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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叛逃(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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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我回來了。”

“匯報路上的情況。”

“是。■■■■■睡了一路,我一直都在註意突擊鷹的兩名成員,我確定他們沒有任何交流。”

“BPE-07有沒有可疑的舉動?”

“你是說突擊鷹的隊長?沒有。他一直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從出發到著陸都是這樣。另一名隊員一直坐在■■■■■身邊,也沒有異常。”

“構造體的交流,你一個人類看不出來。他們一定說了什麽。他們有隊內頻道,只有尼科拉和哈桑才有權接入。我如果暴力破解,一定會被發現。”

“那你想怎麽辦?”

“凡是構造體從地球返回空中花園,必定要進行機體檢修和病毒測試。我已經派人去了突擊鷹。有科學理事會的權限,就算是隊長也得接受檢測。”

“據我所知,突擊鷹的隊長擁有一定的內部權限,科學理事會的普通權限沒法命令他。而且你要動他的隊員,一定會遭到他的反抗。”

“不是普通權限,他們帶去的是第一研究組組長的直接命令。”

“你直接下的令?你想做什麽,貝拉米?別做傻事。核心管理層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如果被發現,他們會撤你的職。”

“撤什麽職,他們需要我,也離不開我。況且這只是普通的病毒檢測。這件事不需要你參與,加西亞。比起突擊鷹,你更應該關心夜梟小隊。他們出發前已經備份了意識,你現在需要立刻去確認他們是否真的沒有保留有關這次任務的記憶。在那之後,去看看■■■■■。”

“我先去止血,然後就去察看夜梟小隊的狀態。只是……■■■■■?我不想……”

“沒時間給你止血。過來,這是項目新研發的藥物,能暫時恢覆你的身體機能。之後記得好好休息,藥物的副作用有些難熬。”

“沒事,之前的副作用我不也挺過來了嗎。謝謝你,貝拉米,如果沒有這些藥……我就算再努力個十年也無法成為和■■■■■一樣的指揮官。”

“沒什麽,去吧。我的人正在突擊鷹基地外待命,你一旦得手,我就會立刻通知他們。你很重要,加西亞,因此你一定要成功,明白嗎?”

“我知道,哥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1.

空中花園,牢房外。

“權限申請。”

“申請已受理。歡迎您,指揮官加西亞。”

“請求使用高級權限。”

“中央系統沒有檢測到您的授權。請輸入您的授權方。”

“科學理事會。”

“檢測通過。科學理事會,受理成功。請輸入您的授權指令。”

“第一研究組組長,貝拉米。”

“檢測中……檢測通過。授權成功。您的操作將受到授權方的監控,授權方有權隨時中斷您的任何行為。請輸入您的指令。”

“打開牢門。”

“申請已受理。指令成功。您即將進入關押JA-02的牢房,請您保持與JA-02的安全距離。”

“加西亞收到。結束。”

……

門鎖由紅色變成綠色,牢門慢慢打開。

加西亞迅速朝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看了一眼。漆黑的鏡頭中央有一個紅色的光點,仿佛有什麽人正在透過監控與加西亞對視。加西亞沖攝像頭點了點頭,然後飛快地從正在逐漸變寬的門縫裏鉆了進去。

看守這時正好完成換崗,回來就位。他從走廊拐角處繞過來,走到牢門前時,厚重的牢門依舊緊閉,門鎖上的紅燈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看守從牢門前走過,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牢房中,加西亞的雙眼就像機器一樣精準地在一片黑暗中掃描出了床的位置。她走到床前,低頭看著在睡夢中也皺緊眉頭的你。她伸手扳著你的肩膀將你拖到地上,你的身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可你依然緊皺著眉頭沒有醒來。

加西亞將你的身體擺成平躺的姿勢,她提起裙擺輕輕跪在你身邊。她伸出手想要撫平你的眉心,可是無論她嘗試多少次,你都始終緊緊皺著眉,好像正在夢裏經歷什麽十分可怕的事。加西亞嘆了口氣不再嘗試,她伸手到裙子的夾層裏取出了什麽東西,然後輕輕拔掉蓋子,將那個東西頂在了你心臟的位置。

那是一針藥劑。

2.

