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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莊上有個技術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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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槐此人, 常被人罵作廢物庸醫,他本人卻早已習慣了。

年輕時,張槐喜歡草藥, 也曾一心想要繼承父親衣缽, 懸壺濟世。

可他父親卻想讓他考科舉,改換門庭。

等到張太醫終於明白, 自己兒子不是讀書做官的好材料,便把他帶在身邊, 親自傳授他醫術。

可這時張家又受了宮裏的牽連, 被發配抄家了。

張母本就身體不好, 一場風雨過後, 最終死在發配的路上。

張父滿心愧疚,抑郁而終, 只留下一本藥典給了張槐。

原本張槐那麽個出身,也學過一些醫術。按理說,他也該能醫治一些簡單的病癥。可家庭變故, 卻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就算能看的病,張槐通常也都看不了。生怕自己手中染上命債。

好在妻子溫柔體貼, 從不逼他非要幹事業, 反而有些縱容他的愛好。

孩子們未必都能理解張槐, 卻也知道尊重他。

岳父雖然脾氣不好, 總是埋怨張槐不爭氣, 可實際上, 也不會太過為難他。

這些年, 張槐也就這麽湊合著過活。始終沈浸在種草藥中,也算心願得償。

可如今,他的好日子卻要到頭了。

想出給豬崽餵地榆的小莊主, 不知怎的非要見他?

難不成還要給他派下一份“正事”來?

可張槐就是個廢物,那些正事他根本不會做。

莫非是因為他和那幫酸儒湊在一處,聽他們滿嘴噴糞,說了一些女子不如男的屁話?

天知道,張槐從來不會這麽想。

他們家中妻子才是頂梁柱。再者說,岳父老早就交代過了,他們全家都要支持小莊主。甚至還把香兒和青蒿都送到莊主身邊做事。

張槐就算再呆傻再廢物,也不會給兒子女兒拖後腿。

他不過是胡亂說些鬼話,敷衍那些酸儒,幫著岳父打探消息罷了。就這麽點小心機,還要遭受報應不成?

張槐一肚子委屈,翻來覆去一整夜都沒能睡不著。

他盤算著,無論如何一定要解釋清楚。

他這人雖一無是處,卻絕對有自知之明,萬萬不會搗亂生事的。只要莊主願意給他一個小小角落,讓他種點草藥,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惜到了第二日,任由張槐說破嘴皮,孩子們卻只顧勸他:

“爹,你且放心,咱們莊主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這次請你過去,準有好事。”

“……”張槐這些年始終黴運在身。除了遇見妻子,還能有什麽好事?

張槐自是不信,可卻還是被兒子女兒直接拖去了陳寧寧那邊。

到了會客房內,莊主還主動讓他坐下。

張槐雖然也坐了,可就跟身上有蟲子似的,一個勁地咕隆。

陳寧寧定睛看著著人,她對曲父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古代社恐宅男。還是個蹩腳大夫,對醫術雖說略通皮毛,卻無法治病救人。

