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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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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爺子這邊正打算, 好好探探陳寧遠的虛實。

只可惜陳寧遠根本沒給他這機會,也沒跟他敘話。等到所有手續辦妥了,他便讓曲老爺子把人帶回莊上去, 他自己則是帶著房契先回到家中。

再說陳家這邊, 所有人都在院裏正等著陳寧遠。見他回來,這才安下心來。

陳寧遠又把房契、田契、奴仆賣身契都交到陳寧寧手裏, 林林總總竟有數十張賣身契。

陳寧寧倒沒說什麽,細細看了, 便收了起來。

反倒是寧信那邊, 看著一張張的賣身契, 急得兩眼都紅了, 他又連忙問道:

“莊上不就那幾戶人家嗎?怎麽憑白多了這麽多人?”

陳寧遠便解釋道:“我之前打聽過了,方家老太爺心善, 收留了不少京城發配過來的罪奴。他府上不乏一些有用之材,我便讓曲老爺子挑選了一些,帶回來。方公子那邊也答應了, 連人帶宅子,總共二百兩銀拿下。”

陳寧信聽了這話, 越發慌了, 又說道:“哥也真是, 憑白又給那莊上添了這麽許多張嘴來。

姐, 你別看那日咱們吃了燒豬肉, 我卻聽青蒿都說了。他們那裏到了冬天, 根本打不著豬, 也沒有野菜吃,連那些人的口糧都成問題。再添這麽許多人,要花多少銀兩?”

陳寧寧想了想, 便說道:“如今雖說晚了些,倒也還能趕上。明日,我先去莊上看看田地,若是合適,便找人先買些黍種來。趕緊處理好了,先種下地裏,黍米成長期短,百日左右就能收上一批糧食了。等過春秋的時候,也就有些存糧了。”

“那也未必夠吃呀?”寧信仍是愁容滿面。

陳寧寧又安慰道:“你放心,我另有安排。少不得大家忙上一場,總歸讓所有人都能吃飽肚子,過了這個冬天。來年也就好說了。”

在陳寧寧看來,想要做一個項目,先期投入是不可避免的。

正好陳家如今已然好轉,父親身體也大好了,在青山書院的月錢便足夠維持全家開銷了。也不需要動用她之前賣玉得來的那筆錢。正好就充當建立農莊的啟動資金。

這事寧寧之前也和父母說過,難得父母開明,也願意支持她。

如今陳寧寧狀態正好,心氣也高,正打算在這古代山村裏,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因而兄長帶回來那些人,正合了她的心願,也都能派上用場。

只是,少不得先跟曲老爺子通好氣,要他好好照料那些人,別再出現惹是生非的刺頭就好。

陳寧寧並沒有把那些人繼續充作農奴的想法。只是如今她所處的朝代,根本沒有人權自由可言。更何況,那些人身上還帶著罪,奴籍並不是想消就能消去的。

陳寧寧只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尊重那些人。再想辦法,在山莊裏,建立一套工資制度,讓大家享受相對自由。

等到什麽時候,天下大赦,那些若想離開。她再想辦法擴招員工就是了。

這些事情自然也不好對家裏人解釋。陳寧寧只得又安慰寧信幾句,便回房去收地契了。

寧信仍是忍不住為他姐著急,又對父親說道:“爹,如今那莊上四五十人要養著,這可如何是好?豈不是難為我姐嗎?”

陳父捋著胡子,一臉淡定地說道:“咱們家地等到年底,能收上來不少租子來。往年全都送到城裏米鋪去了,如今不如留下來,交給你姐吧。你哥說得也有道理,那些人指不定往後能幫上什麽忙呢。如今人都來了,也別苛待他們,先想辦法度過這一冬再說。”

陳母也跟著點頭道:“自當如此。”

寧信見父母這般寬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只覺得那麽多人那麽多張嘴,背在身上,簡直愁死個人。

再看向長兄陳寧遠,嘴角居然還帶著三分笑,似乎一點都不急。

寧信忍不住問道:“哥,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寧寧倒是沈得住氣,不急不慌的,比那方家少爺強上百倍不止。也怨不得那方太太今兒個布個局,想算計寧寧。卻不想,咱們家換我去了,他家反倒吃了大虧。如今怕是當真要被氣壞了。”