“……”

“餵,醒醒。”

“……”

“睡得這麽死?那這些話你就聽不到了吧。本來還想問問你的意見,畢竟有時候你說話還是挺好聽的。說真的,■■■■■,我對夜梟小隊沒什麽感情,我才剛接手他們不到兩周。我恨你不是因為這個。反正構造體都是可以重啟的,不就是再做一次自我介紹嗎,我無所謂。我哥哥也這麽認為。只有你那麽喜歡構造體,你是個奇怪的人,但我不討厭你這點。”

“……”

“我其實沒那麽討厭你,真的。雖然你身體裏大部分子彈都是我打進去的,你的手腕也被我打碎了,但我真的沒那麽討厭你。我現在還能想起在學校的時候,你和貝拉米站在一起就像兩顆星星,我喜歡看你們一起合作所向披靡的樣子。比如那次辯論賽,你和貝拉米就像真正的指揮官和副官,你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很羨慕,但我知道,我就算努力一輩子也到不了你們的高度。”

“……”

“■■■■■,你確定你沒醒,對吧?我現在要說一句話,如果被我發現你是在裝睡,我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

“看來真的沒醒,也對,都傷成這樣了,多睡會兒有利於恢覆。■■■■■……我覺得我應該挺喜歡你的。至少學生時期我挺喜歡你的。”

“……”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看你不爽,尤其是畢業之後。畢業那天我還能抱著花沖上去給你一個擁抱,那天晚上你拒絕了我們的派對邀請,記得嗎?可不知怎麽,到了第二天,我從派對上酒醒之後就沒那麽喜歡你了。也許是酒勁太大了?那是家裏面給我寄的酒,我原以為不會那麽輕易上頭,也許是我父母和貝拉米想讓我們好好放松一次。”

“……”

“當我得知自己和你一樣進入空中花園的時候,我每天想的都是怎麽給你和灰鴉小隊的檔案做點手腳。這次你莫名其妙地叛逃,還捅了哈桑議長,尼科拉司令告訴我去東B-02區的捷徑上堵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逃跑路線了。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跑,你就應該往東E區後面跑。空中花園是個人都知道這條捷徑,你跑回來不是找死嗎?”

“……”

“而且這次事件真的是你做的嗎?你在學校時不是這樣的。你不是說如果是你做的,你就一定會承認嗎?我到現在都沒聽到你親口承認過。當年貝拉米那件事也是這樣,你一開始只是在辯解,可後來就變得只會說對不起了。你直到現在都沒親口承認過那件事。”

“……”

“……我很難受,■■■■■。這種感覺比感染了帕彌什病毒還要難受。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想把貝拉米叫過來讓他把你治好,我還想進入議長的夢裏,讓他趕緊醒過來給你正名。貝拉米說你是他的驕傲,可他又不是雕塑大師,你也不是水泥。你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驕傲,你也只是你自己的驕傲。你值得走向更輝煌、更高的地方,我想一直在你身後看著你,可是……”

“……”

“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和貝拉米見面回來之後就……我想殺了你,讓我殺了你吧,■■■■■。我真的很難受……你會原諒我的,對嗎?我真的……太難受了……”

“……”

“……■■■■■,對不起。”

3.

