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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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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師叔擱床上吧,讓他自生自滅!”黃婷玉抱著臂靠門欄上,還在生氣。

周允梁是個溫和的軟性子,他給師叔蓋好被,滅了燈,“算了,師叔也不是故意的,他平時就大大咧咧,今天又喝了酒。”

“你不覺得他今天病情更嚴重了?”

“許是見了公主殿下心裏高興吧……”

兩個聲音愈來愈遠。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男人驀然睜開眼:“都走了,貴客請出來敘話。”

陸執隨即現身,他身形頎長高挑,瘦削之餘卻不失威壓,清雋的臉龐上五官生得銳利,如極北之地的冷玉雕琢而成,下頜微微一擡,便是一派冷冽清貴之感。

如同黑暗中襲來一片冰雪。

懷中還抱著一個少女,她正桀驁不馴地瞪著他。

“喲,這不是陸大花匠嗎,嘖,是怎麽惹了咱們的小公主了。”

“不是咱們。”陸執不耐煩聽他廢話,陡然打斷。

葉無鏡坐起來,左右扭動脖子,哢哢兩聲,“瞧你,一個小公主,我還能跟你搶啊?”

陸執很是不屑:“你倒是敢。”何況他也搶不過。

“你這號人可真是,有求於人還這麽囂張。”葉無鏡嘟囔著。

“少廢話,過來,給她看看。”

話音剛落,葉無鏡身下那張竹床忽然涼意陣陣,轉眼間結滿了冰,寒氣襲人。

葉無鏡捂著屁股跳起來,他要是再晚些,只怕要跟著一起被凍結。

嘖,陵山君這廝,給人當了小白臉,倒是越發刻毒了。

葉無鏡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寬容地原諒了陸執,施施然走到寧窈面前,簡單搭了個脈。

寧窈渾渾噩噩間,感覺到一股輕柔的靈力在脈中游走,力度溫和,讓她想起媽媽曾帶她看過的老中醫,慈祥得很。

老中醫閉著眼細細感受,分明在寧窈的氣海裏探知到陸執的靈力。

“哈!”葉無鏡突然發出一聲。

寧窈怔住。

“在下孤陋寡聞,從不知道做人花匠還得陪床,哈哈哈哈哈,”葉無鏡大咧咧沖寧窈拋了個媚眼,“可惜小公主天生靈脈細弱,承受不起你的修為,偏偏又被業火沖撞了,這就好比虛不受補,燒死個人吶!”

這老中醫好吵。

寧窈不耐煩,睜大眼睛看他,這才認出是葉無鏡。

他本就生得一派病弱風流態,一雙桃花眼不語便帶三分笑,此刻一身輕微酒氣,眉目惺忪且泛著紅,衣襟半敞,模樣很是勾人。

她此刻心裏藏不住話,便即開口:“無鏡長老,你的模樣生得標志。”

“哎呀,公主好眼光。”葉無鏡喜笑顏開。

“尤其是你的嘴,紅紅的……”寧窈正待直抒胸臆,陸執忽然眉心一跳,黑了臉,捂住她的嘴。

“嗚嗚……”

幹什麽嘛,她就是想說這葉無鏡廢話太多,白長了張漂亮的嘴,她就是餓死,也不會吃這麽啰嗦的嘴。

陸執無視寧窈憤憤不平的眼神,開門見山地問:“有藥嗎?”

葉無鏡的目光調侃地從二人身上徘徊,心中升起疑惑。

他原以為,陵山君甘願留在寧窈身邊,多半是因他那血魔咒的緣故,有所圖謀,才暫時屈從。

今日見到陸執對她多方忍讓,言語中的關切更是毫不掩飾,他突然就看不懂了。

還有這神交……當年誰人不知陵山君少年英才,天生劍骨,向來眼高於頂,目下無塵,從不屑於一些歪門邪道的速成之法,更別提是玄素之術。

換了哪個道法高深的仙子也就罷了,寧窈除了身份卓然,不過是個小築基,與她神交如何能修煉?

