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從未遮蔽完的窗簾投射進昏暗的臥室裏，陳琦半夢中翻了一個身，手習慣地往旁邊摸索。

卻摸了空。

嗯？？？

細胳膊再三摸索著，陳琦睜開眼睛迷糊地望著身旁。才想起灰蛋和大黃已經出門擺攤去了。

似乎灰蛋走前還提醒自己留了早飯之類的話。

陳琦打著哈欠頭發淩亂的從床上爬起來，果然廚房的電飯煲裏還有熱騰騰的八寶粥。

坐在飯桌前，陳琦伸著腦袋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心不在焉地舀著八寶粥。

心裏盤算等會去看看灰蛋和大黃第一天出攤怎麽樣。

“什麽才十點？！”

客廳裏突兀的響起一句話。

陳琦倒不是驚訝自己起得太晚，而是灰蛋和大黃走得太早。

會有人早上來買鹵菜嗎？陳琦相當疑惑，同時心裏又很自責，自責開業時間沒有幫他們選好。

“啪”地把手機放下，陳琦端起飯碗稀裏呼嚕喝了兩口粥，跑回臥室換了衣服沖出家門。

時間調回早上六點半。

起床第一件事先看了一會面對著自己蒙頭大睡的陳琦。然後輕手輕腳地起床穿衣，盡量讓自己不發出響動。

在廚房裏灰蛋首先煮了一鍋八寶粥，又動作麻利地把鍋中的鹵菜分別放好。

正準備著大黃聽見動靜也起床，一起和灰蛋收拾著。

兩人慌亂地忙碌個把小時才準備得差不多。

“再清點清點。”

“嗯。”大黃點點頭，對著之前記錄在一個小本上的開業用品點起來。

第一次出攤準備的東西很多：鹵菜、調料、盆、電子秤、收錢盒，以及二維碼牌子、塑料口袋，以及其他小物件。

大黃點一樣在本子上勾一道 ，依次清點完，灰蛋才和大黃把東西拿到停在小區裏的流動攤位車上。

兩人都不會開，只得手推著往小區大門走去。

“你們這是賣什麽的？”保安打開門閘好奇問了一句。

“賣鹵菜，你要買就到對面來找我們吧。”大黃笑瞇瞇答道。

嗯？保安大叔楞住了。

望著三輪車勻速前進以及默默推車的兩人，保安笑起來。

誰會在早上買鹵菜，是才變成人智商還不夠用嗎？

看著那兩個年輕人身後一灰一黃的尾巴，保安大叔覺得找到了原因。

保安大叔怎麽想灰蛋和大黃並不知道，推著三輪車過了馬路，停在一處空地。

剛停下車子，兩人迅速忙活起來。

灰蛋拉開玻璃櫃門把嶄新的竹編圓形的簸箕擺在玻璃車廂裏，又拿出鹵菜分類放進簸箕裏。

雞腳鴨腳豬腳放一起，內臟、豬頭肉放一起，鹵土豆、藕、豆幹之類的素菜又放一起。

大黃則把秤和案板放在竹編簸箕旁，二維碼也貼在了玻璃車廂外。

總之兩人把一切都打理好後時間已經九點半了，此時路上行人漸多。

雖有路人好奇地目光投來，卻沒有一人停下腳步。

灰蛋和大黃互相看了一眼，並未感到氣餒，大概時間還太早或許午飯時會有人來買。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板凳，兩人坐在車廂旁耐心等待顧客上門。

不知阿琦起床沒，有吃早飯嗎？

好容易閑下來的灰蛋此時滿腦子都是陳琦。

灰蛋想起前一份工作，工作內容雖然簡單，做起來也很輕松（機械化），卻要幹八、九個小時才能回家見到陳琦。

想起劉爺爺那番關於男人要賺錢養家的話，灰蛋表示很認同，當時還因為這個和阿琦鬧了矛盾。

可當灰蛋正兒八經上班後，他才發現在外面的時間是如此難熬，而之前那段每天24小時都陪在阿琦身邊的日子，是多麽的美好又快樂。

原本還每天膩在一起的兩人，忽然不能在一起，灰蛋在工廠上班那段時間別提多難受。

所以阿琦提議賣鹵菜時，灰蛋猶豫了小會便同意了。理由就是離家近，不用每天在外七八個小時看不見阿琦抓耳撓腮的，還能回家看一看。

這不，灰蛋還擔心陳琦今天午飯怎麽解決。卻忘了自己上班那一個月，陳琦每天自己一人在家吃。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一早上過去鹵菜攤一個顧客都沒有。

