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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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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轟隆!”

一聲震天雷鳴,浪花飛濺,碎石崩裂,炮彈正正砸在了海中巖礁上,惹來了一陣歡呼。

“中了中了!老弟你可以啊!”

“這法子當真好使!哎呀,我怎麽就學不會呢?”

一群炮手興奮的圍著一個小子叫嚷,另一邊,嚴遠卻頗為感慨:“當年想打這麽準可沒這麽容易,只這一手,就足以青出於藍了。”

伏波剛開始教炮手們數算時,嚴遠還以為這是挑揀人才的辦法,誰料那些讓人頭痛的東西,還真能在戰陣上起到效用。只是一個“跳眼法”,就讓炮擊的準頭提升了一大截,不說所有炮手都能學會,只要每條船上有一個會用此法的炮長,齊射的準頭就能大幅提升。這就不只是省炮藥了,關鍵時刻可是能定乾坤的。

同時嚴遠也清楚,這法子肯定不是軍門教的。軍門最看中的還是勤學苦練,如同騎射,練得多準頭自然能提升。至於其他將官,更是不會在乎這些了,多半覺得火炮的準頭要靠心誠不誠,作法念咒的都有,能不傷到自己人就是萬幸了。

因而這實打實的推陳出新才這麽讓他驚訝,只論天賦,他可是自愧不如。

伏波看著那群興高采烈的炮手,只微微一笑:“現在咱們手裏的火炮射程不夠,等到一癡研究出新的測量儀器,那時才能真正提高準頭。”

近代海軍是靠六分儀和望遠鏡來確定敵人距離,校準火炮的,往往是站在桅桿了望臺的觀測兵報數,一層層傳達到炮手耳中。想要用這法子,還得看一癡什麽時候能研制出六分儀。

不過現在船上這幾門炮,射程跟迫擊炮也差不離了,也就能打個幾裏遠,精度也不要求多高,用“跳眼法”也能對付。所謂“跳眼法”,在軍旅題材的影視劇裏相當常見,就是伸臂舉起拇指,輪替閉上左眼和右眼,通過比例尺來觀察測距的法子。瞧著是土,海上又有波浪落差,不如岸上精確,但是總比沒得用要好。

沒想到還有更精準的法子,嚴遠不由一怔,旋即笑了:“那群炮手恐怕又要哭爹喊娘了。”

數算課真不是人聽的,他也跟著上過兩節,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立馬就跑了。不過他這個大頭目能逃,那些兵崽子卻不能,以後船隊裏的炮手可就更難熬了。

這話讓伏波也笑了,普及教育的確不是那麽輕松的,也是她威望足夠,才能壓服眾人,否則怕不都翻了天了。然而笑過之後,伏波輕輕嘆一聲:“強敵在側,總要多些準備。如今各方勢力總算是擰成了一股繩,咱們跟長鯨幫也有一戰之力了。”

嚴遠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如今搞定了朝廷,長鯨幫才是他們最大敵人。不說能夠控制胡椒買賣的實力,只是之前鬼書生來番禺的那次,就給他們惹出了不小的麻煩。現在伏波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穩固大後方,贖金讓官府偃旗息鼓,銀行吸引巨賈,給他們一條新的生財路子,糧道則是震懾豪強、官商,讓他們不至於背後添亂。再加上那場反應迅捷的滅門襲殺,更是能讓番禺城中的大小人物都安分下來,沒人再敢跟長鯨幫勾勾搭搭了。

然而只是這些還不夠,他們的兵力仍舊不足,甚至連繳獲的船只都無法輕易補充滿員。收攏沿海百姓的人心容易,但是讓他們拼死為赤旗幫效力就難了。

“番禺附近還有不少鹽場,要不咱們派人去攻打一番,招募些鹽戶?”嚴遠提議道。

鹽戶的服從性比疍民要強不少,而且多受壓迫,很容易就能收服,是個不錯的兵源。

伏波卻搖了搖頭:“冒然出兵會讓各方驚懼,說不定惹出亂子,還是繼續煽動穩妥些。而且咱們的軍隊規模已經不小了,再擴張財力可能跟不上,得等銀行那邊的渠道打通後再做考慮。”

如今赤旗幫治下都快成先軍政治了,也是幾筆戰爭賠款和之前的劫掠撐著,才能保證經濟不崩潰。軍隊養起來花費太高,可況這種“愛兵如子”的養法,估計還是要把主意打到“戰爭券”上。不過發行債券也是要等合適時機的,羊還沒被套牢,自然不能提前宰了。

只盼長鯨幫在瓊州多耽擱些時日,能讓他們再安心發展些時候吧。

兩人正說著,突然有一艘小船靠了過來,不多時,一個傳信兵急急上了船,稟報道:“幫主,有支小隊違反了幫規,已經被擒拿歸案。”

伏波的眉峰一簇:“犯了哪條?”

