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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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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分手,那麽此刻這張照片代表什麽,並且看兩人身上的衣服,就是最近才照的。

所以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楊淺紫猛地站起來,不受控制地就往寧休走的方向而去。她不信,她要親口問清楚。

而此刻宴會正因繆柏舟這個主人的出現而到了高|潮,並沒有人註意到楊淺紫的身影,包括她那位忙著打交道的丈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較忙,不更新,後天6.2恢覆更新,提前祝兒童節快樂。^-^

☆、五十一

這個莊園,寧休小時候經常過來玩,尤其暑假的時候。對這裏,他再熟悉不過了,帶著明雁從樓梯走向二樓,熟練地找到餐廳,果然楊姨在裏面,見到是他,驚喜道:“寧休來啦!”

這位楊姨就和宋姨一樣,永遠把他當他十幾歲的時候,一見到他話便停不下來:“哎喲你最近那電影,楊姨我啊,特地去電影院看了,要我說哦,好好的,演那個吸毒犯做什麽喲,瘦得我看著都心疼。依我看,你快別演那勞什子的戲去了……”

“我的好楊姨哎!”寧休連忙打斷她,拉過明雁:“我這位弟弟餓了,楊姨幫著找些吃的唄?”

“哎喲,這不是那個,最近很紅的,叫什麽的,明雁!”

明雁作為女性殺手,瞬間獲得了楊姨的喜愛,歡歡喜喜去給明雁做好吃的去了。

“走,帶你去其他房間玩。”寧休拉起明雁的手。

明雁如今十分依賴寧休,自然連連點頭跟著他走。

寧休帶他走到一間房間內,推門進去,房間中間立著一架白色的鋼琴。

“哇。”明雁驚嘆,隨後走上前,小心地摸著琴身。

寧休在他背後,舒了口氣。他是故意的,這一個多月來,明雁從來沒有碰過任何樂器,以往只要明雁去他那裏,總要彈上一會兒琴,如今看來,明雁這些都沒忘。所以他更加明白了,明雁的的確確忘記的只有那天的事情。並且他發現,只要他在明雁身邊,只要沒有熟悉的人,明雁也會很依賴他,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

明雁早已坐到琴前彈奏起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他微微側頭看寧休,問他:“好聽嗎,寧休哥。”

“好聽。”

明雁露齒笑:“我自己作的曲子哦,在我初一的時候。”臉上的小表情十分得意。

寧休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上前,打算在他身邊坐下,聽他彈。

偏偏在這時,寧休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明雁睜著大眼睛回頭看他。

寧休拿出手機看,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曾經戀愛五年多,楊淺紫的手機號碼,他怎麽可能記不住。可他並不想接,他試圖收起來。

“寧休哥,你不接嗎?”明雁悠閑地彈著琴,臉上一派天真,問他。

恰好此時,鈴聲結束了。

寧休暗自舒了口氣,可還沒舒坦夠,鈴聲再次響起。

“是同一個人嗎,寧休哥你接吧。”明雁轉回身子,手卻依然在彈著琴鍵,曲子越來越歡快,明雁不自覺地點著小腦袋,還不忘說:“一定是有急事找你,才會打兩次。”

寧休轉身,往門邊走去,滑開接聽鍵。

楊淺紫的聲音響起:“寧休,我就在二樓樓梯口。”

因為二樓是私人地帶,並沒有任何外人來此處,所以偷偷跟上來的楊淺紫,並未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寧休不想惹出麻煩,他皺了皺眉,伸手蓋住話筒,走到明雁身邊,彎身道:“我出去一下。”

“哦。”明雁點點頭:“快點回來啊,一起吃飯。”

“好。”寧休伸手摸了摸明雁的頭,轉身走出去。

走廊很長很深,寧休一出現,就看到另一端的楊淺紫。

楊淺紫顯然也看到了他,往他這裏走來,寧休卻不願她靠近這裏,大步往她走去。

走近,寧休便知道楊淺紫喝了點酒。楊淺紫其實很不能喝酒,以前的她,一直有寧休護著,也不需面對那些很多女星必須要面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各類飯局,因而這幾年來,她的酒量不增反降。