反讓人占了修為,可惜他靈力太霸道,小公主消受不起,反倒中了招。

難道陵山君是真對這少女上了心,動了情?

這個念頭僅在葉無鏡心頭倏忽一轉,便沒了蹤影,怎麽可能?若是陵山君都能懂情,天下早該亡了。

葉無鏡聳一聳肩:“沒有,你當我是千金科大夫?”

陸執冷漠的目光凝住,夾霜帶雪,透出威懾的殺意。

“哈哈,別介,好商量,”葉無鏡改了口,他略一思忖,道,“事在人為,辦法不是沒有,只不過……”

陸執懶得同他廢話,取出一枚玉籌朝他扔過去。

不就是要錢嗎。

這玉籌遍體瑩白,散出幽幽光澤,頂端印著深紅色,仿佛鶴頭,這種玉抽籌又稱鶴籌,價值一千萬靈石。

葉無鏡忙接住,兩眼放光。

“嘖,第一次見你這麽大方,老木疙瘩開了花真乃人間奇景。”

修仙界大能沒幾個不講排場的,出入要禦飛舟飛舸,吃穿用度皆是仙品,仙府中更是無不奢華,更有甚者會搜集各種靈寶靈寵,打造一個後花園,比之皇家園陵更講究。

也就陸執,整天扣扣搜搜,拿本命劍當出行工具,住在個破山頭的小洞府裏,連顆鮫珠燈都舍不得點。

不講排場,也不結道侶,真不知他留那麽多錢幹什麽。

葉無鏡一度以為他是太窮了。

原來他是深藏不露,一出手就是大招。

可惜他懷中那迷糊少女顯然不太領情。

她咿咿嗚嗚地不斷掙紮,大而靈動的眼眸死命地瞪著陸執,還試圖拿他手指磨牙。

雖然知道她神智不清,可這般放肆居然還能活著,也是個奇跡。

陸執倒不覺得疼,只是在葉無鏡面前有些尷尬,他面無表情地放開寧窈,只給她上了噤聲咒,放她在房裏自己玩。

寧窈果然毫不猶豫地跑開了,還不忘做個鬼臉。

“少廢話。”陸執看著她撒歡兒的背影,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葉無鏡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們之間修為差異太大,陰陽不調,你的靈力到她靈臺內無法轉化成修為……這暫且不提,我只說方法。”

“首先,請你克制自己,不要再與公主神交了。”

陸執深深皺眉,看了眼寧窈,沈住氣,語氣不善地問:“說點有用的。”

“公主靈脈太單薄,根基也淺,需要勤加修煉擴寬靈脈,日常修煉太慢了,神交一次靈力又太多,不好控制,不如……”

陸執眼中生出幾分戒備,他有預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葉無鏡一本正經:“我建議雙.修。”

他剛說完,陸執面色便冷下來,眼神森然,看著葉無鏡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葉無鏡當即遍體生寒,他覺得,若不是寧窈還在一旁,陸執這就要下殺手了。

“別,別動氣啊,老大不小了還這麽暴躁,思想不要太骯臟嘛,”葉無鏡摸了摸下巴,“此雙修非彼雙修也……”

他指的是劍法雙修。

方才一探脈便知,寧窈是劍修出身,修為如何暫且不提,可她既已有根基,不妨深入修煉,提升境界,經脈自然可以擴寬,這種方式最為穩妥。

而光靠上課還不夠,有陵山君這個外掛在旁,再配合法修稍微作弊,不出一月便可修覆她受損的靈臺。

“至於如何法修嘛,你是渡真氣也好,修密法也罷,自己琢磨去,但不可操之過急,靈力一下給多了可能就爆體而亡了……”

葉無鏡拿出一瓶玉釀清心丹,嘮叨道:“這算我友情贈送的,管用你再來買,一百萬靈石一瓶。”

