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黃油烤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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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悅遠統計出一批轉載量最多的微博賬號, 她把電腦屏幕轉向給辛真看，並說道：“我可以直接侵入刪掉這些發布。”
屏幕中顯示的幾乎都是明星八卦號，發布的文案風格一致, 放到一起看很像是出自同一手筆。
辛真搖頭：“斬草不除根只會遭到反撲, 對方是想玩輿論戰。”
她看著屏幕裏的賬號頁面，繼續說道：“我明天會請律師用真實身份向平臺方申訴刪除, 否則我的負面輿論越積越多。在此之前，你可以幫忙找出第一個發布者的背後信息嗎？”
宋悅遠思索片刻，答道：“今晚就可以鎖定揪出來。”
這很好，至少能抓些證據出來。
“謝謝，我還有一個需求。”
辛真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頁面：“這是專門運營我黑料的粉絲群, 我關註了一段時間發現好幾個較為活躍的“僵屍號”, 有沒有辦法把他們的信息也揪出來？”
宋悅遠接過手機, 記錄賬號：“不過需要一點時間，這個平臺沒有實名制, 他們用的又是虛擬IP登錄, 得等他們上線才能追蹤。”
“好, 據觀察前幾次上線都是在綜藝直播前和直播時, 可能得等到下次綜藝了。”
溝通完方案，砂鍋鍋裏的獅子頭噴逸出淡淡的肉香，燉了兩個多小時該出鍋了。
算下獅子頭的分量, 辛真又從菜市場買回的袋子裏找出幾只橘黃的大柿子, 洗凈切掉蒂結, 露出一面果肉，又在切面上劃幾道花刀。在烤盤裏鋪上錫紙, 把切好的柿子間隔鋪進去, 推進烤箱定時30分鐘。
忙完柿子, 掀開砂鍋蓋，一陣極為醇厚的肉香飄逸出來，燉至松軟的白菜葉在湯面上微微撲動。
潘洛洛坐在對面，猛吸一口肉香：“好香啊！”
“馬上就可以吃啦。”
辛真挑出白菜葉，往砂鍋裏擺入幾根燙熟的小青菜，間隔獅子頭，青綠與白嫩呼應，一顆顆紅潤輕點其間。戴上隔熱手套把砂鍋捧到餐桌上，離火後的砂鍋帶著鍋底熱度仍然咕嚕嚕地沸騰洋溢。
清燉蟹粉獅子頭一鍋八顆，正好一人兩顆。
辛真把獅子頭舀到碗裏分給大家，小遠關掉電腦，看到面前只有湯匙疑惑問：“不用筷子？”
“這個肉太嫩了，筷子夾不起。”辛真示範性舀起自己碗中的獅子頭。
勺子上的獅子頭輕輕顫抖像善舞者隨音律顫動肩膀，她柔聲道：“這道菜之所以被叫做獅子頭，是因為神形相似。顫動的頻率叫“獅頭甩水”，不光是看著有噱頭，嘗起來和肉丸子也有很大差別，你們快嘗嘗。”
獅子頭圓乎乎地臥在碗中，一根翠綠小青菜半腰環抱，碗底是燉到醇白的肉湯，滾燙熱氣騰騰撲起。
宋悅遠捧起碗，凝視起微微顫動的獅子頭，外觀上確實與肉丸子不同。
用湯匙舀一塊獅頭肉抿進嘴裏，舌尖往上一頂，嫩滑的肉感瞬間溫柔化開，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中，毫無阻礙地瞬間鋪展，咀嚼之下絲毫感受不到肉質的筋渣，倒是有些清甜的脆感跳躍出來。
肉味極醇極厚，並非調料疊蓋出來的香濃，而是經過巧思牽引出來的肉香，如同山水墨畫，著色素雅不過黑白而已，卻在有限空間內造出濃淡覆雜之感，細細凝望能夠瞧見畫中藏著幾顆小巧的馬蹄，一只八腳大蟹游覓左右。
久燉後的肥肉化作油脂融進肉團裏，河蟹的鮮美，馬蹄的清甜爽脆，一股腦地呷進口中吞咽落肚，又化作清香留存於唇齒間。
這顆獅子頭太妙了！
關春聽完辛真介紹，晃動著色澤清淡的獅子頭，挖起一大勺，如同含進一口雲霧，軟滑綿綿肉香濃郁，鼓起腮幫子撩撥雲霧，清新怡人和醇厚肉香兩種矛盾竟協調在一起。
勺子舀起熱湯，豬油的脂香混著輕微胡椒辛辣，肉汁精華也落到湯裏順入口中，咕嚕嚕嘬飲不停