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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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和平年代, 周圍沒有糟心的親戚家人，姚姚罵人的功力比小學雞還不如。
只是比起嘴炮，跟這種自以為是、當作全世界都繞著她轉的不要臉的人, 還奢望對方能聽得進道理？
與其在那兒白費唇舌瞎逼逼的氣死自己，姚姚選了最快的解壓途徑。
雖然動手不好, 可對付這種人——
她不求有效, 但求一個痛快！
於是, 長這麽大從沒打架過的姚姚，十八般武藝通通上陣！
在憤怒當下, 那幾巴掌、扯頭發、抓花臉、反抗就揍肚子，一連串下來, 連續劇某播那種正宮打小三的掐法都出來了。
而這種什麽手段都使的打法，落在從小身旁人不是紳士就是淑女的姚希蕾眼裏，整一個不要臉又下三爛, 甚至汙辱性極強的讓她尖叫！
“啊啊啊你個賤人！”
回應她的，是一個又響又亮的巴掌, 還是抽小三那種狠勁！
姚希蕾哪能乖乖挨打，想反抗，可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姚姚, 那力氣竟然大的嚇人, 一巴掌直令她整個腦袋偏了過去、腦袋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 更別說肚子被掄到的劇痛感了！
隔音良好的客房, 完全傳不出她的痛罵尖叫。
直到姚姚氣撒的差不多的洩力了, 回過神時，姚希蕾摀著鼻青臉腫的臉，模樣淒慘的咿咿嗚嗚的哭著逃跑。
“我會跟爸爸說的！你給我等著！”
聽到這種近似反派宣言的姚姚：“……”
行吧。
把人胖揍一頓，出了口惡氣, 姚姚心情多少好了一點。
就是手痛了點、衣服頭發在撕扯中亂七八糟的……姚姚回房，瞧自己手果然破皮又紅通通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拿醫療包出來治療。
雖然姚希蕾的話令她對自己及龍戈這場婚姻感到一股危機與無力感，可女孩子總是不想另一半知道自己打架潑辣的一面。
就是不知，這場配對到底怎麽回事？
治療好破皮的傷處，姚姚去衛生間換掉這身因打架扯破的衣服，順便洗了個澡才出來。
等她上完護膚品、吹幹頭發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時，已是將這場匹配婚姻的前因後果來來回回的想了無數遍。
然而，原主知道的太少了，甚至當初答應姚公爵認祖歸宗時，想的是能過上好日子、有一個好身份得以配上尤淵……
所以這些記憶加上她知道的劇情，以及姚希蕾說的總總，本就如亂麻的思緒更加混亂了。
於是，等龍戈結束了這場長達將近兩小時的對話，被仆人領進房後，瞅著沒留燈的室內，盡量不發出聲音的進了浴室，在一身輕便舒爽出來，上床將人摟進懷裏時，猛地一頓。
“怎麽還沒睡？”
藍夜群島氣候炎熱，夜晚短暫，姚姚通常一入夜便睡了，這會居然——等他？
這想法，隨著姚姚沒推開自己，反而摟住他的蹭了兩下時，整個人不由得熱了幾分。
他本以為，經過飯前淋浴那時的胡來，過於羞澀的她，晚上時會避著自己，抑或幹脆不讓他上床了，但現在？
那份因為第一次同睡一張床，輕易被挑惹起、反被壓抑住的欲想，此刻多少受到了鼓動，令他轉念就想想親親人時，忽地聽她道：“龍戈，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靈魂伴侶呢？”
“為什麽這麽說？”
懷裏的暖香，在這深夜時刻特別迷人，以至於龍戈一時間沒發現，那帶了點沙啞的軟糯嗓音中，透出來幾分不自信。
“因為……”
姚姚話聲，隨他靠近，呼出來的氣息灑的脖頸熱熱癢癢的，聲音止不住顫了一下，緊接著抓住那作怪的手。
她怪道：“別亂，我跟你說話呢。”
“要跟我說什麽？”
龍戈反扣她手把玩著，語氣有那麽幾分不專心，但這，也不影響什麽。
姚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剛才回房的路上，姚希蕾跟我說，我跟你的匹配，用的是她的生物要件。”
坦白說清楚，是她左思右想後，覺得不對不起誰，也能夠心安理得的唯一辦法。
她做不到深受威脅後，還能當作沒事發生一樣。
或許跟龍戈相處，是件令人感到愉快幸福的事，可同時，它也像甜蜜糖衣下的不定，時炸彈，什麽時候炸了都不知道。
與其這般提心吊膽，長痛不如短痛。所以開了這頭後，接下來再說，就沒什麽困難了。
“帝國當時為了取得跟龍族這場聯姻，皇室要世家貴族千金等適婚年齡的女孩參與匹配，就當時收到皇帖令、需要前往會所參加匹配的人是姚希蕾，不是我。”
“姚希蕾不想去，公爵夫人讓我頂替上，說只是個過場罷了不會有事，卻沒想到我會匹配成功。”
“所以，你代替她嫁給我。”
總結的嗓音低沈且輕，沒什麽起伏的聲線，姚姚多少感到忐忑。
替代，始終是替代。
哪怕她明白，相處了這麽一陣子，說不喜歡、沒付出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沒將人推開，相反摟著，貪著這可能是最後的溫柔點滴。
“是，我替她嫁給你。”