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高定花瓣裙子,手上的clutch十分閃。既優雅又漂亮,她還和從前一樣。

她瞇著眼看著寧休,久久不作聲。

寧休打開身邊那間房間的門,往裏走去,楊淺紫跟上,並且關上了門。

寧休剛一轉身,楊淺紫就撲了過來,要抱住他。

寧休伸手擋住了她,並且輕巧地轉開身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喝多了。”

“寧休。”楊淺紫看著他,叫他名字。她為什麽那樣傻,放著這樣的寧休不要,卻去嫁給那樣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人。她從前以為那便是豪門,那便是身份與地位。今日看了寧休,她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一塌糊塗,想到後來她甚至更恨寧休,她擡頭望著寧休:“為什麽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說什麽。”寧休冷靜道。

“說什麽?說什麽!”楊淺紫此刻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優雅模樣:“我從來不知道你住在哪裏,你的家人如何,也不知道你的朋友圈子,什麽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我才能用這種方式知道真正的你。寧休,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我終於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寧休看了看她,當初他們分手時彼此都還算冷靜,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麽,可是此刻他真的覺得有些好笑。也覺得自己可笑,當初居然真的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五年多,他開口:“不知道我住在哪裏,是因為你害怕被拍到。不知道我的家人如何,是因為你不想知道,你認為還沒有到那一步。不知道我的朋友圈子,是因為你說你太忙,不願過來。”他笑了笑:“你以為天下就你最清醒,什麽好處獨你一人得。楊淺紫,五年多,我待你如何,你不明白嗎?”

他也不明白過。他真心對待的人,卻因為那樣奇怪的原因離開他。他從小驕傲到大,卻未想過也會有被嫌棄的一天,被嫌棄只是個藝人,被嫌棄不夠富有,被嫌棄沒有社會地位。偏偏這些是他從小就有得不能更有的,他本以為自己得到了最真摯的愛情,五年多一路走來。卻沒料到,她不過也是個和大多數人一樣的俗人罷了。

雖然不願承認,知道楊淺紫出軌的那陣子,被分手的那陣子。寧休的確抑郁過,他沒有料到拋開那一切,自己打拼的十年,還是敵不過一個女人的虛榮心。

楊淺紫聽完後,楞在那裏。寧休待他如何?

她比所有人都知道寧休到底待她如何。

她很久後才回神,怔怔地看著寧休:“所以你真的和林清修在一起了嗎。”

寧休挑眉,看來,林清修出手了,照片放出來了啊。

不過他又憑什麽要回答她。今日是他生平最不紳士的一次,與一個女人說這樣過於直白的話。他自嘲地暗自笑了笑,原來他真的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會為這樣丟人的事情而動怒。

他轉身,推門離開。

寧休回到明雁彈琴的房間,恰好看到順著琴聲而來的楊姨給他送吃的,兩人有說有聊,氣氛正融洽。

看到他回來,明雁拿著勺子招手:“寧休哥,快來吃!”

那模樣活活像一只招財貓,寧休覺得自己心中的郁氣瞬間便消散了,換上舒心的笑容上前與他坐在一處。

“好啦,你們吃吧。我出去接著忙。”楊姨見寧休回來了,也不再陪著,而是拿著托盤往外走去,離開時將門輕輕地帶上。

“寧休哥,你吃這個蒸餃,很好吃哦。”明雁搛了一個小巧的蒸餃到寧休碟子裏。

寧休搛起來正要吃,不經意看到明雁的小碟子裏有好幾塊肉餡,那正是蒸餃裏的餡。原來是只愛吃皮,不愛吃餡啊。

寧休好笑,放下蒸餃,拿來一個勺子,將肉餡挑出來,搛起蒸餃的面皮兒,笑著看著明雁:“來,你喜歡的。”

明雁本來在吃糯米燒賣,見到寧休這樣,“嘿嘿”笑起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可他兩只手都忙著拿碟子拿筷子,根本分不出手,他皺了皺鼻子:“你先放到我這個小碗裏,我等等就吃。”

“趁熱吃才好。”寧休伸出左手,手掌在筷子下接著,生怕掉下來,將之送到明雁嘴邊。

明雁“嗷嗚”一口吞下:“好吃好吃!甜甜的!”

