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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日為師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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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陳碧棠隨手叫了輛黃包車,頭也不回地走了。陸覃之看著那黃包車消失在黑暗裏,燈火通明的Dreaming Home裏傳來一陣陣舒緩的鋼琴聲、人群聲。他腦子裏全是陳碧棠半含了淚的眼睛。

身後忽然有個人喚了他的小名:“允幀……好久不見,你拒絕起女孩子來,還是那麽狠心。”

他回頭,看著那人,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陳碧棠,乃為什麽這麽碉堡!!偽更,存稿箱的東西都抽沒有了

☆、去日本吧

陸覃之望著那人眼底滿是冰冷,但嘴角卻笑著:“果然好久不見,只是,我是該叫你宋文甫還是該叫你宋落?”

宋文甫,凝著白色西裝的一角道:“什麽時候知道的?上次我和碧棠一起的時候?”

“不,比那時早,英國的時候,我去取信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陳文甫的信件。那時,我們學校可是只有我們兩個中國人。”

宋文甫挑了挑眉道:“名字不過是個形式。”

“我只是討厭被人騙。”陸覃之轉了身,踩著一地的碎葉,大步走近黑暗裏。

宋文甫連忙道:“陳碧棠,從未騙過你,你又為何要討厭她?”

“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用管。”

“陸覃之,你若不喜歡她,就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了。”

陸覃之頓了腳下的步子,壓了壓帽檐,微微點了點頭。

……

陳碧棠轉去玄武湖畔吹了許久的風,凍得鼻尖直要結了冰才回去,到北極閣的家中時,已是深夜。陳父坐在客廳的沙發椅裏,扶著一只紅色梨花木拐杖,一臉嚴肅。

她連忙低了頭,喚了聲“父親。”

“你這時候才回來,是去哪裏了?”

她依舊是低著眉道:“今天店裏的舞會玩得有些晚,這才回來遲了。”

陳老爺子身體剛好些,咳了咳,又使勁用那拐杖敲了敲木質的地板,“碧棠,如今你是看你爹要死了,竟是連家也不回了?”

“女兒不敢。”她連忙跪在他腳邊道。

“咳咳,你有什麽是不敢的?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整個南京城都知道,我陳逢的小女兒和一個男人定了親。陳碧棠,誰給你的膽子?女孩子家的清白是多麽重要。廉恥之心,你到底有沒有?你倒是說說,那個男人是誰?”

“爹,那人是陸覃之。”

陳老爺一下站了起來,在那地板上來回踱了數次,“姓陸的小子簡直是活膩了,他不是不久前才退了你的婚嗎?枉費我那時對他的期望,他那時不稀罕你,如今怎麽又成了你的未婚夫婿了?”

“爹……”

“碧棠,你知道他陸覃之現在在做些什麽事嗎?”

她點點頭。

“你既然知道……”那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讓她不禁有些心虛。

她連忙打斷他道:“爹,您放心,昨天我不過是救了他一下。今後絕對不會再和他往來了。”

“也罷,你明天就收拾東西去日本吧,我已經幫你定好了去日本的船票,文甫會和你一起去。”

“什麽?那Dreaming Home的生意怎麽辦?”

“交給韋恪吧。”

“父親……”Dreaming Home是陳碧棠的心血,她眼底驟然一紅,他一句話就要給陳韋恪,這個時代,女子的努力到底是場空。

陳父背了對著她立著:“留了洋回來,大家已經忘記這件事了,你那執念也好斷了去。爹也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

“父親,我不要去。你為的哪裏是我的將來,你為的是我丟了您的臉面。”

陳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一僵,“由不得你,倘若不去,就等著你那店關門吧。”

……

她整夜不曾睡著,天亮時揉了揉眼睛爬起來,尋了陳碧棠的那枚戒指看了看,半瞇著眼微嗔道:“陳碧棠,這就是你要同我交換靈魂的原因,你還真是個自私的家夥。畏首畏尾的,那人不喜歡你,你就跑了,我才不要。可我怎麽能說你呢?我和你是一種人……”

陳碧棠下樓的時候,李福果然在樓下等候著了,這陳老頭來真的了。

“小姐,請跟老奴上車吧。”

“那個……福叔……我還有些衣服不曾收拾,你先等等。”