“是,是第二條……”那傳信兵低聲道。

第二條,淫人妻女者,殺無赦。嚴遠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自從當年跟小姐失散後,他最恨的就是欺辱女子的惡徒,如今竟然有人敢犯禁,還是一隊人,怎能不讓人惱火。不自覺地,他看向身邊女子。

然而伏波面上卻平靜無波,只問道:“是誰的手下?”

那傳令兵立刻道:“是李家的,李頭目已經等在院中了……”



“讓你挑人,挑的就是這樣的蠢貨?!”李牛怒不可遏,一腳踹翻了來稟報的手下。竟然有人敢犯禁,還是他家的人,他可丟不起這人!

這一腳是真沒留力氣,痛得那小頭目差點沒落淚,強撐著爬了過來,他喊冤道:“阿叔,我也是沒想到啊!只是去收個魚,這蠢貨就敢欺辱女子,還拉了好幾個兄弟。都是我識人不明!都怪我!”

說著,他啪啪打起了自己的耳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看著這惺惺作態的族侄,李牛冷笑一聲:“自然該怪你,識人不明,還想瞞報,就算幫主不罰,我也得讓你吃點苦頭。”

這話嚇得那小頭目一哆嗦,趕忙道:“阿叔,這次選的真是咱家自己人啊,而且都是上過戰場的好漢子,也是一時糊塗。要不咱們找個人替了……”

“替你娘!”李牛一巴掌把他抽翻在地,“四裏八鄉的姑娘,誰不想嫁到咱們村裏?就算不想成親,那麽多薪俸、賞錢是拿來陪葬的?不會去銷金窟找姐兒啊?!”

這下是真把小頭目肚子裏的話打沒了,他捂著滲血的嘴吭吭哧哧道:“那,那要不咱們自己行刑,總不能丟了李家的顏面……”

“你還知道顏面!”李牛厭煩透頂的揮了揮手,“把他給我押下去!”

“阿叔!阿叔!”哪想到求情反倒會被牽連,他大聲疾呼,然而李牛哪會搭理。

等人被拖下去了,李福忍不住問道:“頭兒,現在要怎麽辦?”

聽到這蠢話,李牛忍不住也瞪了他一眼:“還能怎麽辦?自然是交給幫主處置啊!”

這可是第一例違反幫規的案子,理應殺雞儆猴。說起來,他禦下其實已經不差了,就是自家人用的太多,生出了驕矜之氣。他家尚且如此,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大勝之後難免松懈,還得敲打敲打,不能輕饒了這群狗才!

毫不猶豫,李牛立刻帶著人去找伏波。

只在院中等了片刻,就見伏波帶著嚴遠一同進了門,李牛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二話不說跪倒在地,俯身道:“小的管教不嚴,手下犯了幫規,還請幫主責罰!”

這態度是真沒話說,伏波臉色卻依舊不變,冷冷問道:“有多少人?”

“一隊五人,有三個夥同欺辱婦人,剩下兩個放哨,並未參與。還有安排差事,想要遮掩的小頭目,我一並帶來了。”李牛立刻答道。

伏波又問:“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李牛的心一下就繃緊了,大聲道:“幫規為幫主所定,入幫者皆歃血為盟,違者死無葬身之地。如今李家有人犯禁,自該當眾行刑,取了他們的狗命!妄圖遮掩罪責的,也當重罰,小的身為頭目,有失幫主重托,當一同論處。”

見李牛如此爽利,就連嚴遠都不得不讚嘆一聲。沒有推諉,也不怕丟了面子,這才是認罪的態度。而且他也知道此事只會大不會小,當眾行刑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你身為李氏村長,禦下不嚴,罰銀百兩;妄圖遮蔽脫罪的小頭目,罰三十鞭,去職查辦;協從不報者,視為從犯,杖五十,去軍籍;至於那三個主犯,我倒是有個新的行刑臺,可以拿來一試。”

聽著那不緊不慢,卻又條理分明的懲處,李牛只覺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選對了。至於行刑臺長啥樣,他才不在乎呢,反倒是那個處罰的罪名更讓人在意。用了“李氏村長”,而非船隊大頭目的名義,這裏面藏著不少東西啊,恐怕以後大小漁村的族長、村長也要提高警惕了。

伏波可不管他想什麽,直接對嚴遠道:“召集所有在番禺和東寧的大小頭目,五日後在島上觀禮。”

嚴遠心頭一凜,這是要大操大辦啊,看來是準備殺雞儆猴了。不過對於這命令,他是一點也不意外,立刻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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