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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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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口子,血流得滿手都是,連把手上也是血紅一片。他沒有放開左手,右手從胸前的西裝口袋裏抽出一塊裝飾用的小方巾,胡亂在傷口處纏了一下。他用嘴巴咬住方巾的一頭,一只手將它打了個死結。

血很快染紅了半塊方巾,幸好室內溫度極低,傷口處很快凝固了了起來。

驚天動地的響聲後,世界一下子又歸於平靜。鄭楚濱看看身邊的紀寧,她整個人趴在地上,一直維持著一種姿勢。如果不是她的身體正在微微地顫抖,鄭楚濱真會以為她被嚇暈過去了。

他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紀寧身上。然後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摟進了懷裏。他摸摸對方的頭發,安慰道:“沒事了,這麽大的動靜,警察很快就來了,堅持一下就好。”

紀寧一點兒也沒有死裏逃生的喜悅。最後那二十秒實在太驚心動魄,她整個人還沈浸在恐懼之中沒有回過神來。冷凍室氣溫很低,她穿著短裙套裝,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兩個就不該扯上關系。每次你跟我在一起總沒有好事兒發生。”

“做人別太消極,你不如這麽想,每次你跟我在一起總能逢兇化吉。”

紀寧有些無力地擡頭,望著鄭楚濱的眼神有些發怔。鄭楚濱知道她是凍著了,精神力已經不太集中了。這種極寒的環境他這種受過特別訓練的人還能挺一會兒,但紀寧就有些難熬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伸手抱緊了她。看著她露在外面只穿了絲襪的兩條腿,上面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只是一眼望過去就覺得冷嗖嗖的。

他打量了自己一下,用征詢的口吻問道:“你要是冷的話,我把襯衫脫下來蓋你腿上。只是我穿得不多,你介意嗎?”脫了襯衫,他就得打赤膊了。

“我不介意。”紀寧虛弱地笑笑,腿上的傷一陣陣地疼著,這會兒突然明顯了起來。她見鄭楚濱伸手去解扣子了,趕緊擡手制止他,“別脫了,好歹你得活著。要是你凍死了,我一個人肯定更出不去了。”

這種時候,氣氛異乎尋常得好。鄭楚濱的臉頰緊貼著紀寧的額發,兩個人的皮膚只隔了薄薄的一層黑發。他又一次嗅到了紀寧頭發上的香氣,一時間竟有些克制不住。他把這一切歸結於寒冷,極端低溫下,他一向自傲的理智崩潰得一塌糊塗。

這一次他沒有征求紀寧的意見,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額發。這個動作他很久以前就想做了,從上一次兩人在玻璃暖房裏喝咖啡時,他便隱隱生出了親她的心。隔了這麽長時間,在這種幾乎要喪命的環境裏,他終於放開束縛,果斷的做了一次。

紀寧也不知是凍糊塗了還是不太介意,她一點兒也沒有掙紮,依舊安靜地躺在鄭楚濱懷裏,聽他低沈的嗓音在自己的耳邊輕輕說著什麽。

“我沒關系,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更差的環境都經歷過。那時候我在我哥手下當小兵,有一次去東北邊境支援特警圍剿軍火販子,我們十幾個人臥倒在冰河裏,堅持了一天兩夜。說實話,那一次真是夠嗆,爬起來的時候我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在哪裏了。”

紀寧想起他有個當參謀長的父親,又聽他提起部隊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那你怎麽跑來開酒店了。部隊裏不好混嗎,還是覺得太辛苦了?”

鄭楚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不在意地笑笑:“有一次任務出了點狀況,我受了點傷,就從部隊轉業了。”

“傷在哪裏這麽嚴重,連兵都不能當了?”