“……”寧信暗嘆,看來姐姐身邊的爛桃花是越來越多了。

一不小心,就被人算計了去,看來往後還是要仔細提防了。

只是不管怎麽說,哥哥帶回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寧信這邊急得不行,莊上那邊也很著急。當日下午,青蒿香兒兄妹便過來接陳寧寧了,說是想讓莊上人見見主家。

陳父如今雖說腿已經大好了,走平地是不成問題,走山路卻有點負擔。因而,他便沒有跟著去,陳母也在家中照顧他。

最後,只讓陳家三兄妹上山去了。

到了山莊後面,寧信才發現原本空蕩蕩的房子,此時已經住滿人了。

卻還是住不下,曲老爺子便跟陳寧寧商量著,能不能挑一些信得過的人家,先住進山莊後院裏,順便也著手把正院修葺起來,也好讓陳家人早些搬來住。

他甚至打算安排好人手跟在陳寧寧這邊,做丫鬟婆子使喚人,外帶看家護院。

陳寧寧連忙讓他打住,又說道:“修房子這事不急於一時,簡單先整理出一兩間房,我們能有個落腳處就行。以後我要是留在山上,少不得找個會做飯,又靠得住的婆子,去家裏先幫襯我母親。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先帶我去看看田地,你們今年種了稻子嗎?”

“多少也種了一些,只是前幾年收成少得可憐。今年又發生那麽多事,大家也就沒這心思了。”曲老爺子哀嘆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著陳寧寧往田上走。

寧信跟著寧寧,一起走了。除此之外,青蒿和香兒也陪在他們身邊。

寧遠則是留下來,跟著曲家長子落葵、次子菖蒲一起清點人數,分配住所。

寧遠把那些人記了個七七八八,倒也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乍看之下,曲老爺子挑的人未必都能幹活,甚至還有年老體弱,走幾步路便喘的老頭子,面白無須的太監。

可等到寧遠聽到一人姓名時,不禁嚇了一跳。

閆景,閆懷柳,曾經名動天下的文士,也是當年寧王手下頭號謀士,怎麽如今淪落到此處莊上?

寧遠展眼看去,只見一個枯瘦的老頭子,身邊只帶著一個小孫子。看那穿著打扮,實在窘迫得很。

只是老頭雙目炯炯,氣度遠非常人可比。

陳寧遠心中暗想,這人恐怕便是他所知道的那位閆老先生了。

好在落葵那裏早就得了他外公的指示,特意給閆老爺子安排了一間敞亮的好房,還客客氣氣地說道:

“外公說了,往後還請閆先生教咱們莊上的孩子讀書寫字。”

陳寧遠這才定下心來,想著找個恰當的機會,再過來拜會閻老先生。



另一邊,陳寧寧等到了地一看,大半田地已經荒廢。

倒是也種了一些稻子,只可惜土地幹燥,土裏多沙石,那些稻子能不能授粉都兩說。

此間田地一片慘淡,實在不像是能打糧食的。

陳寧寧捧起一把土壤,細細盤算。山莊那邊雖說有山泉,也打了水井,只是打水到田裏澆灌,實在不現實。

山下也有小河,卻沒辦法引上水來。如今這些田地只能靠天吃飯。

況且,這年月紅薯玉米還沒傳到國內來,潞城這邊農戶多種稻子豆子,這種情況下,黍米果然是最好的選擇。

陳寧寧便和曲老爺子商量,先找妥帖的人采買一些黍種回來。

這幾日,想辦法趕緊種下去。至少在中秋時,能收到一批糧食。

曲老爺子之前便打聽過,她那塊玉佩如今落到了殷家軍手裏。

那英國公便是太子的親舅舅,也就是妥妥的太子黨。太子一手教養長大的九王爺,如今也正在殷家軍內。

前些日子,九王一系出手制裁了王生平,連帶著也把曹大人一系直接拉下馬。明面上看是在打擊五王。

可曲老爺子卻覺得,此事與陳姑娘脫不開關系。

要知道,九王此人,喜怒不形於色,尤其擅長藏拙。幾乎完全隱藏在太子身後。從來不愛招惹是非,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