“為什麽？”不管是精神體那時，還是人清醒後，龍戈始終想不明白，在醫療體系權威宣布他不會再醒來，姚姚為什麽願意嫁？
無名星長大的她，從小吃苦，好不容易被貴族親爸帶回帝都享福——即便姚公爵家族靠的是聯姻手段穩固地位勢力，可不管後續她嫁誰，都比嫁給自己好。
龍戈很清楚這點。
但也因為清楚，更不懂原因。
“所以？在知道我名聲這麽臭，醫生宣布我不會再清醒當口，為什麽，還願意嫁給我？”
這問題問的，姚姚有點尷尬。
“呃、嗯……就是因為你不會醒來，我才嫁的。”
龍戈：“……”
？？？
這是一個讓人感到意外的答案。
“什麽原因讓你寧願當寡婦也要嫁？”龍戈迷惑。在還沒有接觸本體及精神體以前，匹配只是匹配，龍紋印記也只是龍紋印記罷了，並不會對她令自己產生任何左右思維情緒的好感與想法。
“我不想隨隨便便嫁人，而你……是當時最好的選擇。”姚姚躊躇了下，接著說：“至少昏迷不醒的你不會打擾我，這樣我便是嫁給你了，依然能過上我想要的日子。”
這也能夠解釋，當時環境再差、房子再破，她依然沒嫌棄的這兒整整那兒弄弄的，最後過上天天捧著美食投餵自己、東揉西蹭的悠閑小日子。
一切有了解釋。
雖然這個理由讓人詫異，可配上她的性子與總總行為，卻是合情合理的……令人無語又想笑，也非常慶幸。
所謂匹配，成功的，永遠只有最合適的那人。
也只有那一個人，才能令一切如此湊巧。
然而眼下這人卻說：“那……你要離婚嗎？”
龍戈：“……”
不是談談，怎麽又扯到了離婚？
他不禁問了出來，甚至情緒變得不好。
姚姚還摟著他、縮在他懷裏，只註意自己心情感受下，完全沒發現到，這麽一連串話下來，某人有太多的‘為什麽’了。
這種高頻率的你問我答，只要稍稍註意，都能分辨出對方對自己的在意程度，可她就是在意起這段關系，深在局中看不清，一時間沒發現，這會更不會註意到某人不快的情緒。
她吶吶地，回著，“我不是你的靈魂伴侶啊……”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姚希蕾說的。”
“她說什麽你就信？”龍戈反問，還把人給從懷裏帶出來，“那我說你愛慘我了信不信？”
這什麽比喻？
誇張的，姚姚想笑，卻是瞧見了黑暗中，他那雙熠熠生輝、顯得格外認真的眼，也聽見他說：“你懷疑我的魅力，還是你自己？”
“可在今天之前，你不敢親我。”
這話多少有那麽幾分控訴，也帶了點索要意味，一出口，姚姚有點後悔。
她急急忙忙解釋，“我就事論事，沒別的意思……”
然而這麽說，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直視感，聽得龍戈難得笑了出來。
隨即貼上她臉，於那帶著甜香的唇瓣旁，低聲問，“我不親你的原因，吃飯前你不是體會到了？”
姚姚心頭一突，隨即劇烈跳了起來。
為那不言而喻的認知，為那親吻時充滿顫栗的刺激感，為那淋浴時，某人教學式的、卻差點把她手弄廢的情景。
想到那情景，她小臉倏地紅到能滴血，且摟著的手飛快變成了擋。
“你……唔。”
但這會反應過來已是太晚了，柔潤的唇瓣被封住，連帶擋著的手一個抓握往上。
氣息疊合，那糾纏，霸道狂野，直讓人背脊發麻，起了一片戰栗，人也在這份過多的愉快下，跟飛了一樣。
事實，人真的飛了！
昏暗的室內，轉瞬間變成了明亮的月光下，氤氳朦朧的水色光影餘波蕩漾，瀲灩白芒中，一座金燦燦又熟悉的宮殿憑空而現。
而她人，無依空蕩蕩的背脊，驀地貼抵冰涼似金屬的物體，在那吮咬，呼出來的熱氣撓過耳廓，心顫間，下巴為之擡起。
她眼角撞進了一片光影，熟悉的葡萄狀燈盞一串串排開。
寶石特有的輝映被夜色吞噬中和，化成唯美的暈光，徐徐鋪墊左右，落在兩人之間。
塵埃跌墜，光景迷離，姚姚認出這是哪裏了。
離開伽索薩司時，他隨手收起來的那棟黃金宮殿——
她手，深入了他那頭長發裏，人也死死地靠著後面，借此汲取一點兒抗衡的力氣，卻只哼了個模糊音調。
那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說什麽了，身前男人卻是捧著她臉，額貼額的輕笑。
“當然不會在大門。”
姚姚：“……”
如果我不說，你確定？
姚姚毫不懷疑獸人對野外的奔放憧憬，想再催促他時，一股失重感襲來，頓時八爪章魚似的把人盤著。
冷硬的背後物體變成柔軟的織物，被寶石柔掉的夜色，成了珊瑚柱散發出來的淺淺螢光。
“姚，把自己交給我。”
到這份上了，這麽問，這份尊重，直讓她彎了眉眼唇瓣。
……
姚希蕾被暴打一頓後，雖然落下狠話說會告訴爸爸，可回去，從治療艙出來，人也冷靜了不少。
姚公爵，自己父親是什麽樣的人，她雖不是百分百了解，卻也從昨天的晚餐知道，爸爸不止不會管這事，還可能會在知道後，為了討好龍戈將自己交了出來。
爸爸疼自己，但這前提是，不損及家族利益的情況。
所以這事她就是再不甘，想找回場子，只能從爸爸最在意的龍戈下手。
龍戈會幫她嗎？
昨晚她也不是沒有反抗的，姚姚自然不是毫發無傷，而妻子受傷，龍戈沒找上門來，窺這態度即知，在龍戈眼裏姚姚也就那一回事。
所以告知龍戈真相，換下姚姚自己上，這事這方法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行。
至於爸爸那兒？
她相信，比起在外頭長大的姚姚，爸爸對從小養在身邊的自己更有感情。
想到這，姚希蕾自信一笑，於這臨近中午家人共進午餐時刻，就跟爸爸說上一聲。
