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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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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國慶長假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上海廠就上半天班,員工們此時已經無心戀戰,幾乎數著秒數等下班。周實秋單手托腮盯著翟浩的聊天對話框出神,看了半天把它關掉。

“師傅,我們長假還一起去秋游嗎?加上白律師我們五個?”莉莉回頭問她

“不知道。”周實秋悶悶搭腔。

“我問小王拓去。”徒弟拿起安全帽奔去晟陽,一推開門就看到翟浩坐在沙發上發呆。“浩浩哥哥,我們秋游還去不去啦?”

“不知道。”翟浩兩眼放空,根本沒心思理她。

“你們兩個……”莉莉努努嘴,跑去辦公室找王拓。

翟浩沒工夫理會別人。他換了個姿勢窩在沙發,一心琢磨著怎麽開口約海魂周。他不曉得海魂周最近如何,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看昨天酒吧發揮應該情緒挺穩定的,又把自己迷倒了一回。今天中午約他出來可行麽?該怎麽說呢?他思忖再三,找出紙筆開始寫道歉草稿。

周實秋處理完兩個投訴,看看表,百無聊賴地晃出辦公室去晟陽後門的那條小道放風。自從翟浩往那裏丟過魚之後,有條流浪小野貓開始安營紮寨一直在那一帶徘徊,周實秋都懷疑俞師傅的老鼠是不是它叼走的。

“小明!”他壓低嗓子輕輕喊了一聲,掏出一根魚肉腸。

“喵。”野貓從草叢裏探出腦袋,跟高鐵一般飛奔向周實秋,看那個嗷嗚嗷嗚的樣子,翟浩早上應該是沒從窗戶扔吃的。周實秋撥開肉腸,將它掰成小顆細細撒在地上,隨後靠著墻壁坐在翟浩辦公室窗口下看著貓咪吃得歡暢。

“小明。”

“喵。”

“小明。”

“喵。”

“小紅。”

“?”

他笑笑,伸手揉小貓的腦袋。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一人一貓組成溫柔寂寞的世界。這個隱秘的地方成為周實秋心儀的發呆場所,他能躲在離翟浩最近的地方又不被翟浩發現,如孽障般肆意瘋長的思念與心如死灰可以同時在這裏共存,一道被陽光緩緩熨暖。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貓,工作號的鈴聲突然響起,是翟浩。他找我做什麽?上次不是跟見了鬼一樣徹底逃開了麽?周實秋猶豫了一會兒,沈默接起,翟浩的聲音從虛弱的聽筒與窗口傳來。

“小海,我怕你不肯接我電話了。”翟浩今天的聲音格外別扭。“那個……你曉得,我從來沒有跟男人在一起過,所以那天嚇壞了。我回去想了跟多,我還是放不下你。你還願意喜歡我麽?”“我想跟你重頭再來,我不會再把你當女孩子了,你……你……我,我會學著去跟真實的你相處,你願意麽?”“你要是同意,敲敲聽筒好不好?”

周實秋靠著墻壁靜靜地聽,小貓吃完跳去一邊玩草叢裏的秋蟲,身上的絨毛閃著軟軟的光。他輕輕用食指對著聽筒扣了一下。

翟浩縈繞在鼻息的微笑穿過電波,穿過了墻壁。“謝謝你。”“你……我們今天下午就放了,你有空跟我約會麽?我這兩天在學做飯,晚上想做點好吃的給你嘗嘗。”

周實秋不響。

“沒空麽?”

他敲了一下聽筒。

“好,先掛了。等下班了我給你發消息。”翟浩低頭柔柔地說,“想見你。”

周實秋楞楞地掛了電話,一時間有些不知道翟浩到底想做什麽。那晚,“同性戀玩玩就可以別當真”的短信變成了一顆細小的釘子戳在他心裏,翟浩現在算什麽意思?要開始玩玩了麽?他輕輕用腳逗弄著小貓。他覺得可笑,哪怕就這樣了他還依然暗戀著翟浩,自己到底是迷戀翟浩,還是迷戀那份“求不得”帶來的悲劇的美與形而上的快感。

一墻之隔的翟浩現在在做什麽呢?周實秋一聲不響靠著墻壁,仿佛靠在他身邊。

那頭,莉莉與王拓商量好了從辦公室出來:“浩浩哥哥,我們跟白律師講了,3號去杭州玩,我找我同學,你跟師傅去不去啊?”