陸執冷冷睨他,擡手就奪過來了。

忽然聽見“啊”地一聲,十分含糊,陸執回過頭,正與寧窈的眼神撞在一處。

她趴在那張冰床上,長發垂落,檀口微張,一截粉舌探出來粘在冰上。

見陸執滿臉陰沈地盯著她,寧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像是知道做錯事,她好著急,舌頭也疼,發出幼貓一般的哼唧聲,看著有些可憐。

陸執開口就想訓斥,卻被她那霧蒙蒙的眼神鬧得心頭毛毛躁躁的。

突然罵不出口。

她也不過是太燥熱了,自然喜歡冰涼涼的東西,是他沒考慮周全。

她生得精致,本就帶點媚態,這模樣更是變本加厲。

陸執冷著臉除下外袍,飛過去蓋住她那顆毛茸茸腦袋,接著除去冰塊,將床恢覆原樣,趕在寧窈摔地上之前,飛身接住她。

葉無鏡看得目瞪口呆。

他居然是來真的……

開始後悔他剛才為什麽沒開價三千萬靈石,這戀愛腦估計也會買。

陸執不是一般的緊張,他似乎把自己代入了某個角色裏,但他自己還沒發現。

葉無鏡決定不告訴他,等他自己發現那日,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拜拜了兩位,我年紀大得睡覺了,不像你們,整天搞些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葉無鏡沖陸執擠眉弄眼。

那模樣非常欠揍,陸執面沈如水,不悅道:“你胡說什麽?”

葉無鏡又摸出一瓶止血丹,“陸花匠,你手指還在流血,千萬悠著點。”

……

陸執動用靈力,簡單給自己止了血。

寧窈小鼻子不停地嗅嗅,好像聞到什麽香甜可口的味道,直到摸到他的手指。

她舔了下被冰塊粘破的唇,很期待地看著他。

“不行,這個不能喝。”陸執擋開她的手。

寧窈抽了抽鼻子,眼簾垂下,臉色瞬間一片黯然。

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喝,怎麽這麽小氣?寧窈氣咻咻的,一團火在腹內飛天遁地,她頓時惡向膽邊生。

“出去,我的床也不給你睡了!”她一鼓作氣將陸執推出門,連同他的衣服一起扔掉。

寧窈返身躺到床上,鼓著臉,滿腹委屈。

不消多時,她感覺背後一襲涼意,原以為是陸執,她剛要發脾氣,伸手背向後,突然觸到冰塊。

這……好舒服啊!

她快被燒成智障了,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冰涼之物,雖不能滅火,卻可暫時緩解。

她情不自禁貼上去,一瞬間,四肢百骸匯入絲絲縷縷清涼之意,卻不似方才那塊冰一樣霸道直接,而是一種奇異的溫冷,並不刺骨,像極了現代的智能溫控系統,將她體內的熱度恰到好處地維持平穩。

更神奇的是,這冰塊的長度延伸至床尾,她全貼上去尚且有裕餘。

這是什麽神仙寶貝啊!

寧窈渾身舒爽,詭異地找到了一種吃著火鍋,坐空調房裏喝啤酒的爽感,她發出一聲愜意地低嘆,回過頭,想要抱住。

身後的卻是陸執。

寧窈:!!!

她呆楞住,一雙皓眸中茫然不解。

是陸執那張魔王臉沒錯,可這涼意分明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她手還撐在他腰上,觸感怪異,不似尋常骨肉那般彈性柔軟,反而帶著硬度,她充滿狐疑,手探到他胸膛之上,也是同樣的感覺。

怎麽回事?陸執黑化變異啦?

陸執按住她的手:“別亂摸,睡覺。”

他聲音微微沙啞,好似有些疲倦,感覺狀態不太對。

糟糕,該不會是他血魔咒又發了吧?寧窈一念及此,忽然清醒了幾分,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不管不顧地拉開他衣衫前襟,霎時大為震驚。

只見陸執冷玉般的胸膛上覆蓋著一層薄冰,呈現出微微的淡藍色。

這層冰很薄,卻牢牢吸附在他皮膚之上,甚至能看見他胸膛起伏,藍冰綿延向下……

視線忽然被阻斷。

“再亂看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陸執惱怒地斜她一眼。

寧窈卻顧不上怕,她楞怔著,眼中迷茫又困惑,好端端的人,身上怎會突然結冰?

