九公主感覺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就要向地上倒去。
暈倒前，她還在疑惑，她不過是被射中一箭，又不致命為什麽會站立不穩？難道箭上面有毒？
她反應遲鈍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血液鮮紅，顏色正常，沒有毒的……
“小九——”秦陌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九公主恍惚看見秦陌朝自己奔過來，他面色沈痛，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要睜開雙眼，掙紮了許久，感覺眼皮有千金般沈重。
她清晰地感覺自己被人扛著遠離了這喧鬧的大殿。
秦陌眼睜睜地望著小九被人扛著離開他的視線，那一刻如錐心之痛，痛之後竟然是麻木，他似乎感覺不到周圍的聲音，周圍人的動作，周圍人的反應。
他們抓了小九——
有什麽東西刺入了他的身體，秦陌低頭就瞧見一支箭插在他的腹部，秦陌回神，在源源不斷的箭矢中生生辟出一條血路來。
－－－－－－題外話－－－－－－
強迫癥，要開下一卷了，單掉這一章不好看，所以把兩章弄成了一章，今天只有這一章哦……
217 消失
南王看著這如同瘋子一般的秦陌，心中恐慌異常，如果榮軍問他要人，他該怎麽辦！他們南國有多大的實力他還不清楚嗎？
禮音帶著哭腔勸道：“皇兄，讓他們住手吧，你讓我嫁、讓我跳舞都成，別再打了！有一半的榮軍可是在萊宮外面。妹聽說他們都奉秦陌為主帥，現在我們在宮中把他們主帥殺了，只怕他們不會罷休。”
早點做什麽去了？“本王沒有退路。”南王望向中間的幾人，每個人都掛了一點彩，一身狼狽，卻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若是現在他再求和，算是怎麽一回事？
“不，皇兄，我們有的，最開始是丞相大人反對的，皇兄並沒有說話，而他們沖上來，也只是要保護皇兄而已……”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外面跑進來的一個小太監打斷：“陛下，榮軍攻來了——”
南王一聽，一張俊臉頓時變得慘白，殿中的拼殺聲掩去了外面的拼殺聲，如何能聽得見，可南王仿佛就是聽見了一般。
那嘶吼，那“咚咚”的撞門聲，那如潮水般湧進宮殿的聲音……
好半晌，他才輕輕地擡了擡手臂。
禮音忙打斷眾人高聲喚道：“住手——快住手，陛下說停——”
婉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眾人漸漸地停了箭矢，慢慢地退後一小步，心中均有一種大勢已去的蒼涼之感，他們滿目絕望地望著場中的幾人，只見那一身玄衣的男子，慢慢地站直身體，細長的雙眸中滿是冷冽的光，他邁著艱難的步伐，向著南王的方向走去。
眾護衛放下的箭又對準了他。
他毫不在意，渾身帶著血漬，長發披散，如同一個瘋魔，但步伐已經穩穩當當地向著南王走去。
秦東，秦西在他的身後，緊緊相隨，滿是肅殺之氣。
南王被他身上的氣勢所震，不由得連連退後，連著他身邊的人都不由得退後。
近了，更近了——
南王的心肝都要被他嚇裂的時候，秦陌卻根本沒有管他，直接錯開他的身體，向著他後面的一個殿宇走去。
那裏是後殿，平日他就是從那裏出來的，也是直接連接他後宮的殿宇。
秦陌去他後宮做什麽？！
南王開始思索自己後宮中是不是收了什麽榮國的天香國色？
殿中的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麽一回事？
禮音似乎明白了，她在秦陌的身後出聲道：“秦大人，後面是入後宮的路，若是秦大人需要我們幫忙找那位公子，我們可以派人搜查。”
秦陌腳步一頓，不知道該如何辦，心慌地微微頷首。
小九——
為何小九會被人帶去了後宮？
為何不見了她，他竟一度無法呼吸？
什麽時候小九在他心中有那麽重要的地位？
不，不，他是秦陌，他是紈絝的世家公子，他是無所不能的，這個世間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何況那人還只是一個女人！
南國已經被他占領了，他現在應該把這些人統統都關起來，想辦法把南國劃入榮國的地圖，或者該愁如何接管這南國，最不濟也該拿出精神跟這些人好好的算計算計他們的損失……
總之不是現在這樣！
他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一顆心忽上忽下的如在風浪中的小船，總也定不下來。
小九啊——
總之先應該找到她。
對，先找到她！
秦陌目眥欲裂：“快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若是找不到她，你們統統都去死！”
……
皇城西郊有一座山，名喚碧峰山，那裏地勢險峻，終年青翠，山上雲霧繚繞。
遠遠望去，猶如仙境。
九公主躺在床榻上，這段時間，她多半在沈睡，哪怕進食也是迷迷糊糊的，昏昏沈沈中，她感覺自己似在馬車上，馬車不停的行駛顛簸。
在夢中似乎又瞧見了她一直想要見的人，總是用那涼涼的目光望著她，給她上藥，餵她吃食……
即便是不清醒的狀態下，她也感覺到安心。
直到許久後才悠悠轉醒，她這一覺睡得可真沈啊，感覺全身都軟綿無力，今兒個倒是清凈不少，外面既沒有街道市區的吵鬧聲，也沒有兵營中士兵們操練聲……
空氣中滿是樹木的清冽芬芳。
好聞，又莫名的熟悉。
她忽地想起暈倒前的一幕，忙坐起來，起得太急，頓時頭暈目眩起來，她又重重地倒下去。
這聲音有些大，從外面推門進來一個綠衣婢女，她瞧見九公主醒了，疾步走過來，扶起九公主。
九公主擡了擡手，肩膀上的箭傷已經不痛了，她的身上也換了一身柔軟，顏色柔和的女子衣衫，淡淡的緋紅配著點點的黃，很好看。
誰換的？秦陌給她買的那個小丫鬟呢？
九公主不禁出聲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身上的傷都睡好了！”
綠衣婢女笑道：“小姐睡了十幾天了，身上的傷不深，想來好得差不多了。”
十幾天？“這一覺都睡了這麽久！”九公主懊惱地開口，她也太能睡了吧。她對著面前的女子開口，“謝謝你給我上藥。”
婢女一笑，沒有回話。
“今日是初幾？”
“初二了呢。”
初二？“噢。”九公主沈吟，又問，“秦大人呢？南國的人沒有傷他吧？最後怎麽談的呢？”
綠衣婢女的臉一白，低著頭，忙轉移話題問道：“小姐餓了嗎？小姐剛醒，可喝點清粥。”
九公主點點頭：“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自己餓了，那就粥吧。”說著還自顧自地道，“我真是厲害呀，一睡這麽久不吃不喝，怎麽做到的？”
婢女匆匆出去：哪能不吃呢，小姐迷糊得沒有感覺嗎。
不一會果然端來了一碗白色可人的粥，還有幾碟開胃的小菜，並幾樣糕點，分量都不多，夠她對付一頓了，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九公主漱口，凈了面，不客氣地吃起來。
味道不錯，似乎還帶著點熟悉的感覺，總感覺自己吃過。
吃到一半，肚子墊了點底，她這才發現，她所在的屋子稍大，裏面陳設典雅，屋中的一切雖然是精品，望之卻顯得冷清。
屋中木頭的香味中，似乎又飄著淡淡的酒香，這酒香清醇，仿佛是經年累月的味道，融入了房中物件，所以才散發出來。
九公主心中一動，她放下碗筷，站起來。
－－－－－－題外話－－－－－－
之前有交代，女子在榮國的地位教其他國家尚高，實際上還是很低的，所以才有秦陌那番想法。
218 還敢主動了？
“小姐，您吃好了嗎？”婢女喚道。
九公主沒有說話，她打開屋門。
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剛才她還不覺得，現在她才恍然想起，南國或者南境，何時會有這樣的冷意！
這裏不是南邊。
這是一個小院，不大，裏面山石林木，處處透著江南園林的精致，彩畫斑斕，分明是榮國皇城才有的院落景致。
皇城？
她怎麽會在皇城！
一陣簫鳴之聲傳來，這聲音幽幽蒼涼，含蓄深沈，似飽含著綿綿的情誼，想要訴說給人聽，卻苦於這一腔情誼無處可述，透著無奈，最後全都含在了這簫聲中。
這聲音似仙音裊裊若虛若幻，似曾聽聞。
她尋著聲音走出小院，原來這院子在山頂，外面奇峰險峻，白雲繚繞，極目遠眺，心心念的皇城在雲層下依稀可辨。
她一顆心就振奮起來：她真的在皇城！
簫聲悠幽，她突然有些膽怯，膽怯面對那人，即便是做了無數次的思想建設，可終究沒有這一刻真實來到的緊張和無措。
怎麽辦，就要見到他了，見到他，她該說些什麽？
他怎麽把自己帶過來的？
還有他把自己帶到皇城是要做什麽？
簫聲停止，幾只在樹梢聽曲的鳥，瞬間飛走，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九公主呼出一口氣：這一刻不過是提前來臨而已，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她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擡步向著那方向走去。
