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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末尾開始虐,中間真的很虐,我寫得整個人都不好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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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末尾開始虐,中間真的很虐,我寫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8)

示歡迎,伊歐玟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精靈身邊。

強獸人沖了進來,提起十字弓就射,然而絕大多數被巖洞裏密布的石柱和物資箱擋住。守軍一下分散開來,大家借著地形三五成組各守一條路,尤其每兩個木精靈間都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在這樣障礙物遍地的環境下,密林精靈的優勢一下子體現出來。他們行動極其靈活,近身武器都是輕便的短刀短劍,身上還藏了好些隱蔽的武器,在石柱和箱籠間閃轉騰挪好似真的身處森林。強獸人已經給陶瑞爾下的藥折磨了快一天一夜,和守軍同樣疲憊,卻缺失了置死地而後生的魄力。盡管兩邊兵力懸殊,戰況還並不算艱難。

陶瑞爾在五軍之戰的時候吃夠了武器威力不夠的虧,從頭到尾沒把腰上的短刀拔出,一正一反手持那對流線型白色長刀守死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帶,楞是一個人砍出一片屍山血海。伊歐玟在她旁邊,長發和裙擺翻飛,像一只翩翩飛舞的金色蝴蝶。她的戰鬥風格攻守有度動作優雅,是很正統的人類劍騎士打法,一看便知她從小就接受過系統的訓練。陶瑞爾時刻留了心在伊歐玟身上,隨時準備上去救援,屢次化險為夷。兩個姑娘語言基本不通,陶瑞爾一打起來就開始狂飆密林方言,一句通用語都說不出來,但她們慢慢地打出了默契來。拿到精靈長弓的臨時弓箭手到後來越戰越勇,雖然她們半弓都拉不到,但這威力在短距離下已經足夠了。她們害怕誤傷守軍,也不想著幫助戰士,就盯著突出防禦線的敵人的下半身射,這樣即使射偏了也不會給守軍造成致命傷。

戰鬥在約摸兩個小時後徹底結束,洞穴裏淺藍色的湖被強獸人的血液染成黑色。從始至終,沒有一個強獸人活著抵達了傷員和婦孺的安置區域。守軍的傷亡情況遠比半夜的攻城戰時好得多,死亡的人類戰士多是體力不支的老人,而精靈們無一陣亡,最慘只是給哪個不致命的地方捅了幾刀,沖出去的騎兵絕大多數也活著回來了。射箭的婦女有些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的重覆動作拉傷了肩膀,而伊歐玟除了裙子被撕破之外就只有胳膊上的一點擦傷,這都是微不足道的問題了。

陶瑞爾擦幹凈刀刃,走向安置地拿回自己的弓箭。用這把弓的是個十六、十七歲的少女,邊揉拉弦的手和胳膊邊將長弓遞回。一個相貌和她有點相似的老人從後面走出,瞇起眼睛試探性地叫陶瑞爾的名字。

“你是……”陶瑞爾努力把這張臉和她記憶中的各種面孔對上號,“你是不是沃德的伊薇?”

老人咧著嘴又哭又笑拼命點頭,撲上來抱緊了比她高一個頭還要多的精靈。六十年前,還是小姑娘的她也是這麽把頭靠在精靈的肩上、在法貢森林的枝頭飛躍。伊薇這些年裏學會了通用語,終於能不借助翻譯和精靈說話了,嚎啕大哭著說:“我這輩子居然還能見您第二次……您比以前更高貴更美了!”

