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皇城的考驗，太子可以帶上一個人作為侍衛通行，北辰元凰不作思想，便選了他最信得過的人，幼年玩伴渡江修。

“我說你這個太子還真是倒黴，千裏迢迢來到中原，找什麽學海無涯儒聖。”

荒道上，在北辰元凰身旁走著紅衣的跳脫少年，眉目俊朗，英姿颯爽。

“此乃先生出的題目，相信她必有深意。”

“啊，說起你那位先生，到底是生的什麽模樣，是白發蒼蒼、深藏不露的老者呢，還是冷漠高人的形象。”風司徽的身份在北嵎並不出名，加上她幾乎不出門，很少人知道新的太子師長得是圓是扁。

北辰元凰不以為意搖搖頭，“想不到你閉門在家就是研究這種事情。”

“耶，練劍之餘聊作消遣嘛，能做你的先生想必不簡單，還請太子給小人解惑。”渡江修拱手隨意晃兩下就算是作揖了。

“首先，先生乃是女子，其次，她年齡並不大。”

北辰元凰的話讓渡江修眼睛瞪得大大的，驚訝極了，“咦，我有興趣了，此次回去北嵎，元凰你讓我見見你家先生吧，這樣的人一定是非凡人才能做太子師。”

非凡人麽，北辰元凰想，微微嘆口氣，是啊，先生就好像不是此間人似的，萬事不入心，笑眼觀千態，就算是他只怕也不過是先生眼中無關緊要的人把。想及至此，北辰元凰心中一片酸澀之感湧起。他勉強壓下心中意想，與好友對答道。

“好啊，只不過到時候見與不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那就先多謝你了元凰。”

兩個人一路說笑一路不緊不慢前往學海無涯，投入拜帖。

“求見儒聖？”

審判堂內，其他執令都各自有事不在學海，此刻，最高地位的人便是禮執令，太史侯，一襲黑白相間的衣袍與他沈肅的氣質相得益彰，花白的頭發攏成發髻，配以玉版龍形鎏金高冠。

“是，那位少年公子是這樣說的。”下方儒官手持儒門聖典照實將情況稟報，“並且另有他人將那位公子引走，方向便是學海無涯的禁地。”

太史侯負手而立，腦中思考前後，儒聖之事少有傳出，聽聞那位已經閉門萬載，如今是因為什麽，太史侯心中響起萬載前的儒門秘辛，心中閃過一絲荒唐的念頭，這個念頭怎麽也止不住。

“典少監，密切註意那邊的情況，不必太近，我要知道是誰派那少年前來的。”

被人帶到學海無涯偏靜之處，北辰元凰獨自一人立於朱緋院門外，在此之前渡江修就被人帶走，那麽接下來便是屬於他的考驗，想到這裏，北辰元凰整肅衣衫，朗聲道。

“北嵎，北辰元凰奉先生之命，前來拜謁儒聖。”

話音落，門扉無風自開，隨即傳來冷冷儒音，“進入吧。”

那種冷，冷入骨髓，北辰元凰強壓下心中慌亂，穩步而入，甫踏進院落，北辰元凰感到這出地方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覺，隨後他不禁覺得好笑，面對考驗在前他還有心思在這裏胡思亂想。繞繞轉轉，北辰元凰循著路徑來到最裏面的地方。

一株很高壯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風吹葉落，平添半分秋色。

樹下黃衣男子雖然負手而立，北辰元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周身壓力陡增，窒悶的難以喘息，他頂著壓力，緩緩拱手，禮儀分毫不差。

“北辰元凰，見過，儒聖。”

“哦~”水折痕頭也不回，看著梧桐樹桿，眼神冷然，北辰元凰的目的，從他踏出北嵎皇，水折痕就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一回，雲師，汝又想做什麽。

“奉先生之命，接受儒聖的考驗，得到認可。”北辰元凰背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濕透，面對實力堪稱少有敵手的儒聖，他根本沒有與之抗衡的可能。

“北辰元凰，”水折痕轉過身，看著弱的完全不值得他入眼的少年，“汝可知，吾與汝先生之關系。”

感覺到周身壓力消失，北辰元凰頓時松了口氣，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他強自打起精神應對。

“請儒聖示下。”

“至、死、方、休。”

擲地有聲的四個字，北辰元凰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很快臉上便恢覆過來，他相信自己的先生，正如相信他的太傅一樣。

水折痕註意著北辰元凰的表情變化，這樣的自制倒是讓他認可一點。

“既然如此，儒聖因何不在我踏入此地的第一刻就將我殺了，相信此舉不過是吹灰之力。”

“因為汝，讓吾興趣了。”水折痕冷靜看著這個少年，嘴角笑意涼薄，“愛上不該愛的人，尤其對象還是”