一棵抽著嫩芽的樹下，立著一個雪衣男子，絕世出塵的容顏，一頭秀發如水從後背傾瀉而下。
白衣配著他如墨的發，好看的令人不敢直視，站在這高峰險峻中，如天上的謫仙。
聽見後面的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簫，側目望來，對著她緩緩而笑，輕喚道：“丫頭——你過來。”
這一聲帶著寵帶著溺又帶著無邊的包容。
九公主的腦袋一下大了，再次傻傻地走過去，如失魂一般，黑曜石般的眸子楞楞地望著樹下的人。
她一直都很想問，宮映雪是不是對自己使用了什麽迷心藥，時候，九公主總是想：為什麽他總是輕輕一喚，她便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奔著他就去。
有時候她回神，都鄙視自己，就這點出息！
她一靠近，熟悉的味道直躥入她的鼻中，讓她情不自禁地聞了又聞。
宮映雪凝視著她的臉，因著剛起來，臉上未施粉黛，雙眉長如鬢角，滿是英氣，眸若星辰燦爛，肌膚如粉嫩的海棠花瓣，又如凝脂，唇若點朱。
一年的奔波，沒有讓她的容貌變得粗糙，反倒讓她柔和討喜的面容多了幾分男子的英氣，這樣的黑丫頭，迷人得緊。
宮映雪伸手替她理了理秀發，直到那被山風吹亂的秀發齊齊整整，他又慢條斯理地牽平了她衣服上一點點褶皺。
本來那一腔湧動的情緒，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地歸於平靜：以後還有機會的，黑丫頭總會是他的！
他這人要什麽就會有什麽；
他要什麽，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圖謀。
他想對她說些什麽，或者如之前在院中那樣，隨便教訓她一兩句，現在她越來越優秀，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教訓她的。
而心中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人，總也說不出那番在心中想了無數次的話來，好半晌，他才垂下雙手，抿唇一笑：“最近可好？”
九公主一直凝視著他的動作，等著他說話，哪怕如往常一般隨便的調笑她幾句也好。
可他一直是這樣的平靜，讓她覺得疏遠可怕，有什麽一直在叫囂，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向前。
好半晌，九公主才笑道：“你手伸得挺長呀，南國皇宮都有你的人。”話畢，自己懊惱得要死。
她真是的，說這些幹什麽，什麽話不好接，她偏撿這種話來說。
宮映雪抿唇：“自然。”
黑眸沈沈地罩著九公主，心中暗道：每一個在你的地方，我都有關註。
他眼尾微挑，眸中含笑，九公主被這樣的目光罩著，內心又惶恐又是期待，突然，所有的情感噴薄而出，她踮起腳尖，把自己的唇印在他涼薄的唇瓣上。
冰冷，柔軟，依如中秋那晚的記憶。
可她並不滿足於此，頓了一會，腦中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
理智告訴她：趕快離開，趕快離開。
可這一刻她毫無理智，又試圖說服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權當做兩人的訣別。
想至此，她撬開他的唇瓣，吸取他唇間香甜的津液。
嗯，沒有酒味，似乎帶著冰雪的清冷。
宮映雪只覺得嘴唇上覆蓋了兩片暖暖軟軟的東西，他先是訝異，只瞧見她眼眸緊閉，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宮映雪接著一喜，他心狂跳不止，離開了她的唇瓣。
他抱著她，轉了半圈，由被動轉為主動，把她禁錮在自己和大樹中間，九公主擡起頭，水霧霧的眸子中，帶著幾分祈求，幾分糾結，幾分羞澀，甚至還有幾分的不解……
宮映雪突然就想起中秋她和秦陌的一幕，低頭佯裝怒道：“你在哪裏學來的，嗯？”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不信在宮中什麽都不知道的小丫頭，如今居然如此的膽大妄為！
還敢主動了！
還知道親吻需伸出舌頭！
他都不曾知道這些。
九公主心頭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剛剛宮映雪那般生澀：哈哈哈，宮映雪這麽大了，該不會從來沒有親吻過吧！
還不待她說出什麽煞風景的話來，宮映雪低頭覆上那誘人的唇瓣，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把舌頭滑進去，與她的糾纏不休。
手指在她頭發間游移，絲滑，讓人心中悸動，宮映雪身為太醫，縱然知道男女間的事情，可從未體會過，也從沒有想過男女之間還可以用這樣傳遞感情，表達相思和愛意。
似乎他所有的情感，思念都可以通過這種觸碰讓這小丫頭知道。
他漸漸地沈迷。
暮色已至，夕陽的餘暉鋪滿浩蕩不見邊的雲彩，望之波瀾壯闊，幾縷霞光把她的雙頰映得緋紅。
讓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旁邊是一株繁茂的臘梅花，花香怡人，讓兩人的吻都沾上了花香。
219 一開葷就來倆？
宮映雪意猶未盡，他攔腰抱著她踩著樹尖飛回自己的院中，又抱著人走進屋中，直到屋中後，他才把懷中的人輕柔地放在床榻上，身後的屋門隨著他揮袖的手“吱呀”一聲關閉了。
兩人貪圖新鮮又開始吻起來，吻得纏綿，如火如荼，似繁花錦繡。
綠衣丫鬟躲在屋中角落，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公子心情激動得，連屋中有人都沒有發現，以往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現在她該怎麽辦？
求支招！
她都要哭了。
現在出去？無疑是打擾了兩人辦正事，她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當場被公子一掌擊斃；
躲著，觀賞兩人辦正事的全過程？等他們公子事後發現她，她的路也只有一條，死！
反正橫豎都是死，丫鬟很聰明的“閉著眼”裝死。
九公主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手是那樣的溫熱有力，放在她的腰間，把她微微收緊，又把她往他的懷裏帶了帶，呼吸吐納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又沒有味道。
淡淡的，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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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欣一驚：還以為是個好操控的，他不會吃了就反悔吧！
漠鷹煌冷笑道：“我自然不會帶她回到漠北。”
寧欣疑惑地望著他。
漠鷹煌勾著她好看的小臉，狂妄地笑道：“我在路上就會讓她莫名其妙地消失……這下你該滿意了吧，”說著，伸手一把按住了寧欣的胸口，“再說，有了你，我還會喜歡上其他的女人？”
寧欣揚起的小臉瞬間開了花，奪目又耀眼：“既然你都要讓她消失，何不交給我。”
“隨你……”說著又一把摟著寧欣，倒了下去。
他自然不會讓那個女人好好的活著，簡直是他的恥辱，他的天馬換來了這麽一個女人，何況現在的榮國，也不是幾年前的榮國了，在路上死了一個公主，誰還會計較不成。
隔壁的寧……小九聞此言，大怒不已，若不是公主之前先生們教導得好，她差點忍不住。
什麽玩意的東西，合謀來謀害她的小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了忍，沒忍住，顯然先生教導的還是差點火候。
氣急的九公主很有氣勢，她走出廂房，秦陌拉扯她的手一頓，因為那人已經飛奔了出去。
秦陌腦中快速地合計，如果殺了這兩個人，會引起的結果是什麽，不過一瞬間便想到了無數的可能和對策，他緩緩勾唇一笑，如同一只狐貍。
秦陌不疾不徐地踱步走出了廂房，準備看戲。
不過謹慎點還是不錯的。
秦陌伸手扯了塊身上的藍布，把自己的臉蒙住了，一想：不對啊，他的眼睛是最有辨識度的，該蒙住眼睛才是正理。
想了想他把布折成了一條，蒙在了那雙細長生輝的眼眸上，好在這布透光，可以看清外面。
九公主一腳踢開了隔壁的廂房，還不待進去，就從四處上來幾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護衛。
他們大概沒有想到這斯斯文文看起來路過的小公子居然是來找茬的！
還在他們皇子辦正事的時刻！
不是找死嗎？
守在外面的秦東和秦西忙上前跟護衛鬥起來。
九公主緩步走進去，滿室的暧昧旖旎之氣。
屋中的兩人已經分開，身上的衣衫不整，說難聽點是衣不蔽體！淩厲戒備地盯著走進來的小公子。