寧休繼續搛來蒸餃,一個又一個地將肉餡挑出來,再將面皮兒餵給明雁吃。明雁吃得就差搖頭晃腦了,寧休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鼻子。

“疼……”明雁搖了搖頭,甩不開寧休的手。他怒視寧休:“疼的!”

這樣,寧休才笑著松手。

他覺得這樣挺好。他喜歡這樣的明雁,可愛又生動,一點兒都不像平常那個冷靜自制的小大人。最為關鍵的是,這樣的明雁,只有他能看到呢,別人連知道的機會都沒有。

楊淺紫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轉身靠在墻上,急促地喘氣。

腦中還是剛剛透過門的縫隙看到的場景,寧休笑著微微傾身,伸手去揪明雁的鼻子。即便是側面,即便隔著好幾米遠,楊淺紫都能感受到寧休身上滿滿的暖意與縱容。

這場景太過震撼。

震撼到楊淺紫甚至不知該如何描述與形容。明明都看過他被林清修親吻時甜蜜的樣子了,可看到那張照片時,她僅僅是生氣。

此刻她真實地感受到了不可思議。

她沒有想到,寧休也可以有這樣的眼神,也可以有這樣的氣質。

既縱容又溫暖。

既恬淡又震撼。

既熟悉又陌生。

☆、五十二

楊淺紫扶著墻,腳步有些不穩,順著走廊往樓梯走去。終於找到來時的路時,她看到了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繆先生,他正上樓,與她打了照面。

他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一句話都沒說,繞過她往走廊深處走去。

楊淺紫猜他應該是找寧休的,而且他們既然是發小,那麽應該知道寧休和她曾經的事。她正好在下樓,想到這些,一個踉蹌,差點兒滾下階梯。她緊緊地扒住扶梯,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離樓下越來越近,聽到樓下鼎沸的人聲時,她回過神,理了理自己的發飾和衣物,昂首、收腰、收腹,往樓下走去。

繆柏舟的確是來找寧休的。或者說,是來找明雁的。

寧休在一旁看著一向話不多的繆柏舟難得地與人在聊天,那人還是個比他小十幾歲,按理說毫無話題可聊的人,可偏偏兩人聊得很愉快。寧休坐在一邊有些不是滋味,因為繆柏舟是陌生人,明雁在他面前很放松。可他並不希望明雁可愛的那一面被人看到。

幸好最近因為生病,明雁每日睡得很早,聊著聊著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寧休立即起身要帶明雁走。

繆柏舟送他們倆回去,從另一側私人樓梯下去,一起閑閑地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明雁本來被寧休拉著,走路都在犯迷糊,到樓下後,經過花園時聞到花香,立即醒神了,松開寧休的手,上前去看是什麽花。

寧休與繆柏舟兩人在一邊等。

“他很依賴你。”繆柏舟點了根煙,緩緩道,順手遞了支給寧休。

寧休搖頭:“最近沒怎麽抽。”他看著不遠處的明雁,擔心他磕著碰著了。

“你最近沒再交新女朋友?”繆柏舟吐出煙圈,問他。

寧休斜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初我說你眼光不好,現在知道了吧。”繆柏舟也斜了他一眼。

寧休當初剛與楊淺紫戀愛的時候,繆柏舟就說過這個女人面白裏黑,寧休當時自是嗤之以鼻,現在好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到底是從小的好好朋友,說話十分隨便。

“我們家就那樣,誰敢管我。你可不一樣。”

寧休哼笑一聲,沒再搭理他,朝已經跑遠的明雁喊道:“明雁,我們回去了。”

明雁聽到叫聲,跑回來,朝繆柏舟笑道:“柏舟哥,你家花園好漂亮啊!”

