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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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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城防圖交給北朝的人,是通敵的死罪,梁景珩這兩天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府中,就怕自己出去再看到什麽,一時間控制不住壞了他爹的計劃。

“爹,明日楊允就要行動了,你有對策了嗎?”梁景珩興沖沖去找梁釗。

梁釗卻依舊淡定,“查過了,早食店是新的細作據點,明天楊允借漕運之手偷偷送護城圖出去,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必定會親自去,據點那邊已經布下人手,明日收網。”

梁景珩熱血沸騰,明日一定很精彩。

第二天如期而至。

清晨霧氣彌漫,沒過多久繚繞的白霧逐漸散去,暖陽傾灑。

碼頭茶樓。

二樓的窗戶迎合太陽,縷縷陽光照了進來,風吹過窗楹,簾子微微擺動。

“應該快了。”

餘顏汐喝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說。

梁景珩看眼下面,視線挪了回來,“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碼頭上人來人往,有貨船在岸邊停靠,搬運貨物的小廝忙碌著

不久,楊允出現了。

他後面跟了四輛板車,板車上全放著箱子,梁景珩數了一下,一有十二個大箱子。

“走,下去看看。”梁景珩迫不及待地拉著餘顏汐一路小跑下樓。

碼頭上有不少等待運走的貨物,梁景珩找了一處堆得比較高的箱子藏身,既能清楚看到楊允那邊的動靜,又能不被他發現。

那邊楊允在同一個大漢說話,約摸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兩人說了好久,梁景珩左顧右盼,心中焦急。

“我爹不是說今□□動嗎,楊允這都快走了,怎麽還沒動靜。”

餘顏汐掃了一眼四周,“再等等,公公的人肯定在四周盯著,先別急。”

“快看,嚴大人。”

梁景珩被她拍了一下,順著餘顏汐指的方向看去,嚴開易身著官服,神色凝重,帶著大隊人馬往碼頭這邊匆匆趕來。

梁景珩納悶:“帶官兵?”

餘顏汐神色如常,淡淡說著:“想來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先看看再說。”

碼頭原本平靜,因為嚴開易帶了不好官兵來而變得躁動起來。

“停止搬運!”

嚴開易大喝一聲,碼頭上正在幹活的人嚇了一跳,紛紛聞聲看了過來,一看到是州府大人,還在擡箱子的頓時將箱子原地放在。

楊允看清來人,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身邊的管家安耐不住,他退後一步,示意管家不要輕舉妄動。

楊允擡手比了一個手勢,手下擡箱子的人將箱子落下。

負責碼頭上維持秩序的人臉色不悅,走上前去,“嚴大人,您這是幹什麽?”

嚴開易掃了一圈,指尖往楊允旁邊點了一下,問:“這批箱子是誰的?”

負責人拱手:“回大人的話,是楊允,楊老板。”

嚴開易下令:“通通打開。”

楊允跟嚴開易對視片刻,沈聲說:“嚴大人,當真要看?”

“來人,開箱!”

嚴開易沒有理會楊允,手指一揮,一聲令下,身後的衙役湧了過去。

楊允身後的人正欲上前,被他伸手攔了下來。

“敢問嚴大人,為何開箱?難道衙門的人就能隨意查看別人的財物嗎?”

楊允沈著一張臉,在衙役靠近箱子時質問嚴開易。

官府的人幾乎全出動了,聲勢浩大,沿路吸引了不少百姓,碼頭附近聚滿了看熱鬧的人。

嚴開易笑著,目光深不可測,在楊允身上流轉,後又落到某個箱子上面。

他咬著牙齒,一字一句說:“通敵叛國!”

話音剛落,炸開了鍋,人群裏一陣嘩然。

“叛國?!”

“殺頭的死罪啊!!”

在人群最前面,餘顏汐納悶,“楊允是北朝的,通敵叛國?”

也梁景珩同樣雲裏霧裏,結合他爹變幻莫測的計劃,他心中隱約有一個答案,也是嘗試著解釋道:“從嚴開易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將計就計。楊允是北朝的官員,晉國不敢明目張膽在街上將人扣押,這樣說或許是掩人耳目。”

餘顏汐點頭:“有道理。”

楊允對於嚴開易的倒戈並不意外,沈聲開口,“嚴大人可有證據?楊某就是個跑商的上商賈之人,可萬萬擔不起罪責。”

嚴開易指向碼頭箱子,厲聲道:“箱子之中便是你通敵叛國的證據。”

楞了一下,楊允掃了一眼圍觀的人,似乎在尋找什麽人一樣,片刻之後,他收了視線,大方道:“請。”

楊允比了個手勢,嚴開易給領頭的衙役使了一個眼色,領頭的會意,帶人去檢查岸上的十來個箱子。

“嚴大人興師動眾帶這麽多人前來,我碼頭上的生意還作不做了。”

聲如洪鐘,只見一紅衣勁裝男子昂頭從人群中走來,手中佩劍,步伐輕狂。

這片碼頭上的貨物是張巒家負責運送的,來的人正是漕運張家大公子張巒的大哥張峙。

張峙方才在茶樓喝茶歇腳,聽人說嚴開易說碼頭上的貨有問題,不讓裝貨,他忙不疊趕來看看,方才嚴開易和楊允的對話他並沒有聽到,所以根本不知道嚴開易口的通敵叛國一事,單純以為是官府閑不住例行查看。

嚴開易公事公辦,“張家大公子,本官奉命辦事,事情辦完了,自會換你碼頭一個清凈。”

張峙站在一旁,對箱子中的貨物了然於胸,靜靜等著官府的人檢查完畢。

片刻之後,那領頭的神色覆雜,將手中的幾卷圖畫帶過來,“稟大人,我們搜到這個。”

嚴開易接過圖畫,畫卷緩緩打開,裏面夾帶著一張紙片。

一目十行,片刻之後嚴開易臉色大變,驀地看向楊允。

楊允似乎很滿意他這個反應,勾唇一笑,拿笑容帶著挑釁,一副勝者的姿態,“嚴大人,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嚴開易拿給楊允是真的城防圖,可衙役現場搜出來是一副平平無奇的山水字畫,只是字畫裏夾帶的紙片大有問題。

中計了!