他臉龐圓潤，粉嫩如海棠花瓣，俊眼修眉，頭發齊整地束在身後，氣度無雙，兩人均覺得這人無比熟悉。
她眼中帶著三分的戾氣又帶著三分的霸氣，還帶著兩分的邪魅，又帶著兩分純凈。
總之是殺氣騰騰。
這眼神讓兩人都不由得一楞。
寧欣大駭，一張小臉滿是惱怒的紅色，她厲聲吼：“你——寧……”
九公主不待她說出來，飛速地欺身上前，把寧欣撲倒在床上。
漠鷹煌驚駭：這樣的速度……
還不待出手，只見一團粉末在三人中飛散開。
一瞬間，粉末消失，寧欣和漠鷹煌都不能再動，只拿一雙睚眥欲裂的眼睛盯著面前這笑得一臉邪魅的人臉上。
九公主咬著牙，一腳狠狠地踢在漠鷹煌的襠部：真汙她的眼睛！
漠鷹煌被這一下踢得差點喘不過來，他瞪著九公主：這人是誰，膽敢踢他的命根子！他要殺了她，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他！
九公主彎腰對著漠鷹煌笑吟吟地道：“滾回你的漠北去。敢玩本王的王嫂，定是活膩了，若是你不怕死的話就留在這裏，本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知道段家王室還有一個小王爺，段家跟他們寧氏一樣，數百年的帝王基業，代代都是美人，孕育的皇子公主個個長相都不俗！
這小王爺自然是俊美無比，以她現在的面貌，想來她這番冒用也不為過。
寧欣搖頭，有口不能言：這是哪門子的小叔子，這是寧九啊，居然是寧九！寧九居然出來了？
可她全身都軟綿無力，這話卡在喉嚨眼怎麽也發不出來。
漠鷹煌的鼻尖飄過面前人若有若無的清香，這味道在這奢靡汙濁的空氣中，好聞得讓人心顫。
更是讓他迷戀不止。
他這次來榮國，和漠北的使團向相反的方向行駛，一個是避人耳目來邊境，自然是跟南王有約，有利可圖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放過；
另一個使團去皇城迎親，打探皇城的消息，他則在南邊觀察，畢竟對於他們漠北來說，榮國還是一個強大的存在！
所以這自稱什麽段小王爺的人說得話，他自然不會當真。
玩一個女人而已，他玩得還少了？
還會受這人的威脅？！
秦陌斜倚在門口，冷眼“看著”這一切，小九啊，還是太過善良，不過剛才那一腳，讓他想起了在馬車上那回。
秦陌心生不爽，霸道的想：小九不準這樣踢其他的男人！
不過也不準踢他，總之這點得改。
九公主不管漠鷹煌，拖著寧欣，往門口走去。
寧欣初時的驚駭、憤恨已過，現在只覺得羞辱，想她今日被寧九抓個正著，她怎麽有臉！
偏偏她還不能做什麽事情！
寧欣被她拖著，如一條死狗，頭一下從床上“啪嗒”落在了地上，九公主不管不顧，雙手扯著寧欣單薄的衣衫費力地拖著向門口走去，沒有絲毫的憐惜和同情。
驟然擡起頭，便瞧見了秦陌眼睛上蒙著的布條，嚇了一跳：“你這、這個樣子是做什麽？”
秦陌勾唇，沒有說話。
九公主扁扁嘴，別以為她不知道，不過是不想讓人知道是他而已，何必，打暈這兩人不就好了！
想罷，九公主直接出手，又灑了點莫名的藥粉。
實際上她心中還是有點肉痛的，這些宮映雪給她的藥粉，該是他親自調配的，無法用價值衡量，現在給這麽兩個人用，她心痛啊！
寧欣和漠鷹煌聞著這藥粉，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九公主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想過未來，或者說根本沒有想過以後會嫁入漠北，再見到這人會不會被記恨。
秦陌摘下臉上的“眼罩子”，把九公主手中的藥粉奪了過來，準備聞一聞，才想起這是藥粉，他神色不善地盯著九公主質問：“這是從哪裏來的？”
九公主也想到了那晚，她怕這人又提那茬，忙討好地笑：“自然是我配的。”
“哦，怎麽配的？”
九公主奪過來，嫌棄地道：“給你說了，你也不懂。”說完，對著外面喊道，“秦西——”
秦西奔過來。
九公主指著地上的寧欣道：“給我帶回去。”
212 嫁給這貨？
秦西可沒有忘記自己是誰的護衛，他沒有動，只拿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秦陌，等秦陌的回覆。
秦陌點點頭，秦西才抹了把虛汗，一把扛起地上的人走了。
“為何不在這裏殺了她？”
智商堪憂啊：“你真是那個秦大人？在這裏殺了她，被有心人發現她的身份，公主的名聲還要不要。”
秦陌一笑：“原來是為這。”接著神色漸漸冷凝，“你還會配藥粉？怎麽沒有見你找過藥草？哪個該死的給你的？”
這情緒變化之快讓人猝不及防啊。
九公主翻了一個白眼，一邊善後，一邊又在漠鷹煌的身上補了一腳，避重就輕地開口：“你以為這裏是覆雜之地，就不會有人猜到他們的身份了麽，不管是怎樣，總之這件事情被人發現，首先受損的便是榮國公主的名聲，你可別忘記了，宮中還有好多公主待字閨中呢。”
秦陌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諷刺地開口：“也包括你嗎？待字閨中的小九？”
九公主一頓，順著接話道：“誰說不是呢，我遲早都要回去的，遲早也是要嫁人的。”
秦陌心一緊，手中的青布掉落在地……
既然都是要嫁人，為何不能嫁給我？
最終，他吞了話，燦爛一笑：“所以，這就是你不傷他的理由？你就當真想要嫁給這貨？”
九公主蹙眉，回眸只瞧見那抹燦爛無比的笑容，如花朵開在最盛的時刻。
九公主轉眸，目光落在床上的漠鷹煌身上，這男人無疑是不好看的，沒有那人的賞心悅目，也沒有眼前這貨的秀色可餐，相貌也就罷了，不見到也就無所謂。
可他自私又無信，還花心重色……
她目光有片刻的渙散：嫁給這貨？
回皇城，等著她的就是嫁去漠北，不回去……
九公主垂眸：她還能不回去嗎？寧辭怎麽辦？父皇怎麽辦？文珠、小十又該怎麽辦！
她自知宮映雪只能成為她的過去，這一場，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愛慕了一個少年郎。
試問天下哪個女子沒有過！
沒有過這樣的芳心暗許，沒有過這樣的一心思念，沒有過對未來的期許……
只是他們兩人終究沒有可能，何苦再去幻想其他的。
就算高傲如他努力地出宮來尋她，他出宮來，或是因為想念，或是因為不放心，抑或是她一直期盼的愛……總之在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是開心的，但這開心也透著酸楚……
就算她忘卻曾經的一切，只把他當做宮映雪，陪他講一晚上的話，或者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晚……
可也僅僅是一個夢，兩人都會累的夢，夢也終究會再醒來，夢醒後，她還要再次承受景山分別時的痛苦，甚至比之前還要痛苦。
因為他們的立場，也因為兩人之間的身份。他容不下寧氏的人坐江山，而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一直霸占著宮，讓她的父皇有家不能回，讓公主們一直待字閨中！讓榮國的江山就這麽亂下去。
所以，這是何必，何必。
九公主沈沈地呼出一口氣，率先走出這廂房，身上的衣襟掃到門口秦陌的身上。
秦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逮住了那片飛揚的衣角：“小九……”
九公主側眸，利落一笑，梨渦輕陷，這張臉在昏黃的燭火照耀下，多了幾抹柔情和無奈，撩人至極。
“表叔，我們回去吧。”她已經別無選擇，她躲在他和寧辭的羽翼下，無法心安。
她不能讓他獨自一人承受著守護榮國江山的責任，他還那般小，他的羽翼還沒有豐滿……
秦陌猶豫著，細長的眸中風起雲湧，最終歸於平靜：“好，回去吧。”
“嗯。”
寧欣被他們帶回去後，就被關進了黑屋，這黑屋自然是秦陌讓人找的。
牢固還潮濕，但凡進去，就見不到天日。
敢用這等齷齪的手段謀害小九，他自然不會放過，且上次和這次南國都是拿她作伐，早該去死，偏小九這人脾性好，容她活著到現在，她還想著害人。
可惜——
其實他不甚了解寧九此人，至少在這件事情上，當時九公主的想法就是要寧欣在這樣絕望中，在這樣黑暗中度過……
殺死了，豈不是太過爽快？
寧欣昏頭昏腦的醒來，想起暈倒前的一切有些想死。
她算是毀了，寧九不會放過她！
這點毋庸置疑。
寧欣環顧四周，黑黢黢的，看不見，只上面露出一小扇窗子，從那裏透出點點光。
死吧，寧欣腦中在叫囂，可她又怕疼，又覺得自己很委屈，她不過是算計一個賤丫頭的命，怎麽偏偏被她逮著了，難道是漠鷹煌玩她呢？！
寧欣恨得磨牙。
“唧唧”的聲音傳來，寧欣四望，什麽也看不清，有一滑溜溜的某動物從她的手中穿過。
寧欣嚇得大叫，揮手離開了剛剛躺的地方。
那是什麽？好惡心！
……
這邊段王爺準備帶著寧欣和南國的十萬大軍向雲城而去，臨近出發才發現那女人居然不見了！
這個女人嫁過來就沒有一天是安生過日子的，完全是被寵壞了的小公主，先後仗殺了南王最寵愛的兩名姬妾。
王怒，這才興兵上榮國討說法。
這女人不僅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知道他們敗後，竟然在後宮明目張膽的養戲子鬼混，還教唆其他的王爺幫她傳遞消息。