姚公爵從不準時，這會還沒到餐廳。
倒是公爵夫人瞧見女兒滿臉藏不住的喜色，忍不住問，“什麽事這麽開心還要找你爸爸？”
“等會爸爸來便知道了，現在說不驚喜了！”
公爵夫人聽女兒這麽說，自然沒再詢問，“昨晚你離開餐廳時，你爸爸說要送你去皇室學院。”
“什麽！？”姚希蕾面上笑容倏地消失，懷疑自己聽錯了。
公爵夫人窺女兒這般神色，多少有些不忍，但還是殘忍的打碎她最後的希冀，“蕾蕾，媽知道你不喜歡皇室學院，但你爸爸是為你好。”
“想想之前那幾個身份比你差的，進去鍍金鍍了大半年，現在各個水漲船高的，身價不知翻了多少倍……雖然皇室學院規矩多，但媽相信你能做到的。”
然而這番話顯然沒被聽進去，公爵夫人見女兒面色聳拉下來，心中無奈，只能再換另一個說法。
“去皇室學院是你爸爸說的，是現在不需要過問他，你便能夠立刻離開家、避避風頭的最快方法，媽媽認為不錯，你就去吧。”
姚希蕾沒說話，但擰起的眉頭卻能夾死蚊子。
先前，之所以要離家避風頭，純粹是看到龍戈後，特別後悔也忍不住表現自己擠兌姚姚——那麽做，多少會觸怒龍戈，所以她只能離開。
可現在，經過昨天晚上找了姚姚說了那些話，就像打開了全新思路一樣。
姚姚是替嫁的西貝貨，正主兒的自己憑甚麽離開？
要離開，那人，也是姚姚！
“蕾蕾，你別考慮了，等會你爸爸下樓，我就跟他說你願意”
“媽！”姚希蕾打斷母親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什麽都別說吧，等會爸爸來了，你先聽我跟他說什麽，再來考慮皇室學院好嗎？”
姚希蕾認為，這是件手到擒來的事，畢竟黃帖令早早到手，提交出去的生物要件是自己的，即便匹配會場配對成功的人是姚姚，那也是自己提供的東西。
可她卻不知道，甚至沒想過，此時制止母親說離開的滿滿自信，於將來每每想起這件事時，除了後悔便是非常後悔。
姚公爵來了。
姍姍來遲的他，看見餐桌上沒動的刀叉，以及母女倆一副談蹦了不太美好的表情氛圍，只說了句‘怎麽了’，便問，“姚姚及龍戈呢，還沒下來？”
“還沒看到人。”公爵夫人一見丈夫，立即收斂了表情，恢覆人前的端莊優雅樣，同時喊了仆人。
“去看看大小姐夫妻倆醒了沒，讓他們下樓用餐。”
仆人應了聲，立即離開。
人一走，姚希蕾立即逮著時間說這事，好待會跟龍戈坦白時，有了這番鋪墊爸媽都接受了也能幫忙，更容易成事。
姚希蕾打的主意很好，直道：“爸爸，你是不是很喜歡龍戈？”
姚公爵咽下嘴裏酸酸甜甜的果汁，淡淡道：“有什麽你就說吧。”
“那，只要龍戈是您女婿，誰當他媳婦兒都沒差對吧？”姚希蕾微笑問。
姚公爵皺了眉，神色是思考又像是狐疑她問這個做什麽樣。
唯公爵夫人變了臉。
“蕾蕾！”
知女莫若母，公爵夫人光聽這開頭，哪不知女兒打什麽主意，登時要制止，卻擋不住姚希蕾那份迫不及待的心情。
“那爸爸覺得，我做他媳婦兒如何？”
“比起姚姚，我到底是在家裏長大的孩子，知道咱們家需要什麽，您要什麽，我要是能夠成為龍戈妻子，爸爸今後地位一定能夠上升！”姚希蕾說的很有自信。
但她顯然忘了，如果按她說的這般，早幹嘛去了，何必讓姚姚頂包，又有現在這些話呢？
姚公爵放下手裏果汁，瞅著還想說什麽的女兒。
而公爵夫人已經失了努力維持的笑容，一臉難看道：“那是你姐姐的丈夫！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姚公爵聽了，瞥了眼妻子。
他這舉動很是正常，落在誰眼裏，都沒覺得不對，更別說姚希蕾了正在嘗試說服爸爸支持的時候，哪容媽媽破壞，登時犟起嘴。
“媽，我當然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何況我說這些也沒什麽不對，匹配那時……”
“蕾蕾！”
“媽！我求你等我把話說完好嗎！我”
“不、不好了不好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言語，隨這聲高喊與匆匆忙忙進來的仆人消失。
“什麽不好了。”姚公爵一下子認出，這是剛才被指去叫……
“大、大小姐跟、跟龍先生都不在、不在房間裏！”
“什麽？”
哪怕有了不好預感，姚公爵還是聽的，一下子蹭的站起，臉色難看，聲音止不住拔高，“客房跟她房間呢？”
“都、都看過了！沒看到人！”
姚公爵呼吸一窒，一瞬間想起昨晚書房時，龍戈說的話。
那些話，令他此刻想起，腦子嗡嗡作響。
姚希蕾沒註意到父親異樣，急忙問，“那其他客房呢，整個房子都看過了嗎？”
公爵夫人倒是敏銳的察覺丈夫反應不對。
但是什麽情況公爵夫人不清楚，卻還是安撫的說著，“說不定他們只是在外頭散步罷了。”
嘴上是這麽說的，可實際上吩咐的是——
“派幾個人將公爵邸裏裏外外看一遍，再請工程師調昨晚的錄像，還有讓所有人註意自己說話舉止，別傳出不該傳的事物言論！”
“是的夫人！”
公爵夫人安排有序，也算是處變不驚了，可當她看到自己丈夫打了數通電話，臉上止不住露出頹然時，她眉心不自覺的跳了跳。
哪怕遇到再困難的事，丈夫也沒有過這種表情神態過……
“搞什麽啊？通訊不接現在又整一個斷開沒訊號，這野種以為這種事很好玩嗎！？”姚希蕾暴跳如雷，卻也在罵完後，頓時心虛的，看到父母雙雙望來的表情不怎麽好看。
姚姚是野種，那她爸是什麽？
而她這個妹妹又是什麽？
