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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委屈 臉頰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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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幻象,觸手是帶著溫度的光滑肌膚,林葳蕤忍不住指尖多摩挲了幾下,宛如把玩上好的美玉,愛不釋手。

林郁青眸色暗了暗:“小姐這是做什麽?”

他低沈中還帶著疑惑的嗓音,叫林葳蕤如夢初醒,像是被火燙著般,她猛地將手縮回來,唇瓣微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抱、抱歉,我只是太困了,一時有些糊塗……”

到了最後,林葳蕤聲音越說越低,生怕惹得他不高興。

“原來如此。”林郁青卻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你還是先吃些東西吧,吃飽了興許就不會那麽累。”

“好。”為了掩飾尷尬,林葳蕤忙低頭拿起碗筷,只是這一動彈,右腦又突突地疼,連耳廓都跟著發燙,叫她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怎麽了?”林郁青問。

“沒什麽。”林葳蕤閉眸深吸一口氣,反正偏頭痛又死不了人,還是吃飯要緊。

碗裏的胭脂米彈軟滑嫩,盤子裏的小菜還是溫熱的,魚肚煨火腿,淡菜蝦子湯,五香醬雞鹽水裏脊,樣樣皆是鮮美可口。

只可惜林葳蕤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又因頭痛欲裂,腦子裏一片昏昏沈沈,只能機械地重覆咀嚼的動作,任是龍肝鳳髓也品嘗不出來滋味。

吃著吃著,林葳蕤鼻頭一酸,眸中泛起霧氣,飯還包在嘴裏,卻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嘴巴一癟就嗚嗚地哭出來,淚珠也跟著一滴滴往下掉。

林郁青始料未及,竟不知如何反應。

“我想回家。”她極小聲地,似是自言自語般說了句。她不想被人追殺,不想呆在佛堂裏被罰跪,她想躺在床上玩手機吹空調,想追星喝肥宅快樂水,還想吃肯德基和金拱門……

“嗯?”林郁青沒有聽清,見她眼眶紅彤彤的,竟莫名生出一種手足無措之感,盯緊林葳蕤眼也不眨,“你說什麽?”

在困意和頭痛的雙重作用下,林葳蕤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

她哭得淚眼朦朧,潛意識裏還怕吵醒看門的人,只能口齒不清地小聲道:“我頭痛。”

她的嗓音又低又細,像只嚶嚶哼唧的小貓兒,林郁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這貓爪子不輕不重地撓了下,連呼吸都失神停滯了半拍。

林葳蕤又道:“我頭疼。”

說著,她飯也不吃了,放下手裏的碗,抽搭著去按壓太陽穴,暗自吸著倒氣,似乎在忍耐極大的痛楚。整個人都被這劇烈的疼痛包裹,叫林葳蕤無暇思及其他,眼底陣陣發黑,恨不得暈死過去的好。

好像有什麽東西藏在腦袋裏,此刻正細細密密啃噬著她的血肉要破殼而出,明明只是不甚明亮的燭光,卻照得眼眶像是快要裂開,林葳蕤輕呼一聲,閉上了眼咬牙承受。

直到一道輕緩的嗓音劈開這些混沌,帶著柔意:“小姐可是頭痛之癥發作了?”

說著,他微涼的指尖搭上她額間,輕輕按揉,衣袖間淡淡的暗香也傳入林葳蕤鼻間。

原本發燙的肌膚感受到冰涼的溫度,不自覺往前貼近,企圖讓自己更舒緩些。

“嗯。”林葳蕤小聲答應,又往前靠了幾分,將自己發熱的臉頰往他掌心蹭了蹭,“好舒服。”

林郁青的手顫了顫,眸光幽暗,註視著雙眸閉上的林葳蕤。

許是因為頭痛,她雙頰都沁出不正常的紅暈,長而翹的睫毛輕輕顫著,唇瓣鮮艷欲滴,呼出的炙熱氣息拂在他的手腕間……

宛如一只溫順的小貓兒,勾得人心底那些異樣的情愫,滋潤它們窸窸窣窣發芽生長,舒展出枝葉。

林郁青動作不由得頓住。

林葳蕤眼皮擡起,露出一雙黑白分明霧氣彌漫的眼眸,嗓音有些委屈:“你怎麽不繼續了?”

