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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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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在走廊裏穿梭著,一步跨了好幾個臺階。有個老態龍鐘的女巫叫起來(“註意你的形象,年輕的小姐!”),我直接忽略了她。進到六層的茶室,我馬上就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特蕾西!”我開心地尖叫起來,她也跑了過來。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高興地又蹦又跳。然後,她拉著我在一把沙發椅上坐了下來,嘴咧到了耳朵根。

“你看去真不錯,艾米。”她說,上下打量著我身上的制服,和胸口佩戴的的裝飾。“冬青葉,很有聖誕節的氣氛。”她嘲笑道。

“離平安夜還有一個多月呢,但醫院已經等不及換個色調了。”我翻了個白眼,但立刻跟著她笑了起來。“我真高興你決定來探訪了!你最近怎麽樣?”

“哦,你知道布裏克斯頓那片是什麽德行。前兩天又有一群麻瓜上街□□,抗議什麽我不清楚的東西。”她一揮手,差點打到飄過來的托盤。我抓住骨瓷碟,把它放到我們之間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塊手指餅放到嘴裏。“你呢?什麽時候才能逃出聖芒戈的宿舍?”

“明年春天就行。基本上都定下來了。”我笑著說,看著她把餅幹浸到牛奶裏,又往上撒了一勺白糖。“哦,很不錯,特蕾。你為什麽不考慮去當糕點師呢?”

“別取笑我了。這裏的黃油餅幹一點味道都沒有,”她嚼著自己加工過的點心說,滿足地靠在椅背上。“啊,這才是餅幹應該有的味道。不管怎麽樣,你一定要提前給我寫信。我負責在市裏選地方,知道嗎?你就老老實實地通過實習治療師的考試,這樣以後你就能負擔大部分的房租了。”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特蕾西告訴我,她已經向預言家日報投了份簡歷,還在等回覆。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先當一個小編輯,接著慢慢爬上主編的位置,不幸運的話會永遠當個小編輯。不過我沒提那個可能性,她已經夠緊張的了,不斷把手舉到嘴邊,又得控制著自己想咬指甲的沖動。

“但我想當個記者,你知道嗎?我願意到受害者的家裏,去挖掘他們的故事。光是坐在辦公桌後面滿足不了我的筆尖。我得從拿到第一手的信息,由我來安排故事的發展,修改裏面模棱兩可的詞匯。這才是我想做的事情。”

“很有野心,特蕾。”我說。她毫不客氣地點點頭,掏出一根綠色的羽毛筆,心不在焉地把玩著。

“我在印刷廠裏工作的時候,就得靠你了。爸爸前兩天給我寫了信,說約翰在打魁地奇的時候摔斷了腿。麗蓮和洛瑞當上級長了,而且長了個子,都需要新的長袍。我已經欠了好幾個月的房租了,”她嘆了口氣,“哦——別誤會,我不是向你借錢,只是需要跟別人講講這些煩心事。如果我給家裏寫信,他們肯定會以為我想要錢。聖誕晚餐的氣氛肯定會很美好,‘哦,爸爸,謝謝你寄給我的錢。’‘不客氣。你現在有工作了嗎?’‘暫時沒有,而且我還欠了兩個月的房租。’‘幹得真不錯!也許再過十年你就能自己負擔每周的夥食費了!’”

她的聲音大了些,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她的速寫羽毛筆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啪地跳到桌子上書寫起來。我逮住了羽毛筆,以防它將我的茶杯給當成墨水瓶。它憤怒地掙紮了幾下,最後停下來,在我手中嗡嗡地振動著。特蕾西從我手中接過筆,把它塞回包裏。

“別這麽說。馬林·貝弗利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想呆在那個國家。我敢說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她還是很沮喪。我剛要再說幾句安慰的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史密斯!”

我聽到克裏斯汀的聲音,回過頭,結果被嚇了一跳。她滿手血汙,身上實習治療師的袍子也沾滿了棕褐色的液體。

“梅林!”我的朋友驚叫了一聲。這準確地表達了我的想法。

“回頭見。”我對特蕾西說,她沒聽見似的,跟房間裏的所有人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克裏斯汀。她朝我跑了過來,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快跟我來!”

