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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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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李則天下了車,看著燈火已滅的私饗,她推測自己只能從後門進去,不知道鎖門了沒有。

「要不要我打電話給子毓,讓他幫你開門?」黃仲華坐在車內問著。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李則天勾笑揮手,徑自繞向後門轉動門把,意外竟沒上鎖。

她躡手躡腳地上了三樓,正要偷偷摸摸回房時,三樓另一扇門打開了。

「明天九點,我送你去極色。」同時,傳來他低啞的聲音——

李則天一楞,快步走到他門前。「子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可是我發誓,我跟仲華出去吃晚餐,絕對沒有吃到澱粉和肉類喔。」他的交代,她謹記在心,奉為圭臬,就算他不在身旁也會照作。

莫名的,她的心好慌,好怕他生氣,從此以後不理她。

「你想到哪裏去了?明天是要……」

「我後天才上工,你送我去幹麽?早知道你會生氣,我就不跟他去吃飯了。」

她垂臉扁嘴,一臉後悔得要死。

她那模樣讓他悶痛的心稍稍舒緩,甚至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喜悅,只因為從她的話語中,已經分出兩人的分量輕重。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他沒好氣地道。

他信任她,就算他不在身旁,她也會依照他的要求,不可能偷吃不該吃的東西,而他不問,是因為不想知道她和仲華是如何度過這個夜晚。她能言善道,跟她聊天不怕找不到話題,他可以想見仲華和她相處得多愉快,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有多愉快。

「我不想要你生我的氣。」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微揚眉,不敢相信卻必須承認,他的心確實被她安撫了。

他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的麻吉。」

她話一出口,他驀地有股被潑了一大桶冷水的受挫感。

這句話她常說,可這是他頭一次厭惡且痛恨著。

「明天是實行改造計劃,就這麽簡單。」話落,他當著她的面關上門,就連晚安都省下。

不敢相信但又必須承認,他被她左右著。

「子毓……」她在門外手足無措地拍著門。

「去睡。」他淡道。

他壓抑著不滿,背貼著門板,對於心底那逐漸明朗的輪廓感到恐懼和不知所措。

「不要生我的氣——」她小小聲地道。

「我沒有生氣。」他氣的是自己,竟因為她影響心情。「快點去睡。」

「喔,晚安。」

「……晚安。」

聽著她沈重的腳步聲漸遠,他才將自己投進床上,閉上眼,他要自己停止思考,可是她那張愛笑的臉卻在他腦海中不斷地翻飛,盡管入夢了裏還是愛笑的她,不斷地侵擾。

車上,氣氛很凝重。

李則天不時偷覷著丁子毓,今天的他表情冷到極點,緊抿著嘴,好像一點都不想說話,害她也不敢隨便開口。

她雙手絞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就連詢問,她都不敢,只能任由他載著,無聲而凝滯地下了山,進入鬧區,直朝極色工作室而去。

「欸,子毓,你開過頭了,極色要左轉耶。」看到他開錯路,她趁機說了點話,希望能打開話題,問出他臭臉的原因。

「早上容禎打電話給我,說要把地點改到魔發師沙龍。」他淡道。

「咦?去那邊幹麽?」

她以為要改造她,只要交給容禎這個造型師就很足夠了,為什麽還要去沙龍?

她很相信容禎的手藝,共事這幾年,她親眼看過無數次容。把天使變成魔鬼。

「處理你那頭長發。」他睨她一眼。

打從認識她以來,她的發型就從沒變過,一條黑色發帶把長發往上紮起,看起來很雜亂,一點美感都沒有。

「喔,好啊,反正我已經很久沒修過了。」她有那麽一丁點心疼荷包,雖然只是修,可是價錢跟剪是一樣的。通常,她都是自己修的,免費。「不,是要剪。」

「喔,那就剪個五公分吧。」

「你留著長發是有什麽用意,還是你許過什麽心願?」他皺起眉。五公分?她的頭發放下時都已經過睽了,剪五公分到底有什麽意義?倒不如他幫她剪剪就算了。

「沒有啊,純粹是長發才紮得住,不然我拍照的時候頭發老是在我耳邊和額頭飛,我會抓狂。」

很好,那他一定要要求剪個可以讓她抓狂的發型。

他心裏盤算著,卻不打算告訴她。「反正到了那裏之後,設計師會幫你處理。」

「喔。」她點點頭,看著前方,卻疑惑著為什麽前面竟然塞車了。

「奇怪,今天有什麽活動嗎?怎麽塞車了……」這個時間點不太會塞車,可是前頭已經塞得無法動彈了,

丁子毓前後看著,發現自己被卡在車陣中,就連想要切到路邊回轉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等前頭的車潮疏通。