因而,曲老爺子越發斷定了陳寧寧的真實身份。

之前他還想著,陳寧寧身份貴重,再怎麽說先把她保護起來。誰成想,這位山莊主人當真是個務實派。一上來,就要種地,而且還想帶著大家一起吃飽肚子。

看著小主子那雙熱忱的眼,曲老爺子心下不禁有些感動,連忙又說道:“主子放心,一切聽從您的安排,老奴這就安排下去。”

“……”陳寧寧聽了這稱呼,便有些受不了。她倒是更希望曲老爺子喊她“陳總”。

最後一折中,陳寧寧便被叫做“莊主”了。

穿到書中,陳總變莊主,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而且,如今手下這些“員工”,也比陳寧寧想象中還要勤勞本分。

曲老爺子不愧是莊頭,在莊上威望極高,也算是個合格的管理人才。

一時間,陳寧寧分配的任務,都有條不紊的完成了。甚至都沒用陳總做開業總動員。

第二日,曲老爺子便安排了一位熟悉糧食種子的人,帶了幫手,去城裏買了黍米種子回來。

只是那人實在有些大手大腳,買的種子有些多了。

這其實也不打緊,剩下的可以繼續當糧吃。

可曲老爺子大手一揮,又說道:“莊主放心,我們很快就把那些荒地也給收拾出來。到時候,一並種下。”

陳寧寧自然是答應了。

她又親自帶著女人們收拾種子。還悄悄夾帶私貨,兌了神仙泉水進去,清洗浸泡。

寧信跟著姐姐一起幹活都習慣了,也知道姐姐有個絕招,種菜之前,總要先把那些種子給收拾幹凈了,拿水泡過。

她這招百試百靈,家中園子裏種下的那些蔬菜,遠比別人家菜園裏的菜還要水靈,還也好吃。

可惜,莊上那些女人並不知道這些內情。

她們雖然也認陳寧寧為主,也聽她指令幹活,可卻滿心懷疑。

有人便想著,陳寧寧年歲這般小,又生得細皮嫩肉的,就是個閨中小姐。她哪裏懂得種地?不過是不懂裝懂,胡亂擺布她們罷了。

這些人裏也不乏在莊上種了好幾年稻子的,經驗也算十分豐富。她們以往種田,從來沒有挑種這一說。

況且,還要在種地之前,把種子浸泡在水裏?

這都給泡死了,還怎麽長莊稼?小莊主簡直就是胡來。

中秋的時候,顆粒無收,大家要如何過活?

有那性子急的女人,被旁人一挑唆,便想找陳寧寧去理論。

可惜卻被曲母強行按了下來,她又罵道:“你們這些人才種出幾顆稻米來?不過只懂一些皮毛罷了。大多數人還是到這莊上,摸索著現學的種地。你們哪裏知道,咱們莊主早就種了一園子的菜,又看了許多農學書。自是比你們懂得多。

按照莊主說的去做就是。誰敢在莊主面前撒野,先看我曲麗娘手裏的鐵鞭能不能答應?”

說罷,她一揮手中鐵鞭,抽卷起了一顆小樹。

倒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陳寧寧也被唬了一跳。

單看曲夫人身形嬌小,容貌艷麗,誰成想她竟也是個練家子。

香兒在一旁笑道:“姑娘放心,我娘身手好得很,莊上的人都怕她。往後我外公退了,便是我娘接手這莊頭。我娘會幫你管好這些人的。”

“……”好吧,曲家早就讓陳寧寧大開眼界,倒有些女主外男主內的意思。

原本她以為這都是靠著曲外公的威勢。如今才知道,原來曲母本身也是這般強大。

在這樣的男權社會,這還是十分少見的。

陳寧寧正想著,卻又聽香兒說道:“外公說了,從今以後,讓我跟在姑娘身邊。姑娘放心,香兒身手也不錯,定會護你平安。”

“……”這麽快就給她安排上了?