“開誰車?”

“這個我不知道的呀,你們不去就白晨陽開車。”

“我考慮考慮。”翟浩心不在焉搭腔,他盤算著假期要不要同海魂周一道,如果今天下午他表現的好的話。他打完那個電話覺得整片天都晴了,雖然原本就是晴天。更晴了!防曬指數18級!他等潘莉莉跟王拓拋開後立刻扔掉電話,跳起來一邊哼歌一邊泡咖啡,身體隨著節奏搖擺。“老子要交男朋友,蹦擦擦。”呼啦啦倒了半杯咖啡粉。“男朋友真漂亮,蹦擦擦。”顛顛兒跑去水池撇掉一半,撇完人突然不動了,站在那裏開始心算:多久沒見著男朋友了?得有好幾天了!太想了!

翟浩把杯子一放,坐回辦公椅開始上網,點擊搜索“海魂周”,一條條帖子仔細看過來。

他是藍貓的第一位歌手,曾經因為性別問題引起過小範圍內的激烈討論,隨後開了個人網絡主頁,澄清自己的性別,每周定期更新一些演出視頻。他這幾年不溫不火地唱著,積累了不多不少的粉絲,一直沒走紅。其中有過一次表演差點讓他一脫成名,翟浩看到這裏眼皮一跳,心驚肉跳點開鏈接……我的天,我小海怎麽就這樣被人看光光了!媽的,什麽時候?!他看看底下的留言,有噴鼻血的有辱罵的,心中五味陳雜把所有差評的都點了個舉報,隨後悄悄把視頻下載到電腦裏……翟浩一想起兵荒馬亂的那一晚就悔恨,明明都要是自己的人了,全怪自己沒見過世面,搞得只能透過屏幕來看看老板娘的大長腿小細腰,悔恨!今天晚上必須要補上!

他繼續瀏覽,看到了海魂周中秋那天發的狀態,那條的轉發跟留言數量特別多,基本都是罵人的。翟浩咬牙切齒一條條研究過來,發現現在上網的人普遍智力水平低下,其次,一個半紅不紫的簽約歌手轉發海魂周的狀態害他被噴是幾個意思?難怪那天晚上他眼淚汪汪地去城隍廟找了自己。一想到這,翟浩心都揪一起了,男朋友怎麽這麽惹人疼愛?自己那天竟然沒有好好呵護呵護!還是不是人了?根本不是!他悔得腸子鐵青,二話不說給潘莉莉他哥,也就是托自己介紹莉莉來上班的那位老同學打電話。老同學在傳媒公司上班,翟浩勢必要把那莫名其妙的“歌手”給搞臭了,不然咽不下這口氣!欺負晟陽老板娘不會講話還得了?!真是昏頭了!

等他視奸完海魂周的簡單主頁,上海廠也下班了。翟浩查了查郵箱,關電腦,拿西裝外套,找車鑰匙,迅速走人。

約會,時不我待!

莉莉下班跟呂美瑤坐開往五角場的班車去約會。

“原來你住楊浦,我大學室友三個住這裏誒。”“比起你住的租界不是什麽好地方。”“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莉莉有些尷尬,“那裏都是老房子,沒什麽好的。”她覺得自己也是太閑了,突發奇想要去了解呂美瑤這麽個敏感的人,幫她重拾信心。

“你美瞳好漂亮誒,顏色好特別。”

“我cosplay社團團購的,你要不要?我買了兩副。”

“哇,你還玩動漫啊,真看不出來。”莉莉咋舌,“我戴不來這個。”他們一邊逛商場一邊閑聊,五角場這個地方幾年前荒得不得了,沒什麽人氣,現在也算是個人頭攢動的商業區了,饒是莉莉這樣的小年輕有時都不得不感慨,時間過得好快,這城市竟然有些物是人非了。

“Yoyo,我前兩天看到我們小時候玩的那種鐵皮青蛙,現在賣十塊錢一個,你吃得消伐?”

“我靠,十塊錢?”呂美瑤拿起一個錢包端詳,“太貴了……誒,這什麽牌子,怎麽那麽貴?”“不曉得,我們問問?”小姑娘們左看右看,算是看到個站在角落扣指甲的店員,跑去問價錢:“你好,請問這個皮夾什麽皮的啊?”

