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蓮穿好褻衣，然後扶起一旁半裸的女子。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整理著女子的衣服、頭發，動作溫柔而又小心，就像對待一件難得的珍寶。

“我的小蓮兒，你總是讓我欲罷不能……”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很溫和，卻隱隱透著一種氣勢。

“惜顏又何嘗不是讓我欲罷不能？”端木蓮的聲音略有些沙啞，但這毫不影響他的聲媚之術。

“呵呵呵……”女子一陣嬌笑，原本就嬌俏的臉龐又平添幾分嫵媚。一把勾住端木蓮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我的小蓮兒，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女子放開端木蓮，輕輕呢喃著，指尖在端木蓮近乎完美的輪廓上勾勒，眼神有些迷離，“你這謫仙般的人兒，此時卻陪伴在我這個老太婆身邊……你說這是夢，還是幻？”

感受著指尖滑過臉龐的觸感，心中頓時升起一陣異樣，那個微涼的，帶著桃子香味的觸感……

一瞬的晃神，端木蓮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掩飾得很好，溫柔一笑道：“我不就在這裏嗎？就在這裏陪著我的惜顏。”說罷，捧起女子的臉，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我不準你說自己老！我的惜顏一點兒都不老。”

“呵呵……”女子不置可否地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拿起端木蓮的外袍，細心地為他穿上，整理。

無話，只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唉……”女子輕嘆一聲，倚坐在貴妃椅上。

“惜顏為何嘆氣？”端木蓮坐在一旁，握住她的手。

“恐怕又要打仗了……這天下，終是不太平。”

“惜顏此話怎講？如今君主賢明，天下太平，何來戰爭？”端木蓮直視著女子的眼睛施展神媚之術。

只見女子的目光漸漸渙散，直至失去了焦距。

“惜顏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端木蓮輕輕地說著，聲音飄渺又虛幻。

只見女子點了點頭，開始訴說：“影衛傳來消息說端木寂把齊漣國各地的駐軍陸續分批調往山形城。“

山形城……端木蓮深吸了一口氣，山形城是齊漣國的邊塞，依山而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齊漣國南方的門戶，是齊漣國邊塞最堅固的屏障，亦是齊漣國與楚雲國的國界處，看來這場戰爭已然成為了定局。

兩國即將開戰，而他，端木蓮，齊漣國的七皇子……身為質子的七皇子……端木蓮的心一陣抽痛，自己終究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那……那惜顏可知誰執帥印？”端木蓮的聲音有些顫抖。

“元帥還沒有露面，不過太子端木宏飛已經離京前往山形城。”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被扼殺。果然不是父皇，果然父皇是不會來救我的……太子執帥印……是要為了日後登基而立威吧……

端木蓮的身子有些顫抖，強壓下喉頭的一陣腥甜，“天色不早了，蓮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探望惜顏。”起身微鞠一躬，走出了房間，輕輕合上了門。

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端木蓮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十年，是一個夠做很多事的時間。親愛的父皇，謝謝你送給我的二十三歲的生辰賀禮，讓我下定了決心。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不遠處桃子成熟的芬芳。心頭一暖，眼中寒意頓消。輕輕嘆了口氣，走出了這個莊重卻又不失典雅的園子。

而在此時，房中的女子推開了窗戶，迎面而來的微風沖淡了房中的j□j的味道。倚著窗欄，看著端木蓮遠去的背影，手指摩挲著掌中的玉佩，眼角帶著一絲笑意，眼中一片清明。

端木蓮站在荷塘邊上，蓮花較昨日又多了幾朵。

月亮很亮，可是完全掩蓋不住遠處燈火的光亮。今天的皇宮很熱鬧，因為今天是楚雲國公主傲冷可人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女子年滿十五歲，要把頭發挽起來，戴上簪子，稱為及笄。

一陣伴著清脆鈴聲的急促腳步聲響起，端木蓮轉身，傾城一笑，“你來了。”

“嗯。”此時的可可身著盛裝。紅色的錦袍上大朵大朵的金色祥雲中一只鸞鳥振翅高飛。

其實，端木蓮早就知道，可可就是翡翠公主——傲冷可人，卻不知是何原因素有的眼疾卻沒有向外透露，想必也是傲世天對女兒的保護吧！畢竟，誰也不願被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而聰慧如聞名天下的翡翠公主，又怎會不知道端木蓮的真實身份？

不過，這有何妨？她只是他的小宮女，而他也只是她的花妖。

“你又偷跑出來了？”端木蓮用袖子輕輕擦去可可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怎麽又知道？”可可嘟起小嘴，“我在途中告病退席了。”

端木蓮笑而不語。擡手拔去了可可頭上的簪子，瀑布般的長發一瀉而下。

“呀！”可可驚叫了一聲。

“噓。”端木蓮將可可拉近自己一分，輕輕撩起如墨的青絲，綰成流雲髻，隨後從懷中取出一支蓮花白玉簪插在了髻上。將原先的簪子放入可可手中。

“蓮……你……你幫我綰發嗎？”可可滿面紅霞，有些手足無措。

“嗯，我送你的生辰賀禮。”端木蓮說著，將一縷發絲別到可可的耳後，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目光掃過那支玉簪，眼神瞬間有些覆雜，這是母妃生前最愛的簪子……定了定神，展顏一笑，“說吧，約我出來做什麽？”

“我……”可可耳根有些發紅，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的鞋，仿佛上面開了朵花，“我……我十五歲的第一支舞只想跳給你一個人看……”

“好。”端木蓮笑了，發自內心的笑，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傾國傾城。

女子及笄時需要跳一支舞予自己心儀的男子，但皇室的女子卻不然，她們的舞要獻予所有的皇室成員和大臣，表明可以婚配。可可身為公主，卻將第一支舞留給自己，這讓端木蓮如何不欣喜？

可可輕移蓮步，帶出一陣玲兒的脆響。一擡手，一俯身，一側腰，一種優美；一低頭，一垂目，一展顏，幾分生動。鈴聲時緩時急，歡快時若飛湍瀑流，舒緩時若泉水叮咚。

雖然不是滿月，但月光卻分外明亮。如銀的月光灑在可可的身上，將可可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加之優美的舞姿，恰似那九天之上的仙女。

舞畢，可可靜靜地站在一旁調息，臉頰微紅，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水。

端木蓮靜靜地看著，竟有些癡了。喉頭動了動，由衷地輕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窈糾兮，勞心慘兮。”

聽著端木蓮表明心意的告白，可可的臉頰瞬時紅得更厲害了。糯糯的聲音帶著幾分羞澀，做出了回應：“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端木蓮輕輕牽起可可的手，眼神從未有過的澄澈，那樣迷人，卻不是施展媚術時的迷人，是迷人的認真，“南有樛木，葛藟纍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可可猛地擡頭註視著端木蓮，她沒有想到他會吟出這樣的詩，這樣用來描寫新婚夫妻幸福的詩。端木蓮知她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情意，便將她的手緊緊貼在胸口，借心跳來證明自己的真誠。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感受著那堅定的律動，可可會心一笑，羞赧地低下頭，糯糯的聲音把詩接了下去。

端木蓮一把將可可攬入懷中，將臉埋在可可如絲的發間，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南有樛木，葛藟縈之。”

羞紅了臉的可可不敢再看他，只將臉深深埋入端木蓮不算寬廣卻十分結實的胸膛，努力平息著自己小鹿般的心，“樂……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夜風習習，滿池的蓮已開了大半，此時雖然閉著，但終是掩不住那沁人的幽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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