繆柏舟盡管還是那張冷臉,面對明雁時又沒了剛剛的隨意,而是盡量和緩道:“以後多來玩。”

“好。”明雁連連點頭,隨後才跟著寧休一起離開。他不知不覺地就伸手拽住了寧休的袖子,寧休反手直接握住他的手,沒再要繆柏舟送,兩人往停車場走去。

繆柏舟看著那兩只交握的手,瞇了瞇眼。吸了最後一口那支煙,因為是自家園子,很隨意地將煙頭彈了出去,往回走。

楊淺紫優雅地一手托著自己的裙擺,一手挽住自己丈夫的臂彎,一同往外走去。在停車場,自然又是與其他人一陣寒暄。

有位男士道:“楊小姐真是愈發優雅漂亮了,果然結了婚就是不同。”

其實楊淺紫並不喜歡這樣的話語,尤其這人說話的語調,包含著太多的不尊重。以前還和寧休在一起的時候,她基本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些鬧心的事,那時她不知道,只以為自己人緣好、運氣好,後與寧休分手後,沒一個月境況就不同了,當時她以為因分手,人的運道變差了而已。直到今天,看到真正的寧休是什麽樣的,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她隱隱地,往自己丈夫那邊靠了靠。

誰料馬子峰大笑道:“我家淺紫可不是越來越漂亮,下周三,家中有個宴會,淺紫會親自跳上一段舞,陳先生可願賞光啊?”

那人立即也笑了起來:“當然當然!”

馬子峰與他握手,隨後才上了各自的車。

楊淺紫一上車便冷下了臉,她何時說過要跳舞?馬子峰倒是興致不錯,可一見她這樣,臉色更陰冷,不屑道:“你擺這樣子給誰看呢?!真當自己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楊影後了?!”

“你娶我難道就是為了利用我?!”楊淺紫沒忍住,重聲問道。明明當初向她求婚時,不知說了多少好話。

“呵!”馬子峰冷笑:“不然你以為如何?楊淺紫,爺今天告訴你,娶你回來就是充場面的,不然為什麽我媽不願意見你?她那是瞧不起你知道嗎?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你跟我面前裝清純?!免了吧!爺我給你錢給你好名聲,讓你風風光光漂漂亮亮,你就好好的給爺當花瓶!”

“你!”楊淺紫這麽多年沒被說過這麽重且粗俗的話,當下眼眶裏全是眼淚,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哼!”馬子峰冷笑一聲,將車子開出繆家。

明雁回去後,洗漱完便早早爬上床睡了。他還是睡在寧休的臥室,兩人睡一張床,兩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明雁睡眠質量也變得很好,便一直這樣睡著。

寧休還不想睡,他洗了澡便去書房工作。

臨睡前,他上了微博去看明雁的頁面,果然很多粉絲已經在祝他身日快樂了。

十八歲的生日。

後日便是明雁的生日,寧休還能想到去年明雁生日時,記得當時他好像說過今年會幫明雁過生日?當時的他,哪裏又能料到一年後的現在,他們會這樣親密。可惜明雁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生日快到的事情。

其實寧休也隱隱有著擔心,他覺得那日之後,明雁將自己藏在了一個看似美好的真空世界裏,在那個世界裏他逃避現實,不願意接觸過去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他想明雁其實是知道的,可是又強迫自己、告訴自己他不知道。

寧休皺著眉頭,想著還是得帶明雁去看心理醫生。

因為真空的世界就像泡沫一樣,總有被戳破的一天。

他想,就等明雁生日之後吧。

寧休在網上繼續看明雁粉絲們的祝福,自己也在暗暗地想,怎麽給明雁過這個生日。他知道明雁喜歡桃花,喜歡甜膩的東西,心中隱隱有了構想。

十八歲的生日,過完就成年了。

他想,他一定要給明雁一份難忘的成人禮。

隔日,明雁早晨醒來的時候,寧休已經不在身邊了。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叫了幾聲,沒人應他。他有些不高興,給寧休打電話,才知道寧休臨時有工作,後日便要上線的廣告出了點小問題,有個鏡頭需要補拍。