“住口！”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保持著恭敬態度的北辰元凰，大聲呵阻水折痕說出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這件事怎麽可以宣之於口，縱然風司徽與他年歲相差無幾，然而師徒有別，這是倫理綱常，是不能違逆的。

水折痕的嘴角慢慢勾起淺淺的弧度，卻讓北辰元凰寒徹心扉，隨後水折痕拂衣坐下，倚著樹幹，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低垂目光，神情專註。

“既然有此心，又何必掩飾呢，更何況，你認其為師，她卻不認你為徒吶。”

北辰元凰僵立在原地，勉強保持鎮定，“儒聖不覺得這挑撥太淺薄了。”

“哦，挑撥？”水折痕嘲諷輕笑，“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吾只是闡述事實，雲師在冊傳人唯有一人——儒門天下之主·疏樓龍宿。”

“怎麽可能？”北辰元凰險些失聲，說不相信水折痕的話，但實際上他心裏隱約已經開始承認，混亂充斥他的大腦，連退三步，忍住眩暈之感，北辰元凰用盡力氣盯著悠然而坐的儒聖，“那麽您費勁口舌與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麽？”

“為你勇氣可嘉。”水折痕接著一片落葉，稍用力，便化粉碎，“哈哈哈，想他雲賦游一無情之人，卻不料意屬的弟子卻傾心與他，怎不叫人好笑。”

北辰元凰看水折痕漸露癲狂之態，“感謝儒聖好意，只怕要讓您失望了。”

“失望？”水折痕打量眼前少年，對方雖然表現的謙恭有禮，但以他的閱歷怎看不出，待去了這華麗的外衣，剩下的，一定精彩萬分，“今日你拒絕吾，日後定有還頭之時。”

“未來事，未來說，儒聖定論未免偏頗了。今日元凰此來只求一個考驗結果，請儒聖勿言他事。”

說完，北辰元凰心中只覺得希望渺茫，先不說先生與此人仇敵的關系，他從剛才到現在滿是失態，如何能過得考驗，真是癡人說夢。

然而水折痕卻回答的令人迷惑，“吾予你的考驗才剛開始，且執此金令去回覆。”

北辰元凰不解低頭看著手中巴掌大小的金令，古樸篆刻‘聖’字，兩側有五爪金龍攀附，宛若有靈，顯然不是普通的令符。

“北辰元凰告辭。”

後來，北辰元凰幾乎不知道自己的是怎麽走出學海無涯的，待他回過神來，已經離開學海無涯半天有餘。

“江修，我們這是在哪裏？”北辰元凰迷茫問。

渡江修提著竹筒走過來，見北辰元凰終於正常，大大的松了口氣。

“我的太子爺，你終於回魂了。”

北辰元凰覺得嗓子幹咳難耐，結果竹筒，一個不察，清水岔入氣管，讓他嗆得連連咳嗽，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人也徹底清新了。

“我們這是離開了學海無涯？”他用帕子擦掉身上的水漬，打量四周的環境，青山野道，在他來時走過這裏。

渡江修翻個白眼，“元凰，你是不是什麽時候被人攝了魂，怎麽一連問出這種問題，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找個醫生看看。”

“不，沒事。”北辰元凰長舒一口氣，松下心神，渾身力脫，他靠在石塊上，很快沈靜思緒思考之前的事情。

雲師，雲賦游。這是儒聖對於先生的稱呼，莫非風司徽之名是假稱，可又不像，並且他直覺這兩個稱呼，代表某一種身份與意義。另一件事，疏樓龍宿，北辰元凰想起儒聖對於他的定義，雲師唯一的弟子，唯一兩字讓他有一種別樣的情緒縈繞心頭。他對於自己先生的事情，知道太少太少了。

多思無用，北辰元凰定定神，又恢覆正常的表情。

他想完，一直關註著他的渡江修趕緊開口，“元凰，你這次考驗可是通過了？”

“通過？也許吧。”北辰元凰從衣袖中摸出那塊金令。

“什麽叫做也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樣模棱兩可，很吊人胃口。”渡江修看到北辰元凰手上的金令，“莫非這就是你通過的憑證？”

“回去見過先生才知道。”他不是很肯定儒聖的意思，一切都交給先生裁決吧。

“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順便還能見見那位傳說中的人物。

“不，還有，”北辰元凰壓下紛亂的思緒，艱難吐出這四個字，“一個考驗。”

渡江修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這朋友是怎麽了，這些日子越發的奇怪，“好吧，現在天色晚了，附近沒有村落，我先去拾些柴火來，你這個太子爺就好好休息休息。”

“嗯，多謝你，江修。”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本章基情四射【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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