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十月底。

長安城大明宮，從宣政殿舉行月底朝會回來的德化皇帝，正在紫宸殿與劉貴妃下棋。德化帝正值壯年，面色頗顯英資俊美，一身黃色便袍穿在身上，身材顯得略瘦。

大明宮為大鼎皇宮，建於鼎太祖時期，占地足一萬平方千米，後經歷太宗、憲宗兩朝擴建，占地面積達到了三萬多平方千米，位於整個長安城中軸線的最北方，也是長安城地勢最高點。

“啟稟皇上，杜宰相求見，說有重要的事情處理。”德化帝貼身太監在外面稟報。

太監的話讓德化帝心中有點煩躁，他向來不喜歡政務，所以很多大小事情都是交給宰相杜纴，自己日日作樂好不快活。結果這幾天不知為什麽，杜纴經常來打擾他。

“哦，讓宰相進來吧。”德化帝漫不經心的答應一聲，目光依舊在身前的象棋盤上沈思，

良久，德化帝向前走了一步車。

“將--軍！，皇上您又輸了。”劉貴妃上了一步馬，嘻笑著。

劉貴妃是德化帝今年年初新封的，年僅十九歲，樣貌姿態極美，被封為貴妃後極其得寵，德化帝與她日日夜夜相伴。

中宮之主皇後，從德化帝是太子時就已經是太子妃了，與皇帝同年出生，到現在有三十歲，放在這時代，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年老色衰，德化帝已經很少去皇後那了。

德化帝見自己已經被將死，起身寵溺的擺擺手，“不玩了，朕下不過你，你先回去吧，等朕見了杜宰相再去床上找你好好研究棋藝，嘿嘿...”

劉貴妃聞言臉色一紅，不再回話，連忙輕微屈身行禮告退。

“臣參見皇上。”劉貴妃剛退下，一個五十多歲樣子的微胖老頭進入殿內，行了禮，這正是杜纴杜宰相。

“愛卿平身吧，杜愛卿今日前來有何事情商量？”德化帝坐在龍椅上，開口問道。

平日裏朝中要事皇帝都是交由杜纴處理，皇帝自己每天玩玩就夠了，只有極為特殊的事情杜纴才會前來與皇帝商量。

杜纴謝恩起身，雙手奉上一封書信，開口道：“稟皇上，邊關有加急信件傳來，說是鎮北大將軍狄程炎欲圖謀反。”

“什麽？狄程炎真要謀反？這消息可靠嗎？快將信封傳上來。”

德化帝本就對狄程炎不放心，聽到杜纴的話心中的不耐煩迅速一掃而盡，吃驚站起身來，但又怕消息不可靠，再次確認。

旁邊太監將信封接過，恭敬的將信遞給德化帝，皇帝立刻拆開閱讀，眼睛緊緊一條條掃視著信紙上的墨字。

每讀完一行，德化帝臉色也愈加沈重。

片刻皇帝已經是雙目噴火，狠狠將信封扔在地上，“混賬東西，朕果然猜得沒錯，他當真有謀反之心。”

杜纴在下面看見皇帝已經看完，解釋道，“皇上，這裏面的第一封信是狄將軍身邊的副將程傑之筆，他在信中說狄將軍這些年一直暗中與鎮守西北邊關的李將軍有來往，欲圖勾結鎮守西北邊關的李將軍共同謀反，而另一封信則是程傑月初截獲的狄將軍勾結證據。”

“邊關這些年就一直有消息傳來，狄將軍暗中收買幽州百姓的民心，幽州百姓只知有狄將軍，不知有陛下，看來所言非假。”

見皇帝怒火正盛，杜纴心裏暗自高興，繼續添油加醋。

“朕立刻派人將狄程炎捉拿進京，等查明之後定罪。”德化帝怒聲開口，這兩封信件上的內容實在是太嚴重了。

杜纴聽完，皺了皺眉，連忙說話攔住，“陛下不可！”

正打算寫旨的德化帝一楞，疑惑道，“杜愛卿，這是為何？”