多虧了入贅曲家,這才僥幸沒被餓死。

直到聽香兒說起,幾年前,她父親便說過,田裏種稻米恐怕不易成活。除非每日擔水澆地,才能好些。

曲父也曾說過,田裏的土種稻米不如改種黍米。

只可惜,那時根本沒人願意聽他說話。

今年方家出事,沒人管他們死活。這吃野菜蘑菇,也是曲父帶頭吃的。

一開始,也沒人信他的話。

曲父便用鍋,煮了野菜湯,一個一個試吃給眾人看。

莊上的人見他吃了沒事,這才跟著一起吃野菜了。

後來,山野菜就成了莊上現成的食物,眾人這才不至於餓死。

曲父明面上總是說,他只會種草藥。可實際上,遇見一些野生糧豆種子,他總會想辦法弄回去,嘗試著自己種起來,看看能不能培育出耐幹旱的種子,回頭再往田裏種。

單單是有這個想法,就足以讓陳寧寧感到震驚和佩服。

可偏偏莊上那些人總覺得曲父是在幹傻事。沒人理解他,也不願意聽他說話。

曲母雖然一直在背地裏支持他,可她如今算是半個莊頭,擔負著讓全莊人吃飽肚子的重任。打人獵豬都來不及,自然也沒有那麽多工夫,關註丈夫在做什麽,做的怎麽樣了。

反倒是貪嘴的香兒,很喜歡跟在她父親身邊。偶爾也會幫些小忙。

因而她知道,自己父親並不像別人說的那樣不堪。

這些事情,原本香兒也不打算跟別人說起。只是在陳寧寧身邊呆得越久,她便發覺陳寧寧實在與眾不同。

不論是眼光,還是想法,都跟別人不同。特別是陳寧寧也會種地,也很看重育種。

香兒思來想去,還是跟她說了關於父親的事。

陳寧寧也因此發現,曲父其實是個難得的農業技術宅。

說白了,放到現代社會,曲父說不定就是農學,植物學家,草藥學方面的專家學者。

這種人才對農莊發展實在太重要了。

因此,陳寧寧才特意安排了這次會面。

卻不想,香兒的父親還以為自己要被罵了。一夜都沒有休息好。如今更是一臉菜色。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兩條眉毛深深皺起,額頭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再加上,他此時很緊張,便喜歡胡言亂語。

陳寧寧問他,平時可曾種糧種菜育種。

張槐居然一口咬定,他只會種草藥,根本不會種糧種菜。

而且,這人一旦開口,就自顧自地喋喋不休,還強行把話題拐到藥典上。

根本不理會陳寧寧能不能聽懂,願意不願意聽他說這些。

陳寧寧坐在一旁,面上雖不動聲色,心裏卻已然開始煩了。

從前,她招募的人才多了,自然也知道該怎麽整治這些人才。

對於這種性格怪癖的技術宅,就得從專業上打擊他,才能讓他老老實實聽別人說話。

因而陳寧寧冷不丁就遞出了一個話題:

“其實,黍米也是一種藥,張先生為何對它視而不見?”

張槐聽了這話,不禁大吃一驚,又連忙說道:“黍米分明是糧食,怎麽能說是藥呢?”

寧寧不緊不慢地說:“黍米可以健脾和胃,也能改善睡眠,怎麽不是藥?先生難道沒聽過藥食同源這一說?”

“這……”他自然知道藥食同源,只是旁人不會把黍米當作藥。糧食就只是糧食而已。

陳寧寧又挑眉說道:“先生不是也曾說過,藥補不如用食補嗎?還曾嘗試過用食補法,幫莊上的人看病。

先生曾讓他們找些野菜煮著吃,甚至讓他們多喝些水,就能治好病。只可惜,沒動過銀針,食補法見效又慢。莊上那些人便覺得先生是胡亂治的。這其實倒是冤枉先生了。他們哪裏又懂得,食補法雖然見效慢,可卻對身體大有益處。”

“你……”張槐聽了她這番話,整個人都懵住了。

一時間,他只覺得小莊主所言,字字都戳到了他心坎上。真乃是他的知音人。

陳寧寧又繼續說道:“之前香兒跟我說過,先生怕她脾胃不合,又想給她排毒,便給她吃過地榆。

其實,我之前不曾養過豬崽,只是在書中看過地榆這種草。後來也是聽了香兒說起地榆的效用,這才冒險投餵給豬崽吃。誰成想,這次小豬竟全部成活了。說起來,這也是先生的功勞。先生大才,請受小女一拜。”

“……”合著小豬能養活,還要記他大功一件嗎?

他是奴籍,一向被莊上的人所看不起;陳寧寧是一莊之主,接連帶著大家種糧養豬,曬山貨野菜,此時威望正盛。大家都信服她。

可陳寧寧卻願意對他行禮,他張槐這是何德何能?

一時間,張槐很是受寵若驚,又連忙上前,想把陳寧寧扶起。可卻顧忌男女有別,主仆身份,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便沖外面喊女兒的名字:

“香兒,你還不快進來,照看莊主。”

陳寧寧卻起身笑道:“無妨,就讓香兒忙吧。我還有其他事情,想跟先生請教呢。”

“莊主請說。”張槐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眼眸裏不再唯唯諾諾,反而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陳寧寧一看,火候已然差不多了,便又說道:“在我看來,先生在種植方面,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藥食同源,先生也不必拘泥於只種藥材。種些糧食蔬菜,又有何妨?”