你好像又做了一個夢。

這次沒有喪屍,沒有生化病毒,只有一間空曠到擁有回聲的禮堂、一條不知延伸至何處的紅毯,以及一個看不清臉的、抱著花的年輕女孩。禮堂裏安靜得可怕,排排椅子上沒有半個人影,禮堂內部也沒有任何布置。你嘗試活動身體,手臂和肢體可以活動,但雙腳好像釘在地上一樣無法移動。

你無法確認這是什麽地方,唯一的線索就是面前這位女性,可她低頭看著花束,似乎不準備向你搭話。你視線下移,在花束後面看到了她身上黑色的裙子。

黑色長裙的年輕姑娘,一大束美麗的白色鮮花,說實話,這場面更適合出現在奏響著聖歌的教堂,或者回蕩著哀樂的葬禮,而不是畢業晚會入場前的禮堂。

……等等,畢業晚會?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禮堂的用途有很多種,為什麽你的第一反應會是畢業晚會?難道是因為那次你拒絕了加西亞的派對邀請,所以心裏一直希望能再參加一次屬於那屆學員的晚會?

你正考慮下一步該做什麽的時候,黑裙的女孩向你伸出了手。你看著她,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纖細修長,可不知為什麽,一旦你將視線聚集在那只手上,你就看到了一只由白骨與腐肉構成的手。你沒有拉住她。不管那個女孩如何將手遞給你,甚至扭過頭去佯裝生氣,你都站在原地沒有移動過。

“有一件事我很早以前就想告訴你了,可惜一直沒機會。不過現在可以了,已經沒有東西會束縛我了。你可得好好聽著。”

她開口,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是某個熟人。露西亞?麗芙?還是卡列尼娜?不,好像都不對。可你真的想不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對不起。”她說。

你聞言一楞。她在向你道歉?可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錯,你也根本就不認識她。她為什麽要道歉?而且聽聲音好像很悲傷。是做了什麽很過分的事嗎?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遍,然後將花束送到了你面前,“你願意接下我的花嗎?願意的話,我就當你接受我的道歉了。”

“可我不認識你。小姐,你也許是認錯人了。”你想要後退,卻無法移動腳步。你只能向後縮了縮脖子,以拉開和那束花的距離。

“但我認識你。我不會認錯,只要是你,我就不會認錯。”她向前一步,仍舊固執地舉著花,“你願意接下我的花嗎?你連贖罪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你保持著冷淡的態度拒絕了那束花,“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你盛裝打扮,看起來是在等很重要的人,我能確定那不是我。”

“那麽你在這裏做什麽呢?”她依舊用雙手捧著那束花,“如果你來這裏不是為了見我,那你是來做什麽的呢?”

“我不知道。”你老實地說。

“對不起。”她又開始道歉了,“你可以原諒我嗎?接下這束花吧,拜托……我真的很想看你接下這束花。”

然而你依舊是搖了搖頭,並且再次將上半身向後縮了縮來遠離那束花,“小姐,你的道歉對象絕對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在等誰,但你真的認錯人了。如果我真的接下這束花,那就對那個你真正應該道歉的人太不公平了。”

可她還是沒有收回手。她的臉隱藏在花束後面,五官被頭發遮住,你無論怎樣都找不到能看清她長相的角度。她低著頭說道:“我不想就這樣離開,■■■■■。求求你,接下這束花好嗎?別讓我就這麽離開。”

你微微皺眉,“你叫我什麽?”

……指■官。

“■■■■■。”她又說了一遍那個名字,然後略帶點奇怪地問道:“怎麽了?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指揮■,醒醒。

你聽到了兩個,不,三個聲音,都是年輕女性的聲音。其中一個來自面前這位黑裙子的女性,但你卻感覺另外兩個聲音更加熟悉。那兩個聲音的主人似乎正身處什麽深淵裏,她們發出的聲音十分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不是。你叫我什麽?”你再次問道。

“■■■■■啊,你怎麽了?”她慢慢擡起頭,可你依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你只看見她再次將花束送到了你面前,“你突然開始問這個,是準備接下我的花了嗎?”

……指■■。

“接下我的花,好嗎?原諒我吧。”她又將花束往你面前送了送,“我真的很需要你這麽做。給我贖罪的機會吧,好嗎?”

