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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老梁頭主動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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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老梁頭在那跟梁愈洲和粱禮勝詢問,並探討各房來年莊稼地裏的打算,並給與豐富的經驗指導,一旁坐著嗑瓜子的崔喜雀,桃枝,還有錦曦,都忍不住面面相覷,不時互相交換下眼神。

末了,老梁頭轉過臉來,目光落在錦曦的身上,眼神中閃過一抹覆雜,隨即便很快恢覆了慈祥之光。

“曦丫頭,爺上了年紀,腦子沒有以前靈光了。上回爺醉酒,嚇到了你,你莫要往心裏去啊!”他突然開聲道。

錦曦怔了一下,她沒聽錯吧,老梁頭這是在跟她賠不是嗎?

她詫異的看向屋裏的其他人,看看是不是她自己的幻聽,從其他人臉上那種同樣驚詫的表情,錦曦知道這不是幻聽,是真的,老梁頭竟然當真親口跟她賠不是了。

“唉,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的身不由己,明明心裏想的是這樣,可嘴上說出來的卻偏偏是反著的,討嫌啊,不能怪底下人不孝,只能怪自己腦子不靈光,唉,離死也不遠咯!”

老梁頭長嘆一口氣,目光暗沈下來,道。

“這些時日,爺一個人清靜下來回想那回的事,老臉汗顏啊!曦丫頭,爺在這先跟你賠個不是,好孩子,好閨女,莫要跟爺這上了年紀,腦子不靈光的半死老頭子計較,成不?”

老梁頭拉下面子來,跟錦曦真誠又親和,倍顯慈愛和愧疚的請求道。

錦曦還真是受寵若驚了,不管老梁頭是真悔悟還是假惺惺作態,至少說明了一點,這段時日他們三房對老梁頭的刻意冷落,讓老梁頭嘗到了厲害,開始懂得做出退步了。

成果收到,錦曦心裏也很高興,畢竟是自己的爹的爹,哪裏還真能讓他做低伏小呢,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順著臺階往下。

道:“爺,咱們都是一家人,勺子碰鍋蓋的,說開了就成了。況且,我這人記性不大好,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要往後別再犯就成了。大家都互相體諒則個就是,家和萬事興嘛。”

“那是,那是,家和萬事興。爺做夢都盼著你們一房房,一個個的。都能興旺發達啊!”老梁頭擡手示意錦曦坐下,雙目環顧屋裏,動容的說道。

梁愈洲和粱禮勝他們都跟著動容的點頭,對老梁頭的此舉,大家夥一直憋悶了好長時日的心中郁氣,終於消散的無影無蹤。

桃枝也是欣慰的抿著嘴笑。崔喜雀眼睛骨碌碌轉了幾下,暗暗撇了撇嘴。

“曦兒,你爹呢?今日怎麽沒過來?是去鋪子裏了麽?”老梁頭頓了一下,又問起錦曦來。

“鋪子裏二十四就歇業了,要年後才開張,我爹他……”錦曦便把昨夜梁愈忠胃疾犯了的事,跟老梁頭還有屋裏其他人給說了,大家一聽,都紛紛流露出焦急和擔憂來。其中,以老梁頭為甚。

“啥?這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一晚上起來個八九趟,那也受不住啊!”老梁頭從凳子上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原地打著轉的走著,急道。

錦曦垂眼,上吐下瀉的,可不是確實傷身嘛!何況爹如今已將近三十的年紀,再不是那二十出頭的壯小夥的身子骨了,胃疾這種病,雖說不屬於稀罕,但是一經患了,也不是能輕易祛除病根的,稍有不慎便最易觸發。

“請大夫瞧過了吧?這會子咋樣?”老梁頭頓住腳步,又問。

“李大夫瞧過,並開了藥,我來的時候藥還在煎。”錦曦如實道。

“嗯……”老梁頭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皺在一起的眉頭突然松開了,大步朝著那邊挨著墻壁的一排衣裳櫥櫃奔去。

來開櫥櫃的門一通翻檢,身後這邊的眾人都驚詫的看著他,不一會兒,他便櫥櫃的門也不關的折了回來,手裏多出一只盒子,交到錦曦手上。

他道:“這是從前你奶在世時,找人照著偏方給碾的栗子粉。你姑……她打小腸胃就不好,一直靠著這個東西在調理,效用還是不錯的,你趕緊拿著家去,讓你爹把這沖了喝下去!”