“小姐請看這裏,這裏已經備齊了小姐在日本的一切用品,請小姐隨老奴走吧。”陳碧棠順了他手指的的方向看去,一時間有些傻眼,客廳裏堆了滿滿幾大箱的東西,從衣服到各色的物品。

“那個,等等,我再去取些東西。”

“小姐,老爺同我說若是小姐您不肯去日本,或者借顧逃走,晚上Dreaming Home的家具就會打包成這樣,還有陸少爺的行蹤恐怕也會……”

“你……”她氣急,烏溜溜的眼珠忍了淚,也窩了火,“走就走,我真的上去取些東西,你們都出去吧。”

她只取了陳碧棠的那枚戒指。

……

今天天氣很晴朗,陰冷的南京城難得的有這樣好的天氣,陳碧棠帶著墨色的小禮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她忽然想去看看那棵讓他們相遇的那棵老榆樹。

“福叔,走江邊走的話,就繞路去趟燕子磯。”

“小姐,江邊風大,您還是不要去了。”

“福叔,我不會跑的,只是想去看看。從前常常去那裏玩耍,今日便要走了,怪舍不得的。”

“福叔,在這裏等我一會。”

她點了點頭。

江風很大,即便晴空萬裏,來這裏的人也不多。她走進那片小樹林,翠色的葉子已經脫落殆盡,曾經掛在樹上的那只風箏竟然還在,只是微微有些褪了色,在光禿禿的樹丫子裏,有些寂寥。

她垂了頭,將那枚戒指埋在了那顆老榆樹的下面,那個人,從此真的不能再見了嗎?

江風有些大,卷了她的帽子直直飛了出去,墨發一瞬落了滿肩被風卷得有些亂。她連忙追了出去,無奈風有些大,卷著那帽子一路翻騰,那帽子飛到江邊的小沙灘上,眼看著就直直地往那江水裏跑去,幸好那個方向站了個人。

陳碧棠連忙道:“餵,那位穿黑衣服的高個子先生,麻煩幫忙撿下我的帽子。”

她見著那人彎腰撿起來那帽子,這才扶著腰喘了好幾口氣,那人緩緩走近,逆著光,陳碧棠看不清那人的面孔,等她喘完了氣,那人已經拿著那頂帽子走到近前。

她再擡眼時,倏地撞進一雙熟悉的深黑的眼睛裏,陸覃之,這雙眼睛永遠是冰,從不曾融化過。陳碧棠心裏驀地一緊,手心緊緊握住,才平息下那種狂喜還有那種落寞,她想和他道別,可最後還是決定裝作不認識他。沒有結果的未來,不如不要開始。

她站好,扯了個笑容,連忙說了聲“謝謝”就要去接他手裏的帽子。陸覃之面色冷峻,一擡手,那帽子已經過了頭頂,她再想去夠,卻怎麽也夠不到了。她氣,跺了跺腳,轉身就走。反正就是頂帽子,不要也罷。

“怎麽,你的帽子不要了?”

她腳下也不停,滿不在乎地說:“不要了,這位先生,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身後的人忽然追了上了,握住了她的手腕道:“陳碧棠,你當真當要當做不認識我了?”

她心裏因為他的一握,開了無數朵桃花,可陸覃之立馬就松開了手,她有些賭氣,撅了嘴嘟囔道:“當真!我和你本來就不熟。”

陸覃之看著她那撅起嘴的模樣,忽的笑了笑說:“好,帽子還你。”一伸手,就要將那頂小禮帽戴在她頭上。陳碧棠因著剛才的一路狂奔,頭發亂作一團。他皺了皺俊挺的眉,將那盤踞在她臉上的碎發撥到她的耳後。

溫熱的指尖劃過她被江風吹過的、有些冰涼的臉,似是撫摸一般,她的臉驀地紅了個透,心跳若擂鼓,耳邊只剩下一陣陣的波濤拍岸的聲音。再次擡眼間,陳碧棠竟然在那寒潭一樣的眼睛裏瞥見了一抹溫柔。

只一瞬,他便放開了她臉頰邊的手,那眼睛裏面便又是一片古井無波。

“小姐,走吧,一會船要開了,耽誤了不好。”李福走近,看了看她身旁站著的人,朝他點了點頭。

陳碧棠卻呆在那裏挪不動步子了。

“小姐,快點吧,去日本的船一天就這一班。”

她的眼睛忽然有些紅,轉身同他說道:“福叔,再等我幾分鐘。”李福也是看著她長大的,無奈,只好又回到了車裏。

“你要去日本?”

