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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窗外,又看了看展昭,問道:“展大人,我說你該不會是住在……”劉楚指了指上面。

展昭擡眼看了看,隨即明白過來,於是點了點頭。

劉楚住在二層,而二層再上面便是屋頂,難怪他三番兩次的走窗戶進來,而且次次隨叫隨到,原來他竟然在離她這麽進的地方。

劉楚無奈的撫了額,嘆道:“我說展大人,你想自虐也不能這樣啊!這樣我怎麽和包大人交代啊!”

這禦貓可是包拯的心頭寶,她住客棧讓禦貓睡房頂,就算包拯不說什麽,難保開封府裏那群“貓飯兒”們不活劈了她洩恨。

展昭一頭霧水:“和包大人交代什麽?展某奉命保護劉姑娘安危,自然要時刻警惕。”

“可是也不用睡房頂吧?你在我隔壁租一間屋子便是了。”劉楚嘟著嘴道:“你萬一病了累了冷了餓了可怎麽辦吶……”

以展昭的耳力,自然將她的話聽的一清二楚,於是笑道:“劉姑娘不必擔心,展某有內力護身,在外辦案時經常露宿荒野,這睡房頂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樣一則有事方便處理,二則不易暴露官府身份,於辦案有利,展某自己倒是無所謂。”展昭嘴上雖然這麽說,實則心裏有些感動,投身公門這麽多年來,大傷小傷受過不計其數,除了包大人公孫先生幾人以外,很少有人關心他是不是冷了餓了,擔心他會不會生病受傷,這種感覺有些微妙,他不懂,但是細細體會起來竟然感覺還不錯。

“怎麽能無所謂啊!”劉楚不樂意了:“要不這樣,白天你就近保護我,晚上你就在這屋子裏打個地鋪怎麽樣?”

“劉姑娘,這實在……”

劉楚不給他機會,搶白道:“別跟我說什麽於理不合,男女受受不親,毀我清白之類的!我和你不過同在一個屋檐下而已。每晚那麽多人以天為蓋地為廬的時候,和你我有什麽區別?再說了,我一女子都不計較,你一男子漢大丈夫別扭個什麽勁兒啊?你現在要是沒點新鮮花樣來說服我,今天你就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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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撒花啦~預祝等會兒女兒能成功撲倒貓大~~攝像機呢?DV呢?八個角度通通不能錯過!”

劉楚:“撲倒毛?撲倒毛啊?你給我死開!表打擾我和展大人的獨處時間!”

作者淚:“有了貓大忘了娘啊~”

劉楚:“汗……我真還沒覺定要不要撲呢……”

展昭:“劉姑娘,看來作者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綜合癥’啊?要不我們找公孫先生幫她治治?聽說針灸治療效果不錯,一百零八根針,針到病除……唉?人呢?”

劉楚:“她聽到針灸的時候就跑了……”

展昭:“可惜。”

劉楚淚,我怎麽從來發現他是只黑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筒子們,你們是想看奸情呢?還是想看案情?

☆、何處春江無月明(四)

劉楚一夜好眠。

早上醒來時雖然展昭已不見蹤影,但她昨晚為他鋪好的被子,卻已經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凳子上了。

劉楚擡頭看了看天,現在距和娟兒約定的時間還有大約一個時辰,她還有足夠的時間整理一番順便吃個午飯什麽的。

西城的王記包子鋪也是在汴京城裏頗具名氣的小店,不過與其說它是個店,不如說是個小攤子,早飯時間經常人滿為患,臨近中午人才漸漸少了起來,畢竟這裏只賣包子和茶水,除了匆匆過客,基本誰也不會拿這一籠一籠的小包子就著糙茶當正餐。

劉楚找了個角落坐下,要了幾個包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眼神四處亂飄,看誰都像是傳話人,又看誰都不像傳話人。這攤子臨近街口,人來客往繁多,地痞流氓也有,劉楚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為什麽那娟兒選了這麽個龍蛇混雜的地方,難道是應了那句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成?

