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淩天每日除了晚上睡覺，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西廂裏面，秦素在一邊做一些針線活兒，他就拿著書坐在旁邊，小寶就在地上撒歡兒的跑著，很是自在。

“寶寶，過來。”秦素聲音柔和的朝在院子裏蹦跳的小寶招了招手。小寶聽見娘親的聲音，邁著小短腿颼颼的就竄到了秦素的身邊，他抱著秦素的大腿，嗚嗚的撒著嬌。

秦素將小家夥兒的頭從裙子裏擡起來，朝他道：“娘親試試寶寶的手有多大。”眼瞅著要入冬了，小寶又時常喜歡出去玩兒，秦素就想著給小家夥兒做副棉手套。

小寶將自己胖胖的小手蓋在那塊藍色印花的綢子布上，讓秦素比量了一下，秦素在上面做好記號，這才又讓他自己去玩兒，結果小寶好像累了，他好想躺在娘親的懷抱裏啊，可是娘親正在做針線，沒有空餘的手抱自己，小寶大眼睛咕嚕一轉，忽然在鳳淩天的身上定住了，他蹭蹭蹭走到鳳淩天身邊，朝鳳淩天伸出手。

鳳淩天只看了小寶一眼，就將手頭的書放下，順著小家夥兒張開的雙手將他抱到了自己的懷裏，小寶在風淩天的懷裏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窩住，然後又很親昵的蹭了蹭。鳳淩天本就身子高大，小家夥兒窩在他身上也不顯什麽，他見小寶自己安頓好，這才又拿起書看了起來。

“聽貴伯說，外面的動靜好像鬧得更大了。”秦素實在是受不了鳳淩天坐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這人的存在感極強，讓人有些招架不住，於是不得不這般問道。

“越亂越好。”鳳淩天就扔了四個字。

得了，秦素也懶得說話了，老老實實的給小寶做起手套來。

“擋著做什麽，我要見你們家王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家王爺是想做縮頭烏龜麽？”院子外傳來很是響亮的聲音，貴伯回頭看了眼，表情有些古怪的道：“是世子。主子，要讓他進來麽？”

“朱雀，十七。”鳳淩天朝兩人掃了眼，兩人立即飛身出去，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響起打打殺殺的聲音。貴伯見此也就退了出去，守在院子裏。

“南琉風原本想迎娶公主，如今這事兒一出，怕是會鬧出什麽亂子。”秦素覺得自己還是看得比較清楚。

“或許，他從未想過聯姻，聯姻不過是個幌子。”鳳淩天很是意味深長的道：“或許，這個局面是他很樂意看到的呢！”

“可是那潑到你身上的臟水呢？你就真的一點不在乎？”秦素覺得越來越摸不透鳳淩天的性子，很多時候他的想法都跟正常人有出入。

鳳淩天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以為你很聰明，怎麽這時候犯糊塗？”

“娘親很聰明的噠。”小寶從鳳淩天懷裏探出頭，軟軟的說了句。

“你倒是向著你娘親。”鳳淩天難得的笑出了聲，摸了摸小家夥毛茸茸的頭。

大約一刻鐘之後，十七和朱雀兩個人回來了。只是這形象……

“十七，你頭發怎麽跟雞窩一樣。”小寶看著十七那亂糟糟的頭發，咕噥道。

“哼，還不是那個什麽世子。”十七咬牙切齒的回道。

“人趕回去了？”鳳淩天擡眼。

朱雀點了點頭。

……

朝堂之上，不少的大臣都就九公主和鳳淩天之間那雜亂的關系發表議論，秦丞相上前一步，行了禮，聲音雖不大，卻擲地有聲的道：“皇上，三皇子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兒，天子子民對殿下的風評已經下降許多，若是皇上不給個交代，怕是人心難安啊。”

秦丞相一發話，眾人都跟著附和，全都在說鳳淩天的不是，鳳淩頃站在一邊，雖然沒有太明顯，但嘴角的弧度依舊是出賣了他的內心。反觀，鳳淩天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站在那裏。

