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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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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子,勞駕將手放在軟墊上,簌仙先把脈。”

阮淇把手放了上去。

簌仙默然看診,良久,納悶自己把脈的手竟有些莫名的發熱,她自然不知道兩束銳利的目光此刻正肆無忌憚地落在她把脈的手上,目光累積了兩人的意念,若是這意念能動,定然已將那如玉纖手反覆揉搓不下百次。

阮沛心中掠過一絲悔意,這病人本該他來演的,那手本該搭在他的脈門上。

“公子,近日可是食欲欠佳,伴有腹瀉?”

簌仙收回了手。

“姑娘冰雪聰明,在下確為腹中不適。”

阮淇費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不去抓那收回的手,緩緩擡頭,盯著擋在前面的屏風。

“想必公子近日定是一反平日的吃食習慣,嘗了些鮮物。”

“姑娘果真秒人,在下確用了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煙都近日熱鬧,日頭落下,街邊小吃竟還未散去,在下便多用了些,姑娘行醫,想必深谙養身進補之道,可否指教在下一二?”

阮淇一聽簌仙的聲音,頓時神清氣爽,幸好她把手伸回去了,不然一雙纖手加上這追魂奪魄的妙聲,他阮淇的那股子沖動可沒法松動了,如今這不合時宜的搭訕可再也忍不住了。

某一刻,他甚至想放下身段,蹲下去,從那供搭脈的小窗口中,往裏望一望,那怕是一眼也好。

簌仙見這公子一口一個“姑娘”“秒人”“冰雪聰明”,估摸著今日又要費力氣打發一個紈絝,暗自在屏風後翻了好幾個白眼。

“公子,街邊的小吃還是少吃為妙,饒是饞嘴,也要適量,簌仙為公子開幾劑藥,敗火消食,服用之後,定會見效。”

阮沛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沒完沒了,方才阮淇竟然隱約有了些搭訕調戲之意,有些不耐煩。將阮淇往旁邊一拉,迅速將左手擱在了軟墊上,右手撐開一面桃花扇,掃來一陣香風。

開口道:

“姑娘,請。”

阮淇本想再說幾句,看著兄長利落地將手放在了軟墊上,阮淇楞是將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臉上掛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兄長自小潔癖,逢醫看診,禦醫把脈,須在手上蓋上絲絹,隔絹把脈,為此,兄弟們沒少嘲笑他女氣,兄長卻自來就對這些出口的譏諷置若罔聞。如今他竟大大方方將手放在了被萬人用的軟墊上。

阮淇發現兄長或許跟他有一樣的心思,剛想放下臉上的難以置信,換上嘴角的一抹奸笑,來不及了。之後,阮沛讓阮淇的雙頰掛上了難以置信的加強版。

簌仙診完脈,剛要收手,阮沛猛得將那纖手緊緊的攥住。簌仙下意識抽回手,那人掌心卻如發熱的鐵箍一般,熱量急急往簌仙手中躥,簌仙忽而有些熏熏然。剛想開口喚楊叔。聽見那人開口了。

“鸞心公主竟然在宮外私設醫館,化名簌仙行醫,在下不知,如今南煙皇族竟不惜放下身段到了這種程度,深入民間救死扶傷,德行如此深厚,理應昭告天下,快慰百姓才是。”

阮沛一手搖扇,另一只手攥著鸞心的手,大拇指不由自主的摩挲起來。那冰涼嬌嫩的質感,讓他掌心的熱量有了一個湧動的出口,阮沛受用極了。

鸞心聞言心快要跳出來,行醫數年,身份從未被識破。現下也顧不得攥著自己的不安分的手,急急思考起來。

“這位公子似是有備而來,可先到醫館後院用茶,待簌仙看診完畢,方與公子一處閑聊。”

如今鸞心能想到的也無非就是拖延了。

“如此,在下便到後院等候。”

阮沛帶著魂不附身的阮淇大搖大擺的向後院走去。他是真舍不得那手啊,擡手聞了聞,殘留的氣味,是那陣香風的味道,阮沛笑了笑。

阮氏兄弟被小廝帶到後院坐定,奉茶。阮沛端茶入口,這才擡頭與此刻目光入刺的妙弟對視。

阮淇剛想開口問,但又好像什麽都明白了。他們剛剛尾隨鸞心兩人如了這醫館,左右尋不著人,鸞心的確有可能就是醫館的看診大夫。都怪自己忙著編排公主□□後宮的野史,沒有細細思考這種可能性。

“可是,兄長怎能確那人就是鸞心公主?鸞心不是待診之人,是其他人也未可知。”