“哎哎,你不買不要亂拿好吧?”店員看了趕緊抓過錢包小跑著放回櫃臺,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家隊的退役去賣包了。兩小姑娘對看一眼。

“小羊皮的。”女店員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擺完後繼續站在一邊扣指甲。

“那那個呢?”呂美瑤指了一下玻璃櫃裏另一款。

“那個還要貴,你去看門口打折的吧。”

呂美瑤面對頤指氣使的服務員有些心虛,悄悄拉了拉莉莉的袖子:“我們走吧。”莉莉火蹭一下就上來了,不就一千出頭麽?什麽狗屁牌子聽都沒聽說過,她敲敲玻璃對著服務員說:“我朋友要看這個,你幫我拿出來。”店員撇了莉莉一眼,不情不願拉開抽屜在一旁嘲諷,“這個要快兩千了哦。”

“這什麽牌子啊?”莉莉拉開拉鏈,“重倒是蠻重的。”

“全牛皮的。”

“胎牛皮還是小牛皮啊,這產地哪裏的?”她假模假式研究,“這款不就抄我現在用的皮夾麽?”“你現在用的?”呂美瑤搭腔。“對啊,裏面一模一樣。”莉莉從包裏掏出自己的,誇張展示:“不就是抄的麽?”“你這個多少錢啊?”“五千不到吧。便宜沒好貨,Yoyo我們走吧。”莉莉說完把那皮夾往玻璃櫃臺上一扔,拉著呂美瑤就走了。

“哈哈哈哈莉莉,你看那個店員的表情了嗎?”呂美瑤走出店門很興奮。

“沒有。太醜不想多看一眼。”

“你剛剛真的太帥了。”

“你以前碰到過這種人伐?”

“有,不要太多!”

莉莉若有所思看了眼呂美瑤,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碰到這種素質低下的,呂美瑤到底在什麽環境下長大的?她們慢慢逛起了化妝品,莉莉不怎麽化妝,就一邊陪著一邊想心事。是呂美瑤的性格更容易遇見奇葩呢,還是她單純命不好遇見奇葩比較多,然後才造成了這種性格?還是兩者彼此交疊發生惡性循環?這是不是所謂的馬太效應?

“莉莉,這個粉底蠻好用的,我cosplay認識的大大一直推薦我這款。”

莉莉看了眼價格,媽的,又要上一千了,這日子活不起了。

潘莉莉沒有發現,自從她亮了那個貴重的皮夾之後替呂美瑤出氣之後,呂美瑤瀏覽、談及的物品價格都開始偏高。她內心自卑的防禦機制被啟動的,談論著奢侈的話題,也談論著身邊“有一個朋友”如何如何,他們的社團如何如何,粉絲數量如何等等……莉莉有些不快,但她不知道她的所謂“幫忙”起了反效果,人心惟危,她重覆著“以暴制暴”的老路子,用“壓迫”來反抗“壓迫”,代替原來成為另一位高高在上的“櫃員”,除了出了口惡氣之外,誰都沒有比誰更正義一些。在潘莉莉眼中稀疏平常的事情,在呂美瑤心裏無疑成為了一顆炸彈。

“小海!”翟浩接上了男朋友,情不自禁把人擁懷裏,一句我好想你倒有些開不了口了。他仔細地看著懷中人,笑了又笑:“你其實可以不用扮成女的,我更想看看你真實的樣子。”

周實秋彎彎嘴角。

真好看……翟浩看呆了,幾天不見,小別勝新婚,情人眼裏出西施,情人願當西施犬!西施犬二話不說朝人嘴上啃了一口。軟,香,啃一下根本不夠!周實秋被翟浩親得呼吸困難,一把推開他,臉色緋紅。“你可以用男聲講話,我真的不在意了。”翟浩恨不得要舉手比誓。“我不想說。”周實秋依舊舉著個手機。“行行,都依你。那我去學唇語,省得你打字累。”

翟浩把人一牽顛顛兒在大馬路上浪,也不知道去哪裏,準備去幹嘛,周實秋不明所以跟著他亂走,覺得翟浩今天有點傻乎乎的,

“小海,你想看場電影麽?”

“最近沒什麽好電影吧。”

“那你要買什麽東西嗎?化妝品高跟鞋之類的?我給你買包包吧!”