姚公爵夫妻倆神色難看，姚希蕾自知自己在這節骨眼說錯話了，暗地裏撇撇嘴，忙扯開註意力。
“我打給姚姚了，但她沒接，再打就沒訊號，估計拉黑我了。”
這話一落，一家三口陷入一片死般的沈默。
也不能怪他們這樣，龍戈能醒，本是令人意外又跌破眼鏡的事，現在他帶著匹配伴侶回娘家，足以證明是看重這個媳婦兒的，很自然令那些逐利者爭著捧他們公爵家。
可現在，好不容易回門一趟，待都沒待個幾天就離開，這傳出去不止沒臉，還會令人猜測，龍戈是不是不認這個丈人岳父了。
畢竟這場匹配，便是經過龍族點頭承辦，可誰都知道，龍戈當時昏迷，怎麽可能應允這事？
所以龍戈的態度，也決定了大部分人對姚公爵的態度，連帶影響後續仕途地位。
這些，此刻姚希蕾終於厘清脈絡、知道重點不在姚姚上時，瞬間白了臉。
她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一件事，甚至……還攤上大事了！
然而姚希蕾想的，只是一部分。
姚公爵及公爵夫人都明白，能以一人之力關閉黑洞、結束黑域一役的龍戈，哪怕身負惡名多年，卻擋不住實力強大的事實。
實力強大到能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地步，令人欽佩畏懼卻也更想招攬到自己國家。所以結成這門親後，姚公爵得了不少好處，連帶事業走的比以往順遂。
可眼看久居公爵之位的自己，終於有晉升的可能後，龍戈就這麽走了，這不是晉升沒了的事，還可能引起那些追捧者報覆，甚至遭到平時看不慣自己的人落井下石。
但這些，比起昨晚書房時的談論，似乎又沒那麽讓人心底無力。
姚公爵抹了把臉，像是做了什麽重要決定。
“叫幾個人看好二小姐，”姚公爵對管家吩咐完，直看著自己夫人，“你跟我進書房。”
姚希蕾做賊心虛，一聽，多少急了，可瞧見母親稍安勿躁的眼神，只好按耐住不安，乖乖跟管家去一個房間待著。
姚公爵要問的，其實很簡單。
一進書房，門帶上後，便開門見山道：“匹配那事，什麽情況。”
公爵夫人閉了閉眼，“龍族那邊吩咐的。”
“相信我，收到這個吩咐的，整個貴族圈裏不止我們姚家。”
姚公爵不跟她掰扯，只問一句。
“你是帝國人，還是聯盟人？”
這問題，比任何言語都讓人毫無招架之力，公爵夫人描繪得宜的紅色唇瓣顫了顫，好一會，才緩緩吐出那三字。
“帝國人。”
“對～”姚公爵聲音微揚，一副高興樣的點點頭，“你是帝國人，”隨即緩和的語速隨變臉拍桌間，陡然拔高。
“可你他媽的幹了什麽事？！”
公爵夫人被那重重拍桌的動靜怒喝嚇了一跳，有點不敢置信向來溫文儒雅的丈夫有這麽暴躁的一面，卻也趕緊辯解。
“我這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你這是為了我去死吧！”觸及身家性命，姚公爵說話止不住刻薄尖酸。
“知道自己是帝國人還聽聯盟龍族人說話做事，你是想我死，害的整個姚家沒了，好給你家族騰位子是不是！”
“不是！我嫁給你幾十年了！我娘家什麽模樣跟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公爵夫人也生氣了，但她知道，情緒上頭，只會令關系更加糟糕，便極盡平穩聲音。
“我只能說，誰知道龍戈會醒呢。”
是啊。
誰知道龍戈會醒呢。
龍族實力強橫，誰不想交好賣個面子給對方？既然龍族那邊的人提出要求，只要配合、就有人接應處理，根本不會被人發現到什麽，這麽好獲得的人情、又是這麽無傷大雅的事，多好的交易啊。
反正不會匹配上。
可誰知，這樣的僥幸，成了最大的諷刺。
“我知道你一心提高爵位，龍族那裏也給了承諾，我想這不是什麽大事，畢竟那麽多醫界權威都說他不會醒了，左右無事，便也應了……”
“可他醒了。”
還秋後算帳了！
哪怕為此獲利的得了個媳婦兒，卻也不妨礙他找算計自己的人麻煩！
龍戈就是個眥睚必報的人！
姚公爵心梗。
但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寰餘地，畢竟……他是姚姚的親生父親，只要願意舍棄本就該舍棄的東西，名利地位依然能夠保住，甚至蒸蒸日上！
想到這，姚公爵頓時做了決定。
“收拾東西吧，跟你女兒滾出姚公邸！”
一聽，公爵夫人哪還淡定的住，“我嫁給你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是你不想承認，可蕾蕾呢？！蕾蕾還沒成年，她”
“行了，你當我不知道蕾蕾是你跟你初戀的孩子？”
這句重磅，瞬間砸的公爵夫人懵住。
姚公爵沒錯過對方眼裏的慌亂，突覺好笑，也冷酷無情道：“凈身出戶離開吧，這是我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給你最後的體面。”
“不想好聚好散的話，明天頭條便會出現你婚內出軌、非婚生子、聽信他國指使等等，下場如何，不用我再提醒你了。”
姚公爵早知道妻子跟初戀暧昧不清，還有了孩子的事。只是當年他失蹤回來時，手上權柄被瓜分一空，為了權力地位，只好娶了祖輩訂的這門親，花費多年經營，這才重回高位有了現在的好日子。
可這算什麽好日子？
如龍戈所言，鳩占鵲巢，他為什麽要替別人養孩子，而自己的骨肉卻從沒享受過應有的一切？
