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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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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這孽障須留著,話還沒有問完呢。”

蔡懷安怒道:“還留他作甚?早該打得魂飛魄散才是!”

朱紅道:“尊神稍安勿躁,這孽障若是還買賣了別人的性命,得著他來解!”

蔡懷安萬般不願地放了手!孟徐卻極是得意,獰笑道:“不錯,今日乃是個好日子,托了土地爺的福,那些怕死的只瞧我這身衣裳便以為可花幾個銅板買到保命的藥!我收的銀錢可比前幾日之和還要多!你們這幫閑的只管拿我,我活著的時候尚不懼酷吏,如今死了又有甚麽怕的?過刀山下油鍋也撬不出我一個字來!”

朱紅冷冷一哼:“你自以為有骨氣麽?原本你是可憐之人,然而卻為了私怨,不分青紅皂白,遷怒旁人,殺害無辜,與你口中的昏官相比也不遑多讓。事到如今你兀自得意洋洋,當真無可救藥。”

孟徐大笑道:“不錯!我救不得了!非但我如此,先前上鉤的十個蠢材也必然喪命!我得了他們的賣命錢,只待過了今日子時,便統統要收賬!”

朱紅終於厭煩,雙手捏訣,往那疫鬼眉心一點,只見她指尖牽出一縷黑煙,如蛇一般蜿蜒在空中,隨即抖開一張秀帕包了,斥道:“你要考較本仙的能耐,只怕打錯了主意。”

那被附體的肉身少了魂魄,立刻氣絕,仰面倒下。只見皮肉統統化作了黑水,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不再是孟徐的模樣。

朱紅對眾人道:“此刻顧不上其他,斷了這孽障害人的病根是正經。”

蔡懷安道:“如何能夠令他收不走生人魂魄?”

朱紅輕咬紅唇,看了看五德,忽然低聲道:“這番行事,還需著落在張家哥兒的身上。”

五德懵懂不明,朱紅也不及細說,於是一行四人不再耽擱,重回了土地廟中。

卻說此刻,廟中只有那陳鳴山拖長了喉嚨唱念祭文,眾人侍立一旁,板著面孔,好似一群木金剛。朱紅與五德等隱形而入,自無人的偏殿中顯身,慢慢地走了出來,一眼便找到了張燧。

彼時新縣令正滿心不耐煩,只覺得渾身上下如教人捆綁了一般。他既不願聽陳鳴山的陳詞濫調,更深覺此場祭祀蠢笨無用,故而一見朱紅等人來尋他,便如撞到救星一般,眉眼都舒展開了,當先迎上去問道:“諸位怎地突然來此?可有要事?”

朱紅上前道:“官人借一步說話。”

張燧見她面色凝重,不敢怠慢,便囑咐縣丞照應,自己則與朱紅等轉到偏殿去了。

見左右無人,張燧長籲了口氣:“可生生地要憋壞我了!真不知如此渾鬧一通,怎可醫病?倒不如分發些湯藥,也好過點香燃燭之類的白做工!”

朱紅向張燧笑道:“官人依舊不信法術。”

張燧道:“我讀聖人書,只有正道可信。”

朱紅與五德相視一笑,朱紅略一點頭,五德會意,對張燧道:“三郎,我與姐姐已查知了永安疫病源頭,卻不知你可撥冗一聽?”

張燧大喜,忙問所以。五德隨即將秦真文挖墓發財,又被惡仆殺害,埋屍荷塘,令縣衙風水敗壞,以至孟徐身死,回來永安索命等等,原原本本地說了。張燧一路聽來,那臉色似五月的花兒,紅紅綠綠好不精彩。待到五德說完,他臉上終於是黑如鍋底了。

五德停了口,張燧半晌不語,最後沈聲道:“長鳴兄,你於小弟有救命之恩,又有手足之誼,如今怎可以這般荒唐之言誑我?”

五德道:“我說的確為實情,然而三郎卻不信。”

張燧道:“若要我信,怎的不拿實物相證?”

此時朱紅插話道:“官人可記得初到縣衙那晚所遇之事?”

張燧點頭,朱紅道:“那一陣怪風便是秦真文之魂魄作祟。然而他卻不能傷你分毫,乃是因為你命格金貴,能抗他之陰氣。如今需將他束回陰司受審,不可令你在白日裏見他,否則必傷他三魂七魄。且非但是他,便是那疫鬼孟徐也不能輕易讓你見著。”

張燧道:“既無法見證,又怎能讓我全信?”

朱紅道:“官人所想的,可是令疫病全消,保永安無恙?”

張燧應道:“自然如此。”

朱紅道:“如今疫鬼已然捉住,然而卻供稱買走了十條性命,明日一早便會死去。此鬼怨氣深重,不願說出賣家,只好用法術強行破除,這非我一己之力可為,還要請官人幫忙。”

張燧奇道:“這是何意?”