「只能等了。」他嘆道。

李則天偷覷他,懷疑這是老天給的好機會,讓她可以詢問他到底是在氣什麽。

只是,真要問倒也不是很容易哪。

「那個……子毓。」她試探地喚著。

「嗯?」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一鼓作氣地間,不給自己退怯的機會。

他閉了閉眼。「我要氣什麽?」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再跟她談論這個話題。

「好比我跟你朋友出去,卻沒先跟你說一聲?」事實上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只好隨意猜測。

「你要跟誰出去,我管得著嗎?」

「不是啊,這是一個尊重的問題。」

尊重?他掀唇冷笑,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你覺得仲華怎麽樣?」

「他人很好,很幽默也很健談,不管跟他聊什麽他都能搭上話題,而且他也懂攝影,他之前跑到美國黃石公園拍了一些照片,打算下次帶來給我看。」她說著,不禁露出神往的笑。

黃石公園呢,那裏頭的峽谷區,一直是她最向往拍攝的場景,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一定也要去一趟黃石公園。

李則天對拍攝地點的神往,看在丁子毓眼裏,卻像是對黃仲華的爰慕,那柔媚的眼神扯痛他的心。

「那很好啊——」他意興闌琚地道。

很好,她遇到對的人了,他應該要祝福她,等將她改造完之後,其餘的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對呀。」她笑瞇眼——丁子毓垂著眼沒再搭話,瞬間車內的氣氛再次凝滯。

李則天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真覺得今天的他讓人摸不著頭緒。

想要再開口時,突地聽見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由遠而近靠近,她回頭望去,看見救護車從對面車道逆行往前,然後停在塞車的最前端,她才恍然大悟。

「子毓,前面應該是發生車禍了。」她說著,瞇眼看向前方,但因為車龍太長,她看不見車禍現場。

就在她盯著前方時,發現前頭的車微微動著,丁子毓卻沒有跟進,她不由疑惑地看著他,驚見他竟痛苦的皺起眉,雙手用力地環抱住自己。

「子毓,你不舒服?」她輕觸著他,驚覺他的手冰冷得好嚇人,而且微微發顚。

「子毓?!」

丁子毓皺緊眉頭,緊抱住自己的力道幾乎要將骨頭掐碎。

唯有掐痛自己,他才能與體內瀑開的恐懼抗衡。

「子毓,你說話,跟我說你到底怎麽了?」她手足無措,只能橫過身將他抱住。「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她溫柔的環抱像是黑暗中的煦暧光源,在恐懼之中鑿開了一個洞,讓他可以呼吸,不被恐懼引起的恐慌癥給逼進黑暗極限裏。

「不是……」他痛苦的低喃著,試著回抱住她,把臉貼在她肩上,把她當成浮木。

「可是你身上好冰。」嚇到她了。「你一直在發抖。」

「我討厭救護車的聲音。」

說著,他感覺雙耳被溫熱的掌心給覆住,接著她貼在他的耳邊低喃,「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他不由張開眼,直睇著她近在眼前的擔憂神情。

她的眼黑白分明,蓄滿擔心,她的唇貼得很近,一張一闔的說著話,一點一滴的消弭他的恐懼。

「有,再跟我說些話。」直睇著她,他的身體還是會因為恐懼而不自覺抽顫,會為了對抗恐慌而出現不規則的擺動。

「說說……其實我昨天出去,偷吃了一塊排骨……可是那是湯裏頭的排骨,而且我挑了最小塊的,用一個鐘頭謾漫吃完。對不起,我騙你……可是你之前說要弄給我吃都沒有……」她說著,扁嘴,一臉小媳婦樣,好惹人憐愛。