紀寧下意識地就往鄭楚濱□看,琢磨他是不是斷了一條腿什麽的。看他的樣子不像是瘸腿,走路跑步都很正常啊。

她本看得不帶一絲邪念,擡頭看對方的時候卻發現鄭楚濱笑得有些邪惡,她一下子明白他是誤會了,立馬有些急了:“你別誤會,我沒這個意思。我以為你腿受傷了,不是,不是那個地方。”

雖然身陷險境,鄭楚濱還是樂得大笑了起來。紀寧看著挺聰明一人,有時候卻愛犯傻勁兒。他抓住紀寧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將她的一根手指頭伸進了左耳裏。

“這裏面裝著隱形助聽器。我的耳朵在那次事故中受了傷,嚴格來說我屬於傷殘範疇,不適合再留在部隊裏了。”

紀寧做夢也想不到,看上去無所不能的鄭楚濱居然是個殘疾人,一只耳朵得靠助聽器才能發揮作用。老天爺果真是公平的,給了他這麽多令人羨慕的優點,勢必也要拿走點什麽才罷休。

她把手抽了回來,望著他的眼睛有幾分心疼:“還疼不疼?”

“早就沒感覺了。其實裝了助聽器感覺跟以前沒什麽分別。不過聽力上總要差一些。要不然三年前那顆子彈也打不中我。人工的東西總是不及自身的好。”

“你是想說明你的身手其實很不錯,全是助聽器拖了後腿?”

“可以這麽說。”

紀寧呵呵笑了兩聲,感覺身體裏的元氣正在慢慢向外流。才強打起精神說了會子話兒,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又困又乏起來。眼皮子越來越重,睡意從各個角落襲來,她幾次想睜開眼睛,卻架不住身體的自然反應。

鄭楚濱顯然感覺到了懷裏那人的變化。他有些著急,用力晃了紀寧幾下,伸手拍她的臉:“堅持一下,很快就有人來了。這裏不是睡覺的地方,太冷了,會著涼的。”其實是會死的,這種情況下如果睡過去了,很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紀寧卻有點耍小女人脾氣,皺著鼻子嗡嗡道:“我先睡一會兒,待會來人了你再叫醒我。”

她這樣子令鄭楚濱失笑,可他還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他把紀寧微微向後放倒,沖著她的仁中處死命掐了一記。紀寧疼得眼冒金星,尖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她望著對方的神情既惱怒又委曲,像只受了傷的折耳貓。

鄭楚濱忍下些許的心軟,繼續威脅她:“你要是敢在這裏睡著的話,我還有其他辦法對付你。”

“比如說……”

“比如說這樣……”鄭楚濱沒再克制自己,放縱地沖著她的唇吻了下去。兩片唇瓣接觸的一剎那,長久蟄伏在心裏的那頭雄獅瞬間怒吼了起來,散發出的氣勢足以將兩具身體點燃。

紀寧長這麽大第一次跟人接吻,渾渾噩噩間只覺得一股甜絲絲的感覺從心頭湧到喉頭,綿軟得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在了裏面。這種感覺很熟悉,很像小時候吃的那種棉花糖,軟軟的膩膩的。

難怪有人說相愛起來甜得發膩,原來真的是這種感覺。紀寧的身體慢慢地向鄭楚濱貼去,隔著幾層薄薄的布料,她感覺到了對方強勁有力的心跳。這種心跳令她安心,像是一股絕對強大的力量將她整個人支撐了起來。原本昏昏沈沈的身體慢慢恢覆了意識,只是手腳依舊軟得擡不起來。

鄭楚濱一手擡著紀寧的身體,一手在她身上胡亂地摸著。情/欲這個東西一旦來了,就不是說消就能消的。盡管周身冰冷刺骨,他卻覺得自己渾身燥熱,有種欲/望想要尋找一個出口卻不得,腫/脹得讓他有些微微的煩燥。

他只能更深再深地在紀寧的嘴裏求索,像是要吸空她肺裏的每一寸空氣。兩人的唇/舌不停地糾纏著,身體不由自主地微顫起來。鄭楚濱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只要再多一點點撩/撥便要全線潰敗。

他趕在理智消失前的最後一秒停了下來,放開了紀寧的嘴,用額頭頂在她的前額上,氣喘籲籲道:“這裏不行。你再堅持一會兒,等到了外面一切就都好了。”

紀寧腦子已經不夠用了,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傻呼呼道:“什麽意思?到了外面你就想不認賬嗎?”他雖然馬上要跟別人訂婚了,可他吻了自己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鄭楚濱不禁失笑:“你誤會了,我是擔心再這麽下去,我會忍不住在這裏就把你辦了。你喜歡這種地方嗎?冷得能要了你的命,你覺得那樣會舒服嗎?”