周實秋搖搖頭。

翟浩笑了:“你買不買球鞋游戲機這些?”

周實秋也搖搖頭。

“挺好的,存下的那麽多錢夠買一個我了。”翟浩有些羞赧,對海魂周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他面龐發熱,小心翼翼卻又激動人心,“買伐?便宜賣了。”

“不買不要站在這裏啊,餵餵!買不買啊你們兩個?!”旁邊賣糖炒栗子的老阿叔拿起個播音喇叭開始趕人,喊完自動播放了一段茉莉花。“糖炒栗子便宜賣了啊!”

周實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翟浩臉已經黑得堪比城管。媽了個逼,這輩子都不吃糖炒栗子了!現在能不能立刻掀翻他!“走了走了,我們去買菜了。”

“買菜?”

翟城管的臉青裏透著紅:“晚飯我來做,你到我家裏吃飯好伐?”見海魂周不響,連忙補充一句:“練了好幾天了,味道還可以的。”

周實秋回了個微笑,不聲不響地跟著他。翟浩說同性戀玩玩可以,他現在打算怎麽玩呢?逢場作戲三昧俱,有時候演著演著就當真了,有時候真著真著又突然懷疑自己了,有關人心、有關感情的東西周實秋看不透,他只曉得人類根本沒有進化好,權憑借一腔熱情過活,仿佛吸食海洛因那般拼命汲取、透支令自己愉悅的東西,明知萬劫不覆,依然肝腦塗地。他只能跟著翟浩,一步步,哪怕翟浩自己也不知道前往何處。

不遠處商城裏設有一家港資超市,裏邊專賣進口產品。翟浩信奉好的食材可以拯救一切烹飪技巧不足,拉著周實秋就往裏走。他早就想體驗夫妻二人閑逛超市的樂趣,以前沁怡工作比他還忙,從來……哎,老想沁怡做什麽,現在要向前看了。他牽著海魂周的手,感受他男性手掌的骨骼與之間的溫度。

之前那通電話吳沁怡告訴他,她自己得失心太重,可能很難遇上那種所謂 “愛情”了,但翟浩不同,翟浩看人看事不會瞻前顧後思慮再三,如果現在出現的這個人是男人,他反而更要抓住機會,想那麽多做什麽呢?他覺得沁怡可能是自己的貴人。女人……又或者是有“女性思維”的男人可能更……翟浩說不上來,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他們的世界比起自己會更豐富多彩一些。他們敏感而多情,黑白的畫面都能被他們拼湊出或奇幻或悲傷的故事。

“小海,你今天不高興嗎?”如果帶著這樣的情感來看待周圍人,翟浩很容易能覺察出原來根本發現不了的東西。

周實秋定定地看著他。

翟浩用心一一描摹著眼前人的眉眼與輪廓。“上次的事情,對不起。”

“沒關系。”

他想摸摸海魂周的頭發,又怕把人發型壓壞。他現在覺得海魂周尤為眼熟,那臉龐的弧度,嘴唇的形狀,看向自己的被無望的依戀濡濕的眼神,他總覺得自己已經看過一萬遍。“我們在哪兒見過麽?”

周實秋低頭,打了“沒有”兩個字,便不敢再隨便站在強光照射的地方。

兩人買了簡單的食材回家,周實秋踏進翟浩屋子的時候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他有多久沒去翟浩家了?家裏面跟以前一模一樣,又惡俗又顯得心不在焉的巴洛克風格,傻逼標配,客廳那個水晶燈,當初翟浩硬是不聽自己勸花大價錢買的,買來就後悔說總覺得站起來能紮到頭。桌上擺的一溜都是假花,蒙了灰了都懶得去擦。還有這個貴妃榻……周實秋忍不住坐了上去。那時候他要自己眾目睽睽之下躺上試試看,他自己不躺,讓朋友躺,真是丟足了臉面。

“小海,你真有眼光,這個貴妃榻造型現在已經很難買到了,當初買的時候我一眼就相中了。”

相中個屁,那時候兩人為了這勞什子破榻子差點打起來。

“老早打算養個貓讓貓睡睡,你睡也正好,好看!”

周實秋立刻站起來。這人會不會說話?