“夫人,能給我吃個包子嗎?”一名小乞丐走了過來,年約六歲,渾身灰撲撲的,頭發也都粘成一團,捧著臟兮兮的碗,可憐巴巴的看著劉楚。

劉楚把蒸籠往前推了推說道:“吃吧,都給你。”反正她也是吃過飯才來的,買籠包子純粹是為裝樣子。

“謝謝夫人!”小乞丐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劉楚看著小乞丐,吃不飽飯這對於大城市的孩子是想都不會想的事情,而且這些孩子從小便被家長灌輸了“乞丐都是騙錢的”這種思想,說不定街上哪個乞丐前腳管你要錢,後腳就去高級餐廳住高檔賓館。

後來,劉楚曾看到過一篇文章,其中有這樣一句話讓她感慨良多:在街上,遇到要錢的,就給他點飯,遇到要飯的,就給他點錢。

細細想來,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等小乞丐吃完了包子,劉楚又摸出一塊碎銀子給他,那小乞丐才千恩萬謝的走了。

“沒想的你還這麽好心,小心這年頭好心通常都沒什麽好報。”娟兒一改女子裝扮,身穿一身男裝,特意畫粗了眉毛打了暗粉,看起來像個調皮的公子哥兒。

劉楚請她坐下,問道:“不是說好找人來接頭?怎麽自己來了?”

“我也不想自己來,只是這事有點覆雜,我不得不自己來一趟。”

“人沒找到?”

“恰恰相反,人我找到了,只不過我想想聽聽你找他的理由。”

“這並不在我們的生意範圍內吧。”

娟兒點點頭:“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的生意還是要繼續的。我帶你去找他,當然,這也是免費的,我只是想看看他又惹了什麽事,弄得官府都在找他麻煩!”

劉楚瞪大眼睛,問道:“官府?”

“楚姑娘何必睜著眼睛說瞎話呢?昨日我見你時,房梁上便躲了個人,我以為那是你的保鏢,可後來回去細想一下,哪有穿紅色衣服的暗鏢啊?那分明就是捕快裝扮!”

得,這次反倒是展昭先露了馬腳,劉楚嘆了口氣,大方認了:“跟我說這些,是想坐地起價,還是想告訴我你們不與官府打交道?”

“這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而已。你知道,幹我們這行的人,對消息通常都很敏感。”娟兒眨了眨眼:“當然眼力自然也不差。”說罷,她還指了指側面的房沿。

劉楚順著她手指方向看過去,頓時看到屋檐下的陰影處似乎藏著一個人。

“你這位朋友藏的已經很好了,你大概只是覺得那似乎有個人吧?我卻還能看清他穿的是紅色衣服。”

展昭……枉你一世貓名啊……

劉楚黑線。

“楚姑娘別在意,我的眼睛只是受過特殊訓練,所以比別人看的都要清晰一些。我告訴你這些也只是想表達我的誠意。實不相瞞,你找的那個國字臉是我朋友,所以我不得不替他擔心一下,順便挖些內幕消息罷了!”

劉楚又看了看展昭所在的方向,於是說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談?”

娟兒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走回客棧,劉楚叫小二沏了茶,便將門鎖好。

“娟兒姑娘,實話說我也可以算是被委托的(被開封府強制委托),我身後那位大人不開口,我也無法將事情告知與你,但是我只能說那人是我們要找的線索中的一環,除非他采取異常手段表示不配合,我們才能把他怎麽樣,但不會要他的命,這點娟兒姑娘可以放心。”

娟兒點了點頭。

“再者,你那位朋友要是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殺人放火,三沒偷強拐騙,官府也不會把他怎樣,對吧?”

“最後,既然娟兒姑娘不是不與官府打交道,想必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心中自然也有數。上頭要你死,你絕活不了。不過我也再放個話給你,朝廷的事,除了那位,恐怕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娟兒盯著劉楚看了一會兒,笑道:“楚姑娘,我對你倒是越來越好奇了……你要不要來我們樊樓做事?”