她挑了挑眉狀似開心半地說:“是呀,我要去上學了,陸覃之,你高不高興?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其實……”你也不煩人的。

她打斷他的話道:“陸覃之,這天下是要大變了,明年的這個時候,清王朝就要告老還鄉了。你的領袖會崛起,可是他的政權也不會長久。我知道你不怕死,不惜命,但……我還是……還是……希望你……不要死……”

她擡手胡亂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覆又努力扯了個笑容,眼淚竟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爬,吸了幾口冷氣才捏著指尖對他說:“我在日本的每一天,都想你活著,求你……求你不要死……”

陸覃之擡了擡手,想去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她的這張臉曾經笑得像朵太陽花。觸及她的臉時,卻又頓了頓,收了回來。他給不了的東西,還是不要開始的好。

他沈了聲音說:“好,我努力不死就是。去多久?”

“兩年。”

“我答應你,兩年裏面不死。”

“陸覃之,記住,你的命是我救的,倘若你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死了,我就……”她說不下去。

陳碧棠一下環過他的腰,臉貼著他堅硬的胸膛,似是撒嬌一般地喚了他:“允幀……”

陸覃之渾身一震……

李福又按了按車喇叭,她忽然松開他,墊了腳,環過他的脖子,厚著老臉,吻了吻他的唇……

眨了眨水亮的眼睛道:“陸覃之,你不但不許死,而且不準喜歡別人。不然……你喜歡誰,我都要殺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讀者們,乃們收藏文章,我幫你生孩子好嗎?生蛋也行!再不成……再不成……嗚嗚……

給你生個陸覃之吧……生個郭子旻也行……哎……乃們……嗚嗚……乃們竟然……捂臉……使勁戳陸覃之的臉!!!

☆、刺殺

陸覃之長身立在那,黑濯石一樣的眼裏驟然浮光掠影,驀地點了點頭,說了個“好。”他眼裏心裏只有救國救民,哪裏有什麽心思去喜歡人。

他答應地這樣幹脆,陳碧棠很是開心,那邊李福又按了按車鈴,她連忙一路小跑回到車裏。

車子發動,她忽的摘了帽子,朝他飛去,陸覃之擡手穩穩接住。

“陸覃之,再見。替我保管,我回來時再去你那裏取。”

陸覃之看著手裏的帽子,有些楞怔,那上面還沾了她的幾根頭發,他下意識的捉了一根在手裏把玩。再擡頭,車子已經消失在視線裏了,取了懷表看了看,十點整,去宛平的火車在下午兩點,他該走了。

……

宋文甫一身白色的西裝,背光站著,身後是銀白色的大船,雙手插在口袋裏,清冷而貴氣,看她來了,半瞇著笑道:“船就要開了,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麽會?能出國游歷的機會,我怎麽會不去。走走走,船要開了。”說著她就往前走去,陳文甫捉了她的胳膊問:“你當真願意和我一道去?”

“不是願不願意,是不得不去,我家爹爹拿了Dreaming Home做砝碼。”她頓了頓又問:“那宋三瘋,你去日本又是要做什麽?宋家該不會在日本也有家產吧。”

他好心情地笑道,“沒有,只是聽你爹說要送你去日本,我怕你一個人無聊,就來做個伴咯。”

陳碧棠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宋三瘋,你真是夠意思!夠兄弟!”

他驀地握了胳膊上的白凈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陳碧棠,你難道看不出,我喜歡你?”