陶瑞爾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背,笑得特別溫柔,低聲問著老人想不想吃烤雞。向這邊看過來的人都有點懵——這個紅發精靈和其餘的精靈不太一樣,她戰鬥時會吼,身姿在血雨裏飛旋,倒像個從鬼怪故事裏走出來的殺神,大家都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溫柔可愛的一面。

她和萊戈拉斯以及別的木精靈們匯合了,帶過來的人一個都沒有少,除了累得臉色有點差之外各個活蹦亂跳。潛入了艾辛格的精靈都已經裹了好久的土和灰,臟到了忍耐極限,說什麽也要去深溪上游把衣服洗了。萊戈拉斯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住,先留下來幫著清掃戰場順便回收箭矢。

他們花了四天的時間埋葬死者、燒光強獸人屍體,才終於有了洗衣服的時間。這期間,陶瑞爾和伊歐玟成了好朋友,一有空閑就蹲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話,從吃的聊到衣服又到戰鬥技巧,精靈們去山裏洗澡的時候陶瑞爾還邀請了伊歐玟一起。三月天氣已經暖起來了,水邊上生大大的一團火,在河裏洗澡也不算太冷,又見同去的都是女孩子,伊歐玟便欣然應邀。刺客部隊把帶來的物資都藏進了深溪谷後方的山崖裏,裏面就有洗發水和沐浴露。伊歐玟好好地體驗了一把正宗的精靈式沐浴,烘幹頭發和衣服之後整個人都在發光。

瑞文戴爾和羅瑞安森林的精靈最早啟程返回。米斯蘭迪爾和希優頓王要前往艾辛格,帶走了護戒隊成員,伊歐玟帶領一部分騎兵護送婦孺和傷者回伊多拉斯,木精靈們也跟著這支隊伍一道走。他們來的時候帶了三倍於人數的馬,駝了好些調味料和廚具,這一路上走到哪裏燒烤攤子就架到哪裏,伊薇如願以償地又吃了一次陶瑞爾做的梅子烤雞。

伊歐玟一直想過來幫木精靈的忙,但每每被她哥手下的騎兵隊長找個借口支開,直到回了伊多拉斯、開起了慶功宴才找到機會。

洛汗人愛喝酒也愛灌別人酒,這群漂漂亮亮、從頭精致到腳的精靈更是大家的首要灌酒對象,萊戈拉斯都沒被放過,誰知他們各個剽悍,酒量以桶計算,著實把黃金大殿的廚房總管嚇住了。陶瑞爾自加入護衛隊以來全天候值班,組起刺客隊伍後又害怕酒精幹擾神智,除了秋節這樣有重大意義的節日不得不喝一點以外常年滴酒不沾,現在也不想冒險置身一群喝嗨了的木精靈中間——這幫瘋子能在王宮宴會上把瑟蘭迪爾拖下場跳舞——便躲去大殿門外,升起篝火給裏面的派對提供新鮮烤肉。

說起來,她是真的覺得洛汗的菜太難吃了。新鮮的、煙熏的牛肉羊肉豬肉切吧切吧放上好多好多巖鹽和醬燉一大鍋湯就是宴會的主菜了,鹹得要死,配幹吃硬得割喉嚨、泡開了直接變成黏糊糊一坨的粗面包和同樣鹹得要死的奶酪,剩下的就全靠好似不要錢的麥酒撐場子。她的烤肉火候把控到位、外焦裏嫩肉汁滿溢,還不鹹得過頭掩蓋優質肉類本身的香味,收獲了一致好評。派對狂魔木精靈們幾串抹了好多辣椒的正宗密林式烤肉下肚,嗷嗷叫著沖回大殿裏和兩個霍比特人一起瘋開了,簡直把伊多拉斯的黃金大殿變成了密林王宮的派對廳,裏面的吼聲笑聲要掀翻這金燦燦的屋頂。

伊歐玟帶著滿臉的笑意出來透口氣,見到陶瑞爾蹲在火邊,編在短發裏的五彩寶石鏈子亮得要燒起來。她跑過來道:“我也來一起烤吧?”