“你坐呀,我去燒個帶魚。”

又吃帶魚?他望著翟浩笨拙穿圍裙的樣子,又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對待情人跟對待自己也沒什麽區別。他走過去,繞到男人身後,幫他輕巧地系上圍裙。周實秋靜靜地望著男人寬闊的背,突然覺得明天不會來了。翟浩用脊背幫他擋住了刺眼的光,順便一道將明日也擋住了。他靠在翟浩的背上緊緊擁住了他。

“今天真的不開心啊?”翟浩摸摸他的手。

“嗯。”周實秋用鼻音悶哼了一聲。

“給你做好吃的,回頭跟我講講怎麽了。”

“嗯。”他覺得自己完了。翟浩已經連同那道夕陽的光成為了他的明天。

翟浩轉過身,還是忍不住摸了他的頭發:“小海,你想吃紅燒的還是油煎的?”手下的觸感細軟如同春日初生的情欲,襯托著他閃耀的瞳仁。他覺得海魂周又要哭了,那望向自己永遠潮濕的瞳仁將四周染上靡麗的氣息,會隨時湧出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水,將自己溺斃。

他二話不說捧起他的臉就吻了下去。

兩人從廚房一路吻至臥室,周實秋渾身脆弱的神經在顫抖,他倒在翟浩的床上,被他撫摸的時候渾身戰栗,連同精神都在亢奮地震蕩令他無法思考,無法呼吸。他想大聲地呼喊出來,但是不能,便一口咬上翟浩的肩膀。翟浩被刺激地悶哼一聲,毫不猶豫分開他的腿。

這次他不再驚慌,他慢慢地撫慰身下人的腿間,他突然覺得能與男人做愛是天賜的催情禮物,同為男人他能立刻知道對方要什麽,給予怎樣最赤裸裸的回應。翟浩覺得有些新奇,身下這副同女人完全不同的身軀竟然也能讓自己興奮無比,每一條弧度,每一塊肌肉,甚至每一寸肌膚的充滿情欲的味道都令理智的火焰燒得渾身發熱。周實秋感受到了翟浩的變化,立刻用身體迎合,他能想象到最下賤最淫蕩的姿勢此刻成為填補內心欲望的甘泉,他在內心大喊著,雙腿纏上翟浩的腰。翟浩不再猶豫,做完潤滑擴張後便調整姿勢,一點點將身體擠入他的。

周實秋整個下半身騰空竄起一道電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順著電流擊打著腦袋,他緊緊扣著床單,死死咬著嘴唇。

“我進來了。”翟浩俯下身抱著他,一遍遍撫摸他的脊背。

他能感受到翟浩的身體在自己體內的動作,每一點移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周實秋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這份疼痛,隨著翟浩的一次次撞擊,這份疼痛終於令他嘗到了那麽多年來的戀愛的滋味。那是他痛苦的愛,令人渾身痙攣痛不欲生的愛。他的愛終於在此刻,在陰影下開出了絕望的花朵。他等了二十多年,被寂寞的灰塵覆蓋了二十多年,他的十指深深扣緊翟浩的脊背,仿佛要把被寂寞烙印二十多年的疼痛一起轉移給翟浩。這個男人帶走了他的明天,徒留給他無盡鹹腥的淚水,周實秋的眼淚就這樣止不住地流淌,他害怕自己要被抽幹了。

“那麽疼嗎?”翟浩不懂怎麽跟男人做愛,一直用對待女人的方法與習慣對待周實秋。他覺得周實秋的掙紮是興奮的意思,自己高潮對方理應也會高潮。“你難受嗎?”他退出來,抱著周實秋一下下來回撫摸著他的腰臀,試圖緩解疼痛,“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你說話好麽?你跟我說話好麽?”

“翟浩。”周實秋開口。

翟浩的動作停在那裏。

“我是周實秋。”

周實秋的眼妝被哭花,淚水打掉了所有的偽裝,他裝不下去了,他覺得此刻心力交瘁。“我是周實秋。”他緊緊抓著翟浩,不知道是害怕他和上次一樣立刻走開,還是自己都不確定,如果此時不抓著一個人,他會不會就這樣失去期待明天的力氣。

翟浩瞳孔放大,僵直著身子,身體此時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我一直是周實秋。”

周實秋的話語一遍遍回蕩在他腦海,如平地的驚雷,炸得他一瞬間什麽都無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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