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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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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八月,金桂飄香,寶釵因著有身孕不好四處走動,且也不管家事,趙文昊怕寶釵悶出病來便叫檀雅下帖相邀姐妹們一道賞桂。其實寶釵倒好,檀雅因著家人皆叫她不要吵著寶釵,不要四處亂走,好好待在家裏,真真是要悶出病來的那個。故趙文昊將此話一提,她便忙不疊地下了帖子邀了黛玉、寶簪、寶琴、探春、惜春、洌蘿、三姐等女孩兒,眾人想著已然幾月不見皆應邀而來,坐在一處亦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

因著秋高氣爽,如今喝著桂花釀賞桂是件極為愜意之事,惜春喝了一口,嘆道:“這樣的好日子,這樣好的事,可惜二姐姐竟是去了潯陽,不得跟我們在一處。”寶簪聽了生生嗆了一口酒,咳了個撕心裂肺。寶釵見了忙問道:“妹妹可還好?怎麽喝得這樣急。”寶簪仍舊咳個不行,過了好一會子才緩過來,喘著氣道:“我好著呢,不妨事的。”寶釵叫了她過來,細細瞧了瞧她的臉色,又捏了捏她的臉,才同鶯兒道:“將二姑娘的酒給撤下,給她換……換羊奶罷。”

寶簪皺起眉頭來,不情不願地道:“那東西膻的很,我才不要喝。”寶釵又道:“奶裏加些子姜汁。”鶯兒應下,轉身便叫人去備。寶簪見了臉垮的跟苦瓜一般,撇了撇嘴道:“我竟不知道姐姐這兒連羊奶都有了。檀雅妹妹,可是你們家常喝的?”檀雅正和洌蘿、寶琴說話,寶簪說了什麽她也沒有聽真切,便問道:“簪姐姐再說一回罷,我沒聽清呢。”寶簪便又說了一遍道:“我問你,你們家常喝羊奶麽?”檀雅道:“膻死個人了,除了二嫂子現在口味怪,別的人誰喝那玩意兒。”

寶簪聽了便撅了嘴同寶釵道:“偏姐姐壞,這樣古裏古怪的東西,人人都不喝,只叫我喝。”寶釵只微微笑著不說話,檀雅在旁聽了笑道:“就這也叫怪?羊奶雖膻味重,倒還不算怪呢。你去我們家馬房瞧瞧,養著幾只駱駝幾頭鹿,皆是盡著二嫂子的口味來呢。”寶簪的五官又擠了一擠,又見洌蘿和惜春湊在一處不知說些什麽,寶琴聽著她倆的話捂著嘴直笑,便問道:“你們說什麽呢?”

寶琴原本是在竊笑,聽寶簪問了這話便答道:“兩只猴精商量著要騎駱駝和鹿呢。”洌蘿拍了寶琴一下子,笑道:“我們猴精,偏你斯文的緊,等會子見了別眼饞。”又問檀雅道:“方便各牽一頭來麽?”檀雅笑道:“這有什麽難的,我著人去牽來給你們瞧瞧。”說罷果然吩咐了人去牽。

話音剛落,去簽駱駝和鹿的人還沒走,鶯兒便帶了加了姜汁的羊奶來了。寶簪癟著嘴看向寶釵,眼裏水汪汪地含著淚,可憐非常。寶釵輕聲一笑,自己接過喝了,才道:“你能喝什麽不能喝什麽,愛喝什麽不愛喝什麽,我難道還不知道?喏,不喝酒,給你備了酒釀呢。”寶簪順著視線看過去,果然見著鶯兒後頭的文杏端著一碗酒釀來了,便伸手接了,又笑著同寶釵道:“真真是我的親姐姐,知我心者,姐姐也。”寶釵笑著捋了捋她的頭發,輕聲斥道:“油嘴滑舌。”

兩姐妹又靠在一處低聲說著私房話,待說到薛蟠如何如何將那蕭景澤忽悠去了廬山,寶簪笑個不住道:“還好剛才那碗羊奶喝完了,不然我也得嗆著了。哥哥竟然這樣壞?我到今日才知道。”寶簪翻了個標準的白眼,正色道:“他從來都壞,只是姐姐親眼見著了也不願承認罷了。”說著又嘆起起來,又叫寶釵一笑。

二人待要在說些話,卻見駱駝和鹿都來了,寶簪急忙把想說的話拋在腦後,一路小跑上前去看。眾人平日裏養在深閨,這樣的活物乃是極少見的,皆圍在一處瞧,尤三姐看了看道:“怪道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呢,這骨架就不一樣,馬可比不得駱駝。”眾人皆點頭稱是,寶簪點的猶為起勁,盯著兩個動物看,眼中滿是滿是光彩。黛玉見她看得專註,便用手肘撞了撞她,問道:“你看的這樣仔細,可有什麽想說的。”寶簪揚起嘴角,笑了個邪魅狷狂,說道:“我瞧著吧,別的也就罷了,這兩貨必逃不了‘好吃’二字。特別是這駱駝,只要是個人,那麽對油脂的熱愛便是與生俱來的。”

黛玉捂著胸口笑道:“瞧這人說的是什麽歪理,嘴饞就是嘴饞,吃貨就是吃貨,偏要說什麽與生俱來,我都替你臊得慌。”寶簪道:“罷、罷。我不跟你談生物進化人類發展。”說罷又去瞧鹿,伸手摸上了一摸,那鹿的腦袋動了動,又眨了眨兩只大眼睛,寶簪瞧著心都化了,便又湊近了一點摸個沒完,抱著鹿的頭貼了貼臉笑個不住。洌蘿在旁瞧她這樣,拉了惜春道:“咱們騎駱駝去,這鹿恐怕是碰不得了。”惜春亦覺甚是,便同洌蘿一道牽著手往駱駝處走。