……

聽不到那兩個聲音了。也許是幻聽吧,你這樣想著,然後重新將註意力放回面前的女性身上。

“……好。”你看著她,然後慢慢地伸出了手。那束花散發出香甜的氣味,連帶著那個女孩的身上也是甜甜的。你其實沒那麽喜歡甜味,但就這樣接過這束花……好像也不錯。

“太好了!”她再次將花束往你的手裏送了送,“快拿著吧,然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我今天特地穿了黑裙子,你喜歡嗎?我知道你喜歡黑色,怎麽樣,好看嗎?”

……■揮官!

“好看。”你被她的情緒感染,逐漸也笑起來。你的手指已經接觸到了花束的包裝紙。

……指揮官!

“——?!”

你猛地回過頭。你身後明明是一片黑暗,可你卻聽到了十分、十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絕對不是面前這個捧著花的女孩,而且那個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你每聽一句這個哭腔就感覺心裏像被刀紮了一樣疼。

花束從你指尖跌落,黑裙子的陌生女孩楞楞地看著你,“……為什麽?”

……指揮官!別丟下■■!

腳下的束縛終於破碎了。你轉過身,邁開腳步,酸澀感與濕潤感一起從眼眶傳來。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你已經有多少年沒哭過了?五年?七年?可黑暗中的那個聲音卻仿佛能牽動你的淚腺,她每帶著哭腔說一句話,你的眼眶就變得更加濕潤、更加酸澀。

——不要哭,不要哭。我來了,■■。

“等等!”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你的手腕。你回過頭,那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孩依舊看不清五官,可你卻感覺她也在哭。說實話,你甚至覺得她的悲傷不比那個黑暗中的哭腔要少。你將視線凝聚在她的手上,那理應是一只白嫩修長的手,可你看到的卻只有五根尖銳的指骨牢牢地鉗住了你的手腕。

白色的花朵在黑色的高跟鞋下被踩成片片花瓣,然後迅速變黃、變枯。黑裙的女孩死死拉著你的手腕,接近崩潰地乞求道:“跟我走吧!求你了,別讓我一個人孤獨地離開!”

“不,你在等的不是我。”你的聲音終於恢覆了往常的冷靜,你輕輕捏著她的手腕慢慢讓她松開手,手骨刺破了你的掌心,鮮紅的血液將她的手骨慢慢染紅。你看著她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黑色的裙擺上,可你依舊面色冷淡地搖了搖頭,“小姐,我相信只要一直等,你就會等到那個人。我祝福你。但是現在,我得離開了。”

“你要去做什麽?你知道那裏有什麽嗎?你知道你回去就要面對什麽嗎?”她哭得撕心裂肺,卻依然在勸你,“和我離開!只要和我離開,就沒有任何人再能傷害到你!”

你抿了抿嘴,然後看著她的臉說道:“我不知道那裏有什麽,但是有人在呼喚我,我必須回去。”

“那我呢?我也需要你,我也在呼喚你!”她再次拉住你的手腕,鋒利的指骨直接刺進你的皮膚,剎那間你的血肉和她的骨血融為了一體,“我才是人類,和你一樣的人類!為什麽你一直都只看著那些構造體?他們有什麽好的,不過就是一群長著人臉的機器!連他們自己都放棄了做人的資格,你還在這裏多情什麽?他們不會領你的情!”

……構造體?

對,構造體。

你的腦子終於清醒。

你記起了自己的身份,不是JA-02,而是灰鴉小隊的指揮官。所以那個聲音才會叫你指揮官,所以那個聲音才會哭著讓你別丟下她。而你也不會丟下她,你早在接手灰鴉小隊的那一天就在心裏發過誓,你絕不會丟下灰鴉小隊的任何人。

“我得走了。”

你輕輕推開陌生的黑裙女孩,她的指骨從你的皮膚下滑出,你的手腕上出現了幾個血窟窿,可這是在夢裏,你感覺不到疼痛。你聽到她在你身後崩潰地大哭,她那美麗的裙子一定沾滿了淚水。她說得對,黑暗裏什麽都有,一旦回到黑暗,你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麽,也許是更加可怕的東西,可怕到會在無形中將你折磨到死,但是你不在意。

黑暗中有什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黑暗中還有人在等你,你必須回去。

你朝著黑暗中跑了過去,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楚地傳進你耳中。

“指揮官!不要死,別丟下麗芙!”