她一把扯過我。我聞到濃濃的鐵銹味,感到一陣眩暈。“怎麽回事?”

“人手短缺——別問那麽多問題了,趕緊過來!”

她咆哮起來,拽著我跑下了樓梯,一直到了四樓才松開手。這時,我看到了她如此焦急的原因:幾十、上百個巫師躺在擔架上,有的勉強坐了起來,有的看上去狀態很不好。走廊裏亂成一團,幾個實習治療師慌慌張張地抓著藥劑跑了過來,卻不知道該做什麽。根本無法治療病人;向前走一步都有可能踩到躺在地上□□的巫師,更別說地板因為濕漉漉的血液而有些打滑。我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靠在墻上。我擔心血腥味會讓我感到更加反胃,趕緊用袍袖捂住口鼻,直到氧氣重新進入我的身體才松開手。

透過玻璃,能看到病房裏的治療師和藥劑師忙得不可開交。他們不停歇地處理著病人的傷口,不同顏色的亮光從魔杖裏冒出來,交織在一起。但這還不夠,還有很多人在外面,奄奄一息。貿然將他們送進去又有風險,很可能會耽誤更需要治療的病人。

那幾個實習治療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動彈不得。我也楞在樓梯口,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直到克裏斯汀推了我一把,嚷嚷了句什麽我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從腰間抽出魔杖,大聲念到:“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一個擔架飄了起來,另一個馬上補了過來。我指揮著那個擔架停在半空中,接著又把另一個停在它邊上。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很快就形成了幾列擔架。我們把傷勢比較嚴重的巫師排在下面,將他們先送進了病房裏,讓其他人暫時懸在外面。

等到懸浮在上空的擔架終於差不多全都降到地面後,我擦掉腦門上的汗珠,接過克裏斯汀遞來的白鮮。她面色煞白,頭發亂七八糟地堆在肩上。我猜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所幸這些病人的傷勢沒有這麽嚴重,大多只是抱著自己的傷口□□,但不至於威脅性命。

“幹得漂亮,史密斯。腦子動得很快。”她壓低了嗓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驚訝地看著她。“別那麽吃驚,是你想出來這個辦法的。那群蠢貨腦子全是大糞,關鍵時刻什麽都做不了。”她輕蔑地朝那幾個實習治療師揚起下巴。“我去跟主治治療師談談,你們先負責這些病人。”

我應了一聲,跟其他幾個人一起向擔架走去。我的腿有些發軟,卻並非疲勞導致。離我最近的擔架上躺了個滿臉胡子的男巫,此時正咬牙強忍著傷口帶來的痛楚。

我把幾滴白鮮滴在他血淋淋的小腿上,綠煙升了起來。新長出來的皮膚蓋在粉紅的嫩肉上,但眨眼之間就被一種從傷口裏流出來的東西給腐蝕掉了。

“速速愈合。”

傷口閉起來,還沒到一秒,就又裂開了。“別試了,”男巫看著我的動作,異常平靜地說,“是黑魔法。沒辦法的。”

我迅速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麽,但嘴裏幹得要命。我使勁咽了口唾沫,又念了一遍:“速速愈合。”

濃稠的黑血湧了出來。我把白鮮滴了上去,盡力穩住不斷顫抖的手。

“速速愈合,速速愈合!”

每次都跟首次嘗試一樣。到後來,連皮膚都不再生長了。我盯著他腿上的創口,挫敗感襲了上來。我擰上瓶蓋,將白鮮放進了制服口袋裏。它貼著我的腿,就像一小塊灼熱的煤炭,讓我在沮喪中備受煎熬。

男巫盯著我,忽然皺起眉,說:“阿米莉婭·史密斯?”

我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幾乎被嚇了一跳。“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他微微揚起手,指著我胸前別的名牌。我點點頭,無奈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實在是忙昏了頭。”

“你跟照片上不太一樣,”他接著說。“是你的頭發,你把它剪短了。看到你的名牌我才認出你來。”

我困惑地眨了下眼,動作異常緩慢。

“照片?你在說什麽?”

男巫望著我。“我是山姆·克勞奇,我跟朱利安·迪戈裏在一個部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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