陳碧棠一時間呆住,這麽多年從來沒人跟自己表白過啊,太刺激,太驚訝了。竟然有人同她說“難道看不出我喜歡你”。要是在她還是在現代,有人同她這般說,她肯定會欣然接受,可是她現在是陳碧棠,而且遇著了一個陸覃之……

那船上的人來往,連甲板上也坐了許多的人,江風列列,吹得她的衣闕飛舞,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連忙皺了皺眉,調侃道:“你看,你看,一定是我爹又在罵我了呢。”

宋文甫擡了手要將她脖子裏的圍巾圍好,她連忙退了一步,有些窘迫地說:“宋文甫,你可是我的老師呢。”

“所以呢?”他看著她,眼底是不容抗拒的深情。

“所以……我對你……”陳碧棠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斷斷續續地說著。

“外面風大,進去吧。”她的話還未講完就被宋文甫打斷了。

……

日本的男尊女卑簡直讓陳碧棠跌破眼鏡,加之她從小被抗日劇帶的,一點也不喜歡日本人,在日本呆了四個月,芥末很辣,魚片很生,無限想家。

大阪山道兩旁的櫻花開了無數,她覺得那花一點也沒有桃花好看,只是死的時候比較壯麗,一場雨就要鋪就一地紅妝。

她收到了家裏寄來的第二封家書,陳韋恪寫的,內容是家裏一切安好,讓她勿用掛念。陳碧棠看著手裏薄薄的一頁紙,單手撐著腦袋有些發呆,瑩白的手腕在陽光裏,極為好看,也不知那人怎麽樣了?她微微嘆了口氣,又搖搖腦袋。

她一時入神,全然沒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那人彈了彈她的腦袋。

她猛地一驚,直喊疼。

“做什麽唉聲嘆氣的?”

她不無委屈地說道:“宋三瘋,我這是想家了,而且我還想吃川菜,可是這裏連辣椒也沒有。”

他繞到她身邊,拽了她的胳膊道:“陳碧棠,若我幫你找到了辣椒,你要怎麽謝我才好?”

她擡了擡眼皮子道:“將我那隔壁的同學許配給你,將我隔壁的隔壁的也順便介紹給你。”

他皺了皺眉道:“隔壁的那個還可以,只是,你隔壁的隔壁,那個人不是五十多歲了嗎?”

“哈哈,你怎麽知道的?”他看著她那雙桃花眼裏的光,一時呆住。

“要是我替你找到了辣椒,你陪我去趟東京。”那裏的海很漂亮,適合情侶漫步。

“好啊,好啊,你找到辣椒別說是東京,就是京東我也陪你去逛啊。”

那人挑了挑眉將手裏的袋子扔到她桌上,道:“自己看看吧。”

竟然是一整袋子的幹辣椒。

她剛才那些個雜亂的情緒一下一掃而空,從椅子裏蹦出來,抱著他的胳膊說:“啊,宋三瘋,你簡直是我的偶像,我的愛斯梅拉達,我的聖母瑪利亞,我的朱麗葉。”

“餵,為什麽就不能是個男偶像?”

“難道你要做卡其莫多?”她瞪圓了眼睛等著他回答。

“那我寧願做羅密歐。”

“羅密歐死的很早的,不適合你。”她還想說她高中時候看過小李演的電影,哭得死去活來的。

她頓了頓道:“文甫,你知道現在國內的事嗎?”

“恩,知道。”他眼裏的光忽然暗了許多。

“那……你知道陸覃之……他……”陳碧棠不死心,低著頭還想再問。

“恩,他還活著。”

“真的嗎?”她一時高興,那雙眼裏似乎是盛了漫天的星子,明亮至極。

他點了點頭。

“那他活得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碧棠,你這是我要找人監視他嗎?”他有些不悅,打斷了她的話。

她連忙擺擺手,“呵呵,不用不用,朋友一場,就多問了幾句。”

他背著手站道:“陸覃之他就是不死,他也活不久的。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如今就是個瘋子。”

“什麽意思?他……發生什麽事了?”她一時緊張,一下走到他近前,抱著他的胳膊問,手裏卻止不住地顫抖,“你說啊……求你……”

他偏過頭不看她,只說:“他什麽事也沒有。”

他眼底的隱晦,陳碧棠看見了,眼圈一下紅了,捉了他的衣襟道:“文甫,求你告訴我。哪怕他死了,我也想知道。”

“他組織了一只暗殺的隊伍,時常在京師暗殺。已經有兩位重臣死於他手了。他正被全國的清軍通緝。”

“兩位重臣……那……那他現在在哪裏?”她努力克制著眼淚不掉下來。

宋文甫頓了頓道:“應該還在京師。”

她收了眼底的情緒,沈靜地說道:“文甫,我要回國。”

“你救不了他的。”