劉楚撫額,這挖角也挖的太直接了吧:“我對樊樓沒興趣……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娟兒挑眉:“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可談的?等天一擦黑,我便帶你去找他。”

四方來客,表面上是家歌舞坊,實則是汴京城裏最大的一家地下堵坊。

歷史上各個朝代禁賭情況不一,北宋時期雖然沒有像唐朝那樣聚賭者殺的律法,但對賭徒也相當嚴厲,一旦人臟並獲,即刻處以一百大板的急刑,並罰銀若幹充入國庫。

劉楚在娟兒的幫助下換了身男裝,身處堵坊,女子確實不方便,可就是穿了男裝,這四周堆滿了三教九流的人,充斥著嘈雜震天的聲音,空氣裏一陣陣的臭汗味,讓劉楚萬分不舒服。

“你身後那位官爺真的沒進來?”娟兒第八次問她。

“真沒來!”要是展昭來了,看到這情形還能穩得住才怪呢,早一個個綁了回去挨板子了:“你眼力那麽好,自己看的可比我說的有譜!”

娟兒點了點頭,然後拉著劉楚沿石階向裏走,一路路過了鬥雞場和牌九場(宋代稱昭和牌),再往裏便是直接的銀錢賭場。比之鬥獸和牌類,這裏圍聚的人相對最多也最平民化,賭資也越大。

劉楚一路走下來,稀奇的玩意看了不少,雖然各個朝代基本都頒布過禁賭的法令,但賭術延續到宋朝這一代時,賭的方法已經發展到五花八門,賭人賭物賭錢什麽都有,有些賭法就連她這個現代人都沒見過。

“娟兒,這麽大的賭場,官府就從來沒發現過?”這裏都吵翻天了,她就不信外面的人集體耳背。

“官商勾結嘛!只要沒人舉報,這裏一般不會有人管。”娟兒悄聲說: “你知道這裏每年能給朝廷交多少稅銀麽?這個數。”娟兒比了個五。

“五萬兩?”賦稅她不太懂,只記得是按照收入的總數來抽成,她的小當鋪開業至今還沒交過,但是原來看小說時好像有提過,宋仁宗年間皇帝減少百姓賦稅,為的是讓百姓都有飯吃,趙禎也算是歷史上難得的仁君。

“是五百萬兩!”娟兒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說道:“光是稅銀就有五百萬兩,這還不算賄賂官員用的銀子,單是這五百萬兩都能占國庫一小塊不小的地方了,你說朝廷會不會抄它?”

劉楚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政治的黑暗面在每個朝代都有,只不過一般的平民百姓接觸不到罷了。就算北宋有個包青天,在更大的國家利益面前,他也不得不對天子低頭,對百姓低頭,對整個大宋低頭。

他能斷冤假錯案,卻斷不了柴米油鹽。他能審皇親國戚,卻判不了朝代的弊端。

這是包青天的悲哀,也是整個宋朝的悲哀。

兩人一路向裏,走到一桌賭骰子的桌旁,一群人又叫又跳的等著莊家開盤,娟兒走過去,拍了拍一名背對她的漢子,那漢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擡手將她的手揮到了一遍。

娟兒毫不在意,又拉了拉他的衣服,那漢子帶著一張怒臉轉過頭剛想開罵,一見是娟兒,氣焰立馬消了下去,低聲問道:“姑奶奶,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找你啊!”娟兒道:“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那漢子連忙點頭哈腰的將這次的賭金收入壞中,跟著娟兒到了劉楚的面前。

劉楚這才看清那漢子的面貌,正是國字臉,額頭有一指長刀疤的男人!

“許三松,你行啊!有些日子不見你又跑來賭錢!”娟兒毫不客氣的捏著他的耳朵,拽的他直哼哼。

“哎呦,輕點,我的姑奶奶!松手松手!這不是沒任務嗎!我就來玩兩把……哎呀!”

“就知道玩!小心哪天玩丟了你小命!”娟兒松了手,對劉楚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如何?許三松,你也跟我走!”

