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天玄，玉清衡與淩霄便直接回九重山，回去的這一路之上，淩霄只能勉強跟上師父的速度，保證不會跟丟，卻也只能遠遠的看著師父的背影。

淩霄眸色憂郁，以往師父都會和自己並肩禦劍，這一次師父這是在告訴自己，這便是我和他的距離嗎？

地仙、真仙、金仙、天仙、上仙，甚至是神！也無法阻擋我和你並肩的決心。

重新回到了九重山，玉清衡徑自走入凝華宮，淩霄跟著他的腳步跑了進來，看到的依舊是師父的背影。

淩霄自己大概也猜到了幾分是為什麽，快步跑到師父身前，伸手攔住師父說“師父，你都知道了。”

他現在很肯定師父是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了。

也好！既然自己不打算再隱藏自己的感情，師父遲早會知道。

玉清衡停住，卻並未回答淩霄的問題，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淩霄想過無數師父了解自己心意之後的反應，盛怒、驚訝、難堪、不齒，獨獨沒有想到師父會這般平靜，但越是這般的平靜、反倒讓自己感到不安。

對於感情能做到如此的平靜，要麽是早已兩情相悅，要麽，便是絲毫不被放在心上，不被放在心上，自然毫無反應。

而自己的師父，絕不可能是前者。

“宵兒，你年紀尚小，對於感情師父無法教導你，是師父的失職，這也未嘗不是一次歷練，師父要入九玄塔閉關，希望為師出關之時，你能參透，走出困局。”

淩霄凝視著玉清衡，沈默了良久才開口說“師父，你真的要如此嗎！”

玉清衡卻在這一刻對淩霄一笑，這一笑帶著悲天憫人的慈悲、憐憫眾生的和煦，看的淩霄一楞。

一個人對萬物有情，便也是萬般無情。

這般的人帶著世間最大的情誼，卻也是是世間最難以跨越的禁地。

淩霄便這麽看著師父從自己身邊走過，不帶一絲的留戀，白衣絕塵，但絕的卻是更是情！

九玄塔的大門豁然打開，淩霄站在塔外望著玉清衡一步步走進九玄塔。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著師父走進去的，他只知道，這一刻師父不僅困住著自己，更是將他也一同懲罰。

懲罰這段不倫的情愫。

師父，當年你將我關入九玄塔三年，今日你在將自己以閉關為名關入九玄塔；

當日我不願、更不甘入塔，今日我更加不願看著你為了逃避而入塔！

九玄塔的大門在玉清衡進入之後緩緩合上，淩霄站在原地依舊望著厚重的塔門，明知不會開啟卻依舊不死心的望著。

冬日依舊悄然來臨，秋風卷起落葉，在淩霄身後勾勒出一排悲涼，更映著他此刻的心境。

“師父，若是感情能因為時間而改變，那又如何能稱得上情？。”淩霄雙手垂下緊緊的握在一起，唇上帶著苦笑，真是可笑堂堂凝華上仙也會逃避。

情不在一朝一夕，愛便是歲月變遷，我心依舊，任時光流轉，不畏滄海桑田，這是我的承諾。

淩霄和玉清衡回到九重山，天樞宗的人並不知道，自然沒有人來打擾淩霄。

直到兩個月過後淩霄生辰，列行歌和洛尚霜他們上凝華宮打掃，才發現淩霄回來了。

列行歌見著淩霄站在演武場，興奮的跑過去，剛想用手臂夾他脖子才發現這一年下山歷練，淩霄長高了不少，自己已經無法再欺負他了。

一拳打在他肩上，爽朗的說“淩霄，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若不是今日你生辰，我們來打掃凝華宮，都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凝華上仙哪？在屋裏？。”

“回來兩個月了，師父一回來便閉關了。”淩霄已經不再是一年前單純的少年，這一年的歷練，人世間的貪嗔癡、愛恨欲，他都經歷了，看著列行歌他們，心底尤為的高興，這算是最近唯一的好事吧。

列行歌一楞，從小和淩霄認識，他明顯的感覺到這一次歷練，他所得到的成長不僅是長了個，心理的成長更是不能忽視。

“淩霄，你又進階了，地仙、恭喜”連列行歌都感覺到淩霄的變化，何況一向心思細膩的洛尚霜，趕緊岔開話題。

能讓淩霄成長如此之快的，世間還能有幾人？

洛尚霜不說，列行歌還真沒特別去註意，被一提醒他才發現，這變態就連出去歷練都沒忘記他的變態修行之路。

相比孟三千這些人，列行歌、雲書、洛尚霜他們已經被淩霄的變態打擊慣了，看著跟著來的幾個人聽著洛尚霜的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太變態了！

列行歌總算找到點面子，看著眾人一副孩子別擔心，這家夥一向變態，打擊打擊著就習慣了。

淩霄回來了，自然就不用他們打掃了，就當淩霄以為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洛尚霜悄然返回，叫住淩霄。

洛尚霜的聰明也是世間少有，開口便說中了一切，說“淩霄，你的事凝華上仙都知道了嗎？”

“師父應該已經猜到了，只是沒有說破。”

說到了這裏，洛尚霜便不再問了，玉清衡是誰？三界六道最接近神的存在，他早已不需要閉關修行了，如今閉關只怕是想以時間矯正淩霄的畸形的愛。

不懼不愛，卻恐不能愛。

洛尚霜直視著淩霄，他絲毫不覺得眼前這個人，會放棄這份所謂的不論之愛，只是一直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能夠接受得了，這份愛的代價嗎？