錦曦再一次站起身,掂量著手裏的栗子粉,不得不說,譚氏為梁愈梅辛苦尋求來的東西,還真是好東西。

“爺,這個……我爹已經抓過藥了,這栗子粉,你還是留著,或者撥一半下來吧,這樣的東西難尋……”

錦曦怎麽能夠讓拿就拿,一般的客套退讓可是不能丟的,因為她面對的對象是老梁頭。

“你這丫頭是怎麽了,倒跟爺這推讓起來?”老梁頭佯裝生氣的瞪了眼錦曦,從她手裏搶過那栗子粉盒,背在身後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頭也不回的道:“我還是親自給老三那送去,順便看看他咋樣了,這才放心!”

等到最後一個尾音傳回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到了院子裏面。

屋子裏,桃枝站了起來,提醒錦曦道:“你還不趕緊去追?那樣的偏方可是好東西,怎麽還能勞煩爺大老遠給親自送過去呢?”

錦曦站著抿嘴一笑,站在那裏沒有挪動步子,更沒有要出去追的意思。梁愈洲和粱禮勝都詫異的看向錦曦,有點覺著錦曦托大。

崔喜雀一手輕捶著後腰從凳子上站起身,笑嘻嘻道:“追啥呀,你們咋就沒瞧出,曦兒爺憋了這好些時日,這會子三哥病了,可不正好被他逮住個送藥的機會過去探望?如此一來,這三哥三嫂心生感激,兩邊都就趁此機會和好了麽?”

錦曦扭頭看了眼崔喜雀,覺得這屋子裏的人,就屬崔喜雀心思最剔透,可不就是這樣麽,錦曦也是這樣想的。

“四嬸你說的這些,會不會是咱在背後錯猜了爺?指不定,爺心裏是當真的擔憂曦兒爹的病呢!”桃枝道。

錦曦又看向桃枝,不得不說,孫氏的娘家那一脈的人,心地都是善良正直的,桃枝也是如此!

梁愈洲和粱禮勝紛紛站起身,也跟出了門,打算去錦曦家看望梁愈忠。

“估摸著,我也該跟上去了。四嬸,表姨,我先過去了啊!”錦曦跟他們招呼了一聲,跟在梁愈洲他們後面也出了屋子。

東廂房裏,剩下崔喜雀和桃枝兩人。崔喜雀拍了拍桃枝的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道:“枝兒,不是我在背後編派老爺子。你進門日子尚淺,將來跟老爺子處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桃枝看向崔喜雀,便聽崔喜雀接著道:“老爺子。可不是一般人,白臉黑臉唱念做打。他那是樣樣都來得一手,不然,你表姐,我三嫂他們,何故這些年會被壓得死死的?”

桃枝默然不語,過了一瞬。道:“我表姐兩口子,比一般人家的兒子媳婦,都要來得寬厚。我也相信,好人終歸有好報,我表姐兩口子,如今不就是苦盡甘來了麽!”