即便不情願,明雁也知道工作的重要性,聽到那邊寧休似乎很忙的樣子,一直有人在詢問他事情,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他按照寧休說的,去廚房找到吃的,直接坐在流理臺上吃早餐的時候,睡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他拿出來看,是元釀。他皺眉,元釀一定又是約他出去吃飯的,他不想出去,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就是不想見這些熟悉的人,包括明思與陳昭。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但就是本能的排斥與他們見面。

可是已經好幾次不接他的電話了,明雁想了想,覺得那樣實在太不禮貌,磨蹭著還是接起了電話:“餵。”

“明雁。”

“早上好啊……”

“今天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想見你一面。”元釀的語氣格外認真。

“我……”明雁剛想找個理由拒絕。

元釀直接打斷:“你不要再找理由了明雁,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你。”

明雁覺得元釀今天的態度格外反常,可已經說至這個地步。他想了想,低聲道:“好吧。”

元釀好像舒了口氣:“你在哪裏,我接你吧。”

“不,不用。你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

“好。”

元釀掛了電話,給明雁發來了地址。

明雁揉了揉自己的臉,丟下吃完了東西的碗,跳下流理臺,去換衣服。

寧休給他添置了好多暖色調的衣服。明雁走進衣帽間,他隱隱覺得自己是很喜歡黑色衣服,可又覺得自己小時候好像很喜歡暖色調的衣服,他的手一一拂過那些衣服,不由自主地拿出一件暖藍色的大衣,看到衣架上端,寧休還給他配了一頂煙灰色的小禮帽,他“嘿嘿”笑著拿下來戴頭上,照了照鏡子,覺得還挺不錯,這才套上大衣出門。

他臨出門的時候想到要告訴寧休一聲他出門了,可寧休似乎在忙,電話一直無人應答,便只好作罷。

坐上預定好的出租車,他窩在後座裏,看著外面的世界,有些悶悶不樂。這是這一個多月來他第二次出門,還是單獨出門,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慌。

隨後他又深呼吸,覺得自己這樣不好,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以前他可不這樣的。怎麽那天撞了人,受了傷,養了一個多月就這樣了。

索性拿出手機,隨意地看新聞,看到微博客戶端時,他才想起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有些心虛地點開客戶端,最近窩在寧休家中,被保護得太好,讓他真想就這樣一輩子下去。

他登進自己的賬號,他只關註了林清修一人。不可避免地直接看到了林清修轉發的一條微博,微博內容他沒來得及看,他只看到了那條微博的配圖。

林清修笑著上前親吻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側臉微笑,一臉甜蜜與寵溺。

明雁突然覺得自己呼吸不順暢,他本就是窩著坐的,此刻的他十分難受。

他分不清是身體的難受還是心裏的難受。可是他為什麽要難受,兩個他都尊敬喜愛的人在一起,不是挺好嗎?

他知道他應該這樣想。

可是另一個他卻在不停問他們假戲真做了嗎、他們為什麽假戲真做?另一個他在不停地問自己。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手機屏幕。

寧休為什麽要笑,為什麽要對著她笑,為什麽要對著她笑得那樣幸福那樣好看。

寧休怎麽可以這樣笑。怎麽可以對著她這樣笑。

明雁窩著一動不動。

他想,寧休怎麽可以對著除了他以外的人這樣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最近都沒人看了。TAT

☆、五十三

司機說“到了”,明雁才勉勉強強地回過神來,從口袋裏掏出錢包,發現錢包裏面的錢已好久沒動過,他似乎很久沒有自己花過錢了,這一個多月一直和寧休在一起,幾乎什麽都不用他來操心,他只要安心地休息、睡覺、玩樂就好。家裏沒出事前,他就是這樣的。

以至於出事後,他十分唾棄當時的自己。

他現在有點懵,怎麽不知不覺間他又變成了這樣。更要命的是,他很喜歡這樣。他迷迷糊糊間,更加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先生?”司機見他發呆,好意提醒了一聲。