只是,香兒才多大,好像十一歲罷了?往後就要跟著她幹了?

在這個時代,女孩本就早熟,到了十三四就要定親了。

一時間,陳寧寧還真不好拒絕。於是,便想著把香兒往助手搭檔那個方向培養算了。

好在香兒也算聰明靈活,還識字。

只是剛剛她自報家門,說是身手不錯,陳寧寧還是不太相信的。

在她看來,香兒就是個頂可愛的萌妹子。



在陳寧寧忙著育種的時候,陳寧遠已經順利拜會了閆老先生。

閆老先生如今正是落魄之時,寧遠卻對他尊敬有佳,又百般照顧。從來不把他當奴仆看,這讓閻老先生心中便有些松動。

再加上,曲老頭對陳寧寧的態度,實在過於尊重了。這可不像前任指揮使的所為。

閆老先生便暗中猜測,這其中或許涉及些內情。

因而,他便帶著幾分試探的心思,想從陳寧遠那邊挖些消息出來。

這一試探,就發現陳寧遠也想從他這裏打探虛實呢。

一來一往的,閆老先生就覺得陳寧遠這人實在矛盾得很。

他看似待人溫和有禮,也足夠大度。可實際上,心思深沈,也足夠心狠。一旦涉及到他家裏人,他便像織成了一張網,搭成了一堵墻,說話辦事竟是滴水不漏。讓人探不出深淺來。

閆老先生越發覺得,陳寧遠其實很有趣。

兩人在互相試探中,閆老先生又發現,陳寧遠雖說算不上好人,有他血性的那一面,可也有重情義的那一面。

他極度重視家人,特別愛護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那妹子也是個妙人,有實力,有魄力,還有擔當,卻難得的心思純粹,明白是非。關鍵是陳寧寧正克著陳寧遠。

有她在寧遠身邊,料他也做不出什麽大奸大惡的壞事來。

再加上,這人資質實在太好了。閆老先生幾十年也就遇見陳寧遠這麽一個。

何況,他如今已經七十多了,苦無後繼之人。

思來想去,還是把自己畢生心血之作,交到了陳寧遠手裏。

寧遠自是感激萬分,同時也提出了想要正式拜閆老先生為師。

聽到這個請求,閆老先生欣慰他沒看錯人。同時,卻苦笑道:“世上再無閆懷柳,不過是一山村老翁罷了。你就算拜我為師,也無法揚名,反而會受我牽連,會受文人貶低。說不定,就連官途都會受到影響。”

陳寧遠卻搖頭說道:“我也曾一心科舉,到頭來卻為人所害,被奪去功名。如今我正想換條路走,打算將來去投軍,正該在先生門下好好學習。還請先生成全。”

“這……”閆老先生也沒想到,他竟動了這番心思。

只是寧遠到底年輕,眼界也窄,不知這其中的艱險。

閆老先生不願意害他,到底也沒正式收寧遠為徒,只當他是半個徒弟。卻也用心教導他。

這卻完全無法影響寧遠的心情,他是當真把閆老先生當作授業恩師看待了。同時也一直在照顧先生的生活。

陳寧遠也知道有曲家幫襯,妹妹很快便掌控了田莊。倒也沒有什麽需要他幫忙謀劃的。他便徹底收了心思,自此只一心跟著閆老先生讀書,倒也受益匪淺。



另一邊,男人們很快把那些荒下來的地,再次開墾出來。

幾日後,眾人齊心協力把種子種在田裏。

之前,在陳家小院裏種菜的時候,陳寧寧發現神仙泉對種子大有好處。

但凡用泉水泡過的菜種,成活率極高,長得也十分繁茂。吃起來味道極好。

如今用在這山莊上,按理說,也差不到哪兒去。說不定,反而還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因而,種下黍米之後,陳寧寧便也放心了大半。又開始著手開始別的工作。