“四嬸,多謝你提點我這些。我表姐夫如今病了,我想過去陪陪我表姐。”

“正好我也想去那邊瞧瞧,咱順道結伴過去吧!”崔喜鵲笑了笑。道,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老梁頭的東廂房。走在後面的桃枝隨手將屋門帶上。

錦曦和梁愈洲他們腳步子快,還沒到村口的地方便追趕上了老梁頭,於是大家夥簇擁著老梁頭進了錦曦家的大院子門。

內院裏,孫氏從東廂房出來,躡手躡腳的帶上屋門,蔡金山和董媽等候在門口的廊下。

董媽過來從孫氏手中接去喝得見了底的藥碗,蔡金山忙地問起梁愈忠的情況。

孫氏看了眼面前的蔡金山和董媽,眼眶略略紅了一圈,道:“許是腹中難受,說是一直都沒睡踏實,剛剛喝下了藥。”

蔡金山面色沈著的聽著,安慰孫氏道:“等藥性上來,就不礙事了。”

孫氏點頭,但願如此吧。

董媽道:“老爺昨夜起來那麽多趟,這會子腹中難受指不定也是餓得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然,我去給老爺下碗雞湯面?老母雞的雞湯可滋補了!”

“董媽媽,千萬莫要。”大槐樹這邊突然傳來一道略有急切的聲音。

這邊的董媽和孫氏都將目光投過去,便見阿財將坐在輪椅上的文鼎,從大槐樹的另一面推出來。孫氏這才察覺文鼎竟然也一直等候在屋門口。是他太過安靜了,也是因為她心思慌亂,滿滿的全是梁愈忠那蠟黃青白的臉,都忽略了外面的事情。

“文兄弟,你怎麽在這裏?陳大人叮囑過,這樣的冷天,你得多呆在屋子裏好好歇息啊……”孫氏上前兩步,關切道。

文鼎微微一笑,看了眼自己腿上搭著的褥子,道:“多謝三嬸掛念,我不妨事。”

語速略停了下,又道:“只是三叔昨夜脾胃遭遇重創,此時最是忌諱油葷。虛不受補,待三叔明後日元氣回轉,再喝雞湯也不遲。”

“文兄弟說得在理,昨夜李大夫臨去前,也是這樣交待的,我在邊上聽到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跟夫人細說。”蔡金山道。

董媽一臉懊色,自責道:“瞧瞧我,差點壞了事,幸好有文兄弟適時提醒。那我這就去給老爺熬點小米粥,坐在爐子上,等老爺醒了再喝幾口潤潤嗓子!”

文鼎朝董媽這邊投來淡淡笑意,微微點了下頭。又跟孫氏道:“三嬸也莫要太過焦心,三叔不會有事的,不過是這兩日人要吃點苦頭,就當是祛病消災。”

孫氏還真不曉得寡言少語的文鼎,說起安慰人的話來,竟然也是字字句句熨帖在心。她感激的點了點頭,眼眶又紅了一圈。

董媽點頭的功夫都沒有,轉身就去竈房準備去了,踢到一塊石板,差點摔跤。

孫氏在後面喊住她:“董媽,你莫要自責,我知道你是好心。你跟我一樣,急的主意都亂了。這大年邊的,可別再摔著磕著,當心腳下啊!”

董媽動容的連連點頭,拍了拍衣裳轉身急匆匆進了竈房。

這邊,孫氏也打發蔡金山下去了,原本是打算今日熬麥芽糖,但是梁愈忠這病倒了,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文兄弟,你趕緊讓阿財送你回屋歇息去吧。這院裏風大。”孫氏扭頭叮囑文鼎,臉上難掩倦色。

文鼎點點頭,阿財上來,沈默的推著文鼎朝著內院的月亮型拱門處緩緩而去。過拱門的時候,文鼎側首看了眼身後的內院。

孫氏扶著冰涼的石桌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裏,一副心思飄忽的樣子,大槐樹的一片枯葉。被風吹落下來,落在她的頭頂,竟是渾然不覺。

文鼎收回目光,先前柔和的臉龐瞬間冷凝下來。

曦兒娘對曦兒爹。那應該是一種風雨共濟,相濡以沫的守護和關懷吧?他在心底問自己。

這些最平常最樸實的關心和情感。為何往往都只存在於這樣最尋常樸實的夫妻中呢?