定國公的目光朝鳳淩頃這邊一掃，在見到鳳淩頃那微笑的唇時，心中又是一怒，上前反駁道：“皇上，九公主的風評向來不好，此事皇上可一定要細查，莫冤枉了好人。”

“國公此話深得朕心，朕的確要好好查查了呢，這是哪裏出的謠言。”鳳衍的目光很是平和的在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鳳淩天的身上。當朝堂散會之後，鳳衍將鳳淩天獨自留了下來。

“這件事你怎麽看？”鳳衍坐下，看向對面沈默不語的兒子，今日朝堂之上那麽多人針對他，他竟然耐住性子一言不發。

“消息應當是定國公所為。”鳳淩天回答的很是簡短。

“可你應當知道，如今這種情況下，再去拋出九兒不是皇家骨血這種事，根本沒有人會相信。”鳳衍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著鳳淩天的表情。

“別人怎麽說，我不在乎。”鳳淩天就像是突然看透了一樣，不知為何，他偶爾會有那種感覺，覺得那張金閃閃的皇位也不過如此。

“放肆，什麽叫不在乎，三年後你還想因為另一個女人毀了你的一切？”鳳衍氣得要跳腳了。

“父皇，首先，九兒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都是因為你，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再者，三年前的那件事沒有毀掉我，三年後也同樣不會。”對於母妃和那個生死不明的妹妹，他一直跟耿於懷。

“朕警告你，別再跟朕提你的娘親。”鳳衍差點一耳光朝鳳淩天招呼過去。

“惱羞成怒？”鳳淩天不屑的一笑，轉身就走，耳後也適時的想起了東西被砸的聲音，大步越過禦書房的門檻，身後事皆與他無關。

“皇上。”徐秀從外面奔來，腳步匆匆的朝鳳淩天點了點頭，這才奔了進去。

“皇上，南明王來信了。”徐秀整個臉色沈浸在冷肅之中，鳳衍從他的神情中就已明白，這事情越來越覆雜了。

禦書房中，鳳衍一目三行的看完了南明王的來信。

“皇上，可是有什麽事情？”徐秀接手信件的時候，來人說這是從南明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再加上京城裏這些時日的風言風語，徐秀有些擔憂。

“信上說，要朕給一個說法。朕現在一個還顧不過來，怎麽有功夫管他。”鳳衍直接將信扔到了一邊。

“啟稟皇上，南明王世子求見。”有小太監顫著嗓子在外面喊道。

徐秀立即從書桌前退了出來，看向外面。

“宣。”鳳淩天點頭。

“琉風拜見皇上。”南琉風一臉樂呵呵的朝鳳衍行了禮，這才在椅子上坐下。

“你父王剛才來信了，你可知道？”鳳衍敲著桌板，淩眸看向南琉風。

“我父王來信做什麽？”南琉風一臉疑惑的道：“他可是說了，什麽事都由我自己做主的。”

“是嗎？”鳳淩天冷冽的笑了笑：“你父王唯恐你在朕這裏吃了虧。”

“皇上如此厚待琉風怎麽會讓琉風吃虧，只是，琉風今日進宮，確有一事想要詢問皇上。”南琉風眼珠子微微一轉，然後就很是認真的看著鳳衍。

“哦，你說。”鳳衍朝徐秀揮了揮手，徐秀識相的退了下去。

“皇上，琉風想問，外間所傳公主與三殿下之事……”點到為止，南琉風也不繼續說下去。

“流言止於智者。”鳳衍回答的也不多，朦朧的很。

“那琉風可否去看一下公主，琉風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過公主了。”南琉風一臉熱切的模樣。

“九兒前些天沖撞了人，正在宮裏反省呢，過幾天再見也不遲。”鳳衍毫不猶豫的拒絕。

……

九公主被人從麻袋裏放出來的時候，根本還沒緩過神剛剛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自己在殿裏午睡，結果就被一人捂住了嘴，視線所及的最後一眼，就是一雙陰狠至極的眸子。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扔到了大街上，街市上吵吵鬧鬧的，她一人站在原地，竟是有些恍惚。