朱紅笑道:“這孟徐為疫鬼,陰司不查,乃是因其作為並未壞了陰陽規矩。人之一世,總貪利的,疫鬼與人撲買,都是拿貴重什物換得了些不起眼的手巾、銅錢,明面上以大博小誘人入彀。但正是因他由這一破處入手,故而買賣公平,他不願開口廢約,這人命就必然歸他。若要壞他的生意,需得有正氣罡氣才能斷送。這永安之內,唯官人之命格金貴,為人又端方正直,故而特請官人借出兩樣東西?”

“什麽東西?”

“熱血十滴,陽壽三年。”

此話一出,莫說張燧,連五德等人也大吃了一驚。黃九郎原本默然無語,此刻也忍不住出聲:“姐姐這便是要用強力麽?”

朱紅道:“如今之計,不得已而為之。只問張官人:願是不願?”

眾人都看向張燧,各有心思:蔡懷安自然是心急如焚,只期望眼前的貴人點一點頭,救了這永安百姓;黃九郎則眼烏珠溜溜地轉,心中頗不以為然,他為妖許久,見過凡人貪生,自然猜這公子哥兒多半膽怯;唯有五德暗自嘆息,已知下文。

只見張燧面色凝重,沈聲道:“若我點頭,仙姑便可解永安疫病之禍?”

朱紅道:“若官人允諾我施法,而明日還有百姓死於疫病,貧道願自裁於官人跟前。”

莫說張燧聽了這話暗暗吃驚,便是黃九郎也忍不住動容。

張燧沈吟半晌,低聲道:“仙姑願以性命作保,在下著實敬佩。然而以虛無之事應對這眼前的疫病,卻實難相信。再退一步說,即便長鳴兄與仙姑說的都為實情,那麽在下更要問一句:天道便是如此無理?那秦縣令貪財喪命,教惡仆害死,乃是一個因果;惡仆罪有應得,死於押解途中,又是一個因果;孟徐無辜受冤,病死牢中,尋官差的晦氣,還是因果。然而這冤頭債主,該死的已經死了,未死的也活生生杵在原地,為何莫名其妙報應到無辜百姓身上?閻羅殿不經細查,只論陰陽買賣公平,卻何曾想過,人皆貪小利,好似臘梅有刺,不損其芳。這十幾條性命教疫鬼賺去,真是屈死,陰司竟不過問;如今十條性命攥於疫鬼之手,要救卻還須我這般清白之人獻血短壽。常言道‘天理昭昭’,如若都是這樣的理,豈不荒謬?”

他這一番話,說得蔡懷安額上冷汗涔涔,頓覺身為正神竟在這凡人面前有些慚愧。

而黃九郎冷笑道:“官人說這許多,莫不是認定天理不公,便不願獻血折壽麽?人皆貪生怕死,倒不稀奇,可嘆卻是明明怯懦偏有這許多道理講。”

張燧聽他這般說,卻絲毫不怒,只道:“九公子不必激我,十滴血不過皮肉之傷,三年陽壽也算賴活,在下並無絲毫慳吝。況且之前已說了,邪術外道乃吾所不取,甚麽陽壽陰壽,我只當虛無,給與不給也是一句空話。然而仙姑既然提了天道,在下總得說個明白。”

黃九郎笑道:“你不信?那好,我此刻也便跟姐姐立個誓——若你允了後,明日還有人死,我也這顆頭也自己割了呈上。”

張燧不語,朱紅卻未多言,只是看了黃九郎一眼,又瞧張燧。

黃九郎道:“如何?你此刻便可令人執刀駕在我頸項上,我便在此坐定,絕不逃走。如此作保,你可還願點頭?”

張燧笑道:“若九公子身懷利器,請借來一用。”

黃九郎伸手入懷,摸了個匕首拋將過去。

張燧右手握定,在左掌心拉出一條血口,隨即握拳豎立,那血便滴滴地淌落在地。他對朱紅道:“熱血恁多,但借無妨;陽壽無形,仙姑自取。”

朱紅暗暗讚了一聲,連忙用撕下一截道袍,接了十滴鮮血,而後正色道:“官人今日言語,真乃大慈悲!明日天一亮,貧道一定給官人一個交代!”

張燧則道:“慢!今日既然禳災,在下倒有意寫就書信焚與那鬼神知曉!”

隨即喝令衙役備好紙筆,因陋就簡,立在一幾案前便書寫起來。

五德在一旁見他左手流血未止,嘆口氣,連忙用手巾將他創口包好。張燧竟無所覺一般,兀自寫個不停。五德探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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