她當真以為他們的明宮是榮宮嗎？
如此的混亂不堪。
營帳中是她的婢女裝扮的，段王爺怒，抓了婢女問，這婢女支支吾吾，最後才說寧欣去了雲城！
去雲城做什麽，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事，說不定就是去那邊會情郎，給他們家王戴有色的帽子！或者想偷偷的離開南國！
哼，莫非她一個已經嫁了的公主還能回去不成！
於是段王爺綁了這婢女隨行，另外又安排人去尋寧欣，並交代強行帶回來，不論生死。
既然這婢女要裝就裝到底唄，反正都是要拿來祭旗的。
雲城前是一大片茂密的叢林，也是雲城的一塊天然屏障，平日有邊城的百姓來雲城都是走挨著山邊的一條小道，可這條小道哪裏能過十萬大軍？
－－－－－－題外話－－－－－－
今天很感傷，有很多話想傾訴，又怕被周圍親近之人知道，徒惹煩惱，索性，他們不看文。
這文……也沒有多少人看吧。
然後寫了兩千字，突然的，就不想說了，但感傷尤在。
碼字果然會精分。
213 特來助你一臂之力
可若是他們想要攻入雲城，就必須過這片林子，之前在攻雲城時，也是在過這片林子出了許多是故，不是林中突然起霧，就是埋伏有榮國的士兵，或者他們從山腳路過的時候，從山上滾下巨石……
每一次他們都損失慘重，這次段卓然帶著十萬大軍兵臨這片魔林，心中沒有恐慌和擔憂，其實有些隱隱的期待。
他倒是要見識一下榮軍的威力，之前來榮國已經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現在不能再浪費了！
段卓然坐在高頭大馬上，望著前面已經被士兵拓寬的路，有些不滿，他叫來副將吩咐：“你再讓他們砍兩排，把距離拓寬。”
副將應聲，忙去安排，轉瞬間，一棵棵樹茂密的上百年大樹就這樣倒在地上，一地的亂枝樹幹。
這片林子離雲城不遠，段卓然之前就安排好了，軍隊一過林子，他們穿過林子，就在林前方安營紮寨。
中午，在士兵的努力下，路被拓寬，段卓然接到一波又一波“無敵情”的奏報後，率領大軍大搖大擺的穿過林子。
等大部隊剛剛走出林子，突然從前方，左、右的山上各湧出一大隊玄甲士兵，如山洪傾瀉，氣勢磅礴，駭人至極。
這哪裏是幾萬兵，明明就是數十萬的兵力！
鼓聲雷雷。
段軍有些懵，再加之砍了樹又餓又乏，向後倉惶而退。
玄甲兵喊聲震天。
本就驚慌失措的段兵，顧不得保持隊伍，撤退下，亂了後面跟上來的隊伍，加之地上的樹枝樹幹，又堵了正待上前拼殺的前鋒。
暴怒下的段卓然，砍了一個失狀的副將，可根本沒有用處。
畢竟這個林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這就如榮國的一個天然的城墻，是他們心中魔域一般的存在。
秦陌和九公主帶著兵追到林前，秦陌邊攔了小九，嚴肅道：“你別去。”他已經帶走了鷹空，鷹空出身暗衛，一身的功夫不去戰場，太可惜了，所以給小九留下了秦西，現在怎麽敢讓她入戰場。
九公主不想讓他擔心，聽話地點點頭。
秦陌沒有反對她出來，已經算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在這個時候她當然會聽他的話，畢竟他是一軍之主。
秦陌帶人趁亂追擊，寧辭讓他來南邊，怎麽可能只有他幾萬的秦家兵，之前駐守在雲城的將軍是王家的王錦鳴，寧辭在給秦陌傳消息的同時，又讓王錦鳴集合邊境的幾萬兵，直到昨天，王錦鳴才趕往雲城與秦陌匯合，這才能主動防禦，甚至是反攻。
之前邊城，也是王錦鳴讓軍民趕緊離開先去周邊的城池，空出邊城，是以才能迷惑自以為是的段卓然。
王錦鳴的兵有多年跟段兵打交道的經驗，知道他們這是怕了，勇氣更甚。
在林中就開始廝殺起來。
這一鬥直鬥到傍晚。
九公主在外面聽著林中廝殺，怕段軍佯敗，誘榮兵深入再包餃子，戰場上瞬息萬變，這都一下午了，她擔憂啊。
她側目對著身側的秦西道：“走，進去看看。”
秦西被剩下來很不爽：“……不好吧。”
九公主：“你就不想進去看看，順便再殺兩個敵人？”
秦西：“……”當然想，但是……
不等秦西回覆，九公主已經進去了，秦西只好跟上：老天作證，這可是她自己進去的啊！
……
段卓然心頭那個憋屈呀，秦陌這一手把他打得措手不及，關鍵是這片從林一直是他們攻克的難關。
他們只能往後退去。
可秦陌不死心，林中能殺的，都殺了，殺不死逃出去的，也不放過，讓人緊跟而上。
段卓然已經出了叢林，聽見響徹天地的哀嚎，心痛不已：這裏面大半可是他的兵啊！這一下子不知道被秦陌這個混賬殺了多少。
殘陽如血，把滿地的斷肢耀得更加血腥，屍山血海中，秦陌身披紅袍，頭戴雉尾盔，身配寶劍，坐在駿馬上，馬兒緩步走出茂密的叢林，威風凜凜，比一年多以前多了幾分成熟和威嚴。
眾多兵士皆從林中出來，在他身後整齊地列隊，氣質飄揚。
兩支軍隊涇渭分明。
戰鼓頓停。
秦陌身後的幾方隊伍呈保護之態，騎兵、步兵穿插而列。
相比下的段軍則弱了許多。
秦陌尋到段卓然的方向，朗聲喊道：“何人借得爾等狗膽，竟敢屢犯我大榮國？”
這聲音威嚴中滿是氣勢，不用人教，秦陌就把自己的陣仗擺得很足。
段卓然看見那人咬牙切齒地開口：“榮國四處狼煙，貴國的狗皇帝自顧不暇，秦大人何不來我南國！成南國人。”
秦陌仰天一笑：“區區一個南國，豈會入在下的眼，看來之前是沒有被我軍打怕，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狂妄自大，來人——”段卓然大手一揚，只見身後一輛馬車上綁著一個女人。段卓然抽出身側的馬鞭，一鞭子揮在那女人的身上，女人痛苦地呻吟一聲，氣若游絲。
他笑道，“這便是你們榮國的公主，這賤女人豈會配為我南國的王後，這便以她之血祭旗！”
榮軍見到這一幕沒有絲毫感覺，對於他們來說，主帥的指令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是公主，雖然出生榮國，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就屬於其他國家了！
算不得榮國人！
還不待段兵動手，從秦陌身側已經飛出去幾支箭矢，段兵見此連忙拿出盾牌抵擋保護重要的將士。
秦陌回身便瞧見上來的女子，她一身玄甲，手拿弓箭，腳蹬長靴，英姿颯爽。
秦陌不知是喜還是怒：“你怎麽來了？”
九公主答：“特來助你一臂之力。你親臨戰場，身先士卒，我怎好一直躲你身後。”
秦陌柔情一笑，邪魅無比。
那女子被射中，一命嗚呼。
段卓然蹙眉，怒氣橫生：“你們居然射殺公主？”還是他們榮國的公主！
莫非他們知道這是假的公主？
秦陌冷聲道：“南國果然是邪國，兩軍開戰要拿一個女子祭旗，本將早年走遍列國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214 榮耀
說罷，環顧四周的兵士大聲喊：“眾位——榮國秉承禮儀大國，送公主和親，南國卻屢拿此為借口，犯我榮國邊境，本將不才，早已察覺他們的意圖，接回真公主——臨安公主。南國行此等惡劣之事，有礙兩國邦交，此等國家不仁不義，我們應當全部斬殺，趕他們出榮國！”
“趕出榮國！”
“趕出榮國！”
“趕出榮國！”
“……”
身後的士兵發出震天的聲響，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向著段兵而去。
段兵被這氣勢所震撼，不自覺地有些打顫，無怪乎他們害怕，都是常年安逸的生活給慣的。
“殺啊——”
“沖啊——”
各種聲音交雜，段兵再次倉惶逃跑。
榮軍大獲全勝，騎兵留在原地安營紮寨，步兵連夜趕回雲城前的營帳修整，在路過叢林時難免又遇上了一些跑路或躲起來的段兵，自然是全部斬殺了。
翌日，騎兵一早出動乘勝追擊，段兵一路棄城撤退，秦陌繼續追擊，只把段家的殘兵趕到了邊城。
此次戰役，算是兩軍正式打拼的一場，榮軍出其不意，讓段兵四散而潰，消息很快傳遍雲城，雲城兵民士氣大震，紛紛想要投軍報國。
又過了幾日，秦陌率兵再次把段兵全部趕出邊城。
就算是這樣的結果，還不能讓秦陌滿意，偏秦陌又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在撤退、在求和，帶著兵一路前行，直接追到了南境的城池。
他帶兵也很有自己的特色，分成好幾支，除非對方正面面對，平日都是出動部分，其他的修整，這樣士兵也不疲乏，殺敵也更有勁。
十一月，王景鳴接到邊城一個村落村民的舉報，說是有可疑之人進入他們村中。
王景鳴立即帶著人前去，抓獲了正在四處躲藏，準備興兵覆起的段卓然。
消息傳便軍中，軍中士氣空前高漲。
十二月底，南境溫度不曾有變化，秦陌、秦其、寧九、王景鳴，帶著十二萬大軍，兵臨南國詔城，詔城守將見榮軍大軍壓城，自然是緊張萬分，遞上的折子還沒有得到他們王的回覆，只好向秦陌爭取時間。
秦陌哪裏會理會他，拉出被捉的段卓然，生生削了段卓然的頭發。
說起來，段家王室，自來有出家的傳統，一是南國人信奉佛教，二是為自身積德。
秦陌這樣做，在榮國人眼裏看起來沒有什麽，可對於天生好強又生了一身反骨的段卓然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他就算是現在死了，也沒有人在乎，何況這侮辱了。