“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堅持的代價？”

淩霄看著洛尚霜，嘴角帶著微笑，眼裏透出來的是對一切的無所畏懼，無比堅定的說“當我在不打算繼續隱藏這份愛的時候，就已經準備接受世間一切的阻力、承受三界六道無數的冷眼、背負曠古至今道德的譴責。”

洛尚霜其實早已猜到這樣的答案，嘴角微翹給予著淩霄第一份真誠支持說“無論結果如何，就算有一日天下人都容不得你，我也會支持你。”

在這個時刻這一份支持對於現在的淩霄來說彌足珍貴，也因為著這一個承諾，日後洛尚霜在四年之約做出選擇的時候，得到了世間最強大的支持。

三年後

當塵封三年之久的九玄塔再次打開的時候，淩霄正在練劍，金色的結界如瀑布一般從九玄塔的塔頂傾瀉而下，洩出一片流光瀑布。

淩霄望著打開結界的九玄塔，那是三年來自己無數次想要進入的地方，如今結界打開了，他終於出來了！

收回蒼墨，淩霄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走到九玄塔前，安靜的看著師父步步走出九玄塔，還是那傾世容顏、還是那白衣絕塵，這般流光耀舞，謫仙臨世。

“霄兒，三年你長高了。”玉清衡走到淩霄身前，即將弱冠的淩霄已經與玉清衡並肩，隱隱帶著將要超越他的勢頭，感嘆時光如一個雕刻師，在這個孩子身上留下最美好的手比。

“是，師父，我長大了。”淩霄望著玉清衡，看著如今華為粉末的結界，就是一個薄如蟬翼的結界，便將我徹底隔絕在了外面，師父你缺席的這三年，徒兒定要你用今後滄海桑田來償還！

玉清衡在前面走著說“那霄兒這三年可有悟透。”

淩霄跟在身後，卻並未立即回答師傅的問題，深思一番才說“師父，徒兒已經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只是師父，你是否真的能確定你一直都是正確的。”

玉清衡停住腳，安靜的看著如今眉目越發俊朗的淩霄，快二十歲的少年褪去稚嫩，帶著一身的渾然天成的沈穩，內斂的霸氣，當是如今同輩中的第一人，如此優秀的徒兒，他不會讓任何的東西阻礙他的進步。

“師父會錯，但師父從未後悔。”

淩霄被玉清衡噎住，握緊手說“既然有可能會錯，為何不嘗試看似是錯，但也許並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刻玉清衡再次沈默，淩霄帶著心底的渴望，雙目望著師父，哪怕一絲一毫，他也希望對方能給一個全新的答案，只是答案從未變過，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依然如此。

“自己選擇的一切，便沒有後悔的權利，是福、是禍我都會自行承擔。”玉清衡再次從淩霄身側走過。

淩霄看著師父再次無情走過，他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是聽師父親口說出來，還是會痛，但是他不急，既然等到了師父出關，他就有時間讓師父接受自己。

他會強到足以與這個世界抗衡。

玉清衡出關的第一日，師徒兩相處的並不算多麽愉快，只是因為話並沒有說破，還能隔著窗戶紙，做出一幅師徒相處的假象。

淩霄端著親手做的五色糕點走到書房，看著師父正在看書，走進書房，將五色糕放在書桌上說“師父，嘗嘗糕點。”

玉清衡放下書，看著五色糕點，帶著疑惑說“你做的？”

淩霄含笑著捏著一塊糕點，送到玉清衡嘴邊，滿懷期待的說“對，師父你試試看，五種顏色我融入了喜怒哀樂戀五種人間情緒。”

玉清衡別過臉一眼沒看淩霄，更是絲毫不看他手中的糕點，繼續看著竹簡，話語裏不帶一絲情緒說“放下吧。”

雖然早已料到師父的態度，但是沒想到師父會如此抗拒，著實讓淩霄感到無力。

玉清衡沒有感覺到淩霄的失落，他早已在出塔之前就有了打算，微微打量著淩霄，將此事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說“過兩日有客人要來凝華宮，不可怠慢。”

淩霄猛地擡頭看著一臉淡然的師父，客人？什麽人能讓師父用到怠慢這個詞？

試探的問著說“師父，這位客人是誰？”

放下竹簡，玉清衡端坐在軟墊上，平靜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情緒說“冰語仙子。”

淩霄對於即將要來凝華宮的這種雌性生物頓時敏感起來，面上雖然毫無變化，心底卻已經戒備起來，疑惑的說“蓬萊島主的女兒，真仙漣冰語，我們素來與他們沒什麽交集，為何突然冰語仙子會來？”

過了良久，玉清衡才說“一個人這麽多年，也會覺得孤獨。”

這麽一句話，讓淩霄頓時感到危機！

這個女人是來和自己搶師父的。

淩霄立即握住玉清衡的手，緊張的說“師父，真的要這樣嗎？你若是一個人孤獨，我會永遠陪著你。”

玉清衡閉上眼睛，默默從他手裏抽出手說“不得怠慢。”

“是，師父。”淩霄在一次感到挫敗，收緊手，看著玉清衡，起身離開書房，看著那一口未動的糕點，心裏苦不堪言。

師父，你是想好了一切，做好了一切安排，所以才如此平靜的出關對嗎？

果然不愧是凝華上仙。

漣冰語，我會讓你後悔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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