陶瑞爾向旁邊一挪,將燒烤架全權交給伊歐玟,自己負責切肉。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決定,伊歐玟不知道對火做了什麽,把肉全燒成了外面烏漆嘛黑裏面滲血的模樣。而洛汗人民為了對他們的王女表示敬意,把這批肉全給吃了。這場景太過震撼,硬是逼得一個木精靈實在看不下去,離開派對出來替換伊歐玟。

陶瑞爾走到伊歐玟身邊,說:“我在六十年前來過洛汗,遇上半獸人洗劫村莊,除了一個小姑娘以外再沒能救下一人。很高興能看到那種事情沒有再次發生。”

伊歐玟瞪大眼睛,良久才回應:“您覺得……我們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嗎?邪惡的陰影已經覆蓋了東方的天空,我越來越害怕……”

“可我並沒有在您眼中看到恐懼呀。”陶瑞爾笑得眼睛彎彎的。

“我怕的是,到死都追逐不上我想要的榮光。”

陶瑞爾壓低聲音對伊歐玟耳語:“我悄悄地和您說一件事,先答應我不要告訴萊戈拉斯。”

“我發誓不向任何人提起。”

“我有一點預知生死的能力,我看得到您的命運之日一片光輝,而且,離現在還有很遠很遠。”

“這……這是精靈的魔法嗎?!”伊歐玟激動之下抓住了陶瑞爾的手。

“可以說是吧,不過只有極少數的精靈有這樣的能力,因為要付出的代價真的有點大。”她狡黠地眨眼睛,“所以我才讓您別告訴小王子。”

“幽暗密林北有灰色山脈和岡達巴山,南有多爾戈多,兩大半獸人據點。我們直面黑暗的侵蝕,已經戰鬥了幾百年了。但是你看,這些精靈都是出沒於最危險的戰場的前鋒,你從他們身上看不到一丁點的憂慮。因為那些事情都沒什麽好怕的,敵人來了就迎上去,敗了就盡量撤退、卷土重來,哪怕死了,死亡是一份禮物,更不應對它產生恐懼。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團火吧,一團白色的或者金色的火,所向之處一片光明,放心大膽地燒下去。”

伊歐玟的眼睛亮閃閃的,裏面有了淚光,盯得陶瑞爾臉皮發緊,道:“我的通用語是不是變好了?居然說了這麽長一串!”

“是的!好了很多呢!”伊歐玟悄悄擦掉眼淚,頓時覺得,地平線上翻卷著的血色火光也不過如此,終究戰勝不了永不缺席的黎明。

森林和巖石之下

第三紀元3019年3月15日,剛鐸王城米納斯提裏斯之前的帕蘭諾平原戰役打響。像近百年來所有的大規模戰役一樣,帕蘭諾平原戰役也有著極其懸殊的敵我兵力對比。半獸人軍隊像海嘯,而依山勢立起的白城就是礁石上一片小小的葉子——哪怕站在最高層的了望臺前,眼力最好的斥候也看不見本應是綠色的地平線。敵軍的長槍、攻城塔和巨象烏壓壓的一片,甚至延緩了第二日黎明的到來。絕望之時,希優頓王傾盡洛汗舉國上下的兵力,逆著血紅色的晨曦沖入敵陣,隨後是阿拉貢、萊戈拉斯和金靂從安都因河來援,帶來了一支勢不可擋的亡靈大軍。人類在十六日的傍晚贏得了這次慘烈但至關重要的勝利,無冕之王帶著重鑄的聖劍——西方火焰安都瑞爾回歸王城,這一消息迅速以各種渠道傳遍了所有正和索倫抗爭的土地,無疑給大家註入了一支強心劑。