他不禁虛弱地勾著笑。「好吃嗎?」

「不好吃,還是你煮的才是最棒的,所以我在想要是哪天你不弄給我吃,我一定會餓死的。」

她最極致的讚美終於讓他露出了一抹象樣的笑,也在同時,一並將他體內的恐懼清掃一空,只剩下抗衡恐懼過後的疲憊和虛軟。

這是第一次,他的恐慌癥發作後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恢覆正常,

「說好的喔,到時候你真的要招待我一年份的吃到飽,到時候我一定要吃你最拿手的炸沙朗吃到飽。」光是想象,她就無法控制口水的分泌。

「好,看你要吃什麽就吃什麽。」他無力地靠在她肩上。

頓時,李則天心頭不斷地顚著,這才意會到她還是頭一次跟男孩子這麽靠近,盡管是她最麻吉的麻吉,貼這麽近,她還是有點害羞。

但害羞之餘,能被他這麽依靠,她很開心。

突地,後頭喇叭聲響,李則天看向前方,發現前頭的車已經拉開段距離了——「子毓,你能開車嗎?」

「再給我一分鐘。」他還舍不得太早放開她,他喜歡她的溫柔貼心,在他軟弱的時候給他勇氣。

「不然我開車好了。」

「你會開車?」

「不會……」

丁子毓突地笑出聲。「不會開車還打算要開車,你是想把我的車撞爛?」

「只是直線前進而已,應該不會很難嘛。」她沒開過,可是她坐車的經驗很豐富的。

「我不想再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意指,他可不想把車交給她肇事:

「我會捂住你的耳朵,然後在你耳邊說話,到時候你只聽得到我的聲音。」她笑道,壓根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他勾笑,稍稍拉開一點距離,她急忙扣著他的手腕,想要等他再恢覆一點,然力道過大,不小心在一拉一扯之中將他腕間的護腕給拉歪,露出了」條醜陋的傷痕,教她怔住。

丁子毓立刻拉回護腕,將傷痕藏妥,不動聲色地說:「坐好,我要開車了——」

「喔。」她乖乖坐回位置。

打認識以來,他的左手腕上總是戴著護腕,她一直以為因為他是廚師,所以在拿鍋的那只手上戴護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剛剛匆匆一瞥,她發現了一個他蓄意藏起的傷痕。

那是傷痕,絕對錯不了。

而那個位置……是很多不爰惜生命的人會劃下的位置,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竟讓他選擇自殘?

難道是因為他女友去世?

他恐懼救護車的聲音,是否也和他女友去世有關?

她從來不會打探子毓的隱私,所以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健在,是不是有兄弟姐妹,因為他總是築著墻不讓人太靠近,而她不想破壞彼此的友好關系,所以一直選擇沈默不過問。

可是現在的她好想知道他到底發生過什麽事,為什麽讓他築起墻不讓人靠近,可是她又怕一但追問了,她會從墻內再次被推出墻外。

來到魔發師沙龍門口,一票人從玻璃門內走出,列隊歡迎。

「女王駕到,恭迎聖駕。」

李則天一下車,那帶頭的男人便高聲喊著,引起附近路人的註目,教她羞得趕緊沖向前。

「裴君凡,你在幹麽?」她想掐死他,

「迎接你啊。」裴君凡說得理所當然。「餵,你以為每個人來都能享受同等的禮遇嗎?是你才有耶。」

「不用了,我一點都不需要這種排場。」她只是個小人物,不需要他開門迎接還唱名咧。

「有什麽辦法,我只要一聽到你的名字,就忍不住想要下跪啊,女王耶,中國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女帝耶。」他笑得很痞,仿佛以欺負李則天為樂,然而欺負的手段又不怎麽惹人厭。

「我又不是她!」喔,她真的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

「不然改名好了。」

「不要,這是我爸取的名字。」雖然她曾經很怨爸爸為什麽給她取這個名字,害她從小就很討厭自我介紹,可是這個名字是爸爸留給她最後的紀念,當然不能改。

「那我就只好繼續恭迎聖駕了。」裴君凡往她肩頭一搭。

李則天火大地瞪著他,還沒回嘴,餘光已瞥見一只手將裴君凡給推開,她側眼,望去,發現丁子毓的臉不只冷還很臭,甚至泛著鐵青。

丁子毓瞪著剛剛將手搭在李則天肩上的裴君凡,他穿著隨興又有品味,頭發剪得有型,完全像個都市雅痞,看得出眉毛修過,讓那雙幽黑的眼更深邃,俊美得像是電視偶像劇裏的花美男,可惜嘴角的笑意有點壞,態度很輕佻,看著看著就讓他覺得拳頭很癢——

裴君凡也在打量著丁子毓,笑得很愉悅。「小天,有護花使者了?」

「不是啦,他是我麻吉。」李則天趕緊站到兩人中間。「子毓,這一位是魔發師沙龍的老板兼設計師,他跟容禎是舊識,所以我也認識他很久了。君凡,這位是私饗的老板,是我麻吉。」