段卓然覺得自己輝煌一身，現在什麽面子裏子都沒有了，就算是回去，他也會被吐沫星子淹死，或者被皇族之人瞧不起，說不定還會被後世唾棄！
他征討榮國，想的便是留身後之名，現在這樣的情況，哪裏是他能接受的，於是——
段卓然一時想不開，就著秦陌的寶劍自刎而亡。
秦陌嗤笑，生平最不屑此種人，一腳踢開了身邊的屍首。
南國之人極其崇拜王室，又護短，不然也不會發生讓寧欣祭旗的一幕。所以段王爺一死，直接激怒了城墻上守城的南國士兵，紛紛不要命地用防城的武器向榮軍打來。
榮國自詡禮儀大國，平日最不屑侵犯他國的領土，但這是他們主動來犯，他們豈有不反擊的道理，現在攻他們城池，他們的主將自刎而亡，他們還有理了，紛紛抄起家夥抵抗。
南邊的軍隊不是定城軍的烏合之眾，這些兵之前也是隨秦陌抵抗過南國軍隊的，有的至親、戰友還死在他們的手上，所以怎麽會不氣憤。
打到後面，南國的士兵們想到主將已亡，這榮軍個個勇猛無敵，難以撼動，想到自己家國被占領的場面，個個淚流不止，一時間兵士人心惶惶，鬥志也蕩然無存。
不到晌午，榮軍便要攻破城門，詔城城守見大勢已去，升白旗，不戰而降，打開城門迎榮軍進城。
榮軍見白旗，紛紛向詔城湧去。
“榮軍來了——”
“榮軍來了！”
“大家快跑啊——”
詔城百姓慘厲哀嚎，瞧見裝備齊整，勇猛如神兵的榮軍紛紛逃竄。
怎麽形容九公主這一刻的心理呢，她坐在高頭大馬上，她隨著秦陌一起入城，看著屢次犯她家國的人，現在被他們打敗，她怎麽會不高興，甚至還有一絲得意，一種征服的快感……
陽光暖暖地打在她的身上，感覺自己就是正義的使者，就著這片土地的主宰。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情，也是她做夢也夢不到的榮耀。
對，就是榮耀！
跟她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在入城中，有士兵難免就犯了渾，殺了一些情緒激動的百姓。
就算是殺榮國的暴民，秦陌都不會管，何況是殺其他國家的“暴民”。
可九公主的段位哪裏能跟秦陌比，九公主是女子，雖在皇宮中求生，但心腸極軟，若是在普通的家庭，就是個好孩子，所以哪裏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九公主呵斥住一個準備大開殺戒的將領，那將領瞧見是一個好看得緊的小公子，一直跟在秦大人身邊，無官職，也無名頭，難免有些瞧不起，遂笑道：“不知閣下是何人，末將不過是殺幾個他國的平頭百姓，還殺不得了？殺了，這南國狗皇帝還投降得快些！”
九公主的腳邊倒著溫熱的屍體，她好看的眉頭緊蹙，入城的快感，剛才的得意，蕩然無存，她喝道：“你是何人？在何人底下任職？”她倒是要看看是誰的人，如此的暴戾不堪，如何能當得重任！
南國那些被抓的百姓聽見這些話，惶恐地掃了眼兩人，見兩人在對峙，忙推來抓著他們的榮兵，拔腿開跑。
可哪有榮兵手中的刀劍快，這跑動一下驚動了這些兵，手起刀落，十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血跡未幹的刀鋒又沾了鮮血，順著流了一地。
九公主那個驚駭呀，那將領還兀自得意，唇角帶著獰笑，輕蔑地撇了眼九公主，騎著大馬踏著地上的屍身前去。
九公主咬牙切齒，血腥的味道刺激了她，心中竟也升起壓也壓不住的暴戾，她快馬加鞭，迅速地沖上前。
那人聽見後面的動靜，回眸一瞧，還沒有看清楚，便被人勒緊了脖子，從馬上被這人拽到地上，他氣都出不了。
周圍的士兵瞧見這幕直接傻眼了，直楞楞地沒有動，南國的百姓見榮軍有爭執，跑得更快了。
－－－－－－題外話－－－－－－
今天的兩章，可以查一下，以前大理的歷史。
很有趣的。
但是莫要對號入座，咱們這是言情，架空的哈。
215 定城軍之主
秦陌聽見後面的聲響，回頭遙遙一望，便瞧見路邊極不協調的一幕，個頭不大的小九死死地勒著一名健碩副將的脖子，好看的臉上滿是狠厲。
鎖鉤不錯！
鷹空呢？
對了好像在後面！
秦陌又望過去，那副將被勒得滿臉通紅，掙紮著想要抽出身側的佩劍。
那是——
他竟敢有那種心思，想要傷害小九！
秦陌大驚失色，踏馬起身，踩著一眾士兵的腦袋快速地移到兩人身前，電光石火間，秦陌一劍插入了副將的胸口，劍的力道和時間掌握得剛剛好！
九公主的手臂一松，那副將“嘭”地一聲，龐大的身軀倒地，他手上的劍落在地上還彈了彈。
聲音清脆響亮。
滿街靜止，眾士兵都齊刷刷地望著這詭異的一幕。
倒地的副將可是雲城的守城將之一，素來以勇猛著稱，就憑這次他在軍中立的功勞，可是能載入史冊的！
秦大人居然沒有奏報朝廷封賞，還不明不白地殺了他！
空氣凝滯了，眾士兵大氣也不敢出。
秦其感到後面的隊伍有些不對勁，可不敢亂動，只派一個親兵來瞧瞧發生了何事。
鷹空也從後頭騎馬上前，可這邊堵得不像話，混亂得哪裏如軍隊！
九公主望著一個個殺紅眼的士兵，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她也有些悔，剛才不該那麽魯莽，應該後面再跟秦陌溝通，可她就是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而無動於衷，她雖不是聖人，可也不是惡人，始終做不到眼不見為凈！
既然已經做了，她何不一下做到底——
想罷，她飛身一跳，他周圍的兵見她一動，瞬間飛散開。
卻見那人躍上旁邊街道的一個酒樓，立在酒樓的二樓陽臺處，俯視著他們，眉目如菩薩般望著眾生，眼神慈悲且善良，她高聲道：“我是定城公子——”
下面的眾士兵一驚，有些亂：定城公子？這世間只有一個定城公子聞名，那便是定城軍之主，這一年來名聲大噪的人物！
傳言他帶兵令出必行，整支軍隊都對她肅然起敬。
傳言他耗盡自己家產，率軍隊和當地百姓為陽城修繕護城之墻！
傳言秦大人極其寵幸的一個人……
是這個人嗎？他居然在南境，居然在他們軍中！
眾人仰著頭仔細打量，只見他穿著玄甲，刺眼的陽光反射在他身上，如同披著金甲，他身姿挺拔如松，容顏俊秀，站在酒樓陽臺欄桿上，氣勢非凡。
眾人心頭信了大半，何況這人這段時間一直跟在秦大人身側，不清不楚的。
九公主掃視下面的人群，威嚴地開口：“我們大榮國的軍隊作戰勇猛，素來被國中百姓稱讚，令列國起敬。我也知道眾位不顧生死，沖鋒陷陣，浴血殺敵，做的是為國爭光的事情——”
“可你們是兵不是強盜，是兵就該有兵人的樣子，是兵就該時刻秉記軍紀。我們被稱讚，被人尊敬靠的不是勇猛，而是紀律，我們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搶掠打殺平民，就不該出現在榮軍中，榮軍的責任是保衛我們的家國，赫赫天威也不是搶奪虐殺上。此來的目的不是侵略南國，而是抱著兩國和平相處才入南國。”
“若是再被我發現軍中有不遵守軍紀的兵，我自會稟報主將，按軍法處置，嚴懲不貸！”
九公主這番話還是很有煽動和威懾性的，至少大部分士兵都明白這定城公子果然如傳言。
對她頓時收起了剛才的想法，她眼神清澈讓人信服，眾人只覺得他耀眼無比。
秦陌仰著頭，心潮澎湃地望著她，他簡直愛死了這樣的小九，永遠那麽矚目，充滿了正義之氣，讓人的心不由得朝她所向。
只是今天這一出，他還是不讚同。
特別是剛剛，多危險，他汗水都滴下來了。
這些兵常年沒有人約束，素來散漫，若是剛剛反撲，他們就危險了！
這丫頭還算有點急智，知道要首先報出自己的名頭。
好半晌，榮軍才重新整頓自己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路過詔城，向著南國皇城而去，這一路沒有再濫殺百姓，也沒有再搶奪珠寶、銀兩和女人。
畢竟大家可不想被定城公子小瞧了去！
眾人時不時地拿眼睛偷偷瞄九公主，大概感覺他不會生氣，才用那不加掩飾的目光在定城公子和秦大人之間穿過來穿過去，想要發現點八卦的苗頭。
九公主一直覺得背脊生寒。
榮國大軍一路上沒遇到南國的一兵阻攔，也沒有一天耽誤，很順利的就到了南國的皇城——萊城。
在節日之際就開始圍困南國萊城。
面對榮軍壓城，南國的王——段卓暄很有壓力，面對這樣窘迫的壓力，南國不僅百姓人心不安，朝臣也是人心惶惶，可見這樣的結局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
他們之前以為榮國內亂頻發，宮中形式不明，東邊有晉國和趙國的大軍入侵，西邊小國派兵壓境，還有西域虎視眈眈，榮國的江山岌岌可危，誰成想現在居然把他們給敗了。
之前說要助他們一臂之力的宛國、漠北和島國，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你說能不著急嗎？那是著急上火，畢竟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國破家亡啊！
而那些國家就是說說而已，都不過來相幫！
加上東邊、西邊戰場的消息一直沒有傳來，到底榮國是戰勝了還是戰敗了？沒個話呀。
形勢越加嚴峻，南國群臣終於明白，他們這是被這些國家給耍了！
他們被圍困，之前說給他們的援兵呢，在哪裏！？
沒有辦法的群臣，把已故的段卓然家人全部綁起來交給榮軍。
秦陌、秦其等人哭笑不得：感情南國以為憑這樣就可以給他們交代嗎？