紀寧是個處/女,二十五年來從未開過苞,她確實沒有勇氣在這種地方獻出自己的第一次。何況對方已是名花有主,剛剛的舉動已是僭越,再繼續下去只會越來越錯。

她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推了推鄭楚濱的胸膛,想要把他推遠一些,發現徒勞無功後只能放棄,開口的時候已帶了幾分疏離:“在哪裏都一樣,你別忘了今天是你的訂婚典禮。即便搞砸了,改天你還要娶別人的。”

鄭楚濱想起了俞芳菲,不由閉上了眼睛。他沈默著深呼吸,像是在理順自己的思路。等到再睜眼的時候,神情裏已經有了幾分果決。

紀寧以為他會說點與俞芳菲有關的什麽,可他一開口卻令紀寧大吃一驚。

“鄭參謀長,其實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點肉末星子應該不會被舉報吧,大家留言的時候千萬別提這方面的事情哦。菩薩保佑,阿門。

35 生死

這話狗血的讓紀寧以為自己正在看一部言情小說。

可鄭楚濱語氣嚴肅,顯然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想起鄭楚濱每次去療養院都是去看他母親,忍不住問道:“那你母親……”

“她跟參謀長沒有關系,她是我親生母親。我的親生父親在我不記事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是參謀長的下屬。”

紀寧腦子還有些嗡嗡的,剛剛那個吻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以至於這麽簡單的事情她竟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她掙紮著挪了□子,好讓自己坐得舒服些:“這跟你娶不娶俞芳菲有關系嗎?”

“有。”鄭楚濱只回答了一個字,隨即便將身子靠近了金屬門上。他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似乎還沒有人來。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封閉的空間裏,他想要把過去的一切全都告訴紀寧。

“我父親是在我四歲的時候過世的。那時我還太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直到長到十幾歲,參謀長才把一切告訴我。我父親當年在參謀長手下工作,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可是他為了一個女人去貪汙,不僅毀了自己的仕途,連命也搭了進去。”

紀寧在這方面是很有經驗的,一下子就嗅出了點什麽:“女人?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你母親吧。”

“不是,一個比我媽年輕得多的女人。三十幾年前中國是個什麽景況你也知道,那時候改革開放沒幾年,大家普遍生活水平差不多。我父親為了討好那個女人,不惜挺而走險。可惜他不是這塊料,很快就讓人發現了。”

鄭楚濱談起親生父親的語氣有點淡漠,畢竟才相處了四年,歲月流逝中早把這淡薄的父子之情也一並帶走了。更何況他還背叛了他的母親,無論從哪種角度看,他都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紀寧突然覺得,他母親的遭遇與姐姐有幾分相似。

“被人發現之後他就慌了,連夜卷了錢想要帶那個女人逃走。在開車去找那人的路上,他出了車禍,傷得很重。沒能救回來,當天淩晨就走了。”

紀寧可以想像這種打擊,一個年輕的女人帶著還未成大的孩子,聽到了丈夫離逝的噩耗。轉眼間又得知了他出軌的事實。這樣雙重的打擊換了誰都接受不了,精神失常也就很合理了。

她不禁有些同情鄭楚濱:“沒想到你也有這樣曲折的身世。別人看你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樣子,還以為你的人生一定毫無曲折。說起來你跟我有點像,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也生病去世了。不過我比你幸運點,我爸爸還算堅強,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養大了我跟姐姐。這個刺激對你母親來說太大了,她確實承受不了。”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的情況不太嚴重。雖然精神有些恍惚,但醫生說她只是有些抑郁。因為怕她照顧不了我,參謀長把我帶回了家,正式成了我的養父。母親那時候一直住在療養院裏,不是現在那種精神病院,是真正的療養院。參謀長每周帶我去看她,我一直覺得她肯定會好起來的。事實上,她確實也好了,完全走出了那個地方,準備重新踏上社會了。那時候我真高興啊,覺得又能跟媽媽在一起了。”

孩子們的心性總是天真而直接,快樂對他們來說很簡單,不需要太多美好的東西,哪怕一點點就足夠了。

紀寧突然想起了過世的母親,眼淚有點抵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流。可是周身的寒冷讓她連淚都流不出來,她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寒顫,說話的時候連牙齒都喀喀作響:“後來……後來怎麽了,發……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鄭楚濱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異常,趕緊捧著她的雙手來回搓,隨後整個人緊緊抱住了她,一遍遍地安撫她:“快了快了,很快就來了,再堅持一會會兒。等我的故事講完了,警察就來了。”

