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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救援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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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樂府衙內,身負箭傷的魏帝拓跋燾聽完謝棄塵夜襲的戰報眉頭一舒,龍顏大悅。此戰突襲柔然大營,使其所部糧草盡毀,斬敵首五千,加之收覆了武川,盛樂外圍、雲中被圍之困已解。

拓跋燾捂住傷處大笑一聲,“好你個謝棄塵,魏國三萬兵馬對柔然六萬鐵騎得此勝仗,使柔然折損近四萬,打得好!”

“陛下領兵有方,臣不敢居功!”謝棄塵回道。

此時的謝棄塵仍是一身重甲,甲胄上還染著戰場的血腥之氣,他領兵返城後便即刻趕來回報。連夜征戰,即使眉宇間帶了些疲憊和倦意,謝棄塵寬闊的背脊依然挺拔,進退有度,言語得宜。

拓跋燾看在眼裏,心中甚慰,“你我君臣就不必講這些客套了,我魏國有威遠將軍,何懼柔然。謝棄塵,你領兵直取敵軍大營,所想之人是否安然無恙?”

謝棄塵聽聞皇上問及芷清,倏地單膝跪在地上,“臣已將人安置在軍營之中,請陛下恕臣徇私之罪。”

“朕有言在先恕你無罪,你何罪之有?”拓跋燾坐於床前笑了笑,“不僅無罪,朕還答應過若此戰大勝定為你賜婚。”

皇上已經默許芷清留在軍中,謝棄塵心中一寬,但對賜婚之事卻沒有應承。他起身回道:“臣還有事稟報。”

“你且說來聽聽。”

謝棄塵將自己今夜在柔然大帳中看到的以及從芷清那裏得到的消息盡數稟告了拓跋燾,“柔然軍中有變,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拓跋燾酌情想了想,諱莫如深地看向謝棄塵,“柔然大敗,一定會撤兵,柔然內部紛爭與我們有利無害,我們暫且按兵不動,作壁上觀。”

謝棄塵略一沈吟,想到芷清的請托,向拓跋燾進言:“陛下可還記得當初在五鳳谷和親圖時,臣曾密奏過有關柔然丞相金蠶子與辛夷花的淵源。”

重提前朝先帝的秘辛,拓跋燾面色一頓,“朕記得,他就是三十年前的蠶公子。”

“陛下既然記得就該知道金蠶子與魏國的仇恨,此人滅魏國之心不死一再挑起柔然與魏國的戰爭,若他殺了大王子吳提一定會嫁禍魏國,到時候柔然為報此仇恐會與我們死戰到底。”

拓跋燾聽了此言,點點頭,“金蠶子的確居心叵測,謝棄塵,你有什麽想法?”

“臣以為,我們可派兵襲擾牽制金蠶子的鐵騎,既可趁機削弱柔然兵力也可逼金蠶子盡快撤離。一旦吳提安然返回王庭,金蠶子必將承受兵敗之禍,柔然元氣大傷從此不敢再犯我邊境。”

“此計甚妙。”拓跋燾聽完頗為激賞,但他深知謝棄塵,雖勇猛果決擅用兵法,但此等智計非對柔然了若指掌之人不能想出。他問謝棄塵,“不知這畫龍點睛之法出自何人?”

謝棄塵擡首看向皇上,自知隱瞞不過,坦言道:“稟陛下,芷清身陷柔然軍營,故而……”

拓跋燾看謝棄塵一臉掛懷,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謝棄塵,你不必如此緊張,朕只是沒想到你心儀之人竟是個胸中有溝壑的女子,改日朕病愈,倒要見見她。”只是他說完,便不住的咳嗽起來。

“陛下,陛下……”謝棄塵有些擔憂。

“朕的傷沒有大礙,你且先退下。”

柔然習慣在箭頭淬毒,拓跋燾的箭傷頗重,只是眼下禦醫受傷昏迷,他的傷只能由軍醫魏陀醫治。所幸花木蘭受過這樣的箭傷,多倫曾送過解藥,魏陀已經知道醫治之法,但軍中藥材短缺,他暫時給皇上敷了藥,明日還要上山采藥。謝棄塵告退出來,找到魏陀問明情況才放心離開。