林郁青回過神,恢覆了替她按摩的動作。

頭痛頓時舒緩了許多,又因跪太久早就渾身都沒有力氣,現在突然多了個可以依靠的東西,林葳蕤就像被人抽掉了筋骨,索性向前一倒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昏昏欲睡。

只不過這個姿勢可苦了林郁青,她貼得太近,腦袋搭在他的肩頭,纖若無骨的身子也隱隱有要靠過來的意思……

他喉頭發緊,只能微微向後仰,卻又不得不提防萬一將她摔著。

林葳蕤大概也察覺他身軀緊繃,幹脆轉身變跪姿為坐到地上,換了個方向背對著林郁青,人卻依舊靠在他身上。

林葳蕤抓住他的手,下移了幾寸,還說話帶著鼻音地出聲支使他:“這裏也要捏一捏。”

她學過中西結合,知道捏哪裏最有效果。

“是。”林郁青嗓子有些發幹。

她烏發之下脖頸與肩膀相接處的溫熱肌膚細膩如凝脂,當被帶著涼意的指尖觸到時,林葳蕤不禁顫了下,又繼續閉上眼歇息,在唇間輕溢出一聲嘆。

如此柔軟白皙,林郁青甚至懷疑自己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會留下道道紅.痕。

空氣中陷入了沈寂,只聽得到低沈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郁青被她靠住的半邊肩膀都開始發麻,他低頭,才發現她竟是倚在自己肩上睡著了。

不知不覺間,她整個人都靠入他懷中,林郁青伸手,就像是將人環抱住,然後緩緩將她放在佛堂的木板之上,頭枕拜墊,取出同食盒一並帶來的絨毯蓋到她身上。

蓋上被子,少女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好不惹人憐愛,她似是依戀般抓住他的手不肯松開,臉頰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牌位前的燭火陡然跳動了下,林郁青心頭微顫。

他斂眉收回手,正欲起身之時卻發現衣裾被林葳蕤壓住在身下。

林郁青不願驚擾到她,只得彎腰小心翼翼將被壓住的衣擺扯出來。

靠近之時,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並不明顯,卻叫人不禁沈迷……

林郁青離開佛堂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月亮的顏色淡下去,只剩下啟明星依舊發亮。

門邊的守衛依舊在睡,絲毫不見醒過來的跡象。

他提著食盒,並未回到自己的院中,而是轉廊換閣,進了林潯枚的屋子。

林潯枚清茶相伴整夜未眠,見他終於回來,不由得語氣帶上幾分急切的責備:“不過是叫你送個飯,怎生這麽久?”

“回郎君的話。”林郁青將食盒放到身邊,跪在他面前回答,“小姐頭疾發作,在下替她推拿,耽擱了些工夫。”

“什麽?!”林潯枚有些著急,他疲乏地揉了揉額角,“我竟忘了蕤兒這頭痛的毛病,她現在怎麽樣了?”

“小姐已經睡著了,應當無礙。”

“那就好。”林潯枚松了口氣,擡眸看向林郁青,“蕤兒應當沒察覺到是我叫你送飯的吧?”

“沒有。”林郁青回答得簡單明了。

看著面前跪著的年輕人,林潯枚目光變得有些覆雜。

他既想讓林葳蕤長個教訓,卻又擔心她冷著餓著,故而想出讓林郁青代自己送飯的法子,想到如此這般,蕤兒心底念著的便是他人的好,林潯枚心底五味雜陳。

他語氣有些淡:“既如此,你也辛苦了,先歇息去吧。”

“是,小人告辭。”

眼見著林郁青起身要離開,林潯枚開口:“日後伺候主子,須得盡心盡力,不可恃寵而驕,倘若出了差錯,當心我饒不了你。”

一直以來,林潯枚從未正眼看過林郁青,這番話看似是敲打,卻也終究相當於默許了他的位置。

林郁青聞言眸光微微一亮,俯身行叩禮:“小的明白。”

——————

“公子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鳶尾院中,觀棋清亮的聲音響起。

“是嗎?”林郁青手提水壺給花枝澆水,並未擡眸。

“當然!”觀棋點點頭。

平日裏的林郁青雖也不曾冷著臉說話或呵斥下人,卻始終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距離感,恍若高高在雲端的仙人。

不像今天,他舉止言辭恰似春風和煦,有了幾分人的溫度。

“公子可是有什麽開心事?”觀棋問。

誰知林郁青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扭頭看向他:“觀棋,記得你說過,你娘親是秀才?”

“的確,公子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那你可曾識字?”

大洛男子沒有入學的資格,但家裏有個讀書人,耳濡目染應當也是會的。

觀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致認得些字,公子有什麽問題嗎?”

“那能不能勞煩你…教我識字?”林郁青問。

前些日子他雖說在書房跟著林葳蕤練字,可終究學得不多,又沒有專門的老師指導,不知何時才能真正學會。

思及至此,林郁青提著壺把的手捏緊了幾分,他想,自己應該努力去追趕上她。

不論將來如何,先做好準備,應當不是一件壞事。

原來這便是有枝可依的感覺,林郁青長舒一口氣,擡頭看向湛藍天空中飛過的鳥兒。

上天難得垂憐自己一次,他也終於跟這些鳥一樣,有了一個真正能夠得以棲息,遮風擋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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