與此同時,往北近八百裏格,洛瓦尼安地區的林地王國也打贏了他們的戰爭。多爾哥多的軍隊兵分兩路北上,一支走森林、一支走安都因河東岸的平原進攻木精靈的國度。林地王國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打過一場情形相當類似的戰爭,對付起這次的情況得心應手。2942年,多爾哥多還未從聖白會議的進攻中恢覆力量就送死式地進攻密林和羅瑞安,當時沒有人理解它們的行動目的,後來被事實證明,多爾哥多是在為其主索倫回歸魔多打掩護,借戰爭轉移幾位強大的精靈領主的註意力。那場戰役打得非常輕松,實力本就不強的敵軍撞上了一個一心找死的戰鬥力還奇高的瘋精靈,從軍需官殺到指揮,開戰前夕軍心大亂。這一次的林下戰役,敵軍規模是從前的幾倍,更加有組織有計劃,但林地王國的“瘋精靈”的數目,卻比七十年前多了百倍。他們占盡森林的主場優勢,情報詳細到好似把敵軍擺在了瑟蘭迪爾的眼皮子底下,依然在開戰前給半獸人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幽暗密林的這支瘋子隊伍集結了最擅長潛行、偵查情報和刺殺的精靈,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有名有姓有編制的刺客部隊。其實精靈一般崇尚堂堂正正的對決,而不是藏在暗處捅刀子,但組起這支隊伍的國王養女不按常理出牌,幽暗密林的木精靈們一樣不按“常理”出牌,他們才不在意自己到底在用什麽方式保衛土地,只要不傷害無辜、只要有效,那就是好辦法。

幽暗密林的戰場還未清理,東北邊的河谷鎮就傳來敵情,北方的半獸人從雕零荒地南下,於午夜時分到達孤山一帶。17日一天之內,河谷鎮之王布蘭德和山下之王鐵足丹恩雙雙戰死,活著的人類和矮人全部逃進伊魯博,死守城門,漫長的攻城戰開始了。孤山南邊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黑色的方陣,晝夜不停地沖擊矮人的城門,投石機、巨怪、攻城錘其上。而伊魯博的防禦非常堅固,矮人的工藝根本不是一群沒帶火龍的半獸人輕易攻得開的,撐上好幾個月修養生息綽綽有餘,等戰損的裝備重鑄、傷員恢覆好了再戰。林地王國的確意圖出兵救援,和人類矮人聯軍兩面夾擊半獸人,但是根本無法和矮人方面取得聯絡——伊魯博只有一條通往外界的路,矮人們又封閉了所有結構薄弱的窗口,再者,根本沒有信鳥能活著飛抵那寥寥無幾的窺孔和箭孔,下面的敵軍會將所有飛鳥打下來。

刺客部隊的斥候兵分四路監控敵軍動向,三支隊伍負責北方的雕零荒地、剛達巴山和孤山一帶,一支負責南方的多爾哥多,同時尋找傳信進伊魯博的通道。21日,南方的阿拉貢和米斯蘭迪爾帶領的人類聯軍抵達北伊錫利恩,幾天之後就要到達魔拉南荒原、打響對魔多的總進攻。而負責監控剛達巴山的隊伍傳回消息,剛達巴白獸人從灰色山脈以北的荒原東行,大有和北方所有未出動的半獸人軍隊匯合的意圖。22日,羅瑞安森林第三次遭到多爾哥多的進攻,又一次被水之戒庇佑之下的精靈戰士擊退,然而林地王國這邊的情況遠不如羅瑞安樂觀。在西方人類聯軍抵達黑門的同時,刺客部隊確認了半獸人部隊即將集結、以“堪比最終聯盟戰役的規模”從北方進攻林地王國的情報。一旦他們集合完畢,林地王國將即刻進入戰爭狀態。灰色山脈距離幽暗密林北部邊緣最近只有十幾裏格的距離,不知疲憊的黑暗軍隊不到一天就能走完。唯一的安慰是,縱觀歷史,黑暗勢力還沒有在森林裏用火攻的先例,這會讓他們自己同樣陷入危險。但是當敵軍的規模大到一定程度,森林環境給他們帶來的劣勢就可以忽略不計了。斥候偵查到,敵軍的具體兵力一時間還真數不清,反正是看得人頭皮發麻的一大片,幽暗密林哪怕拿出極限出兵率也遠湊不出這數目來。