榮國被他們入侵時死了多少百姓，壞了多少家庭！他們憑什麽以為把段王爺家人交出來就可以讓兩國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
很明顯這個交代，榮國上下都不接受，不退兵。
南國信奉佛教，群臣無計可施之計，只好求助上天，聽天由命。
216 俯首稱臣還不夠
偏偏當天晚上，一顆彗星滑過萊城的夜空，彗星滑落主災，何況還是那麽明亮的彗星，滑落的時間好巧不巧，偏偏在他們求助上天的時候滑了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國家的不詳之兆。
上天給了預警，卻沒給答案呀。
一大臣冒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給段卓暄出主意：“我們主動求和，看榮軍這態度是不願的；出兵抵抗……不大現實；目前也指望不上其他的同盟國……”
要是拼得過早拼了，榮國是什麽國家，那是大榮國，版圖就不知道比他們南國大多少倍，偏偏他們王好大喜功，又被其他的國家教唆，這才犯了這亡國的罪孽，能怎麽辦？
大臣流著汗，繼續道，“趁此佳節，不如王請榮軍主帥來萊宮，共同商議。”意思就是我們敗了，要殺要剮要城要糧，悉聽尊便，反正趕快撤兵！
別在他們的城裏面蹲著了，壓力山大呀！
南王俊美的臉上一片愁容，許久後才微微點頭，心頭那個不舒服。
正月十五，南國一片艷陽天，也是一個親朋好友聚會的日子。
傍晚，收拾一番的九公主、秦陌並王錦鳴被南國丞相迎進萊城皇宮。
萊城皇宮除了顏色要豐富些比之榮國皇宮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在規模或造型上還是不如榮國這種大國的皇宮。
秦陌本來打算自己和王錦鳴一起入宮，不讓九公主過去。
九公主自然不願意，苦苦哀求了一陣，又對著秦陌連著好幾天的討巧賣乖，這讓秦陌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所以也就一並帶著她了！鷹空知道她要去，想著之前的危險，本想跟著，被萊宮的護衛攔了下來。
談判的晚宴，跟平日宮中的晚宴沒有什麽不同，雙方見禮後，分別坐了下來，開胃菜還是一陣歌舞，緊接著是南國著名的一個琴師為大家彈奏了一曲。
雙方寒暄一陣之後，眼見著就要開始切入正題，南王又硬著頭皮拖了一陣，忽地擡頭瞧見三人的相貌，臨時加了一道菜。
讓南國最負盛名的公主——禮音公主，為幾人獻上一曲歌舞。
禮音公主是南國最美的女子，傳聞她曾經因一支孔雀舞聞名天下，榮國的幾位都有耳聞。
九公主一聽是她要表演，本著欣賞和幾分和榮國公主暗中比較的心思，還有些小期待。
殿中南國人一聽也立刻明白了自家王的用心：這是要把南國的明珠捧出去吧！憋屈得緊，他們南國又不是榮國，需要用公主來聯姻！
眾人等了一陣，卻不見禮音公主出場，南王的面子有點掛不住，讓身邊的人去相請。
不一會，從大殿外面走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殿中的人望過去，只見女子蒙著潔白的面紗，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靈動有神的雙眼，雖如此，想來這公主面貌定然出塵，這樣一來，反倒讓人好奇她的面貌。
只是——
她身上是平日的裝扮，並未著舞蹈的服飾。
南王的有些怒火，這殿上的人都知道他現在叫自己妹妹出來是什麽意思，那是存著修好，和親的心思，可自己的妹妹在做什麽，裝作不知道還是不願意？！
南王趕緊瞧了眼秦陌，只見他右手執著酒杯，一派慵懶地倚靠在旁邊的矮桌上，瞧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這是本王的小妹禮音公主，”南王厚著臉皮對著秦陌笑道，轉頭對著禮音道，“公主可為榮國貴客表演最擅長的舞蹈。”
南國眾人齊聲喝彩。
禮音公主不動，直楞楞地立在殿中央：他們如此逼迫他們國家了，還指望她表演逗樂？
做夢去吧。
南王被自己妹妹當眾駁面子很不悅，加上之前的憋屈，臉色直接青了，語氣中帶著嚴厲，喚了一聲：“禮音公主。”國破家亡在眼前，他妹妹還跟他犯犟？
禮音微不可察的一顫，忍著心中的別扭和身上的不舒適，邁著細碎的步伐上前準備動作。
“慢——”九公主出聲。
九公主是一個公主，這禮音公主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清楚，就是清楚，所以才心生隱隱。
眾人都朝他望來，瞧見是秦陌身邊的一個公子出聲，有些拿不準這人的身份，底下的人稟報說是榮國的定城公子，至於其他更多的，他們就不清楚了。
九公主笑道：“既然公主身體不適，不必勉強，在做的各位都是見過跳舞的，無需公主再來助興。”
南王一聽這話，把不準他們的心思，這是要公主跳還是不跳？
是要公主和親還是不要？
他看向這個小公子，只覺得這人面熟得很。
禮音聞言，側目望了眼說話的公子，只見他年紀尚小，面貌卻是極好。
秦陌還是老樣子，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歌舞已賞，酒水已飲，月上中天，南王，我們還是將正事給辦了吧。”
殿中的南國大臣聽見這沒有絲毫尊重的話語，有些火大。
甚至那脾氣暴躁的已經站了起來，怒目望向秦陌幾人：“區區小子，竟如此的狂妄！”
秦陌把手中的酒杯拋出去，酒杯呈直線，瞬間打在殿中那說話人的膝蓋上，因這力道，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又有南國的文臣怒喝一聲：“你——就不怕走不這萊宮？”
秦陌細長的雙眸乍現戾光，靜靜地審視高位的南王，嗤笑：“南王若是不想求和，明說便是，何必浪費本大人的時間！”如此小國，他過來還是給他們面子！不識擡舉，他也不用客氣了。
南王趕緊走下來，好好安撫：“秦大人誤會了，本王不是這意思，此次南國冒犯榮國，是我南國不對再先，若是榮國還給南國一個機會，南國將世代對榮國俯首稱臣。”
殿中人均是一驚，片刻後，眼中露出哀痛和絕望之色：也是，他們一個小國，犯了榮國被人吊打，能如何呢，換成其他的國家，早已經把他們梟首示眾，把他們的家人賣的賣，殺的殺，他們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
九公主心中一動，覺得這南王態度謙卑，應當是可以了，還是得留三分的顏面，不能逼迫得太過，到時候未免兩傷。
秦陌凜然一笑：“俯首稱臣還不夠。”
眾人一驚，刷刷地又朝他望過來，目光似淩遲。
秦陌站起來，眼中帶著狡黠的光芒，他優雅的聲音緩緩響起：“難道以前南國不是對榮國俯首稱臣嗎？”
眾人低下頭：確實，南國一直對大榮國俯首稱臣，但是這小子——
秦陌接著開口，“南國之人與我們榮國雲城、邊城之人同屬一族，在近幾百年才漸漸地分開，成立了屬國，這次若是要講和，那麽只能是一條路——”
眾人訝異地審視著他，只瞧見他俊美的面容上雖然帶著笑，卻讓人覺得背脊一寒，不敢逼視，心中暗想：這秦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不對——
他說什麽……
什麽路？
秦陌環視眾人，最後直視南王，收起笑容，提高了聲音，氣勢十足地開口：“從此之後，再沒有南國！你們當屬榮國管轄，歸榮國所有。”
殿中南國人大驚，紛紛站起來：歸榮國？好大的口氣，士可殺不可辱，他現在不是侮辱他們，而是侮辱他們整個南國！
九公主被秦陌一番話震懾當場：她表叔還真敢說啊！
不管她跟秦陌在一起多久，都不能適應他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老夫跟你拼了，老夫就要看你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大殿！看你們怎麽來收我南國！南國雖小，卻不弱！你們這次才多少兵，不過十幾萬，還獅子大張口了！要打便打，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南國的百姓都是好樣的，死在衛國戰鬥中不虧……”南國的丞相叫道，拔出身後侍衛的劍就向秦陌沖來。
自然不等那丞相走近，秦東和秦西已經飛起一腳，踢遠了丞相，那丞相本就年邁，又是一個文臣，哪裏經得住他們那一踢，當場吐血身亡。
南國的人都感覺受到了侮辱，再加上丞相的血刺激到了他們，也提著家夥向幾人湧過來。
一直待命在殿後面的皇家暗衛，突然從裏面沖出來，參加戰鬥。
殿中頓時亂成一團。
九公主真佩服秦陌這得罪人的本事，在人家的地盤還敢這麽橫，人家現在不要命的，殺了他們也是白殺，若是換成她，她也會殺了秦陌，畢竟家國不容外人侮辱，民族氣節還是要有的。
現在好了，“什麽不殺來使”在一群已經失去理智，或者假裝失去理智的敵國人眼裏，已經成了一句屁話。
他們進宮，當然沒有武器，只有從南國侍衛手中奪，幾人背靠著背，殺著源源不斷朝他們湧過來的侍衛。
很快死了一些大臣，其他的人也學聰明了，不敢近身，只把幾人圈在了中央，從旁邊射箭。
箭矢不斷地掉落，血腥味道瞬間彌漫在這剛剛還是酒氣和歡聲笑語的殿中，九公主撇了眼正前方的南王。