楊允氣定神閑,“方才那位衙役搜查的箱子,裏面裝的字畫是張峙府上的,張家人托我幫他們帶些字畫出去賣。”

張峙持劍環胸:“是我家的。”

楊允很滿意張峙說的話,對上嚴開易微微發怒的面龐,說:“嚴大人,之前你當著眾人的面說楊某通敵國,現在你可否將搜到的東西公之於眾,是黑是白,讓父老鄉親心中有底。”

嚴開易遲遲沒有反應,那張紙片一角被他捏的發皺,一旁的領頭的衙役試探性開口,“大人?”

嚴開易抿了抿唇,轉身面人群,朗聲道:“漕運張家,通敵叛國,一幹人等暫押大牢等候發落。”

張峙聞言臉色大變,震驚:“什麽?”

“你個狗官汙蔑誰呢!”張峙是個習武之人,打小就習慣用武力解決問題,他惡狠狠揪著嚴開易衣領。

“漕運張家的印章,上面寫的是盡是如何如何幫助北朝攻打晉國的計劃。”

“白紙黑字,抵賴不成?”

張峙不信,松開嚴開易,從他手裏奪過那紙,看著看著,他的手開始顫抖,整個人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一怒之下朝楊允走去,“你給老子說清楚,這上面的字是怎麽回事!”

“哦,原來通敵叛國的是漕運張家。”

有人恍然大悟,他這麽一說,不少人也跟著起哄,嘴裏罵出來的話骯臟難聽。

“賣國賊!”

“良心被狗吃了。”

張峙“唰”地抽出刀劍,指著那群人怒道:“閉嘴!”

人群中頓時安靜下來,沒人再敢多說一句。

這時,街上有行軍的腳步聲傳來,聲勢浩大。

“籲——”

梁釗縱身下馬,身後還跟著一群官兵。

“我爹來了!我爹來了!”梁景珩激動地握住餘顏汐的手,目不轉睛看著前面緊張的局面。

嚴開易拱手行禮:“侯爺。”

梁釗下馬後直直朝楊允這邊靠近,“負隅頑抗,當臂擋車。”

他手一揮,身後的官兵紛紛沖了上前,楊允背在後面的手輕輕轉動手腕,他手下的人得到信號,踢翻箱子。

箱子最下面藏著刀,頃刻之間,碼頭上打得不可開交。

楊允趁張峙不註意,一掌打在他手背上,張峙吃痛,楊允奪過他手中的劍,在所有人都還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猛得朝嚴開易刺去。

一劍貫胸。

長劍拔出時濺起,血珠四濺。

“別看。”

情勢發生巨大轉變,梁景珩怎麽也沒想到楊允會發瘋似朝嚴開易刺去,他第一反應便是捂住餘顏汐眼睛。

他伸手置於餘顏汐眼前,場面過於血腥,不是一個姑娘該看的。

他轉念一想,餘顏汐才不會乖乖聽他的話,於是他側身站著,攬過她肩膀,將人腦袋半靠在自己前肩,試圖擋住她視線。

“瘋子!”

梁釗拔劍而出,舞著劍對楊允步步緊逼。

他劍法精準,本來能刀刀致命的,卻不得不手下留情,兩三個回合後,楊允被擒住。

“帶走!”

楊允脖子上夾著刀,被一身穿鎧甲將軍模樣打扮的人押上走,而楊允的手下,死的死,捉的捉,一個落網的都沒有。

被人押著往囚車的方向走,楊允突然停下,看向梁釗,笑得肆意張揚,“梁釗,好戲還在後面,嚴開易算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梁釗大喝一聲:“帶走!”

他蹲下身去,嚴開易有已經沒了呼吸,嘴角的鮮血一直流到耳後,鮮紅細長。

梁釗顫抖的雙手將他眼睛闔上。

片刻之後,梁釗起身,朝人群中說:“漕運張家通敵叛國實屬栽贓陷害,楊允叛國當場被抓,惱羞成怒殺害朝廷命官,即刻押送刑部大牢。”

梁釗下了命令:“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不可妄加議論,違者關進大牢!”

“傳我命令,從此刻起,進出城門,嚴查不怠!”

“散了散了。”

官兵將看熱鬧的百姓趕走,嚴開易的屍首被白布一蓋,讓人擡走了。

碼頭上人被官府趕走,一時間冷清不少。

餘顏汐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

“太突然了,楊允是真的瘋了,殺紅了眼。”

梁景珩突然間心思有些敏感,感喟道:“嚴大人跟我爹一樣,為了臨州安然無恙,半輩子碌碌無為,我曾經還罵他是狗官,他到死也沒有在臨州百姓中留下個好印象。”

楊允,北朝人無疑,但他爹偏說是通敵叛國,這番做法很顯然是不想將事情鬧大。誠然,臨州百姓不會為了一個通敵叛國的人驚恐。

“但是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楊允不是發瘋,而是他不得不殺嚴大人。”梁釗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邊,著實嚇了兩人一跳。

梁景珩納悶,“不得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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