半獸人和它們軍隊裏的巨型怪獸都沒腦子,死了指揮戰鬥力就要削弱近半,如果條件允許,刺殺指揮肯定是必選方案。而規模如此之大、光陣型就能排幾裏格的進攻行動,敵方必然要有一個高效的系統負責將最高指揮的命令無縫傳遞下去。五軍之戰時的半獸人選擇了在制高點渡鴉嶺上打旗語,這一次的說不定也會使用相近的方法。然而密林北境和灰色山脈南麓之間的地形覆雜程度不如孤山一帶,真像當年那樣再來一次橫穿戰場亂軍中取敵將首級,損失可能要比那會更大。

陶瑞爾的隊伍一從雕零荒地撤回到王宮,就於密林邊緣的崗哨處接到了敵軍已有近四分之一開始列陣的消息,剩餘的部隊白天也要集結完畢。它們的隊伍折出一個直角,緊貼著幽暗密林的東北角,後方直連孤山戰場。十三座帶巨輪的木石質高塔被巨型犀角獸和巨魔拉上陣線背後的一處處高點——有的在小山丘頂上,有的毗鄰懸崖俯瞰戰場。塔樓位置分布均勻,可以保證戰場的每一處都有塔樓可看。它們外部被木板包得嚴實,無法窺探內裏到底有什麽,但斥候們能看到,塔樓頂部都有一些可以用以遠距離傳信的裝置,比如旗子、篝火和鏡子。它們應該就是敵軍的指揮塔了,只是暫時無法判斷最高指揮位於何處。而想要達到讓敵軍群龍無首的效果,得癱瘓整一個系統,如果不能一擊解決最高指揮,就只能想辦法同時破壞盡可能多的指揮點。

瑟蘭迪爾召集所有軍官商討戰略,大家幾乎是一致認定刺客部隊應當先行一步,在列陣完畢後、正面開戰前的間隙趕到敵軍後方潛伏好,觀察敵軍動向,一待判斷出最核心的指揮塔方位和內部情況,就立刻行動。有反對意見者認為,這樣繞遠路插入後方是送死,還不如留在森林裏負責守漏補缺,但直接被刺客部隊自己的人給堵了回去——能進入這樣一支隊伍,正是因為他們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完全不適合正面戰場,不聽指揮不遵守規章制度的有,天生有嚴重的力量短板的有,年齡太小個子太矮的有,他們是一群難以把控的飛劍,就應該游離在人群之外。更何況,和大部隊留在一起不見得就不是找死了。

會議途中,雨燕傳來南方的捷報。佛羅多和山姆成功把至尊魔戒扔進末日火山,西方人類聯軍大敗殘餘的魔多軍隊,護戒隊成員全部生還。在座的所有精靈——尤其是瑟蘭迪爾,面上的凝重神色飛快地被喜悅沖散。那邊其實並不是打仗,是主動去找死,這都贏了,索倫最後的形體被打散了,幽暗密林這邊沒有理由被茍延殘喘的半獸人毀滅。只不過,和聖盔谷戰役、帕蘭諾平原戰役以及黑門戰役都不同,木精靈是不會有援軍的。

散會後,陶瑞爾準備出門召集人馬,卻被瑟蘭迪爾叫住了,問她道:“你是不是有預知生死的能力?”

陶瑞爾咬著嘴唇楞了好半天,才說:“是。不過程度很淺,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而已。”

“這一次,你看到了什麽?”

“一線生機。我覺得,我們最後能化險為夷。”

“你自己呢?”

陶瑞爾笑著搖頭:“陛下,我對自己的預感從來沒有準過,現在已經懶得再相信了。”

瑟蘭迪爾一雙銳利的冰藍色眼睛緊盯著她,她也坦坦蕩蕩地看過去,卻不準備進一步解釋。瑟蘭迪爾最終放棄等待,說:“人員安排你自己決定,去領蘭巴斯,已經做好了。”

“謝謝。”她低頭輕輕鞠躬,出門之前本一沖動想告訴瑟蘭迪爾,如果萊戈拉斯在黑門戰役裏遭遇不測,她應該會留在瑟蘭迪爾身邊。但這句話怎麽說都顯得不妥當。她最終說:“雖然我才六百多歲,您見過的經歷過的遠遠比我多,但這種任務,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