是時候讓彼此回到應有的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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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比起嘴炮，跟這種自以為是、當作全世界都繞著她轉的不要臉的人, 還奢望對方能聽得進道理？
與其在那兒白費唇舌瞎逼逼的氣死自己，姚姚選了最快的解壓途徑。
雖然動手不好, 可對付這種人——
她不求有效, 但求一個痛快！
於是, 長這麽大從沒打架過的姚姚，十八般武藝通通上陣！
在憤怒當下, 那幾巴掌、扯頭發、抓花臉、反抗就揍肚子，一連串下來, 連續劇某播那種正宮打小三的掐法都出來了。
而這種什麽手段都使的打法，落在從小身旁人不是紳士就是淑女的姚希蕾眼裏，整一個不要臉又下三爛, 甚至汙辱性極強的讓她尖叫！
“啊啊啊你個賤人！”
回應她的，是一個又響又亮的巴掌, 還是抽小三那種狠勁！
姚希蕾哪能乖乖挨打，想反抗，可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姚姚, 那力氣竟然大的嚇人, 一巴掌直令她整個腦袋偏了過去、腦袋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 更別說肚子被掄到的劇痛感了！
隔音良好的客房, 完全傳不出她的痛罵尖叫。
直到姚姚氣撒的差不多的洩力了, 回過神時，姚希蕾摀著鼻青臉腫的臉，模樣淒慘的咿咿嗚嗚的哭著逃跑。
“我會跟爸爸說的！你給我等著！”
聽到這種近似反派宣言的姚姚：“……”
行吧。
把人胖揍一頓，出了口惡氣, 姚姚心情多少好了一點。
就是手痛了點、衣服頭發在撕扯中亂七八糟的……姚姚回房，瞧自己手果然破皮又紅通通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拿醫療包出來治療。
雖然姚希蕾的話令她對自己及龍戈這場婚姻感到一股危機與無力感，可女孩子總是不想另一半知道自己打架潑辣的一面。
就是不知，這場配對到底怎麽回事？
治療好破皮的傷處，姚姚去衛生間換掉這身因打架扯破的衣服，順便洗了個澡才出來。
等她上完護膚品、吹幹頭發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時，已是將這場匹配婚姻的前因後果來來回回的想了無數遍。
然而，原主知道的太少了，甚至當初答應姚公爵認祖歸宗時，想的是能過上好日子、有一個好身份得以配上尤淵……
所以這些記憶加上她知道的劇情，以及姚希蕾說的總總，本就如亂麻的思緒更加混亂了。
於是，等龍戈結束了這場長達將近兩小時的對話，被仆人領進房後，瞅著沒留燈的室內，盡量不發出聲音的進了浴室，在一身輕便舒爽出來，上床將人摟進懷裏時，猛地一頓。
“怎麽還沒睡？”
藍夜群島氣候炎熱，夜晚短暫，姚姚通常一入夜便睡了，這會居然——等他？
這想法，隨著姚姚沒推開自己，反而摟住他的蹭了兩下時，整個人不由得熱了幾分。
他本以為，經過飯前淋浴那時的胡來，過於羞澀的她，晚上時會避著自己，抑或幹脆不讓他上床了，但現在？
那份因為第一次同睡一張床，輕易被挑惹起、反被壓抑住的欲想，此刻多少受到了鼓動，令他轉念就想想親親人時，忽地聽她道：“龍戈，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靈魂伴侶呢？”
“為什麽這麽說？”
懷裏的暖香，在這深夜時刻特別迷人，以至於龍戈一時間沒發現，那帶了點沙啞的軟糯嗓音中，透出來幾分不自信。
“因為……”
姚姚話聲，隨他靠近，呼出來的氣息灑的脖頸熱熱癢癢的，聲音止不住顫了一下，緊接著抓住那作怪的手。
她怪道：“別亂，我跟你說話呢。”
“要跟我說什麽？”
龍戈反扣她手把玩著，語氣有那麽幾分不專心，但這，也不影響什麽。
姚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剛才回房的路上，姚希蕾跟我說，我跟你的匹配，用的是她的生物要件。”
坦白說清楚，是她左思右想後，覺得不對不起誰，也能夠心安理得的唯一辦法。
她做不到深受威脅後，還能當作沒事發生一樣。
或許跟龍戈相處，是件令人感到愉快幸福的事，可同時，它也像甜蜜糖衣下的不定，時炸彈，什麽時候炸了都不知道。
與其這般提心吊膽，長痛不如短痛。所以開了這頭後，接下來再說，就沒什麽困難了。
“帝國當時為了取得跟龍族這場聯姻，皇室要世家貴族千金等適婚年齡的女孩參與匹配，就當時收到皇帖令、需要前往會所參加匹配的人是姚希蕾，不是我。”
“姚希蕾不想去，公爵夫人讓我頂替上，說只是個過場罷了不會有事，卻沒想到我會匹配成功。”
“所以，你代替她嫁給我。”
總結的嗓音低沈且輕，沒什麽起伏的聲線，姚姚多少感到忐忑。
替代，始終是替代。
哪怕她明白，相處了這麽一陣子，說不喜歡、沒付出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沒將人推開，相反摟著，貪著這可能是最後的溫柔點滴。
“是，我替她嫁給你。”
“為什麽？”不管是精神體那時，還是人清醒後，龍戈始終想不明白，在醫療體系權威宣布他不會再醒來，姚姚為什麽願意嫁？