盡管冷得快凍僵了,紀寧還是聽話地點點頭,心裏的好奇依舊抑制不住:“你繼續,聽著聽著我就不冷了。”

鄭楚濱看著面前成團的白霧,抱著紀寧喃喃自語道:“那一天不知道怎麽了,我媽從療養院回來後沒幾天,整個人的情緒又失控了。那個年代有車的人家不多,參謀長知道她年輕的時候在部隊開拖拉機,就調了輛車給她。她就開著那輛車出了門,就這麽跟一輛公交車撞上了。有些事情不得不信邪,大約我父親車禍而死的陰影一直留在她心裏,以至於一碰車她就成了那個樣子。

“我媽比我爸命大些,沒死,只是受了輕傷。可是那輛公交車被她撞了之後失去控制翻車了,翻下去的時候撞到了路邊的隔離帶。車上的乘客很多都受了傷,有一個失血過多,送到醫院不治身亡了。”

紀寧的臉頰貼在鄭楚濱的喉結處,他每說一個字,喉結就在她臉上來回地蹭。這種充滿男性魅力的舉動讓紀寧覺得很貼心。可鄭楚濱說出來的故事卻跟這冷凍室一樣冰冷無情,甚至有些殘忍。

“沒想到……會這樣。”

“確實沒想到,參謀長到今天都很後悔給她那輛車,白白害了一條人命。可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我母親的最後一點精神防線也崩潰了。她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噩夢,而且一直沒有醒來。她在療養院裏住了二十幾年,我想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了。”

紀寧不知道該說什麽。既為鄭楚濱的母親惋惜,更為那無辜喪命的人難過。人生總有這麽多的無奈,看似風光無限的人,細說起來竟也是充滿了戲劇性。

“俞芳菲的父親跟參謀長是舊相識,是過命的交情。參謀長三年前得了重病,俞伯父為了替他做手術,耽誤了自己妻子的病情,以至於……我這麽說,你能明白我為什麽要娶俞芳菲嗎?”

鄭楚濱看紀寧的意識越來越淡薄,匆匆講了前因後果,扶著她的臉細細地觀察著。紀寧微瞇著眼睛,像是還有知覺,可是臉色異常蒼白。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微張的嘴唇輕輕顫抖著,看不見一點血色。

鄭楚濱很清楚這種狀況。他剛才說起自己過往的經歷時故意隱瞞了一點,當年他們十幾個人,有一個沒能挺到最後。他活活地凍死在了冰河裏,彌留之際的狀況跟現在的紀寧很相似。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失去紀寧,就在他決定取消婚約的時候。鄭楚濱一面解開襯衫扣子,將紀寧的臉捂進自己的胸膛,一面開始瘋狂地敲金屬門。外面似乎有了點動靜,他不太確定,卻也必須搏一搏了。

他的左手又開始流血,原本凝固的傷口一下子又裂了開來。血染透了小方巾,順著布料慢慢地往下滴,落在冷凍室布滿冰屑的地面上,一下子就凍成了小血珠。

他默默地數著數,一下兩下三下,後面就有些亂了。他開始感覺到疼痛順著拳頭傳到了手臂,傳到了身體。又慢慢感覺這種疼痛一寸寸地消失。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也正和紀寧一樣,意識正在脫離他的身體。

他記不得自己敲了多少下,只感覺面前的燈光慢慢匯聚起來,從一個圓球逐漸成為一個白點,越來越微小,整個世界似乎都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隨後他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包裹全身。

他努力睜開眼來,勉強看清了眼前的情況。冷凍室的門已經打開了,身穿制服的警察將紀寧擡了出去。他扶著其中一人的手站了起來,踩著滿地的木屑金屬條,高一腳低一腳地邁了出去。