張槐覺得此話有理,便點了點頭。

陳寧寧調整情緒,又繼續說道:“聽香兒說過,先生如今已經尋了不少野生糧豆種子,嘗試著想要培育出能抗旱的種子來。若當真如此,往後咱們莊上的人也就不用為吃喝發愁了。

何況二牛村才多大,就有這樣一片土地。聽我爹說,潞城周邊其實有許多這樣的旱地,無人能耕種。往大了說,大慶國不知還有多少這樣幹旱貧瘠的土地,又有多少農人想要靠著這種土地過活。

若當真有朝一日,先生能培育出適合幹旱,產量又多的糧種來。那豈不是利國利民,千秋萬代的大好事?”

陳寧寧實在太會畫大餅了,張槐聽得整個人都呆若木雞。

不止如此,他的手指不斷顫抖,頭上背上也都覆上一層汗。

又過了一會兒,張槐才忍不住攥著拳,問道:“我都三十多了,考不中秀才,醫術也沒學好。一直有愧於父母祖宗,也辜負了妻子的厚望,如今就只會吃幹飯,是別人口中的廢物。像我這樣的人,當真能培育出莊主所說的那良種嗎?”

陳寧寧頓時落下臉來,站起身來說道:“先生怎麽能如此妄自菲薄?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正所謂人無完人,某些人在某些方面或許有著諸多缺點,可在另一方面,他卻有著尋常人無法比擬的才幹。

我一向覺得,人生在世,只要能找到自己有才華的那一面,就足夠了。在那方面不斷地努力,把自己能閃光的那一點不斷放大。這人就足以頂天立地,無愧於父母妻兒了。甚至,或許,他終將能名留青史。”

張槐聽了這話,如同打雞血一般,又忙起身問道:“我能閃光之處,就在於培育種子,種植草藥和糧食?”

陳寧寧笑著點頭說道:“這些日子,常跟香兒聊天,這才驚覺先生在這方面,的確有過人的才幹。正好咱們莊上如今就需要您這樣的人才。

我便想著,不如特意開墾一塊土地,交給先生使用。往後先生想種什麽就種什麽,想怎麽栽培就怎麽栽培。若是需要別的土壤,咱們想辦法去弄上來。若是需要什麽良種,咱們也花錢買下來。只是不知先生可願意隨我一起做這項事業?”

此時,張槐早已熱血沸騰,連忙點頭說道:

“莊主這樣看中張槐,槐實在心中有愧。莊主放心,日後,我自當效犬馬之勞,鞠躬盡力,死而後已。”

陳寧寧一看,成了,火候也剛好,她的農莊技術部主任到位了。

往後能不能培養出耐幹旱的稻子,全靠這位張大叔。

陳寧寧也不求他能培育出現代那些產量很高的雜交水稻,解決全國溫飽。這顯然不太現實。

只要他能培育出,產量高些的糧食種子出來,她便心滿意足了。

或許,陳寧寧這餅畫得實在太大了。就連她自己也跟著熱血沸騰。

如今身處這麽個架空的朝代,所有一切都很落後。老百姓吃飽肚子都成問題,一切都只能靠天。

一旦鬧災,很多人便會流離失所。

原著中,女主多次帶領京中女眷捐款賑災。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徒留下好聽的名聲罷了。實際上,並不能解決老百姓吃飯的問題。

如今,陳寧寧雖打算回京城認親,只想做一個小小農莊主。

可她卻想從根源上,做出一點利國利民的實事出來。至少讓更多人能夠活下去。

陳寧寧之前說過的想做成天下第一莊,其實,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或許她現在全部身家只有一千兩,還很弱小。

可陳寧寧有信心,她會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的夢想。

想到這些,寧寧又走上前去,親自倒茶送到張槐面前,又說道:

“以後,寧寧就跟著張叔叔一起學習育種,咱們莊上的田也全賴張叔叔照看了。”

“這,莊主實在太客氣了。槐,哪裏擔待得起?”