經過這些天的共同勞作,陳寧寧已然和莊上人混了個臉熟。

又有香兒、青蒿跟在她身邊,陳寧寧很快便能叫出大家的名字。

可這樣一來,莊上的人卻覺得十分驚奇。

他們如今都是奴籍,之前從沒見過主子親自帶人幹活。

初時,他們反倒被陳寧寧姐弟嚇得不清,自然也不敢當真讓他們費力動手的。於是這些人越發聽從陳寧寧的調動,幹活也十分賣力。

後來,他們又發現,陳寧寧倒是個難得心善的好主子。

知道莊上沒有糧食,陳家一早便打發人買了糧回來。

在大家辛苦勞作時,不止能吃飽飯,還有菜,偶爾還有肉吃。

就算農耕期結束了,夥食也沒落下。

主人家甚至會跟他們一起吃同樣的飯菜。

陳家的少爺小姐居然也不挑嘴。這未免也太古怪了。

曾經方家鼎盛時,也不曾這般寬待過他們。相比之下,如今陳寧寧這小莊主實在好太多了。

可偏偏莊上這些人,也並不都是老實本分人。也有那人心不足蛇吞象的。

有那固執古板的讀書人,覺得陳寧寧一介女流,不該出頭露面,打理莊子。甚至想去跟她理論,把她勸回去。

也有一些狡猾機變的刁奴,變著方想要撈油水,或是偷懶的。甚至還不乏想要拐騙主子的。

那曲老爺子卻一心幫襯陳寧寧,以她為主。像門神一般,擋在眾人前面。

這老頭當初可是在都尉府任職的,本就一身本領。

一則他那裏消息靈通,二則他慣會一些整治人的手段。但凡有人當真得罪了他,不死也能脫層皮。

何況如今大家都是奴籍,就算被治死,官府也不會深究。

曲老爺子和那班手下又抓得死緊,根本不許任何人看低陳寧寧,有半點不臣之心。

一時間,那些人心驚肉跳的,再不敢胡亂生事,或者口出狂言。

再加上,還有人在一旁苦勸:

“若不是陳家仁義,願意把他們拖家帶口買下來。轉過頭,方少爺隨手便把他們給賤賣了。到時,家人骨肉分離不說,指不定被賣到什麽腌臜地方去了。”

這樣想來,反倒是陳家救眾人於水火。

一便是鞭子,一邊是游說,莊上的人很快便越發信服陳寧寧這小莊主了。

後來,陳寧寧把莊上人又分成了好幾批。

一部分人去采野菜,一部分人負責曬成菜幹,也有抓野物,曬肉幹的。大家也都各司其職,老老實實幹活。



陳寧寧又同曲老爺子商量養殖之事。

曲老爺子十分重視,立馬安排了不少人。

說起來,陳寧遠當初倒真沒說錯,這莊上還真是藏龍臥虎,什麽樣的人才都有。

陳寧寧說要養豬,便當真有人很擅長養動物。據說能把貓兒狗兒訓得特別聽話,學會一些作揖討好的動作。

陳寧寧說想蓋豬圈,便有擅長蓋房子造園子的人。

除此以外,莊上還有木工鐵匠;擅長量體裁衣的裁縫,主動幫陳寧寧制衣服的繡娘。

就連給陳母安排的那做飯的婆子,也不是簡單人。據說能獨自做一整桌席面。

面對這些技術人才,陳寧寧都覺得自己這邊小才大用了。

不過那也沒關系,等他們的農莊做大做強,做成連鎖之後,陳寧寧定會給每個人找到合適的崗位,讓他們發光發熱。

不管怎麽說,如今豬圈還得先建起來。

曲老爺子叫齊了人,又對陳寧寧說道:“有什麽事情,姑娘吩咐他們便是。”

陳寧寧點了點頭,拿出老總的氣勢來,一臉嚴肅地對那些人說道:

“咱們今年的小目標是先把養豬場建立起來。不是那種普通豬圈,我想這樣來。”