“你該不會……”

一個念頭輾轉而過,神府內忽然一陣刺痛,原來她分心研究冰凍人的這一會兒,那業火再度蔓延,燒得比方才更盛。

寧窈難受地閉上眼睛。

“叫你別亂看了。”陸執眼下一片陰霾,整好衣服,輕輕扶著寧窈的腦袋,讓她整個靠在自己懷裏。

下巴被她毛茸茸的發頂鬧得有些癢,陸執皺眉評價道:“麻煩死了。”

寧窈低哼了聲,難受得不想動彈。

她現在充分理解欲.火焚身是幾個意思了。

忽然感覺下巴被人擡起。

對方似乎猶豫片刻,隨後,寧窈感覺唇上一片溫熱柔軟,即刻帶來微弱的靈力。

她眼珠直轉,想要睜開,卻被一種力量壓制住,同時感覺一陣疲倦。

唇上那感覺十分新鮮,甜絲絲的,好像棉花糖一樣,讓人喜歡得不得了。

她舔了舔棉花糖,心滿意足地咬了口,對方忽然“嘶”地一聲,低聲警告:“不能咬。”

“哦。”棉花糖好兇。

不能咬,寧窈乖乖地不動,就這麽親了一陣,感覺嘴巴像變成果凍似的,被吸溜來吸溜去,有點好玩。

身上冰冰涼涼,還可以吃糖,這是什麽富婆美夢!

寧窈一臉陶然,睫毛撲簌著,輕盈又快樂。

陸執不由得勾起嘴角,低聲道:“吃了我的,要是再去吃別人,你會下地獄。”

“地獄裏有棉花糖嗎?”寧窈天真發問。

就知道吃。陸執冷著聲:“沒有,只有一個陸執。”

寧窈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那算了。”

陸執:“……”

“不要他,”寧窈忽而又甜甜一笑:“我只要你。”

陸執:“……”雖然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但是開心不起來。

這小蠢兔子,總有辦法跟他對著幹,燒糊塗了能力反而進化了。

現在的陸執不是陸執,而是一個人形的棉花糖冷氣機,對她充滿無限誘惑。

寧窈滿心都是吃糖,迷迷瞪瞪地撲上去。

陸執卻有心逗她,故意左右閃躲,就是不讓她親上,寧窈根本沒耐心同他玩游戲。

她只覺得棉花糖跑了,眼圈漸漸紅了,眼裏漫起一層水汽,說哭就要哭。

棉花糖這才過來。

耳邊響起沈沈一聲:“以後每天一顆,聽話才能給你吃。”

一顆圓滾滾的藥丸子被送進寧窈嘴裏,她咂巴兩下,味道一般,但也不難吃。

正好餓了,這棉花糖又不讓她啃,寧窈期待地說:“還有嗎?”

陸執無奈,懶得搭理她,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人攬在懷中,不大自然地輕拍著後背。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神府內漸漸平靜,呼吸均勻,已是酣然入睡。

只是她睡著了,還格外貪戀他身上的冷氣,嘴微張著,時而伸出舌頭碰一碰,那一塊冰都快被她舔化了。

陸執是單水靈根,元嬰後又進化出特種冰靈根。

卻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用此法術。

雖然不痛不癢,卻也舒服不到哪兒去。

陸執深目緊閉,欲要解除法術,胸前那顆毛腦袋忽然動了下。

他便又放棄了。

靈臺深處的深淵之內傳來桀桀笑聲:“堂堂陵山君,第一劍修!居然為個女人迷戀至此,難怪青鸞劍宗人去山空,都是活該!活該!”

