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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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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猖離別館外沖天的鳥糞味兒,別館內又是刺鼻的藥味兒,難不成姐姐要制新藥,藥引竟是鳥糞。”鸞崢打趣道。

“待我制成此藥,第一個就讓你試藥。”

鸞心戳了戳鸞崢的腦門,笑意盈盈。

鸞崢撥弄桌子上一摞醫書,道:

“皇姐,枉你飽讀醫書,竟不知自個兒身上就有一副濟世良方。”

鸞崢一心想討姐姐歡心,好整以暇地捏著一本醫術,故作神秘狀。

鸞心知道弟弟又要信口開河了,故意不接話,誰知鸞崢一點兒不放棄,抓住鸞心舂藥的手腕,瞪著鸞心,一定要她開口問。

“好啦,不知太子殿下言下所指?”

鸞心擰了擰弟弟的腮幫子,沒好氣的問。

鸞崢揉了揉臉,笑瞇瞇的道:

“皇姐好顏色,尚能傾人城池,起死回生之效自不在話下。”

鸞崢言閉,止不住的笑。

“如此,姐姐是那傾國傾城的貌,弟弟是那巧言令色的舌,夜氏兄妹兩人勢可敵國。”

鸞心攬著弟弟,兩人笑作一團,姐弟倆內心殘存的抑郁之氣一掃而空。

“皇姐,不生氣公子沛氣了?”

鸞崢見鸞心像是心情不錯,出聲詢問。

“公子沛哪能有氣給你姐姐受啊?”

鸞心頭靠在弟弟的肩上,兩人就這麽坐在別館門前的臺階上曬太陽。

“公子沛此行南煙,賽烈馬,射翅尖,佯敗北,處處不可一世,目中無人,花拳繡腿,嘩眾取寵搞得比賽烏煙瘴氣,如此,公子沛竟在南煙名聲大噪,鸞崢實在不解。”

鸞崢咬著一根幹草,正用舌尖撥弄,不屑道。

“崢兒,我就不信,連我都服了公子沛,你還嘴硬?”

鸞心拍了弟弟腦門兒一下,沒好氣的斜晲了鸞崢一眼。

“崢兒自然知道他本事了得,可就是看不慣他一副打鳴的公雞樣兒,嘴角掛著那抹邪笑,真恨不得把他腦袋往水裏淹。”

鸞崢語氣裏夾帶了絲撒嬌的口吻,面上卻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搖了搖姐姐的手。

“哈哈哈哈哈……”鸞心看著弟弟一副委屈樣兒,樂不可支。

“崢兒當知強者為王,公子沛強大,他如何目中無人,邪笑不止,你都奈何不了他,若是有一日你強過他,把他腦袋往水裏淹又有何不可?現下既然自嘆弗如,與其在此咬牙切齒,還不如勤於學識武藝,以謀他日不再居人之下。”

鸞心拂了拂弟弟發間殘留的幹草,彈了彈他衣服上的灰塵。

鸞崢沈思了片刻,了然。

“皇姐,丁婆婆近日,咳嗽不止,病情似乎又加深了。”

鸞崢想起了來猖離別館的目的。

“丁婆婆的病,至多再拖兩年。”

鸞心臉上掠過憂思,鸞崢將姐姐冰涼的手合在掌心捂熱。

丁婆婆是鸞心和鸞崢的奶娘,曾經還是南煙先皇後的貼身婢女,皇後薨逝之後,丁婆婆一直悉心照料鸞心姐弟倆,恍若姐弟倆的第二個母親。

可是多年前,聽聞丁婆婆被潛入皇宮的刺客所傷,心脈損壞,常年咳嗽不止。

後來鸞心醫術見長,卻發現丁婆婆如此體弱,心脈損壞是其次,究其原因,是丁婆婆體內藏有劇毒。

此毒名喚九絕。

醫書上記載,此毒出自西祁焚山大漠,傳說西祁焚山大漠之中,死亡的迷路之人,枯骨經烈日炙烤化作一處,逢罕至的夜雨澆灌,枯骨處竟開出黑色的奇花。

摘下花瓣,晾幹水分,碾碎成粉後得劇毒九絕。

此毒的詭異之處在於,中毒之人並不會即刻死亡,只是慢慢地油盡燈枯,熬到最後就如同大漠中的枯骨一般。

欲解此毒,需得植株—九香茴槲。

鸞心查遍醫書,只得到九香茴槲的大致形態,醫用療效。

至於生長何處,習性如何,未有只字片語。

鸞心曾請教過師父陰昧真人,得知九香茴槲,又名緣草,吸人氣而生,奇妙地長在有人的地方。

至於長在何人身旁,根落何人居所,卻是看人草之間的緣分,緣至,哪怕是房檐下的犄角旮旯也是九香茴槲的生長之處。

當年鸞心得知此事的時候,幾乎萬念俱灰,如此神奇藥草,如何尋得。

為此,鸞心重金收買了不少尋藥醫者,行跡踏遍四國,只為得九香茴槲的蛛絲馬跡,可至今遍尋未果。

鸞心日日為丁婆婆看診,用各式稀世藥材為婆婆保命,最多可保兩年無虞。

鸞心一邊盡力的為丁婆婆治病,一邊暗自思考丁婆婆體內劇毒的來歷。

曾經問過丁婆婆,可是丁婆婆堅持毒藥是傷她的刺客塗在劍上的,可是那時候九絕至少在丁婆婆體內一年有餘了。

鸞心百思不得其解,丁婆婆為何要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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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宮廷禦書房中。

“陛下,長公主殿下,近日來出宮多數是去簌仙醫館,醫館求醫之人也並無異樣,不過幾日前公主去了燼爻兵器鋪。”

一名黑衣男子此時正跪在南煙國君夜瀾天禦書房的書案前,低垂著頭顱,瞧不清臉頰,倒是肩膀處插了一根漆黑的羽毛。國君夜瀾天此時正端坐在書案前,執筆書寫。

“燼爻?就是那個江湖上頗有些名氣的,憑生辰八字打造兵器的匠師?”

