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霄萬般不樂意中，漣冰語還是如期而至。

漣冰語自空中翩然而下，微微屈身頷首之間便有一股如水蓮花嬌羞的感覺，粉色的衣衫透著女子的溫婉，盈盈一拜謙順恭敬，粉唇裏透出雅樂般的音調說“冰語給上仙請安。”

“既然來了，你我之間便不需要這些虛禮了，叫我清衡便好，你先住一陣子，到時候若覺得還好，我們再回蓬萊。”玉清衡虛扶了一把漣冰語，其實自己也沒有見過漣冰語，只是聽人說過蓬萊島主的女兒漣冰語，不僅容貌秀麗且是一個如解語花般溫和的女子，今日見著倒也是端莊秀麗。

漣冰語微微頷首，這份小女兒的嬌羞，倒反襯出一份嬌媚。

淩霄站在一旁，看著師父對著這個女人聞聲細語，手上的誅仙絲在袖下已經躍躍欲試，只是一絲理智還強壓著把她片鴨的沖動。

漣冰語絲毫不知道對面的人對她早已起了殺心，帶著溫和細膩的微笑著看向一旁的淩霄，說“這應該便是淩霄，少年英雄早已聽說過了。”

對於漣冰語的示好，淩霄絲毫不領情，嘴角冷笑帶著輕蔑的語氣說“相比您幾百歲才修行到真仙，我不到二十歲就已經達到真仙，也當得起少年這兩字。”

漣冰語怎麽也沒想到淩霄會這麽說，準備好的一套說詞全部被卡住了，自己才兩百多歲而已，這個年歲修行到真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說自己如今可是他未來師娘。

被淩霄這麽一噎，初次談話便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玉清衡心底嘆息，出來緩和氣氛，親自帶漣冰語去她房間。

淩霄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心底不斷的發冷，怒火已經快要焚盡他的理智。

師父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和我搶師父，漣冰語我會讓你後悔來這裏。

便是這一日，一向喜靜的師父帶著漣冰語走遍了九重山，淩霄心底的妒忌已經快溢出來了，他需要發洩，不然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控制的那麽好，在見到漣冰語的時候不瞬間讓她片鴨。

當一臉嬌羞的漣冰語，和依舊毫無表情的玉清衡回到凝華宮的時候，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震驚了。

凝華宮中如梨花如雪一邊紛紛揚揚的飄落，淩霄手中的蒼墨帶著霸道的劍氣不斷的打向花林，梨花樹被劍氣打的七橫八豎，空中密集地梨花便是來自於已經寥寥無幾的枝椏。

白衣墨衫的淩霄，便在其中組成了一幅詭異的水墨畫。

“霄兒。”玉清衡見淩霄這般胡來，雙手揮舞而過，將梨花樹扶正，右手一挽幾個回合下來，奪過他手中的劍。

淩霄雙目通紅，眼裏一條條的血絲那般明顯，看著玉清衡，以他們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師父，若我瘋了，定是因為你！”

玉清衡身子一僵，看著已經快要近乎瘋狂的淩霄，居然有一種動彈不得的感覺，這般震懾，是多少年來都沒有的感覺，似乎蒼玄又回來了。

漣冰語看著淩霄師徒站在原地不動，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說“淩霄，剛才忘了給你見面禮。”

說完漣冰語纖細的手一伸，一只玉簫便在手中。

“多謝冰語仙子。”淩霄收回註視著師父的眼神，長長的舒了口氣，去接漣冰語的見面禮。

漣冰語見淩霄終於對自己態度緩和，也是松了口氣，心底微微得意，看吧！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就沒有不喜歡禮物的。

就在漣冰語自信滿滿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地面上穿來，剛才還碧綠晶瑩的玉簫，這時已經斷成兩節，躺在地上了。

“仙子怎麽這麽不小心，給我的禮物都弄壞了。”淩霄嘴角上翹，先聲奪人的將責任推給了對方，而眼裏的陰冷讓漣冰語為之一顫，這麽一句帶著微微責備卻又調慨的話，像是熟人之間的玩笑，卻讓漣冰語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她能感覺到淩霄對自己莫名的敵意，這居然讓她感到害怕。

漣冰語臉色頓時煞白，微微顫抖看著淩霄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淩霄絲毫不領情，笑著一哼說“仙子不想送便不送就是了，比較您來者是，客。”

對於淩霄特意強調了客這個字，讓漣冰語瞬間明白、醒悟過來，從開始到現在，淩霄都在給自己下馬威，告訴自己他不歡迎自己。

玉清衡上前一步說“霄兒，碎了就碎了，你若喜歡再給你一個就是了。”

淩霄收起這份陰冷，換上一副溫和卻帶著狡猾的笑容說“師父，那我便不要這個玉簫了，只是師父你記得欠我個禮物就是了。”

說完淩霄轉身離開院子，笑容在這一刻崩塌，他心裏明白，這個女人留不得！

他要想個辦法讓她自動消失，還不能連累自己。

一連幾日還算和平的相處讓玉清衡微微放下心，以為此事大致就如此了，剩下來的便是湊備自己與漣冰語婚期。

“師父，我是霄兒，可以進來嗎？”淩霄站在門外輕聲扣門。

屋內正在看書的玉清衡，擡頭看著屋外的影子，微微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中印下一層陰影，過許久才開口說“進來。”