無名星長大的她，從小吃苦，好不容易被貴族親爸帶回帝都享福——即便姚公爵家族靠的是聯姻手段穩固地位勢力，可不管後續她嫁誰，都比嫁給自己好。
龍戈很清楚這點。
但也因為清楚，更不懂原因。
“所以？在知道我名聲這麽臭，醫生宣布我不會再清醒當口，為什麽，還願意嫁給我？”
這問題問的，姚姚有點尷尬。
“呃、嗯……就是因為你不會醒來，我才嫁的。”
龍戈：“……”
？？？
這是一個讓人感到意外的答案。
“什麽原因讓你寧願當寡婦也要嫁？”龍戈迷惑。在還沒有接觸本體及精神體以前，匹配只是匹配，龍紋印記也只是龍紋印記罷了，並不會對她令自己產生任何左右思維情緒的好感與想法。
“我不想隨隨便便嫁人，而你……是當時最好的選擇。”姚姚躊躇了下，接著說：“至少昏迷不醒的你不會打擾我，這樣我便是嫁給你了，依然能過上我想要的日子。”
這也能夠解釋，當時環境再差、房子再破，她依然沒嫌棄的這兒整整那兒弄弄的，最後過上天天捧著美食投餵自己、東揉西蹭的悠閑小日子。
一切有了解釋。
雖然這個理由讓人詫異，可配上她的性子與總總行為，卻是合情合理的……令人無語又想笑，也非常慶幸。
所謂匹配，成功的，永遠只有最合適的那人。
也只有那一個人，才能令一切如此湊巧。
然而眼下這人卻說：“那……你要離婚嗎？”
龍戈：“……”
不是談談，怎麽又扯到了離婚？
他不禁問了出來，甚至情緒變得不好。
姚姚還摟著他、縮在他懷裏，只註意自己心情感受下，完全沒發現到，這麽一連串話下來，某人有太多的‘為什麽’了。
這種高頻率的你問我答，只要稍稍註意，都能分辨出對方對自己的在意程度，可她就是在意起這段關系，深在局中看不清，一時間沒發現，這會更不會註意到某人不快的情緒。
她吶吶地，回著，“我不是你的靈魂伴侶啊……”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姚希蕾說的。”
“她說什麽你就信？”龍戈反問，還把人給從懷裏帶出來，“那我說你愛慘我了信不信？”
這什麽比喻？
誇張的，姚姚想笑，卻是瞧見了黑暗中，他那雙熠熠生輝、顯得格外認真的眼，也聽見他說：“你懷疑我的魅力，還是你自己？”
“可在今天之前，你不敢親我。”
這話多少有那麽幾分控訴，也帶了點索要意味，一出口，姚姚有點後悔。
她急急忙忙解釋，“我就事論事，沒別的意思……”
然而這麽說，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直視感，聽得龍戈難得笑了出來。
隨即貼上她臉，於那帶著甜香的唇瓣旁，低聲問，“我不親你的原因，吃飯前你不是體會到了？”
姚姚心頭一突，隨即劇烈跳了起來。
為那不言而喻的認知，為那親吻時充滿顫栗的刺激感，為那淋浴時，某人教學式的、卻差點把她手弄廢的情景。
想到那情景，她小臉倏地紅到能滴血，且摟著的手飛快變成了擋。
“你……唔。”
但這會反應過來已是太晚了，柔潤的唇瓣被封住，連帶擋著的手一個抓握往上。
氣息疊合，那糾纏，霸道狂野，直讓人背脊發麻，起了一片戰栗，人也在這份過多的愉快下，跟飛了一樣。
事實，人真的飛了！
昏暗的室內，轉瞬間變成了明亮的月光下，氤氳朦朧的水色光影餘波蕩漾，瀲灩白芒中，一座金燦燦又熟悉的宮殿憑空而現。
而她人，無依空蕩蕩的背脊，驀地貼抵冰涼似金屬的物體，在那吮咬，呼出來的熱氣撓過耳廓，心顫間，下巴為之擡起。
她眼角撞進了一片光影，熟悉的葡萄狀燈盞一串串排開。
寶石特有的輝映被夜色吞噬中和，化成唯美的暈光，徐徐鋪墊左右，落在兩人之間。
塵埃跌墜，光景迷離，姚姚認出這是哪裏了。
離開伽索薩司時，他隨手收起來的那棟黃金宮殿——
她手，深入了他那頭長發裏，人也死死地靠著後面，借此汲取一點兒抗衡的力氣，卻只哼了個模糊音調。
那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說什麽了，身前男人卻是捧著她臉，額貼額的輕笑。
“當然不會在大門。”
姚姚：“……”
如果我不說，你確定？
姚姚毫不懷疑獸人對野外的奔放憧憬，想再催促他時，一股失重感襲來，頓時八爪章魚似的把人盤著。
冷硬的背後物體變成柔軟的織物，被寶石柔掉的夜色，成了珊瑚柱散發出來的淺淺螢光。
“姚，把自己交給我。”
到這份上了，這麽問，這份尊重，直讓她彎了眉眼唇瓣。
……
姚希蕾被暴打一頓後，雖然落下狠話說會告訴爸爸，可回去，從治療艙出來，人也冷靜了不少。
姚公爵，自己父親是什麽樣的人，她雖不是百分百了解，卻也從昨天的晚餐知道，爸爸不止不會管這事，還可能會在知道後，為了討好龍戈將自己交了出來。
爸爸疼自己，但這前提是，不損及家族利益的情況。
所以這事她就是再不甘，想找回場子，只能從爸爸最在意的龍戈下手。
龍戈會幫她嗎？
昨晚她也不是沒有反抗的，姚姚自然不是毫發無傷，而妻子受傷，龍戈沒找上門來，窺這態度即知，在龍戈眼裏姚姚也就那一回事。
所以告知龍戈真相，換下姚姚自己上，這事這方法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行。
至於爸爸那兒？
她相信，比起在外頭長大的姚姚，爸爸對從小養在身邊的自己更有感情。
想到這，姚希蕾自信一笑，於這臨近中午家人共進午餐時刻，就跟爸爸說上一聲。
姚公爵從不準時，這會還沒到餐廳。
倒是公爵夫人瞧見女兒滿臉藏不住的喜色，忍不住問，“什麽事這麽開心還要找你爸爸？”