精靈王正在喝茶,聞言頓了一下,然後說:“我知道你一打起來就不要命。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值得拿命換。”

“是,我會註意安全。”她離開了。

整一支刺客部隊所有未擔任斥候的正式成員都在一間大廳裏,一百六七十個精靈,各色頭發、各色身形,穿的衣服也什麽樣都有,有的還套著一身半獸人的盔甲沒脫下來。

陶瑞爾說:“我們需要五十多個人,四到五人一組負責一座塔樓。無親無故也沒有喜歡的姑娘小夥子的優先。”十幾個精靈站了出來,在屋子一邊排好。

“受傷了還沒好的、結了婚或者已經有孩子的出列。”一小半精靈站去了另一側。

“還有誰願意來,請自己決定吧,抽簽、拋硬幣、猜拳都行。”她說。因為日常任務的分配基本隨機,刺客部隊一直都有抽簽盒,並且早就被抱來了這裏。已經出列的精靈中最年長的一位上前,開始抽簽,抽到已經入選的和退出的名字就放在一邊,其餘的人數一滿就停。不參與此次行動的精靈跟著副隊長離開,他們也有將在森林的各方有自己的任務。

分好組後,陶瑞爾指著地圖上灰色山脈以南、孤山以北的一個紅圈,說“這次的行動沒有細節計劃。抵達任務地,正面戰爭打響後半天為限,尋找潛入並破壞指揮塔的方法,然後一晝夜之內在這裏匯合。如果不想或是因為某些原因做不到,請用雨燕給我傳封信報告行蹤。請務必盡量保持潛行狀態不暴露,炸藥是最後的選擇。”地圖上已經標出了十三座塔樓的精確位置,紅圈的確是能讓所有小組從後方繞開戰場、再回歸幽暗密林的最合理碰頭點。

“大家有兩個小時整備。”

大家四下分散著去換衣服、挑選用的最順手的武器,陶瑞爾帶著兩個侍女從幽暗密林的醫官長那裏領回了最新做好的一批蘭巴斯。醫官長是隨著歐洛費爾從多瑞亞斯來到洛瓦尼安的辛達精靈,德高望重,是雅萬娜女神的追隨者。先王後去世之後,她成為這個國度唯一一個可以制作蘭巴斯的精靈。

整裝完畢的精靈回到大廳,看見陶瑞爾已把各種口味的蘭巴斯在長桌上一字平鋪開供大家自行挑選。

“從左到右依次是蜂蜜蛋糕味,奶酪味,桃子味,多衛寧味,椒鹽味,番茄烤肉味和泡椒燉魚味。多衛寧味不含酒精,可以放心吃。”她邊給精靈們分發打包布邊說。

“還有烤肉和泡椒味??!!”大家叫了起來,“這都能做出來??”

“嘗一下嘛,”陶瑞爾遞過來一個小盤子,上面擺著一小塊一小塊掰好的蘭巴斯小餅幹,“左邊泡椒右邊烤肉。”

精靈們帶著遲疑的表情上前,各自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裏,然後就開始大聲讚美醫官長的手藝和大密林的特產美食。這些蘭巴斯沒有氣味,找只座狼來都聞不出。但它和口腔一接觸,就在一瞬間迸發出香得讓人想流淚的味道來。吃的明明是餅幹,但那樣濃郁的肉香、層次豐富的辣、甜、鹹和酸能讓人完全忽略掉澱粉在舌尖融化的黏膩感,真的好似在吃一盤加裏安親手烤的熱氣騰騰的肉串。

大家打包好自己的蘭巴斯,又領了可以提神的米茹沃——幽暗密林還是最近幾十年才成功配出這種無毒無害的興奮劑來,在陶瑞爾面前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

陶瑞爾說:“我們花了七十年磨合,相信大家的能力和默契已經能撐起這樣一次完全沒有指揮、甚至無法互相聯絡的行動。想走哪條路線,想和敵人同歸於盡還是保命優先都在自己。我們都是精靈,也沒必要像人類一樣把氣氛搞得那麽悲壯。所以動員詞那些我就不說了,反正我也說不出來。”

“對啊!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幾天之後曼督斯見,還省了造船航海的功夫。”有人這麽說道。

“傳說曼督斯裏也有森林哦!還有給亡靈吃的各種食物!”