杜纴躬身道，“陛下，現在直接押解狄將軍進京，恐怕他會直接起叛變之心，畢竟狄將軍手下有十五萬大軍，這些人大多唯狄將軍命令是從，一旦他們跟著造反，朝廷恐怕要花很大功夫平叛。”

杜纴一番解釋，頓時讓皇帝陷入沈默，

他確實太心急了，北方十五萬大軍數量不可小瞧，更何況是狄程炎所率領的精銳之師，一旦造反，後果不堪設想，恐怕到時候整個冀魯之地都會淪陷，北方突厥也會乘機入侵，大鼎恐危。

“那依宰相之見，此時該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德化帝也沒有想到一個所以然，開口問道。

“陛下，老臣倒是有個辦法，不過...太過於卑鄙...”杜纴假做出為難的表情。

德化帝見此，擺擺手，“宰相只管說來聽聽，稍後考慮也不遲，朕不會怪罪卿。”

“老臣鬥膽，陛下下個月就要舉辦三十大壽，陛下可以借此機會召狄將軍進京賀壽，狄將軍應該不會起疑，之後陛下可以私下探探狄將軍虛實，等查明情況，做出一場意外，讓狄將軍死於非命，這樣可保邊軍無患。”

德化帝聞言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堂堂九五之尊要用這種小人之計對抗一個有反意的臣子？恐怕被人知道會被笑掉大牙。

但是狄程炎現在已經非除掉不可了，這些信件在此，德化帝已經完全不放心他了。

出於剛才說過的話，他還是耐著性子開口：“愛卿這手段也太見不得光了，莫非朕不能直接將狄程炎抓起來問罪？”

杜纴解釋道，“陛下，狄將軍在邊軍中還是頗有威望的，雖然咱們手上有他謀反的證據，但難免那些邊軍不信，會生出事端來，老臣手段雖然上不來臺面，但是可保萬無一失。”

德化帝又沈思片刻，他實在沒有更好的主意了，直接抓捕實在太危險了。

但是這方法真的上不了臺面，德化帝依舊沈思著。

半晌，德化帝想想還是答應下來，“那行吧，此時要保密，只可你知我知，我馬上下達旨意，之後的事就交由宰相辦了。”

杜纴見德化帝答應，連忙躬身保證，“陛下放心，老臣明白。”

“行了，愛卿先退下吧。”

等杜纴離開，德化帝立刻寫了一道旨意給狄程炎，大意是進京祝壽的命令，檢查無誤，德化帝將聖旨蓋好玉璽，交由太監處理並傳到幽州。

既然事情忙完了，德化帝也是松了口氣，起身擺駕劉貴妃的寢宮，他還要跟劉貴妃討論棋藝，答應的事，肯定是天子金口玉言。

杜纴出了皇宮，想到終於除掉了一個對手，心裏異常舒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杜纴與狄程炎不和多年，杜纴作為宰相，一直想要握住更大的權力，自然也要在軍隊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多年以前曾拉過狄程炎加入他的門下，但是狄程炎一直是君權的擁護者，不僅沒有答應杜纴，還總給他找麻煩。杜纴為了排除異己，只能想辦法除掉他。

鼎朝實行三卿九公制，三公分別為宰相、禦史大夫、大元帥，杜纴自己是宰相，禦史大夫是他的人，只剩下大元帥的位置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並且，不出意外，這個位置將來極有可能是狄程炎的，雖然皇帝對他有疑心，但是畢竟沒有證據指明他會搞事，而且狄程炎是先帝遺臣，軍中頗具威望，很多武官支持他。

幾年來，因為杜纴在德化帝面前經常混淆視聽，德化帝對狄程炎的疑心也越來越大，畢竟狄程炎的威望確實是可怕。

不久前，杜纴剛好打聽出狄程炎身邊一名心腹愛將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因此策劃出狄程炎謀反的事情，杜纴可以借此除掉他，而且那名心腹也願意歸於他的門下，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那封信是假的，整件事自然也是假的。

一切事，都得等下月大壽才能揭開帷幕......

非無它擇，人存下限。——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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