“倘若救不了他,我就也要見見他。”那眼裏的堅定讓宋文甫倏然一楞。

“不行,你不能見他,你這樣會害了整個陳家,韋恪和我是多年朋友,我不能讓陳家置於險境。”

“那我喬裝打扮,把頭發剪掉,扮成男人。”

“碧棠,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

“倘若他就這樣死了,我也和他一起死。”

“陳碧棠,你瘋了。”

她吸了口氣道:“我沒瘋。”

他只能點點頭。

……

她終是將那長發剪了,穿著一身破舊藏青色衣服,回到了南京,卻沒有回家,直接買了去京師的車票。宋文甫要同她一起,她卻死活不願意。她心裏知道,宋家人萬萬不能牽連進來,以後陳家還要依靠於宋家的勢力。

連續的暗殺讓整個京師都戒備森嚴,人人惶恐,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搜身,不得帶槍支彈藥,甚至連簡單的道具也不讓帶。

陳碧棠找不到陸覃之,只好等著他來找自己。接下來的幾天,她扮作了日本的商人,見到了清王朝的攝政王載沛。而且還在極為繁華的酒樓,設宴款待,只是這個王載沛很是膽小,自從上次的刺殺事件以後,就從不敢出門來。

陳碧棠送了無數的金銀才終於收到了他的一封回信,卻不是在酒樓見面,而是在鄉下的一個私人莊園裏見面。

進門的時候,那管家特意搜了她的身,陳碧棠瞄了眼那莊園裏的人,所有的人腰間都戴著漆黑的手槍,連掃地的人都是如此。陳碧棠捏了手心裏捏了一把汗,臉色有些不悅地道:“我是正經的商人,王爺您是不是多慮了?”

他端著茶盞,瞇著眼道:“最近宵小甚多,不得不防。”

陳碧棠曾陪著陳韋恪談過很多次生意,這也是不卑不亢、有模有樣的,答應花三十萬兩的白銀買進大量的鋁土去日本,並答應先付三萬兩的定金。

出門的時候,她擡頭看了看,上弦的月,漆黑的夜幕上,熙熙攘攘地灑落了幾粒星子。陳碧棠使勁舒了口氣,那老狐貍卻沒再出來過。

剛走沒多遠,一支冰冷的槍,就抵住了她的眉心。

“說,王載沛在哪裏?”她猛地頓住步子,聽到他說話聲,她倏地掉了眼淚,這聲音她太過想念,她的手有些顫抖,卻緩緩握住了他拿槍的手。

“允幀……是我……”

“怎麽是你?”他的聲音裏竟有一絲喜悅,陳碧棠大喜。

忽然聽到巡邏人的說話聲,“走”他一下拉了她往旁邊的樹林裏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涉險

一直到了隱蔽的地方,陸覃之才松開了陳碧棠的手。四月的夜裏,還是有些涼,手腕上的溫熱一離開,她就有些冷。

陸覃之靠著一棵老樹上,也不看他,不帶一絲情緒地問她:“你做什麽回來?”

她走近他笑道:“就是想來看看你死沒死呢!”

他一下捏緊她的手腕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日本去。”

她冷哼一聲道:“陸覃之,你真是冷血。”

“你不要管。”他的眼裏一片沈黑,看不分明。

“我就是要管了,陸覃之,你這樣貿然行事,不過是拿你自己的命不當命罷了。所有和你一起死掉的人,他們的家人都會恨你將他們帶上了這條不歸路的。你憑什麽決定別人的生死。”

黑暗裏,他不說話,點了一支煙,一點紅光在黑暗浮動著,陳碧棠知道他心情不佳,以為他是聽了自己的勸,長久的沈默後,他踩滅了煙頭,整個視野裏又是一片沈寂。

“這都是他們自願,為了我們的共同理想,哪裏像你們這些千金小姐們。”

陳碧棠氣瘋了,怒氣沖沖地說:“陸覃之,你簡直可惡。不,你這個混蛋 ,呵,我就是貪生怕死。而且我也不許你死。”

他一記刀手劈暈了她。

……

再次醒來時,陳碧棠在一個尋常的人家裏。那位太太對她極好,細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兒子在陸覃之的暗殺隊裏。

“您為何……”

“都是為了未來,我的孫子們能不像這般受人盤剝,任人欺負。那些個狗官,誰是真心待我們的?”