“哇真的嗎!!那和在幽暗密林也沒什麽區別嘛!誒隊長,這種傳說你聽過嗎?”

“基本可以肯定是真的。”陶瑞爾笑嘻嘻地說,“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就別問我啦。”

“啊?不騙人?”

“絕對不。你說我要是沒點神奇的經歷,哪裏想得到要把我們這群人組起來。”她磨砂著黑色長弓,沖自己組裏的精靈眨眼,“出發吧!”

陶瑞爾的小隊裏有這支隊伍中最好的戰士,都很年輕但全部參加過五軍之戰,相當熟悉密林東北方的地形,他們負責的塔樓位於孤山西北方十裏格的位置,在陡峭的石坡之上,俯瞰下面的軍陣和更遠處向西延綿百裏的森林,背對一個可以望見渡鴉嶺、孤山和河谷鎮的平緩山坡。面向森林,塔樓的右手邊幾百米處有另一座隆起的山崖,高度比塔尖略高一點,這才是這一帶真正的制高點,但是攀爬難度太大,讓巖羊和木精靈去都要費些功夫。這是潛入難度最高的地點,前後各有一片戰場,從一路上的掩體也不多,只是凸起的巨石,並不像樹木和草叢一樣能完全掩蓋木精靈的身影。小隊穿出王宮的地下通道來到長湖東岸,拿一條安靜無聲的小船駛到河谷鎮背後的山崖之下,借著夜色的掩護,再從這裏順山勢隱蔽地穿向西北方,一路巧妙地擦過山谷以內所有的半獸人駐地。年輕的精靈戰士行動起來非常迅速,破曉之前就抵達了塔樓後方的長坡之下。指揮塔上沒有火光,漆黑的一片,但有十來雙綠色和紅色的眼睛發著熒光,那是十幾個半獸人狼騎兵在下方巡邏,另有三五成群的半獸人士兵圍在火堆周圍,用精靈們聽不大懂的北方黑語說話。拖塔樓上山的巨魔倒不知去向何方,估計半獸人是怕這群只知道橫沖直撞的怪獸壞事,給趕去下面的平原了。

天很快就要亮了,剩餘的黑暗時間遠遠不夠小隊安全越過最後的半裏格而不被發現,他們躲進了一個洞穴,邊啃蘭巴斯邊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一個精靈趴在地上聽下面的動靜,因為距離太遠、敵軍人數實在太多,並沒有聽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只能判斷還沒有開戰。

陶瑞爾想到了指揮塔北邊的山崖,如果能爬到它上面,不僅能把下方的戰況一覽無餘,還可以用滑索直接到達指揮塔頂。但是沒有一條路線能讓他們在被敵人發現之前爬上去。避開營地的北側太過危險,沒有人想一個敵人都還沒殺自己就先摔死,其餘兩面都在敵人的監控範圍之下。

“天亮之後會起霧嗎?”陶瑞爾問。

“早晨不會,下午的情況現在不好說,我要等天亮了才能看出來。”一個叫梅魯迪爾的精靈說,他是這四個精靈中對天氣的變化最了解的一個。

“我們需要一個能看清戰場的地方。”陶瑞爾說,看見剩下三人的表情,又加上一句,“不,別現在就想著去吸引敵人火力,太找死了,我都不幹這種事。”