劉楚跟著娟兒從賭坊出來,外面天色早已暗了。三人氣轉八轉的拐進一條無人的巷子才聽了下來。

娟兒道:“楚姑娘,你要找的人我給你找到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劉楚從繡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二十兩銀子交給娟兒,說道:“接下來的事,娟兒姑娘就不必多問了,這位許兄弟,煩請你跟我走一趟,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劉楚說完,也不等許三松說話,稍稍向後退了一步,擡手一擺,只見一道紅影從旁邊閃了出來,頃刻間已經捏住了許三松的手臂。

許三松大嚇的叫了一聲,用力掙脫了幾次都未能掙脫開那人的牽制。只好用另一只手揮掌向後打去。身後那人一偏頭閃過他的掌風,然後不慌不忙的在他腋下一點,便讓他立刻收了招式,接著一個錯身,便將許三松的另一直手臂壓在了他自己的背上,讓他不能造次。

出來的人正是展昭。

這一連串的動作極快,等娟兒反映過來時便看見許三松被展昭抓著。她楞了一下,然後動作迅速的向劉楚撲了過去,一抓一躲之間,劉楚已經被鎖在了娟兒身側。只聽娟兒揚聲說道:“楚姑娘,你我所談的生意中可沒有抓捕這一條吧!”

“是沒有,但是我們的生意剛剛不是已經完了麽?就在我給你銀子的時候。”

展昭道:“這位娟兒姑娘,在下開封府展昭,情非得已不得不將你這位朋友帶回開封府,但展某可以保證,只要他不是犯人,開封府上下決不為難於他。”

娟兒和許三松同時開口問道:“你是南俠展昭?”

“正是展某。”

娟兒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松開了劉楚,說道:“既然是開封府辦案,小女子自然配合,只不過……”

“娟兒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娟兒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挑明了許三松的身份:“只不過,許三松是我樊樓的人,有些事情即使大人們問了,礙於我們樊樓的信譽,就是殺了他,他也是不會說的。但是我能保證,樊樓中人,只探消息,不傷人命。還望展大人屆時向包大人解釋一番,不要為難了他。”

“行有行規,你的話展某定會像包大人如實稟告。”

“多謝。”娟兒對展昭行了個禮,又轉回頭對劉楚笑道:“楚姑娘,剛才多有得罪,見諒!”

劉楚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娟兒姑娘,其實我還有件事想查一查,不知道你還接不接我的生意?”

娟兒瞄了展昭一眼,她雖然不忌諱官府,但通過這件事,她心裏終歸還是留下了些陰影,於是問劉楚:“是官府的事?”

“不,是我自己的事。”劉楚道:“娟兒姑娘若是還有意接我的生意,便來開封府對面的‘有間當鋪’找我,具體事情和價格我們見面再談,如何?”

“我會考慮。不過至少要等許三松的事情結束之後。”

“我敬候佳音。”

劉楚對於娟兒並沒有直接答應她,絲毫不感到意外。換做是她,剛吃了個悶虧時也是不敢太輕信於人的。不過沒關系,反正她也不急於一時,眼下她更看重吳徴的這個案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呢!

劉楚道:“那麽,娟兒姑娘,我和展大人還要趕回開封府交差,就先走一步了。另外,和你相處很愉快。”

“楚姑娘,我們彼此彼此。”

“告辭!”

“楚姑娘,展大人,我們下次再見。”

☆、何處春江無月明(五)

包拯連夜提審了許三松。

不大的花廳裏,包拯坐在首位,身側站著公孫策,張龍趙虎立於兩側,王朝馬漢守在門外,展昭將許三松壓了進來,然後拂手站在門邊。

劉楚哈欠連連的站在展昭身側,她已經困的睜不開眼了,可是心裏還惦記著許三松這條線索,所以強撐著困意跟展昭到了開封府。

許三松見了包拯,連忙下拜道:“草民許三松,見過包大人。”

“你且起來答話。”

許三松起身抖了抖他那件並不幹凈的袍子,然後歪歪斜斜的站在那裏等著問話。

“展護衛已經告知本府你是樊樓中人,但本府依然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這牽扯到一條人命,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其中的厲害關系,望你能想明白,好自為之。”

許三松道:“包大人,能說的我一定知無不言,但是不能說的,草民決不能透露半字,這不僅是樊樓的規矩,而是一旦與樊樓做過生意的人知曉了此事,那樊樓中數十條人命,恐怕也難保了!還望包大人諒解。”說話間,許三松又跪了下去,面向包拯磕了三個頭。

包拯言聞雙眉緊蹙,盯著許三松半響,才道:“既然這樣,等會本府問的你若不能說,便回答‘不能說’罷!”

“多謝包大人成全!”

