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子剛剛爬起來，揉了揉腰間亂顫的肥肉，球一樣的就朝君明月滾了過去。

“作死的小賤人，毛都沒長齊你也敢打老娘，老娘手指頭都不用動，一屁股下去就能弄死你！”

看著那一臉的麻子一身的肥肉君明月忍不住就想吐，那婆子看著胖行動起來卻利索的很，三兩步就到了君明月跟前，擡手就朝她臉上招呼。君明月豈是那站著被打不還手的傻子，伸手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

麻婆子大叫一聲，捂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半響之後又是一聲高分貝的尖叫:“啊！血！小賤提著，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君明月索性又補了一腳，直接把那一堆肥肉踹翻在地上，而後不客氣的一腳踩上她的肚皮，冷眼掃視了周圍那些交頭接耳看熱鬧的人一圈。

“今兒個是我爹的在世間的最後兩日，來送他的我們就好酒好菜好招待，不安分想搞事的我們一樣也招待。我們家從今兒開始就沒有大人了，大小事情以後都由我們自己說了算，但凡敢欺負到我們兄妹身上的想欺負到我們身上的，借著今天幾個村的人都在我不妨把話說到前頭。”

嘴裏的話停了停，腳上暗自加了一分力道，麻婆子立時哭爹喊娘的叫起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寸，我必十倍還之！”

話到最後刻意加重了語氣，讓在場的人忍不住直打哆嗦。沒有人覺得她是在誇大其詞吹牛皮，這一刻所有人都自動忽略了她的年紀，生出了一絲畏懼之心。

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她滿意的勾了勾唇，從麻婆子的肚子上踩了過去:“來者是客，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大郎和二郎帶著孝布就站在不遠處的房檐下，從桌子上鬧起來開始就一直都沒有出聲，目光卻一直都沒有從明月的身上離開過。等這場鬧劇收場，兄弟二人這才如釋重負的緩和了表情，等著君明月到了房檐下大郎才開口:“走吧，我們先進去守靈，顧嬸子剛才說給我們留了飯，等會我們回屋吃。”

他們兄妹，無論對錯都是要站在一起的，何況明月剛才說的做的真是他想說想做卻說不來做不來的。

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尾，幾個婆娘爭吵如何比得上桌子上大魚大肉來的誘惑。何況這酒席還真備了酒，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酒這東西就是瓊漿玉釀，有的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嘗到一次。

吵吵嚷嚷到了後半夜人就散的差不多了，送禮的幫忙的都要回家休息，畢竟後一日才是出殯的正日子。

那群清涼寺來的高僧也休息了，占用了僅有的兩間屋子。

院子裏靜了下來，一家子並著張庭月三人在房檐下烤火，小五早就窩在大郎的懷裏睡熟了，可是床被占了，她沒有床可以睡。

“家裏還有多餘的被子，我去廚房先搭幾張凳子，把小五安置了再說。”

二郎起身，話落音就進了屋，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由他來做。

明月耷拉著腦袋像是睡著了一半，心裏卻是咬牙切齒的吧那幾個和尚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是顧及到兩個哥哥，她當真會分分鐘把那幾個禿驢暴打一頓攆出去。

每次遇見這些人就沒有好事。

不是整天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麽？慈悲他大爺！

占了床鋪，還那麽理所當然 ，害得他們幾個未成年連個打盹的地方都沒有，實在可恨。

過了一更便是人最困的時候了，大郎早就已經靠在怕劈裏啪啦壁上打起了盹，張庭月站起來道:“實在不行你們三個去靈堂吧，就在棺材邊上湊合一下，反正被子有多的，想必君老哥也不會怪罪的。”

二郎搖搖頭:“不用了，再過兩個時辰幫忙的就過來了，據說砌墳頭的人來的特別早，與其剛剛瞇著又起來不如就這樣熬著。”話畢，看了一眼旁邊瞇著眼睛的君明月道:“明月，你去跟小五湊合一晚上吧，她一個人睡在凳子上，你跟她擠擠。”

“別！”君明月連連擺手:“擠擠就擠掉了，我們說說話，等會兒就來人了，送走那幫子高僧就好了。”

話畢朝幾個人看了看加上張庭月三個人一共六人，眼下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就是聊天，可是顯然他們這幾個人是沒有共同語言的。既然沒有話說便只能找事情做打發時間了。

“二哥，你先前給小四弄的紙筆呢？”

二郎起身便朝屋裏走去，邊走邊道:“我去拿給你。”也不問她要那些東西做什麽。

打盹的大郎卻突然醒了，開口道:“二弟，小聲一些，別打擾到高僧休息。”

君明月失笑，自家大哥原來信這個。

紙還是先前買的，是草紙，很薄的紙張，君明月拿著毛筆沾了墨剛剛一戳就爛了一個黑乎乎的窟窿，氣急敗壞的把筆往二郎跟前一丟:“你來！我說你寫。”

二郎勾勾嘴角將筆接了過去，按著她說的開始畫撲克牌。

被新鮮事物吸引，幾個打瞌睡的人瞬間來了些精神，都站起來湊過來。

“這個有點像葉子牌，不過這上面的符號是什麽鬼東西？”胡裴一瞅了瞅，整個人的頭都快貼上去，三兄弟之中他是最好這個的。

君明月抓了一小沓畫好的紙接著火堆裏跳動的火光瞅了瞅，太薄了，比衛生紙還薄，說是一次性的都是誇讚了。

“這個比葉子牌好玩，就是紙張薄了些，要那種硬一些，遇水不化的紙就好了。”

張庭月也伸出大手去抓，結果好好的紙到他手裏立馬就皺成了一坨。

君明月氣節，簡直想給他一腳，索性把所有畫過的沒畫過的紙都塞到他懷裏:“喏，都給你玩，免得你瞌睡。”

張庭月一楞:“這玩意一個人怎麽玩，你不瞌睡麽？”

“我瞌睡也不玩這東西，我可是剛死了爹，你覺得我這會子會跟你們玩這個？這本來就是弄給你們消遣的。”話畢，起身徑自進了廚房，翻身上了凳子與小五擠在了一處，擁著被子坐了一會兒卻沒有睡，而是盤腿開始冥想練氣。

這個時候只有這樣她的心才會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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