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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鬼王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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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6日

正聽得入神, 身側墻壁冷不丁冒出個青白陰魂張牙舞爪朝柏寒疾撲;其實它無法突破鄧海山和漁翁一前一後發出的銀光, 但是柏寒本能隨手一劍撩去--短劍從陰魂身體毫無阻隔地劃過,後者隨即被漁翁輕松打散了。

“小柏, 家夥不錯,借來看看。”後面的孫哥笑道, 見柏寒大大方方遞到面前仔細端詳卻不肯接:“哪兒來的蛇啊?”

柏寒也不隱瞞,“忘了我上場任務是泰坦秘境?無意中得到的。”

盧文豪也停下腳步打量著寒光耀目的“松柏”短劍和劍柄上吐著信子的小藍, 順手從靴筒拔出柄卡巴匕首握在手中,“試試。”

試試就試試。柏寒屏息靜氣握住匕首朝他一揮,兩柄匕首相交發出清脆“鐺”響,半截刀刃立刻飛了出去--卡巴匕首只剩了半截。

“真家夥。”盧文豪咂咂讚嘆,隨手把損壞的匕首扔到一旁,“小柏你這人運氣不錯,趕緊趁著我和老孫這兩天有工夫找著那個紅衣裳女的, 福哥你倆互相幫襯還能多走幾場:你們隊裏其他幾塊料不行。”

你們要不用百福幫忙去下一層殺鬼王和什麽武士,我麽這場更平安好不好?柏寒腹誹著,又想起他的話指指前後,“小骨頭好像不如他倆。”

“看都看得出來。”孫哥在後頭背著雙手閑庭漫步,“那個小骨頭死的時候太小,沒戰鬥力。不過話說回來,多少人死活找不著守護神吶, 曹錚也算命好。”

柏寒敏銳地抓住重點:“守護神死亡年紀和戰鬥力有關?可我上場見過個唱戲的優伶,兩條水袖很長那種,瞧著也挺厲害。”

盧文豪想了想, “這種東西說不準,就跟日本咒怨似的,死後怨氣也很關鍵。我們早就討論過,這麽說吧,一粒種子發不發芽,發芽了長得好不好,長起來開不開花結不結果,陽光雨露土壤肥料汙染栽培養護方式都有關系,到底哪種因素影響更大誰都說不清楚”

如此專業農業知識從精悍幹練的盧文豪嘴裏說出來令人頗不適應,倒像回到生物課堂。柏寒喃喃記憶,“我還見過一只狐貍,動物怎麽算?”

“那當然活的時候越猛越好,高藍山的蟒蛇就不提了,一等座有個帶黑熊的姓錢,以後沒準你們能遇上,他那只熊肯定比你說的狐貍牛B。”

柏寒對盧孫兩人第一印象是心狠手辣,為了活下來無所不用其極;現在相處久了發現這兩人算是夠意思有原則,一路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鄧海山和漁翁兩個守護神實力明顯比小骨頭高出一籌,對付陰魂可謂無往不利。

可惜運氣不好,三人在地下一層轉悠整晚毫無所獲,清晨五點鐘回到地上柏寒沮喪極了。周錦陽和曹錚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開始還存著“搶先和鐵甲武士建立契約”的念頭,誰知連孟朝蔣英兩個武士的影子也沒見著。

沈百福和洪浩都變著花樣安慰:“這算啥啊?今兒晚上不還一宿嗎?最不濟明天夜裏什麽妖魔鬼怪肯定都出來了,他們要殺的是鬼王和鐵甲武士,和你紅衣裳美女又沒關系。”

“就是,到時候他們殺他們的,你找你的紅紅。”沈百福異想天開覺得這個外號不錯,“穿紅衣裳的就叫紅紅吧。”