“回陛下,正是此人,此人擅鑄兵器,數月前公主差人往燼爻處送去了生辰八字,公主八字是合的,可是那日公主從燼爻處回來,卻並未帶回鑄好的兵器。”

“燼爻其人,你可曾見過?”

夜瀾天停了筆,揮揮手讓黑衣人起身回話。

“屬下遠遠地瞧見過,雖瞧得不真切,不過這人臉上有類似十字的疤痕,遠觀也頗猙獰,傳聞此人天生神力,得家族鑄造秘籍,巧奪天工的鑄造手段可能得益於這本秘籍。”

“十字疤痕?”

夜瀾天聞言,楞怔了片刻,漸漸地瞳孔微縮,擡手碰翻了茶杯。黑衣人微微側首,眸中的訝異一閃而過。

“派人去把燼爻帶來見朕,務必神不知鬼不覺。”

夜瀾天頓了頓,又道:

“往公主身邊增派貼身的暗衛,下去吧。”

“屬下遵命,陛下,屬下還有一事稟報,那日燼爻兵器鋪,北境兩位皇子也在。”

黑衣人走後,夜瀾天呆坐良久,末了,垂眸片刻,慢慢地打開書案下的暗格。

暗格中置放著一幅卷軸,夜瀾天反覆地摩挲著卷軸上打著的紅綢結,似是猶豫了片刻,覆又將抽結解開。

慢慢地,卷軸在夜瀾天青筋凸露的手中展開了。

原是一副婦人的肖像……

夜瀾天的目光凝在已經看了千萬遍的畫像上,渾濁的老目中泛著琥珀色的柔光。

夜瀾天暗道,又是公子沛……

側千,公子沛就是你選的人嗎?

你可知道,鸞心及笄了,時日無多,我很是舍不得啊……

就在夜瀾天思緒混沌地當下,一陣尖刻的內侍侯音突兀地打斷了國君的愁思。

“啟稟陛下,宸妃娘娘攜綺珠公主在偏殿候著呢。”

“傳。”

夜瀾天將卷軸裹放安好,繞上紅綢,再一次放入了暗格中。

“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安。”

“綺珠給父皇請安。”

夜瀾天看著眼前的一對母女,臉上悠悠然掛上了一絲笑。

“母女倆怎麽上這禦書房來了,今日朕本就是要去宸妃宮裏用膳,愛妃又何必領著綺珠再跑一趟。”

“臣妾到是想躲懶,估摸著在自個兒宮裏盼著陛下就好,不過綺珠這小妮子非要來給陛下請安,說是午間要往李尚儀處習舞,恐整日見不著陛下,吵著要往這禦書房來,小妮子也不怕擾了陛下清凈。”

宸妃娘娘身披碧綠色的錦袍,內搭同色的修身絲裙,三十有五的年紀,卻身段嬌媚,恍若少女。

笑盈盈地來搖著嫵媚的腰肢拐到夜瀾天身後,輕柔地替國君揉捏肩膀,夜瀾天方才還僵硬的肩膀頓時放松下來。

“哈哈哈哈,朕瞧著綺珠近來舞技見長,如今又肯再下功夫,李尚儀教養有功,當賞,當賞。”

夜瀾天捋了捋胡須,喜笑顏開。

“父皇怎只賞尚儀,舞技見長和勤於修習的可是女兒。”

夜綺珠扯了扯夜瀾天的衣袖,瞇著眼,撅著嘴,嬌嗔道。

“哈哈哈哈,綺珠,想要什麽賞賜啊?綺珠的及笄之禮將至,父皇賞你個如意郎君如何?”

“父皇慣會取笑女兒。”

綺珠聞言,急忙雙手捂臉,可也蓋不住臉頰騰起的緋紅。

宸妃和綺珠並未在禦書房呆太久。

母女倆回到寢宮,宸妃卸下外袍,換了身家常裝束,斜倚在貴妃榻上,看著侍女為綺珠公主量身,準備裁制宮衣。

宸妃宮中的侍女接過國君跟前的內侍剛送來裁制新衣用的淮南絲緞,正一邊張羅著為公主量身,一邊面泛喜色為綺珠公主道賀。新送來的淮南絲緞是夜瀾天剛賞。

國君身邊的內侍自來慣會瞧人眼色,想必是瞧見了今兒國君心緒頗佳,這賞賜之物送過來的速度也忒快了些。

宸妃與綺珠腳程不慢,沒想到剛踏入宮門,內務府的賞賜都到了。

淮南絲緞,是南地深山處的冰蠶吐絲織就而成,觸手生涼,是南地裁制夏衣的上品緞料,全天下也就南煙獨有,每年花光了南煙織娘的手藝,也只得兩匹而已。

今日國君痛痛快快地賞了一匹給綺珠,眼瞧著綺珠欣喜若狂的樣子。宸妃這作母親的心裏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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