離天亮已經沒有多久了,陶瑞爾看著洞穴深處的漆黑縫隙,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他們面對的是一座被木板擋起、布滿箭孔的指揮塔,下面還有近兩百個半獸人步兵、狼騎兵和哥布林。如果沒有弓箭手,的確可以沖出去吸引火力,她自己就敢去。但加上占據高點的弓手,那就是另一個概念了。整個幽暗密林的東北角海拔都很高,這座山恐怕達到了兩千米,天氣情況瞬息萬變,也許到了下午就會有雲漫上來,能見度不過兩米。邪惡軍隊有自己的傳信手段,不怕霧和暴雨的遮擋,但精靈們可以在那時行動。可是萬一,一整天都是晴空萬裏呢,就算雲真的來了,他們也會錯過戰役開始這一最佳觀察時機。如果有第二條路就好了。

她突然聽到一個飄忽的聲音,隱隱約約在喊她的名字。而洞穴深處的縫隙裏隨之亮起了一團霧似的白光,又轉瞬即逝。

鬼使神差地,她對大家說:“我懷疑還有一條路,從地下走。”

三個精靈都微張著嘴看隊長,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

“並沒有,但是我知道這下面有路,我先去看看,馬上回來。”她脫了鬥篷和弓箭,只帶著貼身綁起不影響行動的刀,轉眼間就消失在巖縫裏。

天光乍破之時,陶瑞爾回來了,臉上蹭了好多灰,但神采奕奕地沖大家揮手:“來!”整個小隊都恨不得跳起來給隊長開個派對,迅速清理幹凈痕跡,跟著陶瑞爾鉆入巖縫。這是一條黑暗而狹窄的通道,日光完全無法到達,但精靈的夜視能力讓大家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通道的結構很穩定,除了一兩處有構不成麻煩的擋路巨石以外,道路非常幹凈,直通目的地。岔道是有,但以精靈的體型完全鉆不進去,自然不會走錯。通道的盡頭開口被一塊石頭壓著,光線從其邊緣落下,形成一個漂亮的光環。大家合力推開巨石,一個接一個地鉆了出去,果真,熟悉的飄著晨霧的幽暗密林就在眼前。

他們趴在懸崖邊緣,越過一地黑壓壓的半獸人,看到了幾點隱藏在樹木間隙裏的金色,幽暗密林的軍隊是不準備沖出森林在平原上戰鬥,這樣可以把戰役的性質變成攻城戰,一定程度上彌補人數的劣勢。向西方和北方極目遠眺,可較為清晰地看見五座指揮塔,再遠的就只有一個不可分辨的影子。但若是能見度高,塔樓之上的火光和鏡子一架起,消息傳遞起來毫不費力。大家看清了指揮塔的結構——最頂層裏面有一個直徑近一米的火盆,堆滿了灰黑色燃料。油布遮擋的範圍以外伸出了一面大小相近的鏡子用以反射日光,還可以通過折疊的手柄收回,架在火堆附近。頂層地板有一個容一人半通過的洞口,連著通向下層的臺階。此刻頂部有四名弓手來回巡邏,另有五名強壯高大的半獸人守衛在火堆附近。長官還不在,但能聽到塔樓內部有接連不斷的沈重腳步聲和一個粗俗得不忍入耳的聲音在咒罵,估計這就是接下來要現身的指揮了。

懸崖的左側離指揮塔頂有近三百米的直線距離,陶瑞爾的弓能將連著繩索的箭釘上去,踩著傾斜的繩索跑下,大概只要十幾二十秒的時間。只要半獸人弓手的註意力有所分散,他們是能在足以造成威脅的箭矢射出前攻入塔樓的——然後就怕是要死翹翹了。如果這正好是最高指揮塔倒還值得去玩命,若不是那就真的死得太沒有價值了。他們靜下心來,一動不動地趴著等,灰綠色的長鬥篷把四個精靈一蓋,和周圍長了苔蘚的巖石一模一樣。

指揮站了出來,是一個同時攜帶剛達巴山和弗洛威志地區標志的白獸人,兩米過半的身高,身上的肌肉硬得像巖石,一個銹跡斑斑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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