我家狗就叫小黑好不好?柏寒覺得實在太LOW了,於是監督他圍著大廳跑步,白天練功晚上罩著眾人的沈百福有點生無可戀。

至於通往更下一層的石門依舊生根般打不開,看來只能等到第七晚再說,二等座苦苦尋覓的鐵甲武士也是如此,黃永泰五人愁眉緊鎖。

難得閑暇時間除了呼呼大睡就是上課聊天,新人們顯然把蓬萊知識聽得差不多,開始操心組隊問題,個別膽大的躍躍欲試,如果這場是普通靈異任務一定會提出跟著下去尋找機會;老乘客們忙裏偷閑侃山,說起看見車票顯示“鬼王墓”的時候還以為會遇到《鬼吹燈》裏那種消息機關滿天亂飛的古墓,什麽“雞鳴燈滅不摸金”什麽“天寶龍火琉璃頂”,一等座還找了幾把鐵鏟充當洛陽鏟;誰知到了一瞧,足球場大的墓穴簡單粗暴到了極點,地道連鑰匙都不用,實在浪費感情。

一等座馬哥感嘆:“我TM都快把鬼吹燈背下來了!有毛用!”

確實毫無用途,提起古墓柏寒首先想起的則是《神雕》裏“終南山下活死人墓”,差得委實遠了些。

盡管二十四人湊在一起聊天打屁倒也不冷場,可4月7日夜晚到來,眾人紛紛呼喚出守護神整裝待發的時候,柏寒依然緊張得直哆嗦--機會只有今晚,明晚就開戰了。“百福,要是今天還不行怎麽辦?”

“那就回來唄。”沈百福看起來很不在意,站在佛珠沈天奇中間像小學生做廣播體操般活動身體。“有我罩著你你怕啥?”

“你的沈天奇也不是萬能的。”柏寒只覺壓力山大,“以後二等座要殺這個消滅那個,你又動不了。”

“你快點把紅紅帶回來不就得了?”沈百福握著她肩膀使勁兒搖搖助威,又把雙手攏在嘴邊大喊:“盧哥孫哥,小柏這事兒要是成了我明天就跟你們下去,要是不成我可不去啊。”

站在地道□□動手腳的盧文豪和孫哥哈哈大笑,“你放心,帶著別人找守護神這事幹了不是頭一回了,不信你問老黃。只要小柏自己找得著,剩下包在我們倆身上。走吧,抓緊時間。”

柏寒感激地朝沈百福揮揮手,跟著他倆走下地道。盡管一直默念阿彌陀佛,視野裏發現那抹艷紅時柏寒的反應不是慶幸而是緊張的手指直抖:“等等,我,我看見了?”

身前身後的盧文豪孫哥齊齊停住腳步:“看清楚了,沒錯吧?”

依然是婀娜多姿的背影,黑發如同潺潺流水,大紅衣裙輕輕飄動。柏寒定定神:“沒錯,就在前面,你們看不到嗎?”

兩人順著她手指方向張望半晌都搖搖頭。盧文豪沈聲說:“聽清楚了:陰魂都怕守護神,接下來只能你自己過去,有可能是守護神也有可能要你的命,是福是禍自己兜著。”

孫哥在後面及時補充:“還有,她要和你訂立契約趕緊應著,哪怕再難也別推辭,回來慢慢琢磨,聽明白了嗎?”

簡直比高考還難。想著梁瑀生的柳生十一郎楚妍的什麽神父曹錚的小骨頭,我也行!柏寒深深吸口氣:“那,那我過去了。”

剛剛踏出鄧海山漁翁銀光範圍,寒氣便順著肌膚毛孔透入四肢百骸,柏寒凍得激靈靈打個冷戰。紅衣女郎依然俏立前方,像是已經等待千年。

走到距離只有幾步的地方柏寒本能放慢腳步,要不要叫她?猶豫時周遭卻悄悄換了景致。柏寒發現自己身處雕梁畫棟極盡奢華的室內,顯然是貴族居所。椅上墊著沒有一絲瑕疵的白狐皮,案上擺著綠玉如意和佛手,還有一斛龍眼大小的珍珠供主人日常把玩。

紅衣女郎依然是這身裝束,焦急地在室內團團轉,幾個侍女正圍著她瑟瑟發抖。眉目風流煙視媚行--柏寒只想得出這八個字來形容她的美貌,如果美杜莎是艷麗絕倫,這紅衣女郎則是楚楚可憐令人恨不得摟在懷裏。她顯然懷了身孕,肚腹高高隆起,腰間佩著翠綠玉佩,耳畔簪著大紅茶花。

