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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寧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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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寧不相識】

那日飄雪。

納蘭若望著天際簌簌落下的雪花,大腦如同這雪一般一片空白。

為什麽會這樣?

那人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她想上前,腳步卻沈重的邁不出去。她想喊他,聲音卻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她聽到有人在哭。滿心的悲切和恐慌再無法抑制。她的手緊握成拳,雙目通紅,卻是連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坍塌,頃刻之間分崩離析,再沒有支撐的力量。

此刻,她才恍然發現,重生二十餘載,她最怕竟是失去他。

一直以來,他是冬日裏的暖陽,穿透寒冷溫暖著她;他是深夜裏依然點亮的燭火,劃破黑暗照亮著她;他是水中的蚌,阻隔傷害包容著她。

多少次午夜夢回,只要有他,便覺得安心。

多少次躊躇不定,只要有他,便會一往無前。

為什麽到了現在,才發現他的好?

為什麽此刻,才看清自己的心?

她低頭吻上他的唇。

冰冷,猶如毒蛇一般纏上她,仿若所有的溫暖、光明都離她而去,只有無邊的黑暗將她吞噬。

不。她大喊,不能走,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她似癡如狂,不顧眾人的阻攔,硬是抱起已經冰冷軀體,冒著鵝毛大雪沖出了城。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一定能救活的,一定的。她堅信著那人一定救活他的希望一路奔馳,寒風凜冽劃破臉頰,刺痛肌膚,滿頭的黑發散開,隨著風狂亂飄舞,漫天漫地的雪飄落,落在她的發絲,她的肩頭,她的手背,甚至落在他的睫毛上,她抱著他,望著在白雪中安靜睡去的人,心中無限的空洞在擴大。

遠方的鐘聲一遍一遍回蕩。這喪鐘為誰而敲響,又演繹了誰的滄桑。歲月枯榮,滄海變桑田,那些誓言已然散去,耳邊空蕩蕩的回放著他最後那句“寧不相識”。

她抱著他無力地跪在落滿雪的青石臺階上,長長的臺階猶如天梯一般蜿蜒而上。她只是跪在第一節臺階上,默默地叩首,在心頭虔誠地祈禱:願我神成全。菩提長階上,九百九十九級臺階,她一步一階,一階一叩,虔誠祈禱,不求來世,只求此生,此生白首相依,來世願替他受盡一切災厄,惟願其安康順遂。

那年飄雪。

喪鐘淒淒,哀聲遠渡。

她跪上九百九十九級臺階,卻只望見那人悲憫的眼神。

“你可知天意不可逆?”她問她,聲音中飽含蒼涼悲切。

她看著那人,想起多年以前,她曾對那人說,“天道如此,不可逆而。”如今,輾轉二十餘年過去,她卻不得不逆天而行。

“若真不可逆,何以人人祈求老天庇佑。”她用那人的話回答,眼神中只剩下堅定。

那人望向遠山,望向天際,卻只能嘆一句,“你放下了嗎?”

放下了嗎?

她說她想放下,為了放下尋求一個解脫。

如今,她苦笑,“我……放下了。”心間苦澀難耐,喉頭腥甜湧上,止不住的悲愴。

前孽乃是後果,今果是為後因。世世輪回,並無逆天之說,只有因果。

為他,我自願墮入阿鼻地獄,既往無生。

那日,日頭正好,陽光微暖,積雪未融。神廟裏的鐘聲悠悠回蕩。

他睜開眼,望見她握了他的手,微笑著道一聲,“懶蟲,終於醒了。”

他愕然,惶惶不知所措,卻在心裏無端地漫起一片暖意,於心底深處,道一聲,“真好,你還在。”

然後,再多的話語都及不上他們的微笑,千言萬語都在緊握的十指間密密纏繞,無聲中訴說著百轉千回的情話。

然後,在此生的很多個日夜,他於山野小村莊裏過著最平常的日子,早已不知誰曾是他命裏的劫。而她的世界卻只剩下一個他,滿眼滿心都是他,遙遙而望,默記心頭,惟願安康,來世不見。

她在每一個獨酌相望的日子裏,默默於心間說著,來生但願再不相識。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我自然不是她,但我的確是納蘭若。”她回答,回望溪水邊笑得溫暖的人兒,喃喃道,“你要找的人叫藍若,她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

她是一個死了許久的人,她以為永遠都只會像個看客一般,看藍若用她的身體走完這一生。然而,沒有。

藍若最終選擇了離開,選擇一個來世再也不相見的命運,換取他生生世世的平安順遂。

她也曾問過藍若,值得嗎?

藍若總是不說話,靜靜地回望沈睡中的人,用眼神回答,值得。

她問她,來世你會是誰?

藍若淡淡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來世我是藍若。

那他呢?她問。

藍若輕輕地吻在他額頭,他就是他,只是我再也不會讓他犧牲了自己,來救我。

這便是因果吧。

納蘭若與沐輕雲,藍若與藍魂。

此生彼世。

只是來世再沒有藍若,只有一個藍魂,他會平安順遂,健康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納蘭玉潤與邱嘉的故事收錄在番外春深中,番外不定期更新!

納蘭若與沐輕雲的故事到這裏真的是大結局了。

不管是前世的舍身相救,還是今生執手相依,互為彼此,舍生忘死,因緣已盡。

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槍花的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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