“可是……您的兒子……”

她眼圈忽然有些紅,卻不再說這些,連忙轉移了話題:“姑娘,你和陸少爺是一對吧?他坐在那小板凳上看了你一個晚上呢。”

陳碧棠大窘,低了頭,不再說話。

“對了,他們去哪裏了?”

“這……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救他們的,求你告訴我,陸覃之……陸覃之他們在哪?”說著眼裏忽然騰起一汪水汽來。

“那裏危險,陸少爺走的時候,讓我同你說,務必早些回南京。”

“大娘,我不怕死的,可是我怕他死,他死了,我怎麽辦?嗚嗚……”驀地又撫上自己的肚子,滿臉憂傷地說:“寶寶,你爹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娘還回什麽南京啊……”

她暗暗誇讚自己的演技!

那沈大娘一時心軟,猶豫了許久才說道:“你別哭,今天晚上他們準備硬闖王載沛在鄉下的莊園,現在應該已經去準備了。”

陳碧棠想到那莊園裏人人配槍的場景,她大駭,“什麽?”

……

她一下沖出了門,卻不認識路,急得眼淚直打轉。無法,取了三萬兩的銀票,去了王載沛的的府邸。那管家見是她來了,連忙攔了她說:“王爺今日不在府上”。

“我要見你家王爺,上次的事關我國天皇的尊嚴問題,必須詳細面談。”

那老管家推了推圓眼鏡說:“無妨,等我家王爺回來再做商量。”

“不行,來不及,你要是耽誤了,你家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老管家無法,只好再次將她送到了那日的莊園。自然是又是一層層的搜身、盤問才得以放行。

陳碧棠再次見到了那個老狐貍。

“說好三日後送錢來,竟然來得這樣早?”

“昨晚從府上回去,遇到一名搶匪,所以今日特地將所帶的三萬兩銀子交給王爺,以免夜長夢多。還望王爺早日回到王府,免得受歹人傷害。”

他磕了磕煙鬥道:“恩……你說得是不錯……最近賊人眾多,只是……你一個日本人,為何中國話說得如此之好?”

陳碧棠大駭,連忙道:“家母是中國人,因此中國話我也會說。”

“哦?看來北塘先生會兩國的語言了?來人……”

底下的人竟然端來一卷日語書。幸而她學了一些,勉強能讀出來,又一句一句翻譯了與他聽,說完,陳碧棠已經是一身冷汗。

見那老狐貍點了點頭,她連忙從袖裏取出三萬兩的銀票與他,“剩下的27萬兩銀子等鋁土出了海,再奉上。告辭。”

“慢著,日本國像來輕視女子,此次怎會派了你一屆女流,來談這種生意?來人,先將她綁起來。你幾次三番地想引我出去,看來定是和那匪人是一丘之貉。正好,今晚就來個將計就計。”

……

陸覃之一行,天一黑就悄悄潛伏在了那莊園四周,等著到了亥時人畜疲乏的時候,突然殺進去。誰想到,剛過了戌時那老狐貍竟然乘了小轎出來。所帶的侍衛也不多,悄悄地跟蹤了一路,陸覃之大喜,腳下忽然踩到一方翠鐲,他覺得那鐲子有些熟悉。

身旁的忽然沖出的人,對那攝政王恨之入骨,端了槍就是一下。槍聲響的剎那間,陸覃之腦子一頓,忽然想起那鐲子是她的,卻也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那子彈飛入布簾裏……

陸覃之猛地推開身邊的人,沖到那轎子邊上,一把掀了那簾布,有些歇斯底裏,瞪圓了眼睛喊道:“陳碧棠?陳碧棠?”觸手之間,一片黏膩。陸覃之連忙扯了塞著她嘴裏的布,焦急地問:“傷到哪裏裏?”

“我沒事,你們快走,這是誘餌,那老狐貍設計的圈套。”

“怎麽會是你?怎麽會是你……”

同來的一行人還沒來得及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身後的莊園裏就一下子燈火通明了起來,將陸覃之一行人團團圍住。

王載沛,端了把江山麗水的紙扇,晃了晃,瞇著眼睛站在那群持槍的侍衛中間。“呵呵,本王在這裏,你們刺殺的是誰啊?都給我抓起來。”

陳碧棠從衣袖裏,取了枚煙霧彈給他,“快走。”她的血沾到陸覃之的手心裏,引得他的心緒一陣翻滾,全然顧不得其他。

轎子外面繼續道:“怎麽,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真是膽大妄為至極!”