侍衛顯然都把註意力放在了他們的身上，南王那裏反倒人少些。
擒賊先擒王。
九公主想至此，她一提氣，踩著殿中的人頭，朝著殿上方飛去。
眾人大驚，暗衛的箭矢追著九公主，九公主身姿靈活，竟沒有箭矢近身，於是有更多的箭對準九公主。
九公主身影快速如同鬼魅，眼見離南王近了，她伸出手準備掐住他的咽喉威脅一番。
南王驚駭，忙把身邊的禮音公主推到自己面前，其實他這個動作是處於本能，倒是沒有在意其他的東西，比如名聲呀，比如這個是自己的親妹子呀……
九公主的手勢極快，這一抓，就抓住了禮音細長潔白的脖頸，九公主蹙眉，已經來不及換了。
一支箭朝著兩人飛射過來，禮音被飛來的箭矢駭得一動不動，只瞪圓了眼睛直楞楞地瞧著那箭頭。
在她驚駭的目光中，九公主一把推開她，身姿靈活地一閃，可終究還是慢了，“噗嗤”一聲，箭矢沒入她的肩膀，九公主疼得冷汗直流。
秦陌瞧見這幕，呼吸一窒，極快地擺脫身邊的人朝九公主的方向奔去。
小九——
她是不是笨！
南王和周圍的護衛反應過來，忙提著家夥往九公主身上招呼。
九公主費力地迎戰，血從她月白色華貴的衣裳中透出來，有些觸目驚心。
禮音回神，突然上前巧妙地攔下南王的手臂：“皇兄——他們的人不會攻進萊宮吧。”
南王略微一思索，也覺得壞事了，可走到現在這步，他們哪裏有回頭路，只有綁了這幾人，威脅榮軍還有可能翻盤，想罷，南王高聲道：“抓活的！”
禮音沒有想到弄巧成拙，想到剛才在大殿上這小公子對自己的維護，還有剛剛他不顧自己危險，生生推開了他……
她不能坐視不理。
禮音遞給身邊兩個太監一個眼神，太監是禮音身邊一直跟著的，自然明白自家公主眼中的意思。
忙擠上前，裝作爭鬥的樣子，把那人圍在了他們的中間。
九公主疲乏至極，現在還能站起來，全憑一口氣撐著，她只是輕功和射箭好，功夫只能算是一般，怎麽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現在被人圍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斃命當場。
奇異的花香飄過，九公主感覺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就要向地上倒去。
暈倒前，她還在疑惑，她不過是被射中一箭，又不致命為什麽會站立不穩？難道箭上面有毒？
她反應遲鈍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血液鮮紅，顏色正常，沒有毒的……
“小九——”秦陌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九公主恍惚看見秦陌朝自己奔過來，他面色沈痛，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要睜開雙眼，掙紮了許久，感覺眼皮有千金般沈重。
她清晰地感覺自己被人扛著遠離了這喧鬧的大殿。
秦陌眼睜睜地望著小九被人扛著離開他的視線，那一刻如錐心之痛，痛之後竟然是麻木，他似乎感覺不到周圍的聲音，周圍人的動作，周圍人的反應。
他們抓了小九——
有什麽東西刺入了他的身體，秦陌低頭就瞧見一支箭插在他的腹部，秦陌回神，在源源不斷的箭矢中生生辟出一條血路來。
－－－－－－題外話－－－－－－
強迫癥，要開下一卷了，單掉這一章不好看，所以把兩章弄成了一章，今天只有這一章哦……
217 消失
南王看著這如同瘋子一般的秦陌，心中恐慌異常，如果榮軍問他要人，他該怎麽辦！他們南國有多大的實力他還不清楚嗎？
禮音帶著哭腔勸道：“皇兄，讓他們住手吧，你讓我嫁、讓我跳舞都成，別再打了！有一半的榮軍可是在萊宮外面。妹聽說他們都奉秦陌為主帥，現在我們在宮中把他們主帥殺了，只怕他們不會罷休。”
早點做什麽去了？“本王沒有退路。”南王望向中間的幾人，每個人都掛了一點彩，一身狼狽，卻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若是現在他再求和，算是怎麽一回事？
“不，皇兄，我們有的，最開始是丞相大人反對的，皇兄並沒有說話，而他們沖上來，也只是要保護皇兄而已……”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外面跑進來的一個小太監打斷：“陛下，榮軍攻來了——”
南王一聽，一張俊臉頓時變得慘白，殿中的拼殺聲掩去了外面的拼殺聲，如何能聽得見，可南王仿佛就是聽見了一般。
那嘶吼，那“咚咚”的撞門聲，那如潮水般湧進宮殿的聲音……
好半晌，他才輕輕地擡了擡手臂。
禮音忙打斷眾人高聲喚道：“住手——快住手，陛下說停——”
婉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眾人漸漸地停了箭矢，慢慢地退後一小步，心中均有一種大勢已去的蒼涼之感，他們滿目絕望地望著場中的幾人，只見那一身玄衣的男子，慢慢地站直身體，細長的雙眸中滿是冷冽的光，他邁著艱難的步伐，向著南王的方向走去。
眾護衛放下的箭又對準了他。
他毫不在意，渾身帶著血漬，長發披散，如同一個瘋魔，但步伐已經穩穩當當地向著南王走去。
秦東，秦西在他的身後，緊緊相隨，滿是肅殺之氣。
南王被他身上的氣勢所震，不由得連連退後，連著他身邊的人都不由得退後。
近了，更近了——
南王的心肝都要被他嚇裂的時候，秦陌卻根本沒有管他，直接錯開他的身體，向著他後面的一個殿宇走去。
那裏是後殿，平日他就是從那裏出來的，也是直接連接他後宮的殿宇。
秦陌去他後宮做什麽？！
南王開始思索自己後宮中是不是收了什麽榮國的天香國色？
殿中的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麽一回事？
禮音似乎明白了，她在秦陌的身後出聲道：“秦大人，後面是入後宮的路，若是秦大人需要我們幫忙找那位公子，我們可以派人搜查。”
秦陌腳步一頓，不知道該如何辦，心慌地微微頷首。
小九——
為何小九會被人帶去了後宮？
為何不見了她，他竟一度無法呼吸？
什麽時候小九在他心中有那麽重要的地位？
不，不，他是秦陌，他是紈絝的世家公子，他是無所不能的，這個世間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何況那人還只是一個女人！
南國已經被他占領了，他現在應該把這些人統統都關起來，想辦法把南國劃入榮國的地圖，或者該愁如何接管這南國，最不濟也該拿出精神跟這些人好好的算計算計他們的損失……
總之不是現在這樣！
他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一顆心忽上忽下的如在風浪中的小船，總也定不下來。
小九啊——
總之先應該找到她。
對，先找到她！
秦陌目眥欲裂：“快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若是找不到她，你們統統都去死！”
……
皇城西郊有一座山，名喚碧峰山，那裏地勢險峻，終年青翠，山上雲霧繚繞。
遠遠望去，猶如仙境。
九公主躺在床榻上，這段時間，她多半在沈睡，哪怕進食也是迷迷糊糊的，昏昏沈沈中，她感覺自己似在馬車上，馬車不停的行駛顛簸。
在夢中似乎又瞧見了她一直想要見的人，總是用那涼涼的目光望著她，給她上藥，餵她吃食……
即便是不清醒的狀態下，她也感覺到安心。
直到許久後才悠悠轉醒，她這一覺睡得可真沈啊，感覺全身都軟綿無力，今兒個倒是清凈不少，外面既沒有街道市區的吵鬧聲，也沒有兵營中士兵們操練聲……
空氣中滿是樹木的清冽芬芳。
好聞，又莫名的熟悉。
她忽地想起暈倒前的一幕，忙坐起來，起得太急，頓時頭暈目眩起來，她又重重地倒下去。
這聲音有些大，從外面推門進來一個綠衣婢女，她瞧見九公主醒了，疾步走過來，扶起九公主。
九公主擡了擡手，肩膀上的箭傷已經不痛了，她的身上也換了一身柔軟，顏色柔和的女子衣衫，淡淡的緋紅配著點點的黃，很好看。
誰換的？秦陌給她買的那個小丫鬟呢？
九公主不禁出聲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身上的傷都睡好了！”
綠衣婢女笑道：“小姐睡了十幾天了，身上的傷不深，想來好得差不多了。”
十幾天？“這一覺都睡了這麽久！”九公主懊惱地開口，她也太能睡了吧。她對著面前的女子開口，“謝謝你給我上藥。”
婢女一笑，沒有回話。
“今日是初幾？”
“初二了呢。”
初二？“噢。”九公主沈吟，又問，“秦大人呢？南國的人沒有傷他吧？最後怎麽談的呢？”
綠衣婢女的臉一白，低著頭，忙轉移話題問道：“小姐餓了嗎？小姐剛醒，可喝點清粥。”
九公主點點頭：“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自己餓了，那就粥吧。”說著還自顧自地道，“我真是厲害呀，一睡這麽久不吃不喝，怎麽做到的？”
婢女匆匆出去：哪能不吃呢，小姐迷糊得沒有感覺嗎。
不一會果然端來了一碗白色可人的粥，還有幾碟開胃的小菜，並幾樣糕點，分量都不多，夠她對付一頓了，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九公主漱口，凈了面，不客氣地吃起來。
