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和莘玥不告而別, 這一點秋夜白並不感到意外。“其實父君很有大量。”秋夜白身上的傷幾乎都已痊愈，可他還是伸著雙臂，讓柳小妖給自己穿上長袍, “若是我坐在父君那個位子, 三界中醫術最高的神仙，我未必會任由他帶著個凡間姑娘四處亂跑。”

“你會的。”柳小妖給秋夜白系好腰帶, 又被他捉住雙手，便乖乖貼在他背脊上, “楚楓那樣的神, 會主動去到三界中最需要他的地方, 他無愧於醫神那個稱號。”

“我又沒說他愧對。”秋夜白轉身攬住柳小妖，“其實對於他將你交由莘玥診治這件事，我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柳小妖淺淺而笑, 輕哼了一聲：“莘玥得楚楓真傳，在婦科這一方面，只怕已超越了她師父，你還真是小人之心了。”

“本君是小人？”秋夜白的眉心擰了起來, “你可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你能奈我何啊？”柳小妖微揚起頭，目光中透著狡黠，周身泛起了淡粉色的光, 而後一個俊朗的青年出現在秋夜白眼前，“既然你已無大礙，還去不去魔界？”

秋夜白見柳小妖的長發高高束起，一襲淡青色的長衫襯得她溫文爾雅, 不由得垂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嘆道：“你們姑娘家扮起男人來，總是那樣奪目。”

“你竟會怕我搶了你風頭？”柳小妖嬌笑出聲，索性將雙手負在身後，好一派書生作風，“夜白公子，這三界中不知是哪家公子最為風流俊美？”

“若論風流，恐怕沒人能與凡間的皇上相提並論。若論俊美……”他伸手輕輕擡起柳小妖的下巴，“誰能比得過我家夫人！”

柳小妖目露狡黠，右手手掌輕輕在秋夜白面上一揮，原本帥氣的閻君頓時變了模樣，她笑著點了點頭：“這樣才好。”

秋夜白走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新模樣，勉強扯了扯嘴角：“這樣真的好？”

“當然。”柳小妖握住秋夜白的手，“我說好就是好，你作為主帥與魔族打過一仗，還要以真面目在魔界出現麽？”

秋夜白微一思忖，輕輕笑了：“你是怕哪個魔界的姑娘見到了本君的模樣，相中了本君吧？”

柳小妖哼了一聲，松開了秋夜白的手：“你願意再變回去，隨你。”

秋夜白搖了搖頭：“夫人之命，對與不對，理由為何，為夫都當遵從。”說著，斂衽行了一禮。

雲山仙境不再是初時那個雲山仙境，高聳入雲的仙人掌都已枯萎，其餘的花花草草更是枝葉枯黃。秋夜白的眼睛裏透著難過，帶著不舍：“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想辦法讓這雲山仙境恢覆原來的樣貌。”

“其實不難。”柳小妖蹲下身子，輕輕摸著枯黃的枝葉，“我夫婦兩個重操祖母舊業，不要說是恢覆原貌，再造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又有何難。”

“也許至少要十幾萬年以後，待到你為我生下一個可以執掌三界的兒子，還要等那孩子長大。如果你希望時間能盡量短一些，還要多多努力才好。”

柳小妖輕輕咬著口唇，狠狠瞪了秋夜白一眼：“我現在是魔界柳公子，秋公子說話還是當心一些。”

秋夜白摸了摸頜下胡須，揚起頭看著雲山仙境灰蒙蒙的天，問道：“不知這位魔界的柳公子可知道該如何去往魔界？”

“你不是說要去魔界，這片雲山仙境是必由之路？”

秋夜白撩起袍子坐到地上：“是必由之路不錯，可是究竟該如何找到那扇門，我也要仔細想想。”

柳小妖翻了個白眼，坐到秋夜白身邊：“那就勞煩秋公子快些找到那扇門。”無怪柳小妖著急，此刻的雲山仙境已不再是仙境，大地幹裂，舊草枯黃，新草不生，比之西北荒還要蒼涼。既熱且幹，實在不是姑娘家該待的地方。

秋夜白盤腿打坐，雙目微闔。過往看過的書籍一頁一頁在腦海中翻過，老舊的竹簡一卷一卷展開。若是這雲山仙境一如往昔，那扇門恐怕真的只有魔界中人才能打開，可是現而今這雲山仙境幾乎已經毀了，白羽仿佛也已不知所蹤，要開啟通往魔界的大門……秋夜白的眼睛睜了開來，紫色的光暈在他眼中流轉，深紫色的一道門出現在他和柳小妖眼前。

秋夜白什麽都沒說，握住柳小妖的手，飛一樣跨過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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