張槐感動得同時,卻也不知該怎麽報答莊主的知遇之恩。

陳寧寧卻說道:“我跟香兒年歲差不多,喚您一聲叔,再合適不過了。都是自己人,張叔也不用太見外。”

“……”張槐聽了,越發感動。

只恨不得立刻就開始工作,為莊主培育良種。



與此同時,在屋外聽墻角的陳寧信滿臉一言難盡,又瞪著那雙貓眼,對長兄小聲說道:“哥,我突然找到我姐身上的閃光之處了。”

“哪方面?”寧遠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寧信撇著嘴說道:“我發現我姐長了一張巧嘴。若是在戰場上,請我姐去游說敵方棄暗投明,恐怕她也說動吧?細想想,當初咱們去潞城賣玉,我姐也是如此。後來,我們去曲家吃飯,也是我姐同曲老爺子說的。我姐似乎真的很會話術,總能打動別人。

只是她這般擡舉曲大叔,曲大叔當真有那麽會育種嗎?姐她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寧遠淡淡看了他一眼,又說道:“你姐最大閃光之處,在於她會看人。這也是寧信你所欠缺的。還有曲家大叔姓張,下回你別再喊錯了。”

說著,他便轉身離開了。之前,他還擔心妹妹會不會遇見什麽麻煩事,想著幫襯她一把。

如今看來,妹妹遠比他想象中有膽識,有魄力,有擔當,還不缺手段。

尋常人想著如何養活一莊上的人,已經很難了。他妹子卻在想著,如何讓全大慶的人吃飽飯。

就連他在一旁聽著,都不免有些熱血沸騰。

難怪閆先生說過,在某些方面,他的眼界其實比不上他妹妹。陳寧遠如今不想承認都不行。

他那可愛的小妹豈止是有一處閃光點,她那雙眸裏能承載萬千星光。

此時的寧遠下定決心,將來無論如何也要護住寧寧,讓她去做那些旁人想不敢想的事情。



另一邊,曲家人圍坐在院中,急切地等著張槐回家。

曲老爺子看似在磨刀,實際上卻心不在焉。

曲母想著,不如去廚房,準備好吃食。等著丈夫回來,便可以上桌了。

落葵年紀最長。年少時,他曾經看不起父親的作為,覺得父親是個懦夫,永遠都在逃避。後來,被曲母收拾了幾次,落葵便不敢對父親無禮了。

只是他始終都不理解父親做的事情,一直覺得他只會做些無用功。

與其種那些沒用的草藥和芽苗,倒不如實實在在種些莊稼的好。

菖蒲和青蒿也跟父親沒有共同話題,只是他們卻選擇尊重父親。甚至早已打定主意,大不了,往後由他們供養父親就罷了。

幾人各懷心思,都想著莊主見了父親不知會說些什麽?該不會看不慣他的行事,把他痛罵一頓,叫他痛改前非吧?

可惜,父親那愚鈍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曲老爺子這些日子已經很了解陳寧寧了。知道她喜歡提拔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便想著,也不知道莊主能不能給女婿派下一份正經差事來。

直到張槐走進院中,幾人連忙圍上前問道:

“女婿,如何了?莊主給你派差事了?”

“爹,莊主是不是說了,咱們莊上不養閑人。叫你明日一起去下田種地?”

此時的張槐滿面紅光,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這般清醒過。

他連忙開口說道:“莊主心懷天下,滿腹經綸,又豈是你們這些小孩家能揣度的?”

“……”曲家人聽了這話都傻了。

藥材三兄弟忍不住暗想,怎麽去見過莊主後,父親看上去反而更傻了?

曲老爺子忍不住抽著嘴角罵道:“你倒是快說說,莊主到底交代你什麽了?”

張槐也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又說道:“莊主任命我作農莊技術部主任了,給我安排了辦公場所,就在四進那院子裏,以後院裏的地都給我種了。除此之外,莊主還會給我在山上開墾一塊土地,供我以後育苗專用。莊主還說,讓我想種什麽就種什麽,也不拘糧食還是藥材。”

說著說著,張槐眼圈可就紅了,他又垂著臉說道:“娘子,這些年苦了你了。莊主說,往後按月給我開特殊津貼,我所做的事是咱們莊上的根本,這筆錢單走賬,只是與別人不同。”

曲家人聽了這話,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曲母激動地握住丈夫的手,又說道:“我就知道,我相公很有才華,如今終於有人認可你了。相公,你以後可要好好跟著莊主幹。”

張槐連連點頭,差點痛哭出來。只是顧忌在孩子面前,最終還是忍下了。

“娘子,莊主那般看中我,我定當竭盡全力,報答知遇恩情。”

曲母點了點頭。

這時,青蒿又問道:“特殊津貼是何物?如今咱們所有人都在為吃飯發愁,獨獨咱們爹卻有月錢了?這可能嗎?爹不會是在發夢吧?”