臭君凡,那張嘴老是亂講話,待會要是讓子毓心情變差,她就扒了他的皮。

「你把我介紹得好仔細,怕他誤會生氣啊?」裴君凡笑得很賊,最喜歡挑撥兼煽風點火。

「我……」

她手足無措,更氣人的是,她的好同事容禎和韋納思竟然就坐在店裏看戲,壓根沒打算幫她。

「不好意思,她應該要進去剪發了吧。」丁子毓淡聲道。

裴君凡上下打量著他,笑瞇眼比了個請的手勢。「當然,請進。」

李則天見狀,趕緊拉著丁子毓往店裏走,發現裏頭已有客人,可裴君凡竟還要設計師列隊歡迎,把客人丟到一邊去,真是不正經。

「小天,這邊,我幫你保留了VIP。」裴君凡招招手。

所謂的VIP是個半遮蔽的空間,位在沙龍的最底部,兩邊有霧面玻璃屏風,能保有安靜和隱私,止前方是面大鏡子,後頭還有客用沙發。

「子毓,你在這裏等我,這邊有沙發,你坐在這裏。」李則天拉著他到後頭的沙發坐下。

剛好走到沙發邊的韋納思和容禎聞言,不禁對看一眼。

「真教人心寒哪,小天竟然重色忘友到這種地步。」韋納思誇張的嘆氣,一雙妖艷勾魂的眼眸來回看著他倆的互動。

「不是啦,那是因為子毓剛剛……」身體不舒服,應該休息一下。

李則天話未完,丁子毓已一把拉住她,不讓她繼續說。

「他怎樣?」容禎視線淡掃過他。「他的臉色還滿黑的,去曬太陽了嗎?要記得防曬。」

「不是,他那是氣黑的。」韋納思附在容禎耳旁,假裝私語卻說得很大聲,笑得很媚很挑釁。

「不是,他那是氣黑的。」韋納思附在容禎耳旁,假裝私語卻說得很大聲,笑得很媚很挑釁。

「喔,是這樣子呀。」容禎天生冷臉,情緒並不明顯,可是和韋納思的一搭一唱毫不含糊,依然可以讓丁子毓的臉色更黑。

丁子敏問不坑聲地看著她倆。

韋納思是極色的老板,經營替人造型化妝的時尚工作室,身兼化妝師,以前曾經是紅極一時的模特兒,對美自有一番見解。而容禎是造型師,也是個美人胚子,小天則是攝影師,替許多藝人和模特兒拍照,她身邊接觸的全都是最美的人,她的不修邊幅在這裏也形成了一面奇觀。

許是她看過太多虛假的美麗,才會讓她堅持保持原本的模樣……硬是要改造她,他開始覺得是否太勉強她。

「嗄?」李則天不解地看向丁子毓。

生氣?為什麽……他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好了,小天快點過來。」裴君凡拍著手。

「去去去。」容禎推著她往前走。

李則天坐在椅子上,原本還疑惑丁子毓為什麽又生氣,但一坐下,就轉而開始煩惱自己的荷包。「唉,剪個頭發幹麽還弄到VIP?」

魔發師沙龍的設計師指定費已經不便宜了,再加上VIP的話……唉,看來她相中很久的鏡頭,得要再緩一緩才能買了。

「小天寶貝,這是給你的特別禮遇。」裴君凡走到她身後,看了丁子毓一眼,故意傾前把臉貼在她臉旁,看著鏡中的她。

「那你是不是會給我折扣?」

「當然,小天寶貝,我一定會給你滿意的折扣——」透過鏡子看著後方的丁子毓臉色深沈得想殺人,他樂得貼得更近。「哇,你的皮膚真好。」

「會嗎?」她笑著,突地瞥見鏡中的丁子毓,他雙手環胸,神情森冷,臉臭到極點,嚇得她趕忙將裴君凡推開一點。「那個,快點剪吧。」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都還沒搞清楚子毓為什麽生氣,他現在的表情又變得更嚇人了……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裴君凡挑著眉,乖乖地站直身,拉開她的發帶,輕攏著她的發。「容禎有跟我說過要剪什麽發型,只是不知道你自己意下如何?」

「那就照容禎說的吧。」容禎的眼光不可能會有錯,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趕緊把頭發弄好,離開這裏。

裴君凡掛著壞心眼的笑,拿起黑色繩圏把她的長發紮到肩頸處,然後情懶地拉過小推車,拿起利剪二話不說從紮起處剪下。

腦後的重量瞬間消失,李則天錯愕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裴君凡解開了繩圏,她的長發竟然只到肩膀——丁子毓也怔住,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一口氣把她的頭發剪得這麽短。