——不要哭,我這就回來。我來了。

“……麗……芙。”

美好的夢境終於破碎了,你從夢境中回到現實。

空中花園的牢房還是那麽黑,但你卻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白色的亮光,而且牢房裏感覺很擠,你雖然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根據你的判斷,牢房裏應該有不下五個人。

你的左邊有一個朦朧的影子,白色的頭發、白色的衣服,再加上那個標志性的逆元裝置,一定是麗芙。你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剛組裝好一樣不聽使喚。於是你只好用力扯出一個不那麽恐怖的笑容,聲音虛弱地說道:“我的心都要碎了。別哭了,麗芙,好嗎?”

“指揮官?!”麗芙一驚,她迅速摸了摸你的脖子,在確認你真的恢覆了脈搏之後,她雙手顫抖地握住了你的左手,“指揮官,您醒了?您……您聽到麗芙的聲音了嗎?”

“當然。我不會丟下你,我不會丟下你們任何人,我發誓。”你用力想要收攏手指回握麗芙,但你的手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完全沒有反應。

你將視線轉向右側,這動作對你來說有些困難,畢竟你只剩一只左眼能用了,而這只左眼在黑暗的環境中也看不清什麽,你定睛看了半天才確定跪在你右邊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露西亞。

“露西亞也是,我不會丟下你……我們是灰鴉小隊。”你努力發出聲音。

“是的,指揮官。我也不會丟下您,灰鴉小隊絕對不會丟下您。”露西亞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感情,她看到麗芙握著你的左手,然後也學著麗芙的樣子,握住了你的右手。她的手很暖,盡管你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但你可以確定,露西亞的手很溫暖。

你輕輕笑了兩聲,但你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你只好慢慢屏著呼吸向露西亞問道:“裏還在生氣嗎?這次我把他氣得不輕。”

“裏在外面,他說牢房內部人太多,不利於指揮官呼吸新鮮的空氣。”露西亞說。

真是別扭的家夥,不過這也挺好的,這樣的裏才是灰鴉小隊的裏。你正要拜托露西亞向裏表達歉意,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直接打斷了露西亞溫柔的註視和麗芙令你心疼的抽泣。

“人醒了就趕緊轉移到手術室,回光返照也是有時限的,必須趕在時限前把你的命搶回來。”

哦,這熟悉的刻薄。你安心地松了一口氣。盡管你看不清說話之人的臉,但這個語氣真是太熟悉了,整個空中花園能有多少人擁有這種語氣?

“阿西莫夫,你得幫我看看我的眼睛,我好像看不清東西了。”你說。

“那就趕緊讓你的隊員閃開,醫療部在外面等很久了。你已經被科學理事會接管了,據說你有個熟人在裏面,他會確保你得到最好的醫治。”阿西莫夫回答。

你還想說什麽,但阿西莫夫立刻看穿了你的想法,他冷哼一聲說道:“把你的心好好放回肚子裏。誤會已經解開了,刺殺議長的是偽裝成你的加西亞。加西亞留下了遺書,她把一切都說清楚了。你已經清白了,灰鴉的指揮官。”

“什麽?”

刺殺哈桑議長的不是你,而是偽裝成你的加西亞?

阿西莫夫在開玩笑嗎,還是說這裏其實是夢中夢?阿西莫夫什麽時候會開玩笑了?你記得十分清楚,當時是你親手把那把通體漆黑的軍刀刺進了哈桑議長的胸口。這關加西亞什麽事?而且阿西莫夫還說什麽,遺書?加西亞為什麽要留遺書?