曲老爺子也問道:“技術部主任又是何職務?也算是莊頭嗎?”

剛好香兒卻走進院來,同他們解釋道:“技術部主任,就是農學博士的主管。莊主說,如今沒有合適的人,讓父親先自己單幹著。等到往後有了合適的人手,再派給父親帶著,一起負責育種。莊主還說了,你們若是誰想跟著父親一起幹,也是可以的。”

“這……原來都是真的?”草藥三兄弟頓時傻了眼。

到了此時,就連曲老爺子也忍不住對女婿刮目相看,又忍不住問香兒:“這些話都是你從莊主那裏聽來的?”

香兒點頭說道:“可不是,莊主說,父親是難得的農業人才,說不定以後能培育出適合種在田裏的稻子呢。莊主還說,像父親這種人才必須優待,就決定給父親發月錢了。父親算是第一批給發特殊津貼的人才。

如今莊上艱難,咱們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因而暫時還不給大家發月錢。等往後豬養大了,糧食種出來了,每個人都會給放月錢的。”

“這……”他們都是罪奴,能吃飽飯,餓不死已經萬幸了。

沒想到,主家居然還想著給他們提高待遇?

一時間,曲老爺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能說,陳寧寧不愧是天家血脈,果然什麽都敢想。她的眼界也非尋常人可比。

只是如今莊上耳目眾多,人多嘴雜,並不十分齊心。

這還吃不飽飯,便有人想要生事了。長此以往這還得了?

曲老爺子一咬牙,就決定還是及早處理了隱患。

他又連忙交代家人,這些事情不許往外說,以免節外生枝。

他也準備去找莊主談談,莊上的未來前途。

陳寧寧如今雖說手裏有五百兩,打算全部投入到莊上來。這錢看起來多,可要繼續供莊上這麽多人吃喝,卻維持不了多久。

為今之計,少不得要開源截留。

至於小主子想給大夥發月錢這事,還是盡量往後面拖吧。就連女婿的特殊津貼,他也想回絕。

老爺子把這事跟家裏人一說,家人自然也都同意了。張槐更加不在意這筆錢。

只可惜,等老爺子跑去跟陳寧寧一說這事,陳寧寧卻一口回絕了,反而略帶嚴肅地告訴他:

“我也知道如今咱們莊上能省則省,可咱們也不可能太虧待自己人。特別在人才方面,這筆開銷絕對不能省。我也不單單是為你女婿開特殊津貼,但凡有稀有才能的人才,都有這筆津貼。像袁洪哲這樣的,咱們也要培養起來,以後也有特殊津貼。

曲爺爺大可不必對此事太過掛心,至於莊上收入,我會想辦法的。”

“……”曲老爺子根本說不過她,最後反而被客客氣氣請走了。

曲老爺子也沒辦法。回去之後,少不得又狠狠敲打女婿一番,叫他無論如何也要做出成績來。萬萬不能辜負莊主對他的期待。

此時的張槐早已跟之前判若兩人,自然點頭答應了下來。

在他看來,莊主眼界自然非尋常人可比,又對他有提攜之恩。

張槐幾乎沒怎麽想,便決定把自己這些年,最大的培育成果上交給莊主。

而且,這事除了香兒、青蒿、寧信,根本不許旁人在場。

等他一臉神秘地帶著幾人來到後山,走到那株紅色野草前面,香兒和青蒿都是一臉尷尬。

他們心中暗道:“爹剛上工第一日,就弄出這種事情來,該不會被當場解職吧?”“這草又能有什麽用?又不是糧食。”

寧信一看,那株小草實在稀奇,整塊地上就只有獨一株。就好像它不讓別的草生長似的。倒像是滿山雜草之中的王者。

還是陳寧寧有幾分見識,上前仔細看了看,又問道:“這倒像是牛筋草?只是紅色株苗,我卻不曾見過。”

這如果當真是牛筋草的話,倒有些清熱解毒,涼血消暑的作用。對一些小兒病,也另有奇效。

年少時,外婆也曾經拿這種牛筋草,給陳寧寧熬涼茶喝。

只是這牛筋草十分霸道,仗著根系發達,會跟別的植物爭搶水分和土壤養分。因而但凡長了牛筋草的土地,四周其他植物都寸草不生。因而牛筋草,也被稱為“雜草之王”。

眼前這株血紅色牛筋草,看著遠比普通牛筋草還要霸道。

至於它到底算是什麽,陳寧寧可就認不出了。

張槐聽了她的話,心中便是一喜,又暗道,莊主果然是他的知音人。

他又介紹道:“這草叫作血牛筋,是我太爺爺在藥典中加進去的。這種藥草十分矜貴,有解百毒,強身健體之奇效。只可惜,它生長條件十分苛刻。我也是到了這莊上,偶然間在山裏發現種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勉強培養出一株來?