陳碧棠,一下推了他出門去,“快走。”他卻站著不動,她知道這又是死腦筋泛犯了,肯定是不肯走的。猛地奪了他手裏的煙霧彈往外面扔去,白茫茫的煙霧瞬間彌漫開,陸覃之,一下抱了她出去。

那槍打中了她的背部,鮮紅的血汩汩而落。濕熱的血一下一下,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傳到他的皮膚上,燙的他失了心魂。

“你做什麽要來這裏?為什麽不回南京。”

“因為我要你欠著我,陸覃之。你不是說我們這些個小姐們貪生怕死麽?我就是氣氣你。”

他有些哽咽,古井無波眼裏滿是驚懼:“我知道了,你莫要說話的好。”

她緊緊地捉了他的衣襟道:“陸覃之……要是我死了,你可別忘記,我……喜歡你。”末了,又扯了一縷笑出來,額角卻是一片細膩的汗。

陸覃之他從沒想過陳碧棠會死,從前她說的那些喜歡他的話,他不過是當做玩笑聽著。今天卻是信了,一滴淚忽的墜落在她臉上,陳碧棠擡了手,拭去那淚道:“你,你竟然為了我哭了,我……肯定舍不得……死了,陸覃之,你快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她終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暈了過去。

他頓了頓步子道:“傻瓜。”懷裏的人卻安安靜靜沒了聲音,他有些顫抖的指尖觸了觸她的鼻尖,幸好……

陳碧棠醒來卻是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裏,身旁的人單手撐著頭,半瞇著眼,一臉的疲憊,胡渣爬了一臉,顯得有些滄桑。

她背後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嗓子裏幹的難受,想喝水卻又不忍心叫醒他,剛側了身子,勉強要爬起來,背後的傷口卻拉扯她生疼。陸覃之一下醒了,攬了她的腰,抱住,他的唇滑過陳碧棠的額頭,停在臉頰處。

“別動,身後的傷口會裂開的。”他的語氣很是溫柔,陳碧棠一下有些呆住。那說話時溫熱的氣,在她耳邊盤旋縈繞,心驟然加速。

“陸覃之……”她擡了臉,看著他沈黑的眼裏,滿是溫柔,心裏的壞念頭驟然升起,壞壞一笑說道:“哎呦,疼死了……”

他連忙低了頭要去看她的傷口,陳碧棠一下抱了他的頭,吻住了他的唇。並且大膽的伸了舌頭,在他的柔軟的唇瓣上游移。見他驟然渾身緊繃,她更加膽大妄為,抵著舌尖,要滑到他嘴裏去。

他卻抿緊了唇,一下松開了她。轉了身冷著聲道:“陳碧棠,你做什麽?”她卻沒有機會看到陸覃之臉上驟然浮起的紅暈。

她齜牙咧嘴地笑道:“當然是吻你呀。”

陸覃之不回答他,擡了步子就要往外走。

她連忙道:“餵!陸覃之!你別走。”

陸覃之竟頓了步子道:“做什麽?”

“那個……我要喝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成親吧

陸覃之退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倒了水給她。陳碧棠樂了,抱著杯子淺啜了一口,瞇著眼睛有些俏皮地問他:“餵,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你死不死和我有什麽關系?”

“可你昨天才救了我,你明明可以自己一個人跑的。”

“只是順手。”

說完踩著步子就要往外走,陳碧棠卻一下捉了他帶著薄繭的手,“陸覃之,你要革命,就得多積攢些人,用最先進的武器。”

他看著自己胳膊上搭著的瓷白的手,楞了楞道:“會中的資金不多,哪裏有錢。”

“嘻嘻,陸覃之,只要你同我成親。我就借錢給你,你知道,我陳家可是金陵城的富商。”他見她不說話,繼續得意地說:“而且,我的小金庫也……”

他一下拂去她的手,冷冷吐了兩個字:“不用。”

……

陸覃之的拒絕在情理之中,她笑了笑。陳碧棠看了看眼前的床榻,應該還是那個沈大娘的家。陸覃之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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