門被推開，淩霄走進屋內看著師父便坐在書桌前，手持書卷，那般的歲月靜好，紅塵如時光一般絲毫不會沾染上他一襲白衣。

坐在玉清衡對面，淩霄望著他，帶著不安說“師父，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玉清衡放下書，卻也不看淩霄，從抽屜裏拿出茶具，熟練的泡茶，眼裏靜的一絲漣漪都沒有，說“你一直是我徒弟，怎會不要你，凝華宮是你的家。”

淩霄看著深淺紫砂杯中的茶水濺起水花，以同樣平靜的語氣說“這裏只能有兩個人！師父，你要我，還是要她！”

玉清衡一征，端著的茶杯停在半空中，茶水濺到手上，頓時燙紅了一片，微微皺眉放下茶杯，剛要收回手，就被淩霄握住，掀開衣袖，看著白玉無暇的手被燙紅，這只手的主人卻絲毫沒有反應，淩霄真的想問問，師父你真的不知道什麽叫疼嗎？

用力收回手，玉清衡將手藏在衣袖裏說“回去休息。”

淩霄望著師父，伸手握住茶杯，一飲而盡，重重的放下茶杯，師父既然你不做選擇，那我便來幫你選擇！

喉結滾動，也許是因為心裏苦，淩霄這時反倒覺得這茶也不是那麽苦了。

“師父，這次你忘了，我不愛喝茶！”一伸手將桌上茶具盡數掀翻，起身俯視著師父，喜歡的我便盡我所有守護，厭惡的便毀去。

玉清衡坐在軟墊上，看著碎了一地的茶具，歷史似乎正在朝著那個固定的軌道運行，每一個齒輪的轉動都驚人的相似，而他要做的是阻止結局的到來，甚至扭轉結局！

獨自收拾著碎片，這是玉清衡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落淚，他知道霄兒還小不懂，自己不能怪他，他不知道一步走錯，便是天下罵名、三界不容，畸形的愛最後給他帶來的只會是毀滅。

誰都沒有發現，就在淩霄轉身的瞬間，門外樹林一個人影迅速離開，她還真沒想到凝華宮還有這秘辛。

連夜，漣冰語下了九重山到天樞宗交界處。

華貴的馬車前，一個華服老者看著漣冰語嘴角上翹，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邪之氣說“你來的可晚了點，波若。”

此刻夜色中的漣冰語不再如白天那般溫婉，全身散發的是一股同樣的邪氣望著對方。

“跟你說了，從今以後我才是蓬萊漣冰語！”漣冰語眼裏頓時浮現殺機，雙手用力掐住華服老者的脖子陰狠的說著。

華服老者絲毫不將漣冰語的威脅放在眼裏，身影一慌，在漣冰語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瞬移到了一旁，呵呵一笑說“好，依你漣冰語，今日怎麽來晚了。”

漣冰語冷哼一聲，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一甩袖子說“我來晚了自然有我的理由，我可是發現了寧華宮的大秘辛，徒弟居然對師父有著這般想法，只是可惜了，玉清衡已經決定和我成親了。”

華服老者雙眼一瞇，一條縫的眼裏卻如一潭深水，深不可測，打量著漣冰語說“怎麽，你假戲還想真做不成，也不看看是誰讓你變成漣冰語的。”

“今日我來便是要通知你，你我的合作到此為止，剛才給你說的消息就當給你的回報了。”漣冰語一笑，如今的她哪裏會將這個老不死的放在眼裏，和玉清衡成親得到的好處與他合作得到的好處，自己還是分得清。

何況玉清衡生的這般容貌，遠勝於世間任何男女，這般實力、這般仙姿、這般容貌試問那個女子能不動心？

華服老者也不動怒，反倒異常的平靜，但就是這份平靜反倒顯得詭異，說“既然你有了選擇，咱們也好聚好散，交易不成，仁義在，老常把東西拿出來。”

漣冰語警惕的看著華服老者，卻見另一個老人端著一個錦盒出來。

“來，既然你要成親了，我也送一份禮給你，我給你帶上。”華服老者笑著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只純金鑲寶石的發簪。

漣冰語看著這個老不死的給自己帶上發簪，卻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也不經放松警惕。

“好了，冰語姑娘那我們就就此別過。”說完華服老者帶著令人看不透的笑容，在另一個老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離開。

馬車外的老人面無表情的駕車說“主人，便如此放過她了嗎？不勸她回頭嗎？”

放過她癡人說夢，華服老者冷笑，如談論死人一般說“這個賤人只怕在見到玉清衡第一眼的時候，就被凝華宮裏白衣似畫的玉清衡迷的，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了，忘了作為一枚棋子，要麽為我所用，要麽就是棄子。”

“哪您的計劃？”

閉上眼睛，華服老者悠閑而自信地說“九重山就只有玉清衡和淩霄，如果漣冰語死了，你說誰第一個會被懷疑？呵呵，我的機會只會更加順利。”

而這時的漣冰語還在凝華宮中做著上仙元君、凝華宮女主人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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