味道不錯，似乎還帶著點熟悉的感覺，總感覺自己吃過。
吃到一半，肚子墊了點底，她這才發現，她所在的屋子稍大，裏面陳設典雅，屋中的一切雖然是精品，望之卻顯得冷清。
屋中木頭的香味中，似乎又飄著淡淡的酒香，這酒香清醇，仿佛是經年累月的味道，融入了房中物件，所以才散發出來。
九公主心中一動，她放下碗筷，站起來。
－－－－－－題外話－－－－－－
之前有交代，女子在榮國的地位教其他國家尚高，實際上還是很低的，所以才有秦陌那番想法。
218 還敢主動了？
“小姐，您吃好了嗎？”婢女喚道。
九公主沒有說話，她打開屋門。
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剛才她還不覺得，現在她才恍然想起，南國或者南境，何時會有這樣的冷意！
這裏不是南邊。
這是一個小院，不大，裏面山石林木，處處透著江南園林的精致，彩畫斑斕，分明是榮國皇城才有的院落景致。
皇城？
她怎麽會在皇城！
一陣簫鳴之聲傳來，這聲音幽幽蒼涼，含蓄深沈，似飽含著綿綿的情誼，想要訴說給人聽，卻苦於這一腔情誼無處可述，透著無奈，最後全都含在了這簫聲中。
這聲音似仙音裊裊若虛若幻，似曾聽聞。
她尋著聲音走出小院，原來這院子在山頂，外面奇峰險峻，白雲繚繞，極目遠眺，心心念的皇城在雲層下依稀可辨。
她一顆心就振奮起來：她真的在皇城！
簫聲悠幽，她突然有些膽怯，膽怯面對那人，即便是做了無數次的思想建設，可終究沒有這一刻真實來到的緊張和無措。
怎麽辦，就要見到他了，見到他，她該說些什麽？
他怎麽把自己帶過來的？
還有他把自己帶到皇城是要做什麽？
簫聲停止，幾只在樹梢聽曲的鳥，瞬間飛走，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九公主呼出一口氣：這一刻不過是提前來臨而已，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她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擡步向著那方向走去。
一棵抽著嫩芽的樹下，立著一個雪衣男子，絕世出塵的容顏，一頭秀發如水從後背傾瀉而下。
白衣配著他如墨的發，好看的令人不敢直視，站在這高峰險峻中，如天上的謫仙。
聽見後面的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簫，側目望來，對著她緩緩而笑，輕喚道：“丫頭——你過來。”
這一聲帶著寵帶著溺又帶著無邊的包容。
九公主的腦袋一下大了，再次傻傻地走過去，如失魂一般，黑曜石般的眸子楞楞地望著樹下的人。
她一直都很想問，宮映雪是不是對自己使用了什麽迷心藥，時候，九公主總是想：為什麽他總是輕輕一喚，她便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奔著他就去。
有時候她回神，都鄙視自己，就這點出息！
她一靠近，熟悉的味道直躥入她的鼻中，讓她情不自禁地聞了又聞。
宮映雪凝視著她的臉，因著剛起來，臉上未施粉黛，雙眉長如鬢角，滿是英氣，眸若星辰燦爛，肌膚如粉嫩的海棠花瓣，又如凝脂，唇若點朱。
一年的奔波，沒有讓她的容貌變得粗糙，反倒讓她柔和討喜的面容多了幾分男子的英氣，這樣的黑丫頭，迷人得緊。
宮映雪伸手替她理了理秀發，直到那被山風吹亂的秀發齊齊整整，他又慢條斯理地牽平了她衣服上一點點褶皺。
本來那一腔湧動的情緒，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地歸於平靜：以後還有機會的，黑丫頭總會是他的！
他這人要什麽就會有什麽；
他要什麽，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圖謀。
他想對她說些什麽，或者如之前在院中那樣，隨便教訓她一兩句，現在她越來越優秀，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教訓她的。
而心中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人，總也說不出那番在心中想了無數次的話來，好半晌，他才垂下雙手，抿唇一笑：“最近可好？”
九公主一直凝視著他的動作，等著他說話，哪怕如往常一般隨便的調笑她幾句也好。
可他一直是這樣的平靜，讓她覺得疏遠可怕，有什麽一直在叫囂，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向前。
好半晌，九公主才笑道：“你手伸得挺長呀，南國皇宮都有你的人。”話畢，自己懊惱得要死。
她真是的，說這些幹什麽，什麽話不好接，她偏撿這種話來說。
宮映雪抿唇：“自然。”
黑眸沈沈地罩著九公主，心中暗道：每一個在你的地方，我都有關註。
他眼尾微挑，眸中含笑，九公主被這樣的目光罩著，內心又惶恐又是期待，突然，所有的情感噴薄而出，她踮起腳尖，把自己的唇印在他涼薄的唇瓣上。
冰冷，柔軟，依如中秋那晚的記憶。
可她並不滿足於此，頓了一會，腦中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
理智告訴她：趕快離開，趕快離開。
可這一刻她毫無理智，又試圖說服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權當做兩人的訣別。
想至此，她撬開他的唇瓣，吸取他唇間香甜的津液。
嗯，沒有酒味，似乎帶著冰雪的清冷。
宮映雪只覺得嘴唇上覆蓋了兩片暖暖軟軟的東西，他先是訝異，只瞧見她眼眸緊閉，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宮映雪接著一喜，他心狂跳不止，離開了她的唇瓣。
他抱著她，轉了半圈，由被動轉為主動，把她禁錮在自己和大樹中間，九公主擡起頭，水霧霧的眸子中，帶著幾分祈求，幾分糾結，幾分羞澀，甚至還有幾分的不解……
宮映雪突然就想起中秋她和秦陌的一幕，低頭佯裝怒道：“你在哪裏學來的，嗯？”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不信在宮中什麽都不知道的小丫頭，如今居然如此的膽大妄為！
還敢主動了！
還知道親吻需伸出舌頭！
他都不曾知道這些。
九公主心頭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剛剛宮映雪那般生澀：哈哈哈，宮映雪這麽大了，該不會從來沒有親吻過吧！
還不待她說出什麽煞風景的話來，宮映雪低頭覆上那誘人的唇瓣，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把舌頭滑進去，與她的糾纏不休。
手指在她頭發間游移，絲滑，讓人心中悸動，宮映雪身為太醫，縱然知道男女間的事情，可從未體會過，也從沒有想過男女之間還可以用這樣傳遞感情，表達相思和愛意。
似乎他所有的情感，思念都可以通過這種觸碰讓這小丫頭知道。
他漸漸地沈迷。
暮色已至，夕陽的餘暉鋪滿浩蕩不見邊的雲彩，望之波瀾壯闊，幾縷霞光把她的雙頰映得緋紅。
讓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旁邊是一株繁茂的臘梅花，花香怡人，讓兩人的吻都沾上了花香。
219 一開葷就來倆？
宮映雪意猶未盡，他攔腰抱著她踩著樹尖飛回自己的院中，又抱著人走進屋中，直到屋中後，他才把懷中的人輕柔地放在床榻上，身後的屋門隨著他揮袖的手“吱呀”一聲關閉了。
兩人貪圖新鮮又開始吻起來，吻得纏綿，如火如荼，似繁花錦繡。
綠衣丫鬟躲在屋中角落，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公子心情激動得，連屋中有人都沒有發現，以往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現在她該怎麽辦？
求支招！
她都要哭了。
現在出去？無疑是打擾了兩人辦正事，她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當場被公子一掌擊斃；
躲著，觀賞兩人辦正事的全過程？等他們公子事後發現她，她的路也只有一條，死！
反正橫豎都是死，丫鬟很聰明的“閉著眼”裝死。
九公主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手是那樣的溫熱有力，放在她的腰間，把她微微收緊，又把她往他的懷裏帶了帶，呼吸吐納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又沒有味道。
淡淡的，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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