“關先生，這件事情你已經講了好幾天了，可到底是真是假啊？依我說，這三殿下也真夠倒黴的，三年前鬧了那麽一出，結果又跟自己的親妹妹勾搭上，真是有損他的英名啊。”旁邊的茶棚裏傳出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周圍的人也跟著附和。一時之間，各種難聽的聲音都有。

“你們胡說什麽？”那一個個難聽至極的字眼兒鉆進九公主的耳朵裏，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幾步一把扒開人群，怒氣沖沖的指著說話的那人喝道。

“我說錯什麽了嗎？”男子吐出一口瓜子皮，瞪著一雙小眼睛笑呵呵的道：“這兄妹倆肯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三殿下的確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幾年前他出征回朝的時候我還見過他一面呢。”

“你給我閉嘴。”九公主拿起桌子上的一碟花生很是用力的就朝那男子招呼了過去。

“你這個丫頭做什麽？”男子被九公主這一砸給氣到了，他一拍桌子，就朝九公主吹胡子瞪眼。

“他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他們根本就不是親生兄妹。”九公主壓根不知道兩人的事情已經在宮外傳了許多天，所以剛被人綁出來，聽到這樣的話，心中十分的忍不住。

“你知道個屁，皇宮裏那樣嚴森，你以為皇上會樂意戴綠帽子？公主是野種還是三殿下是野種啊？”男子說出口的話似乎句句往九公主的心尖上砸去，果然九公主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我說不是就不是。”九公主大聲的吼道，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失控。

“九兒，你怎麽會在這裏啊？”打笑的聲音從外圍傳了進來，九公主順著聲音回頭就看到南琉風順著人群擠了進來。

“今天去宮裏找你，皇上還說你在宮裏老實呆著呢，怎麽下午就跑出來了。”南琉風一身紫色華袍，貴氣十足的站在一群市井小民中，鶴立雞群的意味十分明顯。

“你們……啊呀，叩見世子和公主。”看客裏的一個人突然啊呀了一聲，他扔掉瓜子，頓時跪了下去，嘴裏還咕噥道：“小人是英武門當值的，世子進宮那天曾有過一面之緣。”

“這就是那個公主啊，自己親口承認了，真是不要臉啊，什麽不是親生的，我看分明就是她自己找的借口。”周圍的看客越來越多，有些婆子漸漸忍不住，吐槽道。

“嘖嘖，真是。”

“滾，你們全都給我滾。”九公主覺得腦袋都要炸裂了，整個人處於一種崩潰的狀態，似乎有種控制不住的焦躁感從心底散發出來。

人群嘈雜中，南琉風同剛才那說話的人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

事情就是這樣被推到了新的高度，沒有人知道原本還在關禁閉的九公主是怎麽到的宮外，總之，鳳淩天同九公主的事情就這樣被推上了高峰。一時之間，對於九公主，對於鳳淩天的汙蔑之聲更是甚囂塵上，不過，在大臣眼裏，這最要緊的便是安撫南琉風了。可事實上，南琉風還沒被安慰，鳳淩天那邊又出事情了。

“嗚嗚嗚。”秦素和小寶吃完飯在王府裏消食的時候，一個實誠的雞蛋帶著風啪嗒一聲碎在了母子倆的眼前，若不是秦素手快，怕是直接就砸到了小寶的腦袋上。

此時秦王府的大門已經被爛菜葉子和爛雞蛋給包圍了，許多人一邊罵一邊朝這邊扔東西。貴伯站在王府的臺樓上，看著門口那烏泱泱的人群，嘆了口氣，這事一旦開頭，一連串的反應就不在人的控制之內了。

“朱雀，不論用什麽法子，一刻鐘之後，我不想聽見任何的雜音”鳳淩天站在墨楓居檐下，眼神冷冰冰的如同百米古井裏的幽水。

“不可以。”秦素抱著小寶從院門口走進來，看著那滿面冷色的男人，秦素上前幾步，聲音也低了許多：“你做事如此強硬，就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麽？”說著，轉頭朝朱雀道：“門外這麽多人，定然有在中間起哄，你暗中收拾那幾人，至於其他的，等他們緩過來自然就散開了。”

“是。”朱雀握拳，完全沒再看鳳淩天，點頭就走。

見這一幕，鳳淩天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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