室外有數十名持著刀劍的武士全神戒備,為首正是叫孟超的鐵甲武士。忽然一聲大響,另有一群殺氣騰騰的金甲武士闖將進來,為首一人卻是太監,公鴨嗓叫道:“孟超,秦王進宮意圖謀反已被聖上拿下,本監奉聖旨擒拿秦王家眷,你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或有一線生機,否則定斬不饒!”

“放屁!”孟超張目大喝,只震得房梁發顫。“自從先帝薨逝,秦王爺自請出京鎮守邊關,五年內三次擊退蠻族連首領也活捉送往京都,利國利民功在社稷,何時意圖謀反?明明是狗皇帝狗太後忌憚王爺威勢不肯相容!”

太監不管許多,叫道:“你是不肯就擒了?”

孟超橫著鋒利寶劍擋在門外,慨然大喝:“只要孟超一口氣在,定不許爾等踏入此間半步!”

隨著太監右手一揮,金甲武士沖殺而來,臺階上的鐵甲武士以一敵二或者敵三,把潮水般湧來的金甲武士硬生生敵住,喊殺聲不絕於耳。

他們看不到我。發現這點的柏寒慢慢向窗邊走近,發覺孟超一人足足牽制住六七個敵人,不由讚嘆他功夫了得。忽然聽到侍女喊著:“閻姬不可~”

回過頭來,發覺紅衣女郎正從懷裏掏出個紙包,打開將粉末倒入杯中又調入茶水。窗外太監見占不了上風,喊著:“弓箭手伺候!”立時奔入數十個彎弓搭箭的兵士,隨著一聲令下箭矢如遮天蔽日般飛射而至,鐵甲武士紛紛中箭而倒。

紅衣女郎從懷中取出一枚碧玉簪細細調勻茶水,一口飲盡。

門外孟超起初還能揮劍撥打箭矢,隨著太監發令所有箭矢對準他一人射來,頓時身中數十箭成了刺猬。他兀自不倒,仗劍守在門外,雙眼緩緩流出血來,嘶聲喊著:“王爺。。”

柏寒心裏難過,再看侍女四散奔逃,只留下紅衣女郎端端正正坐在椅中。門戶霍然洞開,太監領著金甲武士亂哄哄闖入,口中喊著:“聖上口諭,不得傷閻姬一根毫發,帶她入宮見駕~”

紅衣女郎雙目鼻孔紅唇耳畔緩緩流出鮮血,慘笑道:“王爺,閻姬在地下等著你。”持著碧玉簪狠狠刺入自己喉嚨。

周遭風起雲湧,景物統統消失不見,只有紅衣女郎依然立在柏寒身前。這次她回過身來,臉上不喜不怒,雙目望著遠方不知想些什麽。

柏寒喉嚨幹澀:“閻姬?”

閻姬紋絲不動。

柏寒說:“我是柏寒。我,遇到你也很有緣分,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走,當我的同伴?”

閻姬像是聽到笑話:“我可是秦王爺愛姬,王爺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子龍孫,自從遇到我遣退數十姬妾只留我一人朝夕相伴,你這女子竟然敢口出狂言!”

剛剛還很同情她的柏寒有些頭疼,只好換種說法:“嗯,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或者我能盡力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閻姬這次沒有笑。“我死前情形,你可看到了?”

有希望!柏寒連忙點頭,“當然,你需不需要我幫你做什麽,比如,幫你報仇出氣,或者別的?”

盧文豪的鄧海山居然要他鞭打自己墳墓,真夠奇葩,不過只要能讓她跟自己走,什麽都無所謂了。

閻姬卻掩口嬌笑。“我死後化成厲鬼,又有王爺猛士相助,皇帝太後六位皇子四位公主都被我們盡數殺了出氣,又屠盡當日出手將士太監足足數百人,早已報仇雪恨,何須你來幫我?”