原本上次香兒中毒,被岳父強行摘了去。不想香兒卻被莊主救下,這株血牛筋僥幸得以保存下來。我又想想辦法把它種回,誰成想竟然活了,實在萬幸萬幸。只要超過五年生,這血牛筋的效果也會翻倍。如今五年之期,也快到了。”

“……”合著這紅色野草還是個牛筋草變異加強版,又被賦予了這麽多神奇功效。

陳寧寧雖然將信將疑,卻還是笑瞇瞇地說道:“這麽說來,這草實在難得。張叔為了培育它,付出了不少心血,往後還要加倍小心照顧才是。”

張槐卻說道:“如今我想把這株血牛筋獻給莊主。這草作用很多,一時半會兒,尚不能分辨。只是小心保存起來,將來必會有大用途。關鍵時候,說不定還能救人活命呢。”

“這怕是不妥吧,您培養這麽多年,不如自己留著用吧。”陳寧寧連忙拒絕了。

以張槐對這株草的重視程度,怕是要將它當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去。

她又何必奪人心頭之好呢?

張槐卻連忙說道:“槐如今就想將這株先草獻給莊主,以謝莊主的知遇之恩。”

這麽一說,陳寧寧反倒不好輕易拒絕了。

只是在她看來,這株紅色小草跟外婆拿來泡涼茶喝的牛筋草,並沒什麽兩樣。頂多算是加強版。

陳寧寧忽然又想到,外婆院子裏那口神仙泉。

泉水既然能夠促進植物生長,也不知道對血牛筋會有什麽用?

於是,她忙又開口問道:“張叔,您那裏還有血牛筋的草籽嗎?”

“自然是有的,只是血牛筋生長極其苛刻,並不那麽好培育。”張槐連忙說道。

陳寧寧卻一臉笑意地說道:“那也無妨,張叔給我幾顆草籽,讓我種種可好?我平日很喜歡種植呢。”

若是別人跟他要,張槐絕對舍不得拿出來。

陳寧寧一開口,他卻二話不說,直接分了一半草種給她。



等到陳寧寧拿著草種,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便覺得這血牛津草實在太獨了,一株就能霸占大片土地。

說不定,把他們家一園子菜都給弄死了。

再多種幾株,互相互相之間再一廝殺,恐怕整個院子都要被毀了。

陳寧寧思來想去,就去買了幾個小花盆來。

又特意從外婆家小院子裏,挖了泉水長期澆灌的土出來,裝進花盆裏,開始嘗試著種這種血牛筋。

後續,也一直用神仙泉澆灌它。

偶爾,陳寧寧還會把花盆搬進外婆家的小院裏。

她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也沒對這株草抱有多大期待。

卻不想,居然還真種出來了。

等到陳寧寧帶著香兒,抱著小花盆裏的幼苗去給張槐去看。

張槐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

“我耗費了五年光陰,養活了一株獨苗,莊主一下就種出三盆苗來?人和人果然不一樣,莊主在種植方面,實在有大才能。”

陳寧寧眼見著他快瘋了,連忙上前安撫道:

“張叔,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種這血牛筋之所以成活,跟盆裏的土有莫大關系。之前在我家院裏種青菜,我就特意處理過土。這次覺得山上土壤實在不好,就幹脆拿了院裏的土種血牛筋。

或許那些血牛筋也偏愛這種土,所以才成活了。張叔如果不信,我找人多挖些土來給你試。”

這麽一說,張槐倒有些信了。

直此之後,他對陳寧寧越發信服。

陳寧寧再給他不同土和水,讓他來育種,他也不會拒絕。



半山莊子那邊慢慢進入正軌,可陳家陳母那邊,卻沒來由的受了不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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