說著,又把拿出了提前畫好的計劃圖,給眾人看。

陳寧寧私下裏也曾練過毛筆,只是那是積年累月的活,一時半會,她也用不好毛病。

再加上,曾被寧信嘲笑過她的靈魂畫作。陳寧寧這次幹脆想辦法弄了些柳碳條,用木尺比著畫出了比較工整的工程圖來。

這樣一看,簡單明了,任人都能看個明白。

陳寧寧想做可循環生態農莊,所以第一期養豬場也必須先做好預備工作。這樣等到了第二期,才能方便擴建。

可能是這些想法實在太過新奇。一時間,這些能工巧匠們也未必能理解。

陳寧寧少不得,又拿出第二批工程圖給大家看。

眾人聽得一知半解,對陳寧寧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驚嘆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心生懷疑。

他們實在不能理解,想養豬大可以直接像野豬那樣,趕上山吃草就完了。

就算要圈養,草草搭個豬圈,別讓豬跑了也就完了。

何必還要要想著如何收集豬糞,把豬糞發酵再做成肥料?還要欲留下魚池?

偏偏陳寧寧好生耐心,一點都不嫌麻煩,掰開揉碎,給他們解釋。

大家有什麽不懂的問題,她都能解釋得一清二楚。

有人忍不住想跟她爭辯,陳寧寧這邊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總能說出幾分道理來。

實在聽不懂,她也能拿出紙,現場畫出圖來,給大家演示。

到最後,那些能工巧匠們反而開始佩服這年輕小莊主來。

原來,陳寧寧並不是一時突發奇想,便把眾人指使得團團轉。

這些東西她自己早已不知道弄了多少次,畫了多少圖,查了不少書。

所以,才能對一切了然於心。

到最後,甚至有人開始覺得,像陳寧寧說得那樣,把一座農莊建得像花園一樣漂亮。不臟不臭,形成一個“自然循環”。到時,再請人來園中游玩賞景。也並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剛好,造園世家出身的袁洪哲此時年輕氣盛,頭腦也靈活,滿肚子都是想法。

其實,他本來也是被他老爹踢出來,幫助小莊主造豬圈的。

來時,袁洪哲本來滿肚子怨氣,覺得這群人大材小用,辱沒他的才幹。

可聽了陳寧寧這些新奇古怪的想法,再去看那些有趣的圖紙。袁洪哲頓時便有種靈光灌頂的感覺。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想把園子弄得又好看又得好吃,把美觀和實用徹底結合在一起。

這放在從前,根本就沒有人這麽想過。

在那些豪門大戶,造園子,挖掘人工湖,運來太湖石,湖裏養了魚,也就單單是為了造景好看。

如今陳寧寧卻說:“我們那些魚養來不止為了好看,還必須好吃。”

不得不說,這對袁洪哲形成了很大的沖擊。

可他到底頭腦靈活,別人還沒明白,他便已經完全能理解陳寧寧的意圖了。

有人再向陳寧寧提問,他反而先一步開口,用自己的方式解釋清楚。

陳寧寧擡頭一看。

好嘛,她的生態農莊總工程師出現了。

於是,大手一揮,便把豬圈這活,交給了袁洪哲打理。完全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剛滿十五歲,毛都還沒長齊。

袁洪哲也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把豬圈建好。就連旁邊的造景也不會落下。

“……”陳寧寧總覺得這孩子其實想多了,卻也不阻止他的自由發揮。

就這樣,在袁洪哲的帶領下,在曲老爺子的配合下,豬圈很快就搭建起來。

陳寧寧本來是打算花錢買些豬崽,回來養的。最好是一胎生的小豬仔養在一起。

曲老爺子卻說:“咱們這山裏的豬,其實比外面家養豬更好吃。不如我帶人捉一些回來,也省得莊主再去買豬仔了。”

可惜野豬雖好,馴養起來卻很費功夫。

陳寧寧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花錢買豬仔養著,爭取年底就能有肉吃。

至於野豬,以後再慢慢選擇優良品種,養來就是。

只是她仍是留了一些圈舍。



原本這朝代,豬仔成活率並不高。

陳寧寧少不得弄些神仙泉水出來,想辦法餵給小豬吃。

她又想起從前學過的一個養豬崽的土辦法,帶著香兒他們打來了一些野草回來。

交給負責養豬的人,讓他們搭配著草,先給小豬餵上幾天。等穩定下來,再吃別的料。

養豬人雖然心生懷疑,卻礙於曲老爺子的威勢,還是按照陳寧寧說的做了。

誰成想,這麽多豬仔竟然沒一只拉稀的,全部都成活了?

