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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拖字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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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睡臥在暖烘烘的小搖籃裏, 酷似霍西洲的圓溜溜的小臉蛋不如剛剛降生時那樣皺皺巴巴的,摸上去像脫了殼的雞蛋一樣光滑。

記得霍西洲第一眼看到他的小寶貝的時候,皺著眉頭, 脫口而出一句:“怎麽這麽醜!”

當時燕攸寧就板起了臉, 他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立馬改了口, 摸了摸鼻梁:“是隨我。”

滿心滿意期待的一個像極燕攸寧的女兒,結果生出來是一個像自己的兒子。長淵王內心當中別提多失落, 但是, 在剛剛生產用了這麽大力氣的王妃面前, 這樣的話是斷不能出口的, 只得違心地道:“挺好的。”

但燕攸寧已經不相信他的話了,哼了聲, 打掉了他要親近兒子的狗爪子。

聽人家說,男人對孩子的愛極少體現在孩子沒有降世或者剛剛降世的時候,他們是在日覆一日的相處當中逐漸傾註自己的父愛。燕攸寧對這點也深有體會, 雖然霍西洲天天吃久久的醋,但是眼看見他望著久久眉眼愈來愈柔和起來, 燕攸寧就知道, 雖然他嘴上不說, 心頭卻很愛久久。

看過了兒子以後, 霍西洲將他的王妃拐到了角落一處朝陽的花圃畔。

“你真的要教我打拳嗎?”

燕攸寧極是驚奇。

霍西洲看向她:“這難道不是王妃你的要求?”

燕攸寧仔細想了想, 這種軍拳都是他麾下那群胳膊有她大腿粗的男人們練的, 她耍起來, 只怕花拳繡腿,不知成什麽樣子,給人看去了多不好, 不禁鵪鶉似的縮了脖子,有些抗拒。

霍西洲一眼就猜出了她的心思,道:“放心,此處僻靜,除了你我,不會有人再來。”

既然這麽說了,燕攸寧要是再不上,顯得自己出爾反爾沒擔當。她咬牙堅持,點頭,道:“來吧!”

她這副模樣著實逗笑了霍西洲,“王妃不要一副就義的……慷慨悲壯的姿態。”

燕攸寧的睫毛微微顫抖,感覺到他繞到了自己身上,雙手托住了她的楊柳細腰,輕輕一帶,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自己的雙腿就岔開了馬步,他將她稍稍扶正,“若是累,可以抵住墻練。”

憐惜她產後不久,身子沒有恢覆,不許她勉強,燕攸寧聽話地退到了墻根上,後背抵住墻借力,紮下馬步。

“很累唉,還有沒有別的速成辦法。”

紮了半天馬步,男人一動都不動,燕攸寧苦澀難言,朝他撒嬌。

“欲速則不達,”霍西洲像最嚴厲的教習先生,駁斥了她的請求,“如果下定決心,那就好好練,我保證兩個月之內,你的身體會比從前結實許多。”

兩個月這麽快?

燕攸寧本來心生不信,但是,她看了一眼霍西洲的身材,想想這麽挺拔勁瘦的身體夜裏脫了裳的時候,那一塊塊結實性感的肌肉……

霍西洲的臉不知什麽時候起近了許多,他笑望著她,雙眸晶瑩如星:“王妃怎麽在垂涎?”

“啊?”燕攸寧呆住了,伸出手一擦,才發覺自己是上了霍西洲的大當。

他在取笑自己!

王妃這下相當不滿了,立刻就放棄,不要再紮馬步,霍西洲見她收回雙腿站了起來,雖然是生氣所致,但她的雙腿卻在立直的瞬間顫了下,霎時他的瞳孔也跟著顫了下,臂膀伸出將她托住,“累了?還好麽?”

燕攸寧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笑道:“算啦,循序漸進嘛,急不得。”

霍西洲頷首,將她腿彎抄起來,抱她回寢房。

燕攸寧深感自己沒用,才堅持了一會兒,兩腿就打飄了,還信誓旦旦要減肥呢,怕是遙遙無期了。霍西洲將她久久的小搖籃旁邊,知她現在一天有十個時辰撲在兒子身上,夜裏也睡不好,對她道:“管夠臭小子的奶,其他的時間就不要餵了,交給乳娘。”

燕攸寧瞇起桃花眸:“你居然虐待你兒子?”

霍西洲補刀:“如果你不想你們一起胖成球的話。”

“……”果然,男人說的不嫌棄她胖都是騙人的鬼話吧!

燕攸寧寬容大度,沒跟他計較,兒子不由娘寵著,活在父親的羽翼之下,指不定從小養成心理陰影呢。

霍西洲將她們母子安頓好,呼了口氣,出夢華這間別院,去見那個從長安來的傳旨的使者。

當他到時,李圖南等人正約了他在寶慶齋享受美酒佳肴,長雲的美食與長安諸多不同,結合中原與西夷的長處,發展出的花樣極多,這個使者剛來,對此感到甚是新鮮,許多沒吃過的美食,令他滿嘴黃油。李圖南等人還左一盞右一盞地對他勸酒,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這時,內侍官發現了站在雅間的香簾外的長淵王,葡萄酒上了頭,頓時把手一招:“原來是王爺,來來來!同飲此酒!美不勝收!”