包拯再次虛扶一下,讓許三松站了起來,然後開始問話。

“許三松,你可曾去過城南鬧市的鐵匠鋪子找過一個叫吳徴的人?”

“是,草民去過,但是沒有找到。”

“你曾去過那裏幾次?都做了些什麽?”

“只有一次,草民問了鐵匠鋪店主,得知吳徴早已不在那裏,草民便走了。”

“你因何事要找吳徴?”

“是因為一個委托。”

“除了鐵匠鋪,你還去過何地找吳徴?”

“草民還去過吳徴家,吳徴常去的酒館,還有吳徴好友李富貴家,都未能探到吳徴下落。”

“哦?這麽說來,你至今未能找到吳徴?”

“是。”

“你找吳徴,是從何時開始的?”

“大約半月之前。”

“是何人所托?”

“不能說。”

“吳徴只是一介草民,委托之人為何要查他行蹤?”

“不能說。”

“找到吳徴之後,你與那人如何聯絡?”

“不能說。”

包拯眉頭緊皺不發一言,許三松一連三個“不能說”直接將他的問話帶入了死胡同。很顯然,許三松口中這位委托人是個關鍵,恐怕吳徴半年來的失蹤都與這個人脫不了幹系,可是許三松對這三個關鍵的問題都不能如實相告,直逼的包拯又把線索繞回了原點。

公孫策上前一步,問道:“若是我想問你都查到與吳徴相關的什麽事,這個可能說?”

許三松點了點頭,道:“這些事情大人若是細查下去,也是可以查到的。吳徴本是個勤懇老實的莊稼漢,家中只有一母,無兄弟姐妹,靠著微薄的收入勉強度日。半年多前他母親重病,家中人力不足無法耕種,他才退了租地到了鬧市的鐵匠鋪子裏做工。後來不到一月,他母親便亡故了。”

母親亡故後,他便辭了鋪子的工作,草草埋葬了母親後就不知所蹤。但距我所查,他走投無路之下,才想著再次租地耕作賺些本錢後做點小生意糊口,可奈何由於他家人丁稀薄,以前母親在世時就不能按時交租,所以這次管事怎麽也不肯再租地給他,為此他還苦苦求過收租的丁萬,未果。

吳徵租地不成,家中又再無米糧可供其渡日,他便向鄰居借了點錢,收拾了包裹去外面謀生。此間他回去過一次,將錢還了那鄰居後就走了,然後便不知所蹤。”

包拯問道:“他為何不回那鐵匠鋪子裏繼續做工,這樣也不至於到無糧糊口的地步吧!”

許三松答:“草民雖然不知其緣由,但也未必解釋不通。”

“你且說來聽聽。”

“正所謂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打鐵不僅辛苦異常,而且所賺銀錢甚少。那鋪子老板是附近出了名的鐵公雞,總想著用最少的銀錢讓別人替他幹活,還曾以一個饅頭為價,驅使路旁乞丐幫他打鐵一整天的情況。吳徵若在那幹活,一天下來體力不足不能再做其他,不僅攢不下本錢,到最後可能連養活自己都困難。”

包拯重重的嘆了口氣。百姓苦,他亦心痛不已。這是他身為一方父母官的責任,還有吳徵這樣的百姓,只能說明他做的還遠遠不夠。

公孫策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位許兄弟,按照樊樓的規矩,是不能透露雇主和委托內容信息,那若是我問,你且不答,只需搖頭點頭,這樣可否?”

許三松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圍的人。

當別人問起,他大可以說他沒‘說’過,點頭搖頭不算‘說’……

他只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了的點了點頭。

公孫策問道:“委托你查吳徵行蹤的人是不是汴京人士?”

見許三松點了點頭,包拯輕輕舒了口氣,然後看了看公孫策,示意他繼續問下去。

公孫策繼續問道:“那人是不是在朝為官?”

許三松指了指自己的背,然後點了點頭,表示那人背後的人是個當官的。

公孫策直視許三松,眼神犀利如鷹:“那人是不是想要吳徴性命?!”

許三松身型一頓,然後輕輕的點了一下。

包拯道:“許三松,本府知你不能上堂作證,但在此次案子未破之前,你能否暫緩尋找吳徵?”