“什麽遺書?你說清楚,加西亞在哪裏?”

你用眼神示意麗芙和露西亞暫時退下。醫療部擡著擔架從牢房外走進來,他們把你擡起來的時候,你才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正趴在你的胸口,難怪你一直感覺胸口喘不過氣。

“看來你是真的看不清了。”阿西莫夫說著,拿起你的手放在了那個黑色人影的背上用力摁了一下,“她不就在這裏嗎。”

“——?!”

醫療部搬開那個黑色的人影,借著室外打進來的燈光,你終於看清了那個人影的正臉。

她可真美。

這具身體可真美——透露著一種詭異的美。

她身穿著黑色的長裙,化著好看的妝,嘴角帶著微微的弧度。

她面色蒼白,雙目緊閉,肢體僵硬,嘴角流著一道黑色的血液。

……

她是加西亞。

一支空試管從加西亞胸口掉了下來,金屬針頭從黑暗中滾落到白光裏,反射出的光芒刺進你的眼睛。可你已經不會註意到其他這些東西了,你現在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具身穿黑色婚紗模樣長裙的屍體。

“加……西亞?”

你突然想起來,加西亞在畢業晚會的前一天曾問過你喜歡什麽顏色。當時正好是晚上,你坐在桌前核對過去幾年的成績,聽到加西亞的問話,你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是夜晚。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無邊無際的黑色。好像能將人吞噬進去,也好像蘊藏著無數秘密。

於是你看向加西亞說道:

“黑色。”

……

不。

不對,等等,停下來。有問題。

怎麽會這樣?加西亞怎麽會變成這樣?如果一切進行順利的話,加西亞怎麽會死?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裏依然是夢境吧,為什麽還不醒來?

加西亞怎麽會死,加西亞為什麽會死?

你的計劃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既然你的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加西亞現在就應該在審訊室接受審問。你的宗旨是保住盡可能多的人的性命,可為什麽現在加西亞會躺在這裏?空中花園為什麽沒有立刻提審加西亞,那些管理層在等什麽?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為什麽加西亞會死?為什麽死的會是加西亞?

“遺書是怎麽回事?”你忽然抓住阿西莫夫的手腕問道。

你現在的樣子狼狽極了,本就骯臟的襯衫上還沾著加西亞的血,看起來更是有些恐怖。阿西莫夫見你這樣,轉瞬即逝地皺了一下眉,但他沒有推開你的手,而是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向你解釋了起來,雖然他臉上還是那副既刻薄又傲慢的樣子。

“在夜梟小隊指揮官辦公室的抽屜裏發現了遺書。用舊時代的方式寫在紙上,裝好了信封,落款處還有親筆簽名,筆跡經過確認是加西亞本人。她在信裏對刺殺議長供認不諱,她也承認了嫁禍於你,還對你表達了歉意。如果你想看,等手術結束,我會派人把信給你送去。現在,放開我的手,回擔架上躺安分點。”

阿西莫夫語速雖快卻吐字清晰,你聽清了他的每一個字,可那些字連起來組成的句子你卻無論怎樣也無法理解。你面如死灰地松開阿西莫夫的手腕,你的手臂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垂下去,被醫療部的成員放回擔架上。

擔架被擡起來了,你的兩側都有醫療部的成員負責看護以免你跌落或者突然昏迷。燈光再次在你和加西亞之間閃過,你楞楞地盯著加西亞的屍體,你在她裸露的脖子上看到了隱秘的針孔,數量不少,似乎是註射藥物的痕跡。

加西亞有病史嗎?她在學校時的體檢報告似乎沒提過什麽病史……

可你沒心情想這些了。你用力揮開醫療部成員的手,然後拼盡全力向著那具面容美麗卻再也不會發生變化,也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軀體伸出手去。

“不!加西亞,等……”

你沒有說完。

巨大的情緒沖擊早已將你的精神擊潰,你破碎的肢體早已使不出多少力氣,再加上身旁的醫療部成員身影交錯間已經將加西亞的屍體擡起來,你就算拼盡全力也只是碰到了加西亞的裙擺。你坐在擔架上劇烈地掙紮,就連醫療部成員用力按住你的肩膀都沒用。

伴隨著頭腦突如其來的昏沈,你眼前一黑,加西亞雙目緊閉、嘴角微微揚起的樣子永遠地留在了你的記憶裏。

醫療部的成員及時扶住擔架,將你失去意識後險些翻下來的身體推回原位。

“指揮官!”