明雁“哦”了一聲,將錢遞過去,零錢也忘了拿,直接開門走下車。

走出車子,才發現外面天色很黑,天氣突然就陰了下來,他擡頭看了看,雲層很低。他不自覺地裹緊大衣,擡腳要往不遠處元釀說好的餐廳走去。

“明雁。”他卻已經聽到了背後元釀的聲音,他回身。元釀穿著一身極為普通的衣服,戴著口罩,從馬路對面走來。

明雁自己則是穿了件高領毛衣,將領子翻上來,擋住了自己的臉。

元釀一直在馬路對面等他,已等了許久,此刻他從馬路對面往明雁走去,有些驚訝,明雁今天居然沒有穿黑色衣服,而是那樣的暖藍色,還戴了頂帽子。

瞬息間,元釀就覺得明雁似乎和以往不一樣了。

看到明雁高領毛衣的領子翻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元釀心中苦笑。他們這些圈子裏的人,得到了別人的喜愛,失去的也很多。例如這個他已經盡力找到的偏僻地段,也要害怕地穿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衣服,戴上口罩,生怕被人認出來。

今天又是那麽重要的日子,他卻只能穿成這樣。

這樣想著,元釀已經走到明雁面前,看著眼前的人,一個多月不見,似乎又長高了,他又叫了聲:“明雁。”

“嗯?”明雁應了聲,但因情緒低落,聲音有些低沈。

元釀卻未在意,他轉身帶著明雁往餐廳走。

餐廳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十分安靜,明雁微微低著頭,也沒有註意到這些細節。元釀將明雁帶到二樓,露天的玻璃房子,每個角落、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許多鮮花,元釀走到中間的位子,幫明雁拉開椅子,道:“坐吧。”

這個細節明雁也沒有意識到,他悶悶道:“謝謝。”便坐了下來,摘了帽子,懶懶地靠在椅子上。

不知為何,他腦子裏始終是寧休那張笑著的側臉,甩都甩不開。

元釀似乎提前點好了菜,沒多久,服務員便送了過來。

明雁卻還是在發呆。

“明雁。”元釀叫他。

“啊?”明雁這才擡頭,也才發現自己的半張臉還被毛衣領子擋著,他伸手將領子拉下來,整張臉顯現出來。因外面天已陰,玻璃房內的光線並不是特別強,明雁的臉忽明忽暗。

元釀看楞了。

“元釀?”

“哦,哦,好久沒見你了。”所以看傻了,元釀心中默默接道。

“最近一直在休息,抱歉。”

“沒關系。”元釀發現自己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絞盡腦汁地想,終於想到一個話題:“你給林清修那MV拍得怎麽樣了?”

明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去年的事情嗎。”

“………………”

明雁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問他:“今天找我有事嗎?”

元釀頓時又有些緊張起來,暫時忽略了剛剛MV那事兒。他靜了會兒,開口問:“你下周有空嗎?”

“嗯?”

“我們音樂系的學生,在校期間,慣例要開一場個人演奏會,我想邀請你過來。”

“下個月幾號?”

“20號。”那天是5月20號,不過元釀並沒有說出口。他期望明雁能夠自己意識到。

“好的,我一定去。”明雁答應得痛快,但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天的特殊性。

元釀暗暗地苦笑,他又道:“明雁,你明天過生日了,十八歲了。”

明雁楞了會兒,原來明天是他自己的生日,他完完全全地忘記了。

元釀微微低著頭,突然不敢看明雁,低聲快速地說:“明雁我們認識快兩年了,到現在都欠你一聲抱歉,最開始不應該那樣對待你。”

明雁微微張著嘴巴,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他不在意道:“沒關系啊。”

“明雁。”元釀終於下定了決心,擡起頭直直看著他:“今天約你出來,是因為有事要和你說,我覺得當面說比較正式。”

“哦。”明雁楞楞地點頭,覺得這樣子的元釀有點奇怪。

“明雁,你覺得男人可以愛上男人嗎?”