許三松答:“回包大人,那人給我的期限是二十日,二十日內若找不到吳徵,恐怕……”

“半月的話……也就是說,還有五天期限?”

“除去今日,還有三天。”

“三天……”

展昭接過話:“包大人,現下許多疑問只有吳徵可回答,如今是否先要將他抓捕歸案?”

包拯當機立斷:“展護衛,明日一早你便去將吳徵帶回開封府。張龍趙虎,你二人前往南城吳徵家附近,將蔣大人暗收租稅,指使丁萬欺壓百姓仗勢欺人的罪證收集待用。”

包拯又對許三松說道:“三天之內,還請你繼續假裝尋找吳徵,待三天過後,若那人尋你,你只需說吳徵已被扣押在開封府內即可。切記,那人不去尋你,你切不可主動告知於他!”

“草民遵命!”

包拯命王朝帶許三松從開封府後門出去,然後遣散了眾人,讓大家都回去休息。

展昭先送走包拯和公孫策回房,正要回自己的屋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似的,想了一下,便又折回花廳去。

展昭推開門,花廳裏已息了蠟燭,緊閉的窗戶讓屋子裏面昏暗無比。借著從門口映進來的微弱月光,展昭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縮在角落裏的鵝黃色的身影。

“劉姑娘?”展昭試著叫了她一聲,她似乎是沒聽到,依舊在那聞絲不動的呆著。

展昭疑惑之下上前兩步,才看清劉楚似是趴在一張矮桌上,面沖著墻,看不見表情。她雙臂一條覆在矮桌上,另一條自然下垂在群側。早上束好的頭發已經有些散亂,幾縷頭發沿著肩膀散在背上,大部分頭發順著脖頸搭在前面。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被遺棄的破碎木偶,毫無生氣。

展昭心中莫名一緊,急忙又走近幾步,剛要擡手拍她,卻聽到了一陣綿長的呼吸聲。

展昭腳下一頓,稍微踉蹌了半步,然後長長的噓了口氣。

原來只是睡著了……

害他以為他們把她忘在花廳後遭到了什麽不測,他擔心的要命,她倒在這睡的安心。

這姑娘……真是……

展昭翹了翹嘴角,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之前擔心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他又輕聲喚她:“劉姑娘,醒醒!”

那個小腦袋似乎動了動,然後又歸為靜止。

他向前探了探身,看見劉楚那睡的正香的小臉,眉頭舒展卻微嘟著小嘴,似乎對他的打擾表達著不滿。

這姑娘恐怕這兩天真是累壞了,起早貪黑本就打破了她的生活習慣,還整日四處演戲幫他們尋人,最後竟還去了地下賭場抓人!

他嘆。

她不比男子體魄,也不曾習武,想來這次真是難為她了……

展昭擡手在她頸側和左右肩膀後面拂手一點,然後輕輕的托著她的頭,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即使知道已經點了她的睡穴,怎樣她都不會醒,展昭還是像碰觸一件易碎品一樣,一只手臂小心翼翼的繞過她的身體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臂架在膝處,雙臂微微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抱在了胸前。

展昭跨步出了花廳,一路向東苑走去。

東苑不同於西苑,是在開封府內供職的人所住的地方。東苑和西苑的布局相似,內分幾個小院,除了包拯和公孫策二人不在此處居住,身為四品帶刀護衛的展昭和六品校尉的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都有各自獨居的院子。

展昭未驚動他人,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將劉楚安置在他房間右側的客房裏,雖然左邊那間比之更為奢華,但那是白玉堂留宿開封府時所住的屋子,他非常不想讓劉楚歇在那邊。

安頓好劉楚,展昭轉身回房休息,躺在床上輕閉雙眼,卻毫無困意。

他將她抱回了東苑中自己的院子,實在是不合規矩。明明西苑裏有更好一些的客房給留宿的客人用,可那時他不知怎麽的,腦子裏一直閃的都是那次廚娘在他們吃飯時叨嘮的話:你們這群漢子,知道西苑有客人,還一早就吵吵鬧鬧的,人家劉姑娘病又還沒好利索,今日又被你們練武聲給吵的休息不得,瞧瞧那臉白的,我看著就心疼。