「其實小天不適合留長發,剪成鮑伯頭可以讓厚重的感覺削薄,兩側到腮邊的位置剛好遮掉她圓潤的臉型,比較顯瘦。」容禎淡聲解釋著。「我也覺得很適合。」韋納思很認同地點點頭。

發型還沒弄好,丁子毓沒有太多想法和意見,他比較在意的是李則天能不能接受。

「喏,你看,」裴君凡將剪下的發拿到她面前晃著。「這些可以拿來制作假發,幫助很多需要的人,相信你一定很樂意吧——」

李則天唇角動了動。「嗯——」看在可以幫助人的分上,那就這樣吧,況且剪都剪了,也不可能黏回去吧。

嘆了口氣,她偷覷著鏡中的丁子毓,看他的表情似乎比較緩和了,她也稍微安心,便沒有壓力地跟裴君凡開始東聊西聊。

丁子毓看裴君凡俐落地幫她洗頭,甚至還逗得她哈哈大笑,一顆心不斷地下沈。

再見那個男人的手指於她的發間穿梭,在容禎的指揮之下,他手中的利剪像耍特技般的在她的髪尾甩動著,他竟產生了一幕又一幕的暴力想象,想拉開他的手、想剁了他的手……丁子毓不禁自問,他這癥狀會不會太嚴重了一點。

「我說子毓啊,你目露兇光哪。」

耳邊傳來韋納思的戲論笑聲,他瞧也不瞧她一眼。「你眼睛不太好,納思。」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心情,但此刻他是真的很不爽——

原以為她的長發被剪,她會沮喪甚至難過,但她看起來不怎麽排斥,甚至還和那家夥有說有笑……看來是他想太多了,哪個女人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饒是她,也喜歡煥然一新的自己。

「不會喔,像我一眼就發現小天瘦了不少,真想知道你是用了什麽魔法。」她也很想要討教。

「不過是調配菜單,讓她消水腫。」

「哇,這真是對癥下藥啊,小天是標準的內分泌失調,她水肸得很嚴重,就連雙眼皮也都是拋拋的,可是今天一看,她的拋拋眼不見了,眼窩也出現了,整張臉變得立體,更加顯露她原本的優勢。」

韋納思邊說邊比劃著。「她可以上裸妝,在眼睛和唇上一點色彩,稍微加強一點就好。」

「她的膚質很好。」他認同地點點頭。

在車內趴在她肩上時,他的臉摩挲著她的臉頰,那細膩的觸感還殘留在他臉上。

「那是因為我強迫她保養。」韋納思笑睇著他。「不過,請問你怎麽知道她的膚質很好?用看的?還是用摸的?」

丁子毓眼角抽動著,直接當作沒聽到,根本不回應。

真不知道小天怎能跟這些人和在一起,還能保持最純樸的直率和爽朗。

韋納思瞧他不回答,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想,打算待會找容禎一起八卦兼下註,賭這兩個家夥要什麽時候才會開竅。

「好了,不錯吧。」

裴君凡收起吹風機,拿著鏡子讓李則天前後看著。

李則天前看後看,忍不住扁起嘴。

「幹麽扁嘴?」容禎冷睨著她。

「剪這麽短,頭發綁不起來,我怎麽工作?而且前面這裏很短,到時候要是有風的話一定會亂飛。」把頭發剪掉她倒是無所謂,可是頭發短到會影響她工作就讓她很郁悶了。

「你想到的只有這些?」容禎沒好氣地拉著她。「走啦。」

「去哪?」

「換衣服啦,還能去哪。」

「還要換衣服?」

「走!」容禎強押著她朝沙龍的更衣室走去。

裴君凡收起用具,步伐優雅地走到韋納思和丁子毓面前。「納思,這家夥到底是小天的誰?」

丁子毓微揚起眉,覺得這痞子真不是普通的討人厭——他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竟然間著他身旁的韋納思。

「誰呢?」她笑得促狹。

丁子毓擺著酷臉,來個相應不理。

韋納思和裴君凡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心知肚明。他們都在同一個圏子生活,身旁的人有些風吹草動,其實他們早已掌握了第一手的資訊。

小天犠牲了假期跑到山上跟他同居,他還熱心地幫助她減肥,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為她做菜……說他們之間沒什麽,誰信!這兩個家夥全都少根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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