待婆子系好了鞍,二人便一道上去駕著駱駝在園子裏踱了一圈,下來都說有趣,眾人聽了便也一一試了試。又聽惜春道:“我聽我爹爹說,在敦煌那兒有沙漠,在那的人養駱駝的多,皆用駱駝運貨,一隊就有幾十只,好玩的緊。”黛玉道:“好玩又有什麽用,你總不能去瞧,倒是二姐姐,以後離了潯陽也能到處去玩兒。”惜春奇道:“你好些日子不跟我說話了,如今能接我的話可真不容易,我還當你再不同我說話了。”黛玉一楞,想起自己自林瀚被賜婚後確實因著怕尷尬不曾主動與惜春說話,此時聽了惜春這話,一時窘迫的很。

寶簪見了插話道:“你若說你不理她我倒信,她這樣多話的人豈能有不和你說話的理?我再不信的。”黛玉接了口道:“我幾時打算不同你說話,不過是你進來無趣的很,我就是有一肚子的話也尋不出什麽由頭來說呢。”惜春歪著腦袋思索著自己近來是不是無趣的很,到底沒有想明白,卻也有些心虛了,說道:“我無趣,你跟有趣的人說話去罷。”說著便轉過身自己坐了。

寶簪伸手拉了下黛玉,悄聲道:“她小呢,並不怎麽在意這些,你的心思也太多了些。”黛玉道:“我能有什麽心思。”寶簪笑了一笑道:“是了,你是沒什麽心思,不過好歹是個做姐姐的,也該哄哄四丫頭去才是。”黛玉故作賭氣之態道:“誰稀罕去哄她,我不過是給你幾分面子才去哄她罷了。”寶簪點頭笑道:“是了,我這面子可真是大發了,我領你的情呢。”說罷便推了黛玉一把叫她快去,黛玉跺了跺腳果然去了,坐在惜春身旁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話,不一會兒二人又笑在一處如往常一般了。

寶簪見這二人又好了,寶釵又有點困倦的意思,自己便走開尋檀雅說話。見檀雅手上拿了一支桂花,自己一人坐在石桌前一點一點飲著桂花釀,寶簪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笑道:“你倒清凈。”檀雅道:“沒人的時候想尋人玩,人多了便想一個人躲清靜。”寶簪道:“我可能坐在這兒?”檀雅擡起眼來瞧了瞧她,笑道:“坐都坐下了,還問我呢。我倒要問你,酒還吃不吃了?”寶簪道:“我倒是想吃,可惜杯子被姐姐給收了。”檀雅道:“你若不嫌棄,就用我的杯子。”說著便斟了一杯酒遞到寶簪唇邊,寶簪就著杯子飲了,忽又聞著一股子香氣,便問道:“你用的什麽?這樣好聞。”

檀雅解下腰間一個香袋兒遞給她道:“這個,你細聞聞。”寶簪笑著接過,放在鼻尖聞了幾下,又細細分辨道:“檀香、川貝子、大黃、血蠍、乳香、末藥、冰片、麝香、丁香、肉桂、甘松、藿香、蕓香、樟腦……其中以檀香為主,其他皆為輔,倒和你的名字相合,檀雅檀雅,最適宜用這香。”檀雅驚奇不已,合掌道:“哎喲我的天,這鼻子可算是靈極了。”寶簪洋洋得意道:“我十幾年前可算是一個小清新呢。”還能把命玩沒了呢。檀雅笑道:“十幾年前?十幾年前你才多大,誰敢給你用香,還小清新呢,我竟不知你要怎麽個清新法子。”

寶簪捂了臉笑道:“誒呀,被揭穿了。”後又扯開了話題道:“你這香袋哪兒來的?外頭買的?家裏做的?”檀雅道:“我們家這些人哪裏制得來這個。我跟你說,外頭有戶制香的人家,卻不賣現成的香料,只作私人定制,用的什麽料都給寫清楚,偏沒人知道配比,故別人家皆學不來,賣得貴得很,我這個香袋兒,三兩呢。”寶簪笑道:“可見是會做生意的。老板叫什麽名兒?我也找人買去”

寶琴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老板姓謝,叫什麽我卻不知。老板娘卻算常見,香皆是她制的,每個月也都給我們家送香來,二嫂子還留她說過話呢。聽說以前在探春姐姐她們府上當過丫鬟的,叫花襲人。陸游有寫到過‘花氣襲人知驟暖’,她有這樣的制香手藝,真真沒有辜負這樣一個好名字。你若也要找她制香,我便讓人叫她上你們府上去。”

寶簪聽著“花襲人”雖有些詫異,卻也未有大驚小怪,從上賈家做客時從未見過襲人便知她可能不在賈家了,既不在賈家,出去嫁了人算不得什麽怪事。細細想來也該如此,賈寶玉死在被她伺候的時候,雖查清並不是她的過錯,可她在賈家也必無出頭之日來了,既無出路,傻子才賴在那兒,出來自有出來的好處。又聽檀雅說到可叫襲人上薛府,寶簪便又笑道:“那感情好,我本也想搞點香件玩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時間點,好累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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