不對勁。一股不安慢慢湧上心頭,柏寒平心靜氣問:“既然這樣,你找我幹什麽?你到我夢裏,又好幾次來找我,因為什麽事?”

閻姬腳步輕移圍著她緩緩走個圈子,口氣哀怨婉轉:“你和我同屬青春年華,美貌如花,令我好生親近。我在世時候手無縛雞之力,上不能相助王爺鎮守邊關為國出力,下不能保護自己反而要孟朝相救。如果孟朝當日直入宮中援救王爺,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一顆心慢慢下沈,柏寒暗自戒備,聽閻姬如泣如訴:“這裏常年見不到女子,想不到來了個滿身武藝的你,我瞧你的本事就如同戲文裏大破天門陣的巾幗穆桂英,真是羨慕極了...”

說評書麽?哪裏跟哪裏啊。柏寒暗自腹誹,這陰魂顯然不肯跟自己走,多留無益。“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

閻姬目露驚訝:“你說的也有道理,相見即是有緣,不如你留下陪著我好了,慢慢教我武藝。”

柏寒一言不發雙手拔出短劍護在身前轉身疾奔,眼前紅影閃動,閻姬卻擋在面前,盯著她短劍咂咂讚嘆:“如此神兵利器就是王爺寶庫也難尋,不如送給我吧;這兩條蛇從未見過,又是哪裏來的?”

送你個頭,它們是美杜莎留給我的。柏寒雙劍齊揮徑直刺去卻刺了個空--再鋒利的神兵利器也無法傷及陰魂。身體仿佛被浸入萬年寒冰的柏寒五臟六腑都凍僵了,連根小手指頭也動彈不得,生機一絲絲被抽走。

閻姬眼耳口鼻緩緩滲出鮮血,碧玉簪依然牢牢釘在喉嚨中,緊接著這風華絕代的佳人忽然熊熊燃燒起來,在柏寒眼前化成焦黑殘骸。“我喜歡你,等了四十九個甲子才遇到如此合我心意的皮囊。”

四十九個甲子?她,這個老妖怪...

焦黑殘骸張開大口,“王爺也會喜歡你的。別怕,我慢慢剝了你的皮,不會太疼;以後我披著你的皮囊,你就留在我身邊教我劍法好不好?”嘴上征求意見,閻姬老實不客氣抱住柏寒團團旋舞,張開焦黑大口朝她喉嚨咬下去。

百福!柏寒腦中吶喊,快來救我~

“上!”“弄死她!”隨著兩聲吶喊,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銀白漁翁張開雙臂連柏寒帶閻姬一起抱住,門神般的鄧海山疾沖而至,幾乎凍成冰雕的柏寒眼睜睜瞧著銀白大刀當頭砍落--焦黑殘骸不閃不避徑直迎上,黑影銀光碰撞刺得她緊緊閉上眼睛。

驟然失去依靠,柏寒直挺挺倒在地面隨後被人扶起,是孫哥,盧文豪正戒備得盯著眼前:大紅身影一閃而逝,只留下閻姬咯咯笑聲:“小姑娘的皮囊我要定了,到了明晚子時,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你們不得。”

“我。。”柏寒渾身發抖,話也說不出。盧文豪嘆了口氣,“有句話我開始沒說,鬼門關這麽兇險的關卡能主動找上門,收成守護神就比自帶的還牛B,遇到鬼就能要你的命,也是你倒黴。”

怪我倒黴。眼圈不知不覺紅了,柏寒想掙紮起身卻手腳僵硬無力,一轉頭發現鄧海山和漁翁各自黯淡不少,護體銀光只及來時一半有餘--那個老妖怪這麽厲害!

孫哥安慰:“這種事多了,能留條命就算走運,來日方長。”

話雖如此,直到被背回沈百福身邊,在沈天奇熠熠金光中漸漸溫暖過來的柏寒依然滿心難過,誰問也耷拉腦袋不想說話。她真希望自己像前幾次一樣毫無所獲而不是夢見又遇到閻姬,那樣就不會滿懷憧憬,現在也就不用傷心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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