“等會爸爸來便知道了，現在說不驚喜了！”
公爵夫人聽女兒這麽說，自然沒再詢問，“昨晚你離開餐廳時，你爸爸說要送你去皇室學院。”
“什麽！？”姚希蕾面上笑容倏地消失，懷疑自己聽錯了。
公爵夫人窺女兒這般神色，多少有些不忍，但還是殘忍的打碎她最後的希冀，“蕾蕾，媽知道你不喜歡皇室學院，但你爸爸是為你好。”
“想想之前那幾個身份比你差的，進去鍍金鍍了大半年，現在各個水漲船高的，身價不知翻了多少倍……雖然皇室學院規矩多，但媽相信你能做到的。”
然而這番話顯然沒被聽進去，公爵夫人見女兒面色聳拉下來，心中無奈，只能再換另一個說法。
“去皇室學院是你爸爸說的，是現在不需要過問他，你便能夠立刻離開家、避避風頭的最快方法，媽媽認為不錯，你就去吧。”
姚希蕾沒說話，但擰起的眉頭卻能夾死蚊子。
先前，之所以要離家避風頭，純粹是看到龍戈後，特別後悔也忍不住表現自己擠兌姚姚——那麽做，多少會觸怒龍戈，所以她只能離開。
可現在，經過昨天晚上找了姚姚說了那些話，就像打開了全新思路一樣。
姚姚是替嫁的西貝貨，正主兒的自己憑甚麽離開？
要離開，那人，也是姚姚！
“蕾蕾，你別考慮了，等會你爸爸下樓，我就跟他說你願意”
“媽！”姚希蕾打斷母親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什麽都別說吧，等會爸爸來了，你先聽我跟他說什麽，再來考慮皇室學院好嗎？”
姚希蕾認為，這是件手到擒來的事，畢竟黃帖令早早到手，提交出去的生物要件是自己的，即便匹配會場配對成功的人是姚姚，那也是自己提供的東西。
可她卻不知道，甚至沒想過，此時制止母親說離開的滿滿自信，於將來每每想起這件事時，除了後悔便是非常後悔。
姚公爵來了。
姍姍來遲的他，看見餐桌上沒動的刀叉，以及母女倆一副談蹦了不太美好的表情氛圍，只說了句‘怎麽了’，便問，“姚姚及龍戈呢，還沒下來？”
“還沒看到人。”公爵夫人一見丈夫，立即收斂了表情，恢覆人前的端莊優雅樣，同時喊了仆人。
“去看看大小姐夫妻倆醒了沒，讓他們下樓用餐。”
仆人應了聲，立即離開。
人一走，姚希蕾立即逮著時間說這事，好待會跟龍戈坦白時，有了這番鋪墊爸媽都接受了也能幫忙，更容易成事。
姚希蕾打的主意很好，直道：“爸爸，你是不是很喜歡龍戈？”
姚公爵咽下嘴裏酸酸甜甜的果汁，淡淡道：“有什麽你就說吧。”
“那，只要龍戈是您女婿，誰當他媳婦兒都沒差對吧？”姚希蕾微笑問。
姚公爵皺了眉，神色是思考又像是狐疑她問這個做什麽樣。
唯公爵夫人變了臉。
“蕾蕾！”
知女莫若母，公爵夫人光聽這開頭，哪不知女兒打什麽主意，登時要制止，卻擋不住姚希蕾那份迫不及待的心情。
“那爸爸覺得，我做他媳婦兒如何？”
“比起姚姚，我到底是在家裏長大的孩子，知道咱們家需要什麽，您要什麽，我要是能夠成為龍戈妻子，爸爸今後地位一定能夠上升！”姚希蕾說的很有自信。
但她顯然忘了，如果按她說的這般，早幹嘛去了，何必讓姚姚頂包，又有現在這些話呢？
姚公爵放下手裏果汁，瞅著還想說什麽的女兒。
而公爵夫人已經失了努力維持的笑容，一臉難看道：“那是你姐姐的丈夫！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姚公爵聽了，瞥了眼妻子。
他這舉動很是正常，落在誰眼裏，都沒覺得不對，更別說姚希蕾了正在嘗試說服爸爸支持的時候，哪容媽媽破壞，登時犟起嘴。
“媽，我當然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何況我說這些也沒什麽不對，匹配那時……”
“蕾蕾！”
“媽！我求你等我把話說完好嗎！我”
“不、不好了不好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言語，隨這聲高喊與匆匆忙忙進來的仆人消失。
“什麽不好了。”姚公爵一下子認出，這是剛才被指去叫……
“大、大小姐跟、跟龍先生都不在、不在房間裏！”
“什麽？”
哪怕有了不好預感，姚公爵還是聽的，一下子蹭的站起，臉色難看，聲音止不住拔高，“客房跟她房間呢？”
“都、都看過了！沒看到人！”
姚公爵呼吸一窒，一瞬間想起昨晚書房時，龍戈說的話。
那些話，令他此刻想起，腦子嗡嗡作響。
姚希蕾沒註意到父親異樣，急忙問，“那其他客房呢，整個房子都看過了嗎？”
公爵夫人倒是敏銳的察覺丈夫反應不對。
但是什麽情況公爵夫人不清楚，卻還是安撫的說著，“說不定他們只是在外頭散步罷了。”
嘴上是這麽說的，可實際上吩咐的是——
“派幾個人將公爵邸裏裏外外看一遍，再請工程師調昨晚的錄像，還有讓所有人註意自己說話舉止，別傳出不該傳的事物言論！”
“是的夫人！”
公爵夫人安排有序，也算是處變不驚了，可當她看到自己丈夫打了數通電話，臉上止不住露出頹然時，她眉心不自覺的跳了跳。
哪怕遇到再困難的事，丈夫也沒有過這種表情神態過……
“搞什麽啊？通訊不接現在又整一個斷開沒訊號，這野種以為這種事很好玩嗎！？”姚希蕾暴跳如雷，卻也在罵完後，頓時心虛的，看到父母雙雙望來的表情不怎麽好看。
姚姚是野種，那她爸是什麽？
而她這個妹妹又是什麽？
姚公爵夫妻倆神色難看，姚希蕾自知自己在這節骨眼說錯話了，暗地裏撇撇嘴，忙扯開註意力。
“我打給姚姚了，但她沒接，再打就沒訊號，估計拉黑我了。”
這話一落，一家三口陷入一片死般的沈默。