而且,他們再給豬仔餵什麽料,也沒出過問題。

這件事很快就在莊上傳開了。

再加上,之前種在地裏那些黍米也都活了。

如今站在田邊一看,滿眼綠油油。這可比前幾年種的稻子好太多了。

一時間,眾人便把陳寧寧誇上了天,似乎她天生就有一套耕種養殖的本事。天生就該給他們當莊主的。

大家也相信在陳寧寧的帶領下,當真能在這個半山莊上吃飽飯,並且日子會越過越好。

本來,這樣安穩又有保證的生活,是絕大多數的人所盼望的。

只可惜,有人天生反骨,對陳寧寧做的那些事都不以為然。甚至還覺得陳寧寧這小姑娘,不過誤打誤撞,才把田裏的苗種出來,才把小豬養活了。

這些人骨子裏就瞧不上陳寧寧拋頭露面,他們覺得女人就該留在家裏相夫教子。

偏偏他們又懼怕曲老爺子的威勢,不敢自討沒趣,生怕受折磨。於是,便拿了陳寧寧采的那些野草,送過去給曲家上門女婿張槐看。

甚至還問道:“張先生,你祖上可是名醫,倒是幫我們看看這種草,給豬吃了會不會有問題?到時候,豬養大了,出欄了,咱們還能吃那豬肉嗎?”

曲父本來就是個稀裏糊塗的人,還有點缺心眼。

他一向依靠岳家過活,全靠妻兒照顧他生活起居,自己卻終日埋頭培育各種藥草。可也沒見過他那些草藥能治病救人。

偶爾,有莊上人找曲父去看病,卻總也討不著好。

有時候,反倒連累人家病情加重了。

長此以往,也就沒人找曲父了。

莊上的人大多罵他是庸醫,是傻子,是全莊最沒用的男人。

還有不少人為曲母叫屈。說是曲家當初也算大戶,若不是得罪了貴人,全家落到此地。曲爺又念著張太醫家的舊情。否則怎麽也不會把女兒嫁給張槐。

偏偏,曲父這人也沒個自覺。從不以當上門女婿為恥,仍是醉心養殖草藥。就算長時間一人在山間游蕩,他也覺得格外自在。

如今有人拿了草藥找曲父,他自然是一臉興致,拿起那開著艷麗紅花的草,曲父癡迷地看著,又喃喃自語道:

“給小豬吃地榆嗎?怪不得,小豬不拉稀了。地榆有解毒斂瘡,涼血治血之效,人拿來治病的草藥,豬仔吃來也會有奇效嗎?”

一時間,他便想得呆了,半響沒再說話。就連那二人離開,他也不知道。

直到曲老爺子進屋來,拍了他肩膀一下,又罵道:“什麽奇效?尋常餵豬仔很容易死,莊主如今把這個草藥加在料裏,小豬都養活了。這還有什麽可擔心?你別聽那些人挑撥,再去找莊主理論。

要我說,你就是讀書太死板,把腦子弄壞了。你若敞開著想,膽子大起來,說不定也不會像如今這般了。你家祖祖輩輩可都是名醫。”

曲父抖著嘴唇,顫聲說道:“我不行,我什麽都治不好,只會種草藥。”

曲老爺子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自家女兒性格剛強,有主見,偏偏還有一顆俠義心腸。當初,也不知道怎麽就看上這呆子。

他這當爹的,不答應都不成,只得收了上門女婿。

現如今,外孫都這般年紀了,偏偏張槐這當爹的還是立不起來。女兒又總是心疼他,從來都不願意逼他。

將來這人指不定怎麽樣呢?

與其看他繼續這樣虛耗下去,倒不如試試送過去試試。

想到這裏,老爺子又開口說道:“莊主聽說你會種草藥,特意叫你明日去見她。你要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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