阮淇郁悶的猛灌了口茶。阮沛沒有告訴阮淇,他是憑氣味。

那日被鸞心偷襲,阮沛反將她帶入懷中,那抹奇特的馨香,阮沛已經多次聞到了,第一次在猖離山溫泉,另一次就在剛剛。

阮沛若是告訴阮淇自己對鸞心的味道都了然於心,想起剛剛阮淇的搭訕之語,怕他更郁悶。

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鸞心走進茶室,瞥了阮沛一眼,瞄了他腰間的雪煙兩眼,又掃了掃旁邊的阮淇。不錯,鸞心總共投過來四眼。

阮淇有些失望。自己竟然只被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樣貌放在街頭,可是能被各類女子目光燒死的。

相比之下阮沛就放肆多了,投到鸞心身上的目光像劍一樣,肆無忌憚的將鸞心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好幾遍,臉,頸,胸,腰,腹,手,腿。像是驗收貨品一般,阮沛估測著這女子身上,自己哪些都碰過了,哪些將來還須碰上一碰,嘴角帶了一抹鸞心見過的戲謔的似笑非笑。

鸞心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險些就要爆炸了。她勉力用快要消失的自制力問道:

“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阮沛用指甲蹭了蹭腰間雪煙的利刃開口道:

“在下的勾陳玉現下何處?請公主歸還。”

鸞心聞言,五雷轟頂,原來都是他!身上的白綾霎時間就飛了出去,緊緊扣住了阮沛的四肢脖頸。這人偷窺她沐浴,這人搶了雪煙,這人拉了她的手,還有……

“本宮的青鸞釵呢?”

鸞心急怒攻心,嘴角抽動出一個扭曲的幅度,略帶幹澀的問。

阮沛眼裏裝滿了不屑一顧,低頭聞脖頸上白綾的馨香,頗為受用似地左右輕晃下下腦袋。

鸞心被阮沛這輕薄的動作,惹的頭昏腦脹,抽出一根繡針向阮沛眉心射去,阮沛往旁邊偏了偏頭,繡針刺在了墻上。

“公主如此鐘愛偷襲,何不勤加練習偷襲之術,下次命中率會高一些。”

“竟然知曉本宮身份,還不把青鸞釵給本宮交出來。”

“青鸞釵確在在下手上,公主可持勾陳玉相換。”

“笑話!青鸞釵乃南煙國寶,你這賊子盜竊國寶,本宮頃刻間就可以舉全國之力將你拿下,奪回青鸞釵。”

“南煙公主親自收藏的國寶在公主於猖離山沐浴之時被盜,公主舉全國之力降我無妨,在下只可惜了公主名節。”

阮沛看鸞心的目光愈發輕佻,言語更是不堪入耳。

流氓!淫賊!禽獸!鸞心在心裏念了千千萬萬遍。

“你到底意欲何為?”

“公主將勾陳玉歸還,在下幾日後啟程北境,入境之時,定將青鸞釵親自歸還於公主之手。”

阮沛言罷,眼角鉤了鉤鸞心握著白綾的手。鸞心忙將手往袖口裏縮了縮道:

“休想,本宮絕不放過你。”

“如此,公主手刃在下方是解決之法。”阮沛撇了撇嘴角,滿不在乎的應了一句。

手刃?鸞心突然想起被這人兩指制服的窘境。突然想爭口氣狠狠教訓一下他,鸞心咬了咬牙道:

“三日之後,騎射比武之時,你我於風煙谷西側百年老樹下一絕高下,你若得勝,本宮歸還勾陳玉,本宮若得勝,你須交出青鸞釵。”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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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宮廷夜宴,鸞心就會因為自己的女兒家身份而感到加倍地難受。

身為皇族女子,禦前宴飲,須得循例著裝,頭上掛滿了珠釵步搖,束上繁覆的靈蛇髻,周身更是裏三層外三層,繁重惱人,心思不得不牽引到並不讓人舒適的衣服和頭發上,眉頭不由自主就微微蹙了起來。一想到兩日之後的比武,越發的心不在焉。

這廂長公主殿下心不在焉地琢磨如何才能盡快找個借口出去透口氣,且不知下方落座的貴族公子們早就看癡了。

今日鸞心公主著煙雲羅紗裹身,外批鑲金邊的梨香白緞,腰身緊束,一觸眉,金冠懸於眉間的金色青鸞微微擺動,雙眼眸光靈動,剔透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她這一觸眉,下首公子哥們跟著她的眸光一轉,一不留神不知打翻了手邊多少酒樽。

肯定又是嫌頭飾重了,聶雲昭看著觸眉的鸞心,留意到周圍男子桌上接連打翻的酒杯,醋意上湧,心中把鸞心藏起來的想法不只出現一兩次了。

“我兒似是微恙?”

夜瀾天看著下座不少男子殿前失儀,想都不想地問出了聲,知道女兒對這酒宴又厭煩了。

“女兒只覺得頭重得緊。”

鸞心逮著機會撒起嬌來,親近父皇的時候,鸞心又覺得女兒身真好,父皇總是要憐惜幾分的。

“父皇請容女兒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朕明日來瞧你。”夜瀾天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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