他從府衙直接回了軍營大帳,掀簾進去時,看到芷清趴在他的桌案上睡著了,身上已經換上了魏國的軍服。在閃爍的燭光下,謝棄塵凝望著她的臉,心中帶著愧疚和憐惜。她為他做的,他都知道,也會銘記在心裏,至於吳提,他永遠不會問。

才經歷過一場驚變,芷清睡得很淺,幾乎是一感覺到身上的溫暖,她就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看見身側的人是謝棄塵,芷清微微笑了笑。

謝棄塵見她醒了,徑自把她抱起來放在床榻上,自己端坐在床前。戰場上的分離到相聚,芷清望著坐在床邊的謝棄塵,心底感慨萬千。“將軍,我……”她伸手拉住了他寬厚的手掌。

謝棄塵反手將芷清的手握在掌心裏,肅然的臉上帶了絲笑意,“放心,明日我會派兵襲擾柔然軍營迫使他們盡快撤離,很晚了,快睡吧。”

芷清咬著唇從榻上坐起來撲到謝棄塵懷裏,輕聲道:“天氣太冷了,將軍可否抱著清兒入眠。”

謝棄塵僵直的身子坐了半晌,扶起芷清看著她,芷清對著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猶疑。

“好。”他低沈的聲音響起,然後起身解下盔甲掛在木架上。

待熄掉帳內的燭火,謝棄塵抱著芷清躺在了床榻上。黑暗中,她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和平穩的呼吸,一只手撫上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她的嘴貼上了他冷硬的唇。

芷清的心咚咚咚地跳著,她只是想確認他的心意,並不想讓他因為吳提的事而生氣。或許是緊張的緣故,她一直屏著呼吸,不敢有下一步的舉動,眼看快要堅持不住了,芷清往後挪了挪松開了嘴。只是還來不及換氣,謝棄塵毫無征兆地箍緊她的腰把她帶進懷裏,然後加深剛才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謝棄塵放開芷清,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喘息著說:“不許鬧了!”

芷清在他懷裏慢慢平覆了呼吸,安心地笑了笑,只是她卻不敢動,慢慢地,就這樣睡著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芷清在帳外兵士嘈雜的訓練聲中醒了過來。

大帳裏只剩她自己一個人,謝棄塵已經去忙軍務了。謝棄塵要忙著布置對柔然的軍事部署、徹查芷清說的奸細一事還要保護皇上的安危,盡管戰事稍退,身上的擔子還是不輕。

芷清又以洛青的身份回到了魏國軍營,心情自然比在柔然軍營放松了許多,只是她心頭還是記掛著吳提的生死。他們之間經歷了這麽多,芷清有種感覺,只有吳提安然無恙地回到王庭,自此她才能安心過她的日子,不然對他,她會一直心存歉疚。

木蘭進來時,芷清正在吃早飯,看她沒事也才放了心,昨晚突襲敵營,尉遲幢也參與了,所以她知道芷清回來了。

“芷清。”木蘭激動地喚了一聲。

“木蘭。”芷清高興地站起來,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總算我們又見面了。”

兩個人抱在一起好一會兒才放開,然後木蘭笑著和芷清一起坐下,道:“是謝將軍讓我來的,你快吃吧,吃完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芷清很快就吃完了,跟著木蘭去了了尉遲幢。現在沒有戰事,魏軍的營地裏甚是熱鬧,遇到的兵士都會跟木蘭打招呼,叫一聲‘花幢主’。芷清見了不禁笑了笑,看來她不在軍營的這段日子,木蘭在軍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了。進了尉遲幢,她們在一個營帳前遇到了柱子和鐵匠。

“洛青,你沒事了!”鐵匠憨憨地笑著問。

柱子稍微放低了聲量,打趣芷清,“謝將軍都親自把她帶回來了,當然沒事了~”

木蘭見了他們倆的樣子,搖搖頭,“別開玩笑了,還有正事呢。”

“我們是看洛青平安回來都高興壞了,沒事,我們倆在這兒盯著,你們進去吧。”柱子笑著說。

芷清奇怪地跟著木蘭進去,發現鐸蘇風被綁在木柱上。

鐸蘇風看見走進來的人,楞了楞,瞪著眼睛對芷清喊道:“你怎麽在這兒?莫非你是魏國的奸細,害我柔然六萬鐵騎兵敗雲中!”