從前,他一直都不相信男人與女人之間,除了錢,權,利及色的交易,還能剩下些什麽?

而如今。在這裏,在梁愈忠和孫氏這對最平常最不起眼的夫妻身上,他看到的是真正的關心和守護。

文鼎的眼底劃過一絲羨往,還有些淡淡的惆悵。

“速速飛鴿傳書,讓文卿火速出山一趟。”剛剛回到西廂房,文鼎沈聲跟等候在屋裏的阿貴沈聲吩咐。

阿貴的身手只是其次,文鼎最看重的,是他那一手馴養信鴿的本事。

“少主,這樣……不妥吧?”阿貴驚愕道。阿財也是一臉震驚。

“有何不妥?”文鼎眼也不擡的問。

“文卿大夫,他。畢竟是您麾下最得力的軍醫,軍中兄弟剛剛經受一場重創,這個節骨眼上讓文卿大夫出山,不太妥當。”

阿貴頓了下,偷偷看了眼文鼎的臉色,沒有任何表情,眼睛還是微微瞇著的。

“嗯?還有呢?”文鼎問。

阿貴壯了壯膽子,繼續往下說:“況且,小姐的爹,不過是區區胃疾,找邊上的大夫瞧過,抓了藥吃不就成了麽?請文卿大夫出山,那不是大材小用麽?”

阿財垂著眼站在一側,一言不發,心裏卻在極度掙紮和糾結。

不可否認,阿貴的分析是理智的,文卿大夫是少主麾下最得力的軍醫,醫術的精湛自然是這些村醫和鎮醫所不能超越的。

但是文卿大夫一直駐紮在山中軍營裏,他若出山,一面容易引來敵手的察覺,二來,區區胃疾,殺雞焉用牛刀?

但是,想到這個病著的人,是小姐的爹,在門口心力憔悴的是小姐的娘。小姐雖然面上還是一副豁達開朗的樣子,但是,憑著這段時日阿財的貼身跟隨,他多少也能看懂小姐的心思。

小姐的心裏,那焦急和擔憂,一點都不比夫人少。夫人擔心,可是跟人訴說,抹淚。可以表現出夫人的惶恐和無措,表現出軟弱,而小姐,卻不能,因為這個家,其實是小姐在扛。

興許,文卿大夫出馬,老爺的胃疾能更快的恢覆?小姐和小姐的娘也就不用這樣,暗著明著的憂心如焚?

就在阿財掙紮了好一會,打算出聲爭取的時候,背對著他們坐在輪椅上,一直沈默的文鼎,突然擡起了手。

“飛鴿回山,傳我命:令文卿速速趕往此地,不得耽誤,違令者,軍法處置!”

……

阿貴這邊剛剛將一只白色的信鴿,朝著金雞山西北面,那片層層疊疊起伏的群山方向放飛出去。前面大院子門外,老梁頭背著手急匆匆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梁愈洲,梁禮勝,還有錦曦。

再往後面隔著幾十步開外,則是桃枝和崔喜鵲。

院子裏正在躬身灑掃的蔡金山瞧見老梁頭一臉憂色的過來了,後面跟著的錦曦,在朝自己暗暗使了個眼色。

蔡金山立馬會意過來,把掃帚靠在一旁趕緊賠著笑迎接過來,老爺子長老爺子短的往堂屋裏請。

“老三病了,我做爹的哪裏還有心思去喝茶抽煙?快快快,帶我去後院瞧他,我給他帶了偏方的好藥!”老梁頭急道,伸手去推蔡金山,被蔡金山更加熱情恭敬的纏住。

錦曦乘此機會,趕緊腳底抹油的去了後院。雖然默許了老梁頭借此機會緩和兩邊的矛盾,給彼此都一個臺階下。

但是,錦曦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把老梁頭直接給帶去後院看梁愈忠。

梁愈忠昨夜折騰得都快脫了水,這會子不曉得是清醒的。還是剛剛吃過藥睡下了?錦曦得先去後院跟孫氏那知會一聲啊,可不得給病中的梁愈忠帶來負累!

