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白見柳小妖的一張俏臉看向別處, 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依舊溫柔地笑著，看著莘玥，道：“如此說來, 姑娘口中的楚楓就是醫神？”

“他是不是醫神我不知道, 我只醒得，這天上地下數他的醫術最高。”提起楚楓, 莘玥的眼中帶著別樣的情愫，秋夜白看不出, 可柳小妖明白, 那不僅僅是徒弟對師父的孺慕之情, 更有因仰慕而生出的喜歡。

秋夜白微微頷首，喝了一口莘玥遞過來的熱水，道：“千叟鎮這次的瘟疫來的很急, 想必楚楓是和姑娘一道來的？”

“師父說，這場瘟疫我一個人足可以應付。倘若真是有救不了的，那就是天意。”莘玥心裏終究有些無奈，為醫者, 該心懷天下，可是她心裏，除了天下, 還有他。

“姑娘說的不錯。”秋夜白握住柳小妖的手，看著莘玥，道：“姑娘既然知道我們兩個為什麽要來找楚楓，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妖生而帶毒, 是天意。這世上即便有祛毒之法，也是逆天而行。師父的意思，勸夜白大人打消這個念頭。”

“逆天又如何？”秋夜白的臉上滿是灑脫：“天帝大人還會引來天雷劈我不成？”

莘玥道：“且不說即便是師父也不清楚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祛除妖毒之法，若有，恐怕也需要柳姑娘以萬年壽命做代價，這筆買賣值得做麽？”

秋夜白和柳小妖的話幾乎同時出口。秋夜白道：“當然不成！”柳小妖道：“我願意！”

莘玥看了看秋夜白，又瞧了瞧柳小妖，道：“依我看，還是相聚得久些更重要。”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秋夜白，道：“這藥可以除凈你體內的妖毒，房事過後，服用一粒，損傷不大。”

“多謝姑娘。”秋夜白接過藥瓶，仔細放到了衣袖中。

莘玥又道：“我是個凡人，心中雖然覺得你們一神一妖相戀，著實勇氣可嘉。可也想得到，要結成連理，很難。他日我見到師父，還是再同他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稍微好一些的辦法。”

秋夜白問道：“醫神是去大山深處尋草藥了？”

“說不好，也許在某朵雲上睡覺，也猶未可知。”莘玥的眼中帶著一絲無奈：“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也許等千叟鎮的這場瘟疫結束，他就會出現了。也有可能要等我搞了個爛攤子出來，他才肯來幫我收拾。”

秋夜白掛在腰間的袋子動了動，他將那袋子抽了出來，任憑它飛走，道：“我的活兒來了，就不打擾姑娘熬藥。”

莘玥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秋夜白帶著柳小妖走進鎮子，那裝鬼的袋子裏又多了一只小鬼。秋夜白嘆道：“也不知道這場瘟疫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柳小妖緊緊握住秋夜白的手，勉強笑道：“這種場面，你不是早該司空見慣。”

秋夜白又嘆了口氣：“也許是我老了。我們回去吧，剩下的鬼，我派其他鬼差來拘。”

莘玥又回到那個茅草亭裏熬藥。醫者見慣死亡，可那顆心依舊慈悲。其實她在和瘟君、閻君作對，她要盡全力將男女老少從他們手中搶回來。

秋夜白和柳小妖沒有回千秋鎮，距離千叟鎮幾裏地外有一間破廟，廟裏沒有香火，神像破敗，蜘蛛在廟裏織了很多張網。

秋夜白右手輕揮，香案上面即刻變得一塵不染，兩只點燃的紅燭擺在相對中央的位置。

柳小妖揚起頭瞧著秋夜白。

秋夜白笑道：“不知這位神仙是否還在天界，我就借他的地方和你成婚。他如果還在，就做咱們兩個的見證吧。”

柳小妖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你是天界太子……”

“天界太子就沒有成婚的機會麽？何況，我這個太子從未享受過太子的待遇，這個天帝，我到底要不要認他還說不準。”秋夜白右手打了個響指，一妖、一神已換上喜服。秋夜白捧著柳小妖的臉頰，道：“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不論將來發生什麽，我們兩個永不相棄。”

破廟外面，天上烏雲滾滾，頃刻間雷電交加。

破廟裏面，秋夜白將大紅的蓋頭蓋到柳小妖頭上。

柳小妖與秋夜白十指相扣，柳小妖不禁開口問道：“這雷是在警告我們？”

“不管它！”秋夜白目光灼灼，他們兩個對著破敗的神像拜了一拜。

又一聲驚雷響在耳畔，秋夜白眼中的目光越發堅定，又是一拜。

“夜白吾兒，你是天界太子，未來要承襲君位！”璟珩的聲音有如洪鐘，秋夜白和柳小妖剛剛轉過身面對著對方，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璟珩又道：“妖如何能做得天後？”

“我娘也非神族。”秋夜白與柳小妖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讓她感到安定。秋夜白又道：“天帝大人，夜白不過一屆鬼差，擔不起重任。我只想和我的小妖精永永遠遠在一起。”夫妻對拜，這一拜伴著破廟外的瓢潑大雨。

璟珩的聲音消失了，秋夜白攬著柳小妖坐在茅草上，他伸手撫著她的眉頭，道：“做人新娘子不是該開心麽？蹙著眉頭做什麽？”

柳小妖緊緊握住秋夜白的手，道：“你難道聽不出，天帝發怒了。”

“怕什麽！”秋夜白心中有恃無恐，一則他是天帝唯一的兒子，二則，他被天帝扔到凡間這麽久，即便他行止有錯，天帝又如何脫得了幹系。更何況，在他心裏，與柳小妖成婚是天經地義。“小妖精，你我成婚，與旁人本就毫無關系。他即便是天帝，也無權幹涉這世間的姻緣。”

柳小妖笑了笑，將頭枕到秋夜白的肩膀上。

秋夜白右手輕揮，破廟中就被他布下結界，任外面狂風暴雨大作，他們兩個對望著，眼中只有彼此。

“你終於成為我妻子了！”他們兩個的額頭抵在一起，秋夜白輕聲道：“完完整整的秋夜白娶了完完整整的柳小妖，這本該是段佳話。可惜了……”他吻上柳小妖的唇，一神一妖就在這破廟中，在茅草上完成了他們的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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