這些人總算還是來了,趕在紀寧被凍死的前一秒來了。樓下救護車已經整裝待發,紀寧直接被擡了上去。車子拉起了尖利的笛聲,帶著她一路往最近的綜合醫院去了。

鄭楚濱在室外待了幾分鐘,喝了一杯旁人遞過來的熱咖啡後,整個人終於回覆了幾成精神。他就靠在三樓的走廊裏望著面前的滿目瘡痍。整間小廚房被炸得面目全非,連外面的宴會廳也被轟了大半。焦黑的墻壁、殘破的桌椅、滿地分辨不出是什麽的碎屑,還有那千瘡百孔的屋頂,以及碎成渣的琉璃吊燈。

如果沒有那扇金屬門,自己跟紀寧也將成為這片廢墟中的一員。

鄭楚濱喝幹了杯裏的咖啡,將杯子順手往地上一扔,然後準備下樓搭車去醫院。剛才紀寧被擡走的時候他意識有些模糊,只記得自己檢查過她的脈門,雖然微弱但還存在。

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醫院,鄭楚濱跟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員打了聲招呼,匆匆下樓去。走到樓下大廳的時候,參謀長正被俞醫生推著朝他走來。兩位老人臉上都帶著真切的擔憂,見到他的時候終於露出松懈的表情。

俞芳菲一身純白禮服站在旁邊,臉色覆雜而難看。她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來查看鄭楚濱的傷勢,可是邁出幾步後又停在了那裏。鄭楚濱見到她不由泛起半絲愧疚,卻並未猶豫,大步流星朝她走了過去。

既然決定了,就索性說清楚吧,拖泥帶水只會讓彼此受更多傷害。

他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話,參謀長一擡手直接抓住了他。他抖嗦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兩眼卻同時翻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地朝後倒了過去,癱倒在了輪椅裏。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昨天的肉沫被森森地嫌棄了。乃們不要這樣嘛,肉湯也是葷菜啊。

36 求娶

紀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傍晚了。

病房裏開著一盞昏黃的燈光只能灑到一小塊地方,其他的世界黑茫茫一片。紀寧歪著頭打量了一下一下子就看到了歪倒在沙發上的紀教授。

他睡得正香,整個人窩在三人沙發裏,身上還蓋了條隨著胸膛的發出均勻而輕微的鼾聲。

那一小片正好就照在了他身上。

紀寧撐著雙手坐了起來,先仔細檢查了自己的各個部位,發現沒缺胳膊不由松了口氣。聽說有些人在極限的冰凍環境下待久了,四肢之類的地方會有可能要截肢。她在冷凍室的時候只想著要活著哪怕告訴她少只手也沒關系。可現在真的平安無她又貪心的希望自己齊齊整整了。

檢查完身體後她又活動了一下前兩天掙紮中受傷的腿已經沒有大礙了。傷口結摸著還有她試著下床走除了慢一點別的倒還好。

睡了太久身體有些她像個孕婦似的托著腰在病房裏來回了走了身體比平時軟了不大走但也不算很累。

年輕就就是受再大的傷睡幾覺也就沒事了。她一下子想起了鄭他比自己大了好這麽一他手上還受了傷。當時他把外套脫給自己後來似乎把襯衣扣子也解開了。

紀寧一想到自己的臉頰貼著他胸前的皮膚的臉不由微微泛起了紅。幸好沒人要是讓俞芳菲知一定會活剮了自己。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只留一點悸動在微弱卻時不時地觸動著她的心弦。

也不知道那天的訂婚禮怎麽樣了。紀寧擡頭看看天發現自己竟有些仿佛鄭楚濱訂不成婚是件令人十分愉快的事似的。

肚子發出了一連串咕打斷了紀寧的回憶。她低頭摸了聽到它唱得很歡樂。長時間沒有她確實餓得厲害。回頭看看沙發上睡得正香的紀寧摸了他外衣口袋裏的悄沒聲息地出了病房。

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醫院的食堂還開自己穿成這樣顯然也不能出去買。紀寧揣著錢包有點不知一個人在光線明亮的走廊裏漫無目的地往前蕩著。

病房區一片偶爾走過一個護士沖她微笑隨即又匆匆離去。紀寧看到前方拐角處有個自動販不由來了微瘸著腿挪了過去。她把身體靠在販賣努力從錢包裏掏出幾杯正準備塞進收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

“準備偷東西嗎?”