錦曦小跑著進了後院,一眼就瞧見自己的娘親孫氏,如石雕一般扶著石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錦曦叫了一聲,孫氏都沒應,頭上頂著樹葉。肩上也是,卻渾然不覺。錦曦吃了一驚,三步並兩的跑過來,幫孫氏拂去枯葉。

“娘。你怎麽跟這裏站著呢?”錦曦扶住孫氏,難掩心疼。

早上出現了一會兒日頭。這會子天又陰了,院子裏風大,娘也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臉上都有些發白了。

“你爹在屋裏,喝過藥躺下沒一會兒。”孫氏回過神來,抓住錦曦的手。道。

“我怕在他跟前呆著,耽誤他瞇眼。去了別的屋子,等會又聽不到他醒來的聲喊,就在這站了一會兒。”

錦曦微微皺了下眉,這還只是站了一會兒嗎?她的一雙手,真是比冰塊還要沁骨。

錦曦把自己隨身戴著的暖捂子取下來,覆蓋住孫氏的手,道:“爹會沒事的,娘你趕緊去竈房那烘烘手腳。我到廊下的屋門口去替你守著。”

“沒事,娘不冷。”孫氏道。看到錦曦跑的紅撲撲的臉,隨即響起她方才從哪裏回來,忙地問起送年節禮的事情。

“你爺那,沒說啥不中聽的吧?”她擔憂問。

“沒啥……”錦曦三言兩語將老梁頭的奇怪態度給說了,“我給蔡伯使了個眼色,這會子他正爺那纏駁,也拖不了多久。爹既剛睡下,那還是不要把他吵醒的好。”

“曦兒,那你跟你爹這守一會兒,娘去前面跟你爺他們說一聲。難得他……還能專門趕過來看望……”孫氏也是神色覆雜,說完,便轉身去了前院,臨走前,堅持要將手捂子套在錦曦的手上。

錦曦離去後,錦曦端著手捂子,站到屋檐下面,隔著一扇東廂房的屋門屏住呼吸,聆聽裏面的動靜。

梁愈忠往常睡覺,那呼嚕聲是如春雷滾滾,震天動地。而這番身子抱恙,屋裏面除了長長短短,氣息不穩的吐納之聲,並無其他。

錦曦端著手捂子,面色冷沈如水的站在門口,心裏琢磨著事情。

胃痛,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也時常犯過。一般的胃脹倒是沒什麽大礙,餓幾頓,讓胃保溫,一兩日也能緩和過來。若是其他的胃病,那可就不是單單的一兩句話,躺幾日,喝幾副藥茶能解決的事情。

胃出血,胃潰瘍,以及一些其他的胃方面的疾病,有的還需要涉及臨床手術治療呢。

村醫李大夫的醫術,錦曦不知到底有多深多淺,今日爹的病情若是沒有明顯好轉,明兒一早得去鎮上把王老大夫給請過來才是……

廂房裏,突然傳來拍床板的聲響,錦曦身子一怔,隨即恍悟過來發生了什麽情況。

一把推開虛掩著的東廂房屋門,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去,正好瞧見梁愈忠半截身子趴在床邊,腮幫子鼓了起來。他一手抓著床沿,另一只手在床下面劃拉著,錦曦掃見床底下的木踏板上,放著一只盆。

許是孫氏備在那裏接汙物的盆,錦曦趕緊彎身將盆抽出來,放在他面前,又繞到他身旁,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錦曦扶著綿軟無力的梁愈忠緩緩躺下,梁愈忠的眼睛微微瞇著,平素那張黑堂堂的國字臉,今日這麽看去,陡然間就瘦削了一大圈。

孫氏從屋外匆匆進來,瞧見錦曦剛剛將帳幔落下,正彎身拿起那只裝有汙穢物的木盆,朝門口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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