這聲音比烏鴉叫還難聽,陸執皺了皺眉,並不理會。

“你看你,為了她搞成什麽樣?就為了讓她舒服點,居然把自己凍成個冰人!哈哈哈簡直太可笑了!”

“你這麽軟弱,遲早被我占據,或者被這個死女人殺掉。”

“不如趁她睡著,殺了她吧,我保證,她不會有一絲痛苦……”

那聲音帶著蠱惑,刻意放柔了聲音,好似催眠一般,以為如此便能讓他心神渙散。

陸執心中十分不屑。

血魔咒被寧窈壓制得死死的,它自然仇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也只有在寧窈睡著,他又神思不定的時候,血魔咒才敢出來作亂,等她醒了,它縮得比誰都慫。

陸執心下稍覺得意,擡手輕輕撫過她的頭發,唇角忍不住翹起。

他不需要睡眠,此刻長夜安寧,他竟感覺比入定還要愜意。

……

翌日一大早,寧窈被小七叫醒。

她昨夜睡眠質量極好,一個夢都沒做,就是記憶斷斷續續,從酒樓離開後就像斷了片。

“殿下定是喝多了。”小七心疼地幫她揉頭。

寧窈感覺不對。

她昨天一整天都邪火中燒,狀態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就連在酒桌上都偶爾斷片。

昨晚她被陸執帶回客棧,似乎還去見了某個人,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個慈祥的老中醫。

那老中醫態度很好,就是話多了點,有點討嫌。

之後發生了什麽她就不記得了,連怎麽回的房間都忘了。

但她確定跟陸執有關,只有他有能力幫她擺脫困境,昨天似乎……他還給她吃了顆藥丸。

“陸公子呢?嘶……”她一開口,舌頭刺得一疼。

小七幫她看了眼,忽然驚慌:“殿下舌尖怎麽破了?等一等,小七去拿瘡藥。”

她飛奔出門,卻在門口見到陸公子。

他簡單地著了件素錦天青色長袍,面容淡而仙邈,如月下冷竹,還是一貫的清冷漂亮,只是面色比前幾日更蒼白了些。

他手中正拿著一瓶瘡藥。

小七沖他笑了笑:“正好要去拿這個呢,給我吧,我去給殿下上藥。”

陸執卻向後稍退一步,不動聲色地躲過:“我來就好。”

說完便踏步走進房內。

小七滿頭問號,皺眉想了會兒,突然一拍腦袋!

對啊,殿下舌頭上那傷除了陸公子,還能是誰弄出來的啊!她可真是……

罪過罪過,差點打攪了他們甜甜蜜蜜,小七馬上跑了,並命令其他人,殿下不出來,誰也不能去房裏打擾。

寧窈聽見門聲,以為是小七拿藥回來了,卻不想看見陸執。

她的笑意頓時凝在唇邊,顯得十分謹慎,“是你啊。”

陸執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心裏頓覺不大痛快,怎麽每次見他她總是這副神情?

對路上的小貓小狗都能喜笑顏開,獨獨見了他,總是一臉不樂意。

“殿下好像很不願意見到我。”他冷眼微挑,淡到不見血色的唇輕抿著,手背在身後。

“怎麽會?我只是驚訝……”寧窈腦速飛快,“這是你第一次大白天主動來找我。”

陸執:“……”

看她眼珠滴溜亂轉,還摸耳朵,就知她在撒謊。即便如此,陸執心中仍是吹進一陣暖風,他不自覺松了眉頭,拿出本書扔給寧窈。

那本書藍色封面,書頁已經發黃,散發出陳舊的味道,裏頭的內容更是古怪,似是一本劍譜。

緊跟著他又扔來一物,準準地落入寧窈懷中,是一瓶創藥。

寧窈滿臉困惑:“什麽東西啊?”