與此同時,李圖南勸酒的手停了下來,看向霍西洲。霍西洲見狀微笑,長腿朝門檻跨入,兩部便走到了內侍官的近前,修長的手指將他掌中酒觴握住,擱在鼻尖嗅了一口,讚道:“確實好酒,天使品味不俗。”

內侍官邀請他同飲,霍西洲表示卻之不恭,又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用完膳後,霍西洲邀請他同游長雲,內侍官也沒有拒絕,“聽說長雲天高遼闊,地大物博,原本棲息了十幾個部落,傳聞中多是茹毛飲血不堪教化的蠻夷,而在長淵王閣下橫空出世之後,他們全部都向長淵歸順了。王爺果然是有大才大能之人,就這一點,我實在不能不佩服!”

內侍官騎在馬背上,兩腮掛著酒醉酡紅,信口吐露真言地說道。

霍西洲微笑不語,囑咐他坐穩,仔細些莫搖搖晃晃從馬背上摔落下去。而霍西洲的身後李圖南等人,人人都聽見了內侍官的言論,想到昨日傳旨時這老閹豎又是一般的嘴臉,現今他們設法誑騙他,穩住了他,對著王爺他倒是改口了。

夢華城外,雪山峰頂連綿飛白,猶如神女聖潔的容顏,從雪山之中沖刷而出的河流,蜿蜒鬥折蛇行,流經長雲大小十幾個部落,河流清澈見底,一瀉而下。站在下游遠遠地朝上看,則如銀河漫湧,濤濤如從天降。

長雲的風景的確與中原迥異,分不出高下,但這裏騎馬可以隨心所欲,不必受到道路的約束,就在廣袤無際的蒼穹之下縱情恣肆,馳騁不停,沒有任何人會打擾這種自由的興致。

內侍官在這片土地裏快活地騎了一圈,欣欣然如脫籠之鴻鵠,李圖南早就不跟上前了,對身後的下屬低低耳語:“看來這老閹人在宮裏憋壞了。”

下屬都十分讚同,點頭稱是。

內侍官騎行了一圈,最終他回到了霍西洲的身旁,執韁繩,抱拳道:“長淵王,下官只是來傳遞聖旨的,既然王爺已經接了聖旨,就請立刻發兵馳援林侯,下官也好立刻回長安覆命。”

哪知道這話一出口,方才還好聲好氣的長淵王,笑意瞬間便凝在了唇角,“天使就醒了?”

內侍官一楞,慚愧不已:“下官一時放浪了形骸……希望不要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霍西洲冷冷地微笑:“不急,長淵軍需要休養生息,恢覆了元氣,才能與西夷兵一決雌雄。”

“你……”內侍官呆住,手指顫巍巍指向霍西洲,“莫非你想反悔?”

霍西洲搖頭:“這不是反悔,聖旨既下,霍西洲身為臣子只能從命。但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天使是不懂打仗的人,陛下也無法預估當前的形勢,我需要用最大的把握打贏這場仗,現在時機不成熟,還不到長淵出動的時候。”

“你……你……”

老內侍官氣得不輕,痛罵他出爾反爾,乃是小人一個,他調轉馬頭就往回走。

“我要回長安,向陛下揭發你,揭發長淵軍陽奉陰違的罪行!”

霍西洲沈了臉色:“拿下!”

內侍官怔住,不消片刻,四面八方湧過來的長淵軍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內侍官呆住了,他扭頭看向身後的霍西洲:“長淵王!你膽敢抗命!你如此行跡,難道還算是大丈夫嗎?”

不待霍西洲回話,李圖南笑道:“不管我們王爺算不算是丈夫,反正你肯定是不能算是了。憑你,還想教我們王爺做事?”

李圖南不用兩招就把內侍官的後領子抓了起來,嘲諷羞辱了兩句,內侍官被長淵粗人所震懾,斷不敢再出言不遜。

霍西洲口吻淡淡:“仲鯤,將天使好好招待,長雲的美酒美食,一日三餐不帶重樣地給他。派人送個口信回長安,天使信任我霍西洲,暫且就在長雲住下了。”

李圖南回得擲地有聲:“諾!”

不得不說霍西洲這一舉動炸開了鍋,林侯那邊戰事吃緊,情況對大周有諸多不利,本來周人就指望著霍西洲這邊能夠發兵解救,誰知道傳旨的天使被他扣住不回了,說是天使自己想留長雲,可是誰信?

沒有一個人相信,所有人心知肚明,這是霍西洲推脫出兵的說辭,實則暗中軟禁的了內侍官,不放他回長安報信了。

這霍西洲本身就是賊子出身,果然,現在就露出了他的狐貍尾巴!

消息傳回長安沒有多久,霍西洲的案頭就多了一封信,李圖南接了,說是從長安快馬加鞭送來的。

霍西洲疑惑:“長安還有熟人惦記我?”

只怕是賀退思吧。

他離開長安已經一年,按理說賀退思早該從留侯那弄明了身世原委,緣何一直沒有音訊傳來?

難道在知道了自己真實身份乃是天子與雪美人所生的七皇子後,賀退思還能坐得住嗎?

霍西洲暫未多想,將案頭那封沒有署名的信件拾起,拆開了外面的封蠟。裏邊裝了兩張紙,打開,只見一氣呵成的行書揮揮灑灑千餘字,竟無一字事情,而全是對霍西洲的激情辱罵。

長雲小兒,信口雌黃,目無天子,實乃猖狂。

長淵軍背信棄義,主帥如此,焉能治軍?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爾實乃襟裾馬牛,衣冠狗彘之輩!

……

這千字辱罵霍西洲倒是忍著,黑著一張臉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紙的最後,赫然凝結著一坨不知道隔了多少夜的發黃老痰。顯然是寫到興奮處,激情口吐所致。

“……”

將信紙翻到背面,則是大筆落款,墨色深得生怕霍西洲“狗眼”看不見一樣,明晃晃大喇喇地提著他響當當的的大名——盧偕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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