紀寧嚇了手那幾個硬幣就從指尖滑了咕嚕嚕滾出去好遠。紀寧餓得頭暈眼看到手的熱牛奶要不由十分光火。她扭過正想沖那多管閑事的人罵上眼前一個白色的紙袋晃了隨即就聞到一陣香氣。

她的肚子立馬有了驚天動地地叫了起來。紀寧尷尬地直恨不得直接把胃給切除了。

鄭楚濱把紙袋從她面前有些無奈道:“終於舍得醒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

紀寧尷尬地扯了扯視線一直盯在那個紙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鄭楚濱也不只是牽著她的手往回走。紀寧聞著那香氣直覺得那是一種按捺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道:“那是給我的嗎?”

“給你爸的。”鄭楚濱一開始就無情地打破了紀寧的“他陪了你好一直沒好好吃我今晚過來想讓他吃完東西回家好好睡一覺。”

雖然是給自己父可紀寧還是一臉掩飾不住的失落。鄭楚濱總覺得她露出這種神情時特別像各種小萌得讓人無法抵擋。他想了想改口道:“既然你就跟叔叔一起吃吧。我讓人再送一份你先墊點兒。”

他話音兩人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紀教授一臉睡意朦朧地從病房裏見到女兒後便松了口氣。再看到鄭他不由露出了笑容。

鄭楚濱把東西遞了自己則扶著紀寧進了邊走邊沖紀教授道:“叔叔你先回今晚我留下來。這是給你買的吃完了我讓人送你回家吧。”

紀寧往床上眼睛還盯著那沖紀教授說了句:“留一半給我。”

紀教授立馬哈哈大笑起來:“好全給你。想吃東西是好爸爸多怕你一點胃口也沒有。今晚好好睡明天一早爸爸再來看你。”

紀教授把紙袋留在了小餐拿起外套要紀寧趕緊把錢包還了回去。紀教授望著女兒的眼神充滿了又滿意地拍了拍鄭楚濱的然後搖頭晃腦地走了出去。

紀寧望著他的有點莫名其妙:“我爸今天真很少見他這樣。”

鄭楚濱一面從紙袋裏把各色食盒拿一面招呼紀寧過來吃:“本來以為你給你爸買的東西不夠清淡。你先少我馬上讓人送份粥過來。”

紀寧捧起豬排芝士飯就聽到“粥”這個字連連搖頭:“不用我現在就需要吃點飯。我需要恢覆喝粥沒不頂飽。”

“那就少吃多了晚上會不舒服。”鄭楚濱伸手摸了摸紀寧的確定她體溫正常後又“看起來全好了。醫生說你只是體力身體各器官沒受到什麽損害。估計再住一兩晚就能出院了。等出了院後你先休息一暫時別回酒店了。”

紀寧想起了那場關心地問道:“酒店怎麽是不是炸得很嚴重?”

“三樓南面那一半基本沒法兒我打算整個三樓索性重新裝修取消那一樓的小宴格成一整個大廳。這幾年我們接的商務宴請越來正好做一下微調。”

“客戶會不會那裏面出過爆會被人嫌不吉利吧。”紀寧接觸的商業人士也摸清了他們的一些脾氣。有些人看著一副唯我獨尊的其實心靈遠不如自己強大。非常迷信各種吉利的不吉利的講究一最難侍候的就是這種人。

“越爆越就跟商鋪每年頭一天開業要放炮一樣。行業裏有這個有些人就喜歡你別擔心。”

紀寧塞了半嘴巴的沖鄭楚濱笑了笑。她的嘴唇恢覆了看上去滋潤而飽滿。鄭楚濱看得有些心猿不由將頭撇向了一邊。

“怎麽了?”紀寧發現了他的拿紙巾擦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鄭楚濱指了指自己示意“比那天有血色看起來更好親了。”

紀寧還是第一次聽鄭楚濱說“轟”地一聲羞得滿面通紅。兩人在冷凍室裏做的那些事情一下子湧上那個炙熱而纏綿那種唇舌交纏的那團縈繞在兩人身邊暧昧而糜爛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令紀寧臉紅心跳。如果是清醒的她一定不好意思如此開放。都怪那該死的冷過於寒冷的溫度讓她的舉止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訕笑了借著吃另一碟水晶蟹餃而把自己的情緒掩藏了起來。

鄭楚濱也不安靜地坐在對面看著她吃得歡快。一直到紀寧喝掉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一副心滿意足的他才重新開口道:“我跟你父親談關於我們倆的事情。”

紀寧本想打個聽到這話不由把嗝咽了下去:“我們有什麽事情?”

