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衷腸

段琦將柳瑟送回了院子，見是一座小小的院落，門開著，裏頭負責灑掃的小道童聽見外頭的腳步聲，擡頭往外看，見是柳瑟來了，不禁有些喜上眉梢，連忙將手中的笤帚靠在了一旁的院墻上，迎出來行禮道：“師姑總算是回來了，不知道師姑身子可好些了？”一雙眼睛滴溜溜打量著柳瑟身後的綠綺等人。

裏屋的白墨聽見動靜，伸出頭來，見是柳瑟回來，任她素來沈靜自持，也不禁微微笑起來，快步走來，眉眼舒展，盡是喜悅之情，卻只是微微揚起嘴角說道：“小姐總算是回來了。”又見柳瑟身後站著的的段琦，自然也行了一禮：“王公子，左公子。”

柳瑟聞言橫了有些訕訕抹著鼻子的段琦一眼，冷哼說道：“他是哪門子的王公子，他姓段！”

段琦聞言，知道柳瑟對這件事情仍舊有些耿耿於懷，只恩呢該微微苦笑，轉頭朝著柳瑟問道：“如今木兒的院子就在眼前了，木兒難道不想請我進去坐一坐麽？”

柳瑟聽見這話，朝裏面走著的腳步頓了一頓，卻沒說話。

白墨見狀，自然知道小姐的意思，朝著段琦點了點頭說道：“段公子，請。”

段琦身後的左偃保持了一向的沈默無語，方雲則是眼睛四處轉著，打量著眼前這個半新不舊的院子。

這個院子並沒有什麽稀罕的地方，中規中矩的小院子，裏面並不像尋常姑娘家的院子中那樣種滿了各色的名貴花草，只是在南邊院墻下栽種了幾棵梨樹，如今這個季節，自然是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樹下是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子，顯見是供人休息用的。

院子中間一大片的空地，並沒有任何遮擋的東西，聯想起柳瑟的身份，便知道這片空地一定是柳瑟用作習武所用。

柳瑟已經有將近一年時間不曾回到自己的院子了，如今見自己的小院子還是從前的模樣，屋中的裝飾物品擺設也一點沒變，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難言的情緒，只管怔楞著不出聲。

白墨見柳瑟發呆，也不管她，只是將柳瑟引到椅子上坐下，另外抽出身來招呼段琦等人。

綠綺見狀，自然也去幫這白墨端茶送水了。

等到白墨綠綺兩人將茶水送上之後，柳瑟也回過神來了，自坐在椅子上和段琦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我此番回教中，自是有要緊事情做。所有的事情我已經布局將近十年，自然是萬無一失的。我如今在這世上孑然一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在武當，武當諸位前輩和你的師兄師弟們自然會護你周全，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只是你若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可千萬穩住心神才好，可不能讓那些消息亂了心神。”段琦皺著眉頭，臉色嚴肅地交代柳瑟。

柳瑟聽著這話有些雲裏霧裏的，連忙直起身子問道：“皓玨你說什麽布局，什麽不好的消息？你說清楚，不然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段琦沈吟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沒什麽的，只是當年那些道貌岸然卻在暗地裏坐下許多齷齪之事的人，如今也到了該還債的時候了。我辛苦了十年，總算是將這網織好了，魚餌也已經下了，如今只等著收網了。”

過去的事情，段琦從類沒有和柳瑟清楚說過，柳瑟也只是從白非墨的口中隱約知道了一些。柳瑟一直認為這些事情是段琦深處的傷痛，雖然他不說，但不代表這些傷痛並不存在，因此柳瑟也從不曾詢問過他。

只是如今聽來，事情竟然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看起來她推測的不錯，段琦果然是沒能將那些往事忘懷，只怕這十年的苦心孤詣，鬼影教的存在，所謂的，不過就是如此。

“你有你的理由，我知道我沒辦法阻止你做什麽。只是你可得記著了，不管別人欠了你什麽，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者說，就算你是債主，也得你活著，才能將別人欠你的債討回來。”柳瑟沈默了半晌，知道自己沒辦法勸說，只能囑咐他註意安全。

段琦並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柳瑟，看著這姑娘為他皺起了眉頭，為他懸起了心。

段琦伸手，將柳瑟的小手我在自己手中，輕輕摩挲了幾下，說道：“放心，有你在這兒等著我，我自然是要安全回來的。只是答應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麽消息，都好好呆在武當，不要下山。”

柳瑟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低頭不語。他面臨的是怎麽樣的危險，自己雖然不知道，但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麽能夠輕松解決的問題，可是自己除了幾句幹巴巴的囑咐的話，竟然什麽也幫不了他。

兩人一時間沈默無語。柳瑟不反抗，段琦自然也不會傻到主動將柳瑟的手放開，自然就這樣緊緊握著。

方雲見這兩人離愁別緒，難得地沒有犯傻，只管低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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