麗芙見你突然暈倒,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檢查你的狀況,卻被阿西莫夫伸手攔了下來。她看向阿西莫夫問道:“阿西莫夫先生,指揮官……指揮官……”

“情緒波動太大而已,人還活著。”阿西莫夫示意醫療部把你擡出去,然後他也跟著醫療部走了出去。他沒有安慰麗芙和露西亞,也沒有和門口面色覆雜的裏有任何交流,他只是看了一眼走廊上那個坐在輪椅裏的身影,然後說道:

“交給你了,貝拉米。”

“好。”

輪椅慢慢轉過來,貝拉米沒有在意躺在擔架上的你和被另一隊擡出來的加西亞的屍體,他和醫療部的隊長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說道:“把她帶去手術室,這場手術由我親自做。”

“是,組長。”醫療部的隊長說。

4.

……

“萬事萬事!你聽說了嗎,指揮官的嫌疑洗清了!太好了,我得趕緊下載幾個游戲,以免指揮官在病房裏無聊!”

“神威,我們突擊鷹是沒有指揮官的。”

“萬事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我說的當然是灰鴉的指揮官啊!你到底在沒在聽啊?指揮官的嫌疑!洗清了!我就說指揮官一定是被冤枉的,隊長之前還不相信我!”

“哦。”

“……啊算了,和你這家夥說什麽都是浪費。隊長呢?我得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隊長!”

“不知道,他一回來就溜出去沒影了。你在頻道裏叫他了嗎?”

“叫了啊,可是隊長沒理我。難道又有任務下來了?這麽快嗎,我還想多陪陪指揮官呢!”

“不知道。對了,科學理事會的人在外面,說是要給你和隊長做病毒測試。我勸他們先回去,可他們說這是第一組長……貝什麽米的命令,他們必須執行。”

“科學理事會?那我等隊長回來再一起做測試吧。”

“他們說最好回來一個就做一個,省時間。你快去把他們打發走吧,一群人兇神惡煞地站在基地外面,我想補覺都沒法安心。”

“你怎麽老是補覺?算了算了,我這就去。你幫我在頻道裏繼續呼叫隊長吧。”

“行行行。”

……

……

……

“管理權限申請。”

“申請已受理。歡迎您,BPE-07,庫洛姆。”

“追蹤記錄。”

“請輸入您要追蹤的目標編碼。”

“■■■■■。”

“您輸入的編碼經檢測為灰鴉小隊指揮官。請選擇您想要追蹤的數據類型。”

“終端,最近郵件。”

“目標已追蹤。目前■■■■■的終端內郵件數量為零。”

“追蹤已刪除郵件。”

“目標已追蹤。目前——”

嗶。

電子屏突然變黑,癥狀不像是死機,倒像是病毒入侵。

庫洛姆楞了一下,正準備強制重啟,就看到電子屏再度亮起,隨後,灰鴉小隊指揮官——你的影像出現在了電子屏上。

“您將要追蹤的內容為灰鴉小隊指揮官的私人資料。理論上不鼓勵您繼續追蹤,但如果您執意要堅持,”你的影像面無表情地說道,“您將有三次機會輸入密碼,期間您不會獲得任何提示。如果三次嘗試全部失敗,該內容將被立刻銷毀。您有三分鐘的嘗試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秒。”

庫洛姆放在虛擬鍵盤上的手指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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