鄭楚濱湊近了摸著她的頭似笑非笑:“我跟俞芳菲的婚事取消了。可我年紀不也需要娶個老婆了。既然不那就娶總得有個人嫁給我是不是?”

他說得好像很委曲的似乎娶不成俞芳菲全是她的錯。紀寧不由鼓起了臉:“這跟我有什麽她不嫁你是她的事情。怎麽成了我的錯……你剛剛說你們的婚約取為什麽?”

沒道俞芳菲那麽強勢的一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難道因為一場爆炸就要放走一只這麽大的金龜?還是因為自己跟鄭楚濱在冷凍室裏關了一段時間?

紀寧搖了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俞芳菲在娛樂圈混了這還有什麽沒見過。莫說她只是因為意外才被迫跟鄭楚濱獨處了一就算她真的跟鄭楚濱過甚至成了他的她也絕不可能放棄這場婚姻。

紀寧望著鄭咬著唇露出一臉的不解。鄭楚濱沒打算賣直接了當道:“婚約是我父親決定取俞芳菲的父親也同意了。那天我們兩個困在冷凍室的一個叫嚴易中的男人劫持了俞芳菲的助理。他們兩個以前似乎有點什麽。那個嚴易中就是上次你在療養院躲著的那個男人。我曾答應過你不問他可現在我不得不問這男人和你們家是不是有什麽關系?他是你的前男友?”

37 心癢難耐

鄭楚濱對這件事情有著自己的理解。

他從很早的時候就看出紀寧跟俞芳菲不對付。這種不對付不是平白產生的,也不是因為俞芳菲為人高傲面目可憎引起的。這兩個女人之間流淌的那種敵意似乎從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他原本想不透這一點,也懶得去搞清楚,可當嚴易中出現後,這種怪異的現象似乎就得到了解釋。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的戲碼,很容易演變出多種狗血劇情。但無論怎麽鬧,在排除同性戀的情況下,這兩個女人通常都不會有太好的關系。紀寧如果跟嚴易中有過曾經,而十年前俞芳菲又橫刀奪愛,紀寧會如此厭惡這兩人便很說得通了。

關於嚴易中和俞芳菲的事情鄭楚濱到現在也不十分清楚。只隱約聽說十年前俞芳菲做了小三,從別人手裏搶走了嚴易中。嚴易中這幾年去了美國,如今回來想要再續前緣而不得,才做了這麽瘋狂的事情。

可有一點鄭楚濱也有些想不透,聽說當年嚴易中為了俞芳菲拋棄了妻子,如果他真的結過婚的話,那個人絕不可能是紀寧。十年前紀寧才十五歲,還是個只懂青澀初戀的小姑娘。因為婚約解除了,鄭楚濱也無意去了解更多,若不是嚴易中還跟紀寧有牽扯,鄭楚濱連這個人都快要忘到腦後了。

紀寧一聽到嚴易中的名字,明明有些呆萌的表情瞬間變得淩厲起來。她抿著唇思索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神態已恢覆平靜:“嚴易中是我前姐夫。我姐姐,就是上次你在療養院救的那個,以前跟嚴易中結過婚。後來因為俞芳菲他們離婚了,再後來她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這麽恨俞芳菲。如果不是她,你姐姐現在應該很幸福。”

“也難說。嚴易中是那種逃不開誘惑的男人,沒有俞芳菲可能還會有別人。他當時在B大也算是風雲講師,人長得不錯課講得也好,聽說很多女大學生都仰慕他。不過要是換了別人,我姐姐大概不會瘋。別人沒俞芳菲那樣的戰鬥力,得不到也就算了,不至於把別人的正妻逼得精神失常。我姐姐那時候懷了孩子,本來正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可是俞芳菲逼得她沒了孩子,連丈夫也沒了。一夜之間什麽也沒了,換作是我大概也會瘋的吧。”

鄭楚濱一直認真地聽著,只是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紀寧沒有留意到他眼裏流露出的凜冽目光,只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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