“……啊?”明雁恍惚記得,何元也曾問過他這個問題,甚至他也曾搜索過這些關鍵字。

“明雁,我喜歡你。”

明雁覺得自己幻聽了。

其實“我喜歡你”這個句子可以有很多種意思,但是元釀此時的表情與語氣都直白得讓人明白,那句話就是那個意思。

明雁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被人表白。以前上學時,學校裏早戀的也特別多,但不知道為什麽,女生們都不大敢跟明雁說話,更別提和明雁表白了。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喜歡。”元釀苦笑,反正話已出口,其他話就很好說出口了:“從比賽時就開始了,開始我也害怕過,呵,用了一年才明白過來這就是喜歡就是愛,我元釀的的確確愛上了一個男人。”

明雁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元釀,我,我是男的。”

“男的又如何?同性相愛的很多,國外很多城市,同性戀婚姻都是合法的。”

“元釀你瘋了。”

“我沒有瘋,這一年多我受夠了,再不說出口我才真的要瘋。明雁,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不要你現在就答應我,可是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以後能夠常常見到你,讓我也能照顧你好不好?說真的,我特別特別嫉妒成風行,為什麽他就可以和你那麽親近?”

明雁站起身,滿臉的不可思議:“元釀你真的瘋了,我要回去了。”

元釀站起來,拽住他的胳膊:“明雁!”

明雁回頭看他。

元釀臉上居然有了一絲懇求:“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嗎?”

“元釀,男人,是不可以喜歡男人的。”明雁掰開他的手,掰不開,用勁甩掉,還是甩不開,他生氣道:“我要回去了!”他不顧元釀的拖拽,大步往外走去。

元釀依然拽著他,戚戚道:“明雁,為什麽你不相信,男人真的可以喜歡男人?”

“即便男人可以相愛,你我這樣的職業也註定了不可能!”明雁難得見到這樣的元釀,或者說壓根就沒有見過,他眼中的元釀總是自信、高傲得像一個王子。此刻聽到元釀這樣的聲音,終歸不忍心,他回頭,看著元釀慢慢將那些話說出口。

元釀卻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這些我都不在乎。”

明雁又張了張嘴巴:“可是我在乎。”說完調頭就走,這次很快甩開了元釀已經脫力的手。他再也沒有回過頭。

元釀望著桌子上動都沒動過一下的菜,笑了笑,他就知道會這樣。

可是他不後悔。

突然他眼睛一亮,明雁將帽子落下了。

明雁好似身後有猛獸在追著一樣,大步地往外跑,跑到樓下,跑出餐廳,外面刮著很大的風,他看著自己的大衣衣擺被吹了起來。

腦海中都是元釀的那些話,男人可以愛上男人。男人可以愛上男人?

他腦子特別亂,拒絕元釀時話說的那樣幹脆利落。實際是因為他自己也在害怕,他想以此告訴自己,男人不可以愛上男人。

可是他自己的心中其實早就開始懷疑了。

他呆呆地走在這條基本沒人的小道上,想起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搜索男人喜歡男人那些關鍵詞的時候,他還清晰地記得搜出來的那些信息。

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摁下home鍵,看到的還是寧休與林清修那張照片。他直楞楞地看著寧休的臉,忘記了走路。

他機械地打開瀏覽器,搜索“看到自己的朋友和一個女性親吻,特別生氣特別難過特別低落是為什麽”,他以為這樣的搜索什麽都不會出來,可是結果出來太多條關聯信息。

原來有那麽多人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

他隨意點開一個,有人問:你那朋友性別,你的性別?

樓主回: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那人回道:哈哈,那還能為啥,恭喜你,你愛上他了。

明雁正好踩到一塊小石子,腳下一滑,他直接跪坐到了地上。他撐著地面站起來。點進更多的鏈接裏去看,答案都是一樣的。

那是因為你愛上他了。

愛。

愛?

什麽是愛?

明雁不懂。但是他突然特別、特別、特別地想要見到寧休。

他的手有些顫抖,他給寧休打電話。

這次寧休接得很快:“明雁?”

“我要見你。”明雁的聲音冷靜得詭異。

“現在在忙,等……”

“我要見你!”明雁打斷他的話。

“我讓人去接你。”

“你在哪裏,我自己過去。”

寧休害怕起來,難道明雁受了什麽刺激?他可是記得宋寧城千叮嚀萬囑咐過,明雁這幾個月不能受刺激,他本來坐著在卸妝,現在立刻站起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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