也不能怪他們這樣，龍戈能醒，本是令人意外又跌破眼鏡的事，現在他帶著匹配伴侶回娘家，足以證明是看重這個媳婦兒的，很自然令那些逐利者爭著捧他們公爵家。
可現在，好不容易回門一趟，待都沒待個幾天就離開，這傳出去不止沒臉，還會令人猜測，龍戈是不是不認這個丈人岳父了。
畢竟這場匹配，便是經過龍族點頭承辦，可誰都知道，龍戈當時昏迷，怎麽可能應允這事？
所以龍戈的態度，也決定了大部分人對姚公爵的態度，連帶影響後續仕途地位。
這些，此刻姚希蕾終於厘清脈絡、知道重點不在姚姚上時，瞬間白了臉。
她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一件事，甚至……還攤上大事了！
然而姚希蕾想的，只是一部分。
姚公爵及公爵夫人都明白，能以一人之力關閉黑洞、結束黑域一役的龍戈，哪怕身負惡名多年，卻擋不住實力強大的事實。
實力強大到能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地步，令人欽佩畏懼卻也更想招攬到自己國家。所以結成這門親後，姚公爵得了不少好處，連帶事業走的比以往順遂。
可眼看久居公爵之位的自己，終於有晉升的可能後，龍戈就這麽走了，這不是晉升沒了的事，還可能引起那些追捧者報覆，甚至遭到平時看不慣自己的人落井下石。
但這些，比起昨晚書房時的談論，似乎又沒那麽讓人心底無力。
姚公爵抹了把臉，像是做了什麽重要決定。
“叫幾個人看好二小姐，”姚公爵對管家吩咐完，直看著自己夫人，“你跟我進書房。”
姚希蕾做賊心虛，一聽，多少急了，可瞧見母親稍安勿躁的眼神，只好按耐住不安，乖乖跟管家去一個房間待著。
姚公爵要問的，其實很簡單。
一進書房，門帶上後，便開門見山道：“匹配那事，什麽情況。”
公爵夫人閉了閉眼，“龍族那邊吩咐的。”
“相信我，收到這個吩咐的，整個貴族圈裏不止我們姚家。”
姚公爵不跟她掰扯，只問一句。
“你是帝國人，還是聯盟人？”
這問題，比任何言語都讓人毫無招架之力，公爵夫人描繪得宜的紅色唇瓣顫了顫，好一會，才緩緩吐出那三字。
“帝國人。”
“對～”姚公爵聲音微揚，一副高興樣的點點頭，“你是帝國人，”隨即緩和的語速隨變臉拍桌間，陡然拔高。
“可你他媽的幹了什麽事？！”
公爵夫人被那重重拍桌的動靜怒喝嚇了一跳，有點不敢置信向來溫文儒雅的丈夫有這麽暴躁的一面，卻也趕緊辯解。
“我這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你這是為了我去死吧！”觸及身家性命，姚公爵說話止不住刻薄尖酸。
“知道自己是帝國人還聽聯盟龍族人說話做事，你是想我死，害的整個姚家沒了，好給你家族騰位子是不是！”
“不是！我嫁給你幾十年了！我娘家什麽模樣跟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公爵夫人也生氣了，但她知道，情緒上頭，只會令關系更加糟糕，便極盡平穩聲音。
“我只能說，誰知道龍戈會醒呢。”
是啊。
誰知道龍戈會醒呢。
龍族實力強橫，誰不想交好賣個面子給對方？既然龍族那邊的人提出要求，只要配合、就有人接應處理，根本不會被人發現到什麽，這麽好獲得的人情、又是這麽無傷大雅的事，多好的交易啊。
反正不會匹配上。
可誰知，這樣的僥幸，成了最大的諷刺。
“我知道你一心提高爵位，龍族那裏也給了承諾，我想這不是什麽大事，畢竟那麽多醫界權威都說他不會醒了，左右無事，便也應了……”
“可他醒了。”
還秋後算帳了！
哪怕為此獲利的得了個媳婦兒，卻也不妨礙他找算計自己的人麻煩！
龍戈就是個眥睚必報的人！
姚公爵心梗。
但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寰餘地，畢竟……他是姚姚的親生父親，只要願意舍棄本就該舍棄的東西，名利地位依然能夠保住，甚至蒸蒸日上！
想到這，姚公爵頓時做了決定。
“收拾東西吧，跟你女兒滾出姚公邸！”
一聽，公爵夫人哪還淡定的住，“我嫁給你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是你不想承認，可蕾蕾呢？！蕾蕾還沒成年，她”
“行了，你當我不知道蕾蕾是你跟你初戀的孩子？”
這句重磅，瞬間砸的公爵夫人懵住。
姚公爵沒錯過對方眼裏的慌亂，突覺好笑，也冷酷無情道：“凈身出戶離開吧，這是我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給你最後的體面。”
“不想好聚好散的話，明天頭條便會出現你婚內出軌、非婚生子、聽信他國指使等等，下場如何，不用我再提醒你了。”
姚公爵早知道妻子跟初戀暧昧不清，還有了孩子的事。只是當年他失蹤回來時，手上權柄被瓜分一空，為了權力地位，只好娶了祖輩訂的這門親，花費多年經營，這才重回高位有了現在的好日子。
可這算什麽好日子？
如龍戈所言，鳩占鵲巢，他為什麽要替別人養孩子，而自己的骨肉卻從沒享受過應有的一切？
是時候讓彼此回到應有的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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