大黃正對灰蛋嘆氣小聲哀怨著為什麽還沒客人時，見灰蛋直直望著自己身後，大黃好奇順著灰蛋的眼睛看過去。

大黃眼睛聚焦好一陣，才發現是陳琦，遠遠望去陳琦的身影跟米粒似的大小。

等陳琦走近了才看到她手裏還提兩口袋。

見陳琦出了小區大門還未到公路對面，灰蛋立馬站起來疾步向陳琦走去，接過她手中的口袋一起回到鹵菜攤。

陳琦從口袋拿出兩個黑盒子，解開上面的塑料蓋子道：“這是我喊的外賣，你們趁熱吃了吧。”

聽陳琦這麽一說，灰蛋摸摸肚子也覺得有些餓。把板凳遞給陳琦，自己則端著盒飯站在一旁準備開吃。

陳琦擺擺手，湊到玻璃門前打量著裏面情形。

“今天上午怎麽樣了？”

大黃停下筷子聲音低落道：“到現在還沒有客人呢。”

“才開業沒有客人很正常，慢慢來，說不定下午就有人買了呢。”

下午陳琦也沒事，決定陪他倆一起待到晚上，順便看開業第一天到底有客人沒。

坐了一會，陳琦無聊起來拿出手機看起最近迷上的穩音。這是灰蛋不在家時，陳琦打發時間的消遣，稍不留意就會看上好幾個小時。

陳琦看得哈哈大笑，不時分享給灰蛋和大黃。下午的時間就這麽被穩音“殺”掉了。

“哈哈哈灰蛋你看這人在和哈士奇比賽！”

視頻中一個白色毛耳朵的青年正張嘴和哈士奇搶拍攝者丟過來的小零食。

陳琦捂著肚子眼淚都笑出來了，大黃也看得津津有味

唯獨灰蛋沈著臉，眼睛死死盯著陳琦手裏的手機，分外刺眼。

這段時間阿琦晚上覺都不好好睡，看視頻看到深夜，那些不知誰家的狗有什麽好看的！

“你們這個雞腳多少錢？”

突然，一位提著兩包菜的阿姨挽著挎包，指著鹵菜問。

鹵菜攤後的三人聞言齊齊看向那阿姨，楞了三秒後，陳琦關掉手機，大黃從板凳上跳起來熱情地招呼著。灰蛋也站起來，站在案板前嚴陣以待。

“你們是才來的吧，之前都沒見過。”阿姨好奇道。

大黃笑著應答，還端了一個小盆拿了兩根牙簽給阿姨，請她試吃。

見阿姨把鹵菜送進嘴裏，陳琦三人不約而同直直盯著阿姨，尤其是灰蛋此時心裏默默緊張起來。

阿姨認真品嘗著，突然聲調高揚道：“嗯！味道不錯，給我來半斤雞腳和半斤豬頭肉。”

灰蛋懸起心落下來了，秤好雞腳和豬頭肉，嫻熟地切起豬頭肉。

“多少錢？我掃二維碼。”阿姨掃完二維碼忽來回打量著大黃和灰蛋，“唉你們是不是在老劉鹵菜店的那兩個小夥子！”

阿姨好似發現新大陸般驚喜道。

原來這位阿姨是劉爺爺鹵菜店的熟客之一，偶然路過灰蛋他們的攤位，想著有一陣沒吃鹵菜，便打算來試試這家玻璃門上貼著的“二狗”鹵菜怎麽樣。

聽大黃說自己是今天第一位客人，阿姨又笑起來：“哪有人早上賣鹵菜的！老劉不也是下午才開店嘛。”

熱心的阿姨說完提著切好的鹵菜走了。

“對喔，爺爺以前都是早上準備鹵菜，下午才賣鹵菜。”見阿姨走進小區大門，大黃才如夢初醒般回想起劉爺爺是如何賣鹵菜的。

和灰蛋大眼瞪小眼片刻，灰蛋點頭：“明天早上鹵吧，下午出攤。”

“最好鹵菜熱乎的出攤，”陳琦突然來了一句，見灰蛋和大黃看向自己，陳琦繼續道“出攤時間下班的時候最好，那時候味道正香能吸引客人。”

也許是印證了陳琦的話，六點之後又陸續有三、四位下班族的光顧。

三人又守到了近十點才收攤，而攤位上還剩了三分之一的鹵菜。

“這個時間也沒人來了吧。”擡手看了一眼時間，陳琦道。

“收攤回家。”

灰蛋和大黃立即把東西收拾放在車上，三人推著慢慢往小區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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