陸執淡聲吩咐:“自己把藥抹了,我給你半天時間看完劍譜,下午便找你過招。”

寧窈剛打開藥瓶,小心翼翼往舌頭上滴,她探出一小截舌尖,突然聽見過招二字,心一慌,手一抖,褐色藥液全灑出來,苦得她皺起眉,連呸了好幾聲。

笨死了,滴個藥都能搞成這樣。

陸執面無表情地走近,伸手貼住她細瘦的咽喉。

寧窈瞳孔瞬間緊縮,心提到嗓子眼,手也不自覺地抓住他的手臂。

卻見陸執淡漠的眼神忽地晃了一晃,同時她喉間那令人惡心的苦澀感漸漸消散,隨著他手指逐漸向上收攏,直到她尖尖的下巴頦,嘴裏的苦味也沒了。

隱約帶點清潤的甘甜,是陸執靈水的味道!

寧窈後知後覺,原來他不是要殺她,只是在幫她逼出苦藥。

她心滿意足,將舌尖那絲甜味吮幹凈,忽然覺得奇怪,大魔頭近來為何對她這麽好?

“呃,謝謝陸公子,我沒事了。”寧窈朝他擠出一抹笑。

陸執嗯了聲,他收回手,恰好撞上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帶著點剛睡醒的懶意,甜美慵懶。

那雙眼看一眼,就輕易地看進去了。

一瞬間的鬼使神差,陸執的指尖輕輕勾過她軟而柔膩的下頜,一觸即離,指尖留下一縷餘溫。

陸執註意到她的眼神變化,忽然有些懊惱,沒來由地開口道:“如果我說我不會殺你,你信嗎?”

寧窈抱膝而坐,眼神微微茫然:“我信啊。”

剛開始她是很怕陸執,每天遭受死亡威脅誰能不怕?可她也不傻,陸執一直以來兇是兇,可真沒對她動過手,四舍五入一下簡直算是溫柔了。

何況她還是工具人呢,殺了她誰來安撫他的大姨夫啊。

於是,陸執見她柔柔一笑,笑中不乏一絲了然:“陸公子,是又犯病了吧?”

陸執:“……”他真不該對這只缺心眼兔子抱有期待。

他深吸一口氣,平覆內心躁郁,食指從床上勾起那本藍冊子,“我剛才說的你聽明白了?”

寧窈眨了眨眼,“要我練劍?”

陸執略一點頭,淡聲道:“我需要有人每天陪我練劍,就是你吧,你基礎太差,先看過劍譜再說。”

隱約從他話裏聽出幾分嫌棄。

寧窈滿不服氣,她基礎差怎麽啦,又不是他座下弟子,又怎麽礙著這位祖宗的眼了?

“我不想練,我不練。”她側過身,雪腮微鼓,一眼都不想看他。

陸執不禁沈下臉,剛要訓斥,忽然想起寧窈這時還在受他靈力折磨,頭腦不清楚,脾氣難免壞一些。

頓了頓,他才放低語氣:“你病了,自己不覺得嗎?”

寧窈微微怔住,她點頭:“感覺到了,從昨天開始不舒服,像發熱,又好像沒那麽簡單,對了,我昨天我還斷片了!”

陸執:“你吸入了我的靈力,但經脈太細無法吸納融會,如果不盡快提高修為,”他決定誇張一點,“遲早會爆體而亡。”

“不會吧……”寧窈整個呆住,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不是只有雙修才會爆體而亡嗎?”

她接觸到陸執幽而深邃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媽呀!她怎麽敢踩高壓線!寧窈趕緊捂著嘴。

她心想,這下也說得通,難怪之前聽說合歡宗那些修士爆體而亡,原來是這麽個爆法。

陸執狹長的眼眸輕勾,睫毛遮去眼底濃濃的偏執:“殿下該不會以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吧?”

寧窈一顆心直往下沈,都怪自己沒把持住。

啊啊啊啊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她早該知道,大魔頭不是白睡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公主:失策!但下次還敢。感謝在2021-07-07 17:05:37~2021-07-08 20:29: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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