芷清沒理會鐸蘇風的大嚷大叫,問木蘭:“你怎麽會抓到他?”

木蘭笑了笑,從身上拿出一塊帕子,“是你讓那個叫玉兒的女孩兒到盛樂城的吧?”

原來當日玉兒回到雲中的鎮上就立刻啟程去盛樂,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金蠶子擔心她使詐,早派人一路跟蹤,等鐸蘇風完成任務返回之時欲趁機殺人滅口。幸虧鐸蘇風眼力好,在半路就認出了幾個喬裝成中原人的柔然士兵。他尾隨其後救人的時候無意中闖進了尉遲幢駐防的地方,打鬥聲引來魏國士兵,最後就被抓住了。

“那玉兒呢?”

聽芷清問起,木蘭面色一沈,“她挨了一刀,我趕到時只來得及聽她說了句‘軍情有變’,她就咽氣了。後來我在她身上找到這個才相信她的話。因為擔心柔然可能在雲中設伏,我說服奚斤將軍讓我帶兵救援。”

芷清接過繡有‘清’字的絹帕,悲切地握在手裏,“這是我給她的信物……”

“你們中原女子真是奸詐,我們柔然的兩個王子都栽在你們手裏。花木蘭,虧得多倫殿下一直把你放在心裏,你呢,就會傷他的心,當初我就該殺了你!”

玉兒是因為要替芷清報信才死的,他正在氣頭上,指著他罵道:“鐸蘇風,你個沒用的東西,不是都說你是柔然第一勇士,怎麽連個女子都保護不了!告訴你,柔然吃敗仗是金蠶子一意孤行,你要怪,最好現在沖到軍營一刀把他殺了!”

“行了芷清,你跟他生什麽氣呀!”木蘭拉住芷清,安撫地說:“謝將軍讓我帶你來不是讓你跟他吵架,你覺得尉遲幢該怎麽處置他?”

芷清平覆了下心情看向木蘭,問:“他是多倫的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但他現在是你的俘虜,你會殺了他嗎?”

“殺了他?我……”木蘭為難地低下頭。

“既然你不想殺他就只能放了他。”芷清嘆了口氣,“鐸蘇風,我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必須答應一件事。”

“你想怎麽樣?”鐸蘇風懷疑地看著她。

“芷清,你真要放了鐸蘇風?謝將軍能答應嗎?”

“他讓你帶我來就是已經答應了。”芷清對木蘭說完這句話,自己先楞住了,原來他們已經有了這般默契。她又轉向鐸蘇風,“金蠶子監軍不利致使柔然大敗,吳提重傷被他軟禁在軍營裏。他想殺吳提嫁禍敗兵之罪,現在吳提的處境非常危險,我離開那裏後不知他是不是還活著。金蠶子已經封鎖了兵敗的消息,我也不知奇斤能不能把消息傳給多倫。鐸蘇風,我放了你,你去找多倫搬救兵。”

鐸蘇風聽完,大聲道:“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也許這是你們的陰謀。”

“我們沒必要騙你,否則一刀殺了你更簡單。”木蘭冷然道。

“你必須相信我們,因為多倫一定會相信。如果因為你,讓吳提有任何不測,你覺得多倫會是什麽心情?而且金蠶子野心勃勃,除掉吳提後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多倫。”

“你可以考慮一下。”木蘭對芷清使了個臉色,兩人轉身要走。

在她們即將掀簾出去時,鐸蘇風叫住她們,“等等,我答應。”

入夜,一人騎在馬上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離開了魏國軍營,是被放走的鐸蘇風,現在軍中的奸細還沒有抓到,所以所有行動都必須掩人耳目。

繞過柔然在雲中駐守的位置,一路往北急行,經過一天一夜的趕路,鐸蘇風在推河一帶柔然與魏國交界的草原遇上了領兵救援的多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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