不知為何,他只聽一次就記住了。

並且,印象深刻。

深刻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於是,他不顧一切後果,像個沖動的少年,一路將她抱到這個東苑,只為她能一夜好眠。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可當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親手為她掖好了薄被,甚至看到她的睡顏,還有了舒心的感覺。

展昭翻了個身,企圖遮蓋住窗外的夏末的蟬鳴。可屋子裏越靜,越讓他覺得仿佛能聽見隔壁那人呼吸聲,越來越清晰。漸漸的,好像連同自己的呼吸似乎也遵循起隔壁那個頻率了。

一時間,思緒綿延不絕,充斥著他的腦海。

許久之後,直到天空有了些許泛白,展昭才強制自己收回思緒,猛的坐了起來,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盤膝在床上坐好,進入打坐運功狀態。

終是,一夜未眠。

☆、江流宛轉繞芳甸(一)

劉楚一覺醒來,看著陌生的屋子,才隱隱約約的想起昨晚上聽到一半實在挨不住困意,雙腿一軟,也不知道靠在了什麽東西上,結果一下子睡著了。

看這環境布局,估計她昨晚又留宿開封府了。

這年頭,像她這種普通人想熬個夜著實的不容易。真到困的時候,要是能來包咖啡紅牛什麽的就好了……好歹她也不至於當著那麽多人的面,還在審案那麽嚴肅的時候直接睡死了。

囧=。=她都在想些什麽啊!大宋朝上哪找咖啡紅牛去?飯可以多吃,白日夢少做……

劉楚摸摸臉頰和嘴角,似乎沒有什麽特殊的印記。昨晚沒流口水打呼嚕吧……大概。

收拾完畢,正要出門,廚娘已經給她端了早飯過來,她索性也就回房裏用餐。

劉楚吞了個雞蛋,狐疑的瞄了一眼坐在一邊盯著她笑的很燦爛的廚娘,那表情頓時讓她冷得打了個機靈。

“我說,廚娘嬸嬸,您不忙麽?要不等會這邊我自己收拾了給您送過去。”您老就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她了,她會消化不良啊。

“沒事沒事。”廚娘換了個姿勢,眼神依舊沒離開劉楚那張臉,嘴裏絮叨著:“包大人上朝都已經回來了,現下府裏就你還沒吃早飯了。午飯的話,再過一個時辰才做。”

劉楚看看天,確實已經到了“太陽曬屁股”的時間了。於是“哦”了一聲,低頭將粥喝完,然後規規矩矩的把碗放在托盤裏:“謝謝廚娘嬸嬸。”

廚娘接過托盤,也不急著走。她暧昧的沖劉楚一笑,說道:“嬸嬸和你說,開封府雖然看著是官府重地,可是比起一般的大戶人家可強的多了,沒那麽多婆婆媽媽的事不說,人還十分和氣。再者包大人他們可是早拿你當自家人看著了,你可別這麽拘著禮,把這當自己家就是。”她話風一轉問道:“劉姑娘想必昨晚睡的不錯吧?”

劉楚僵硬的點了下頭:“還、還行吧。”當開封府是自己家?難道包拯當爹公孫策當媽不成?四根知名門柱是家丁,那展昭?估計能算個寵物貓什麽的……

於是一副圖畫從腦中冒了出來——包拯在外賺錢養家,公孫策在內繡花養娃,四大門柱劈柴挑水掃地做飯,展昭趴在房頂上一邊喵喵叫一邊曬太陽,小小的她拉著公孫策的衣角弱弱的喊道:“娘,我爹的臉很可怕啊……”

真是囧囧有神的一家子…… ̄口 ̄|||

劉楚承認她被自己腦中那幅開封府之“吉祥七寶”圖給驚到了,腦後黑線瞬間掛上了一大排。

“咳!”劉楚輕咳一聲,很明智的將這個話題無視過去。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繼續說道:“若是沒什麽事的話,那勞煩廚娘嬸嬸告知包大人一聲,那我就先回去了。”

廚娘急忙攔住她,說道:“姑娘若不忙的話,不如在開封府多呆一陣?展大人早上有事出府了,估計午間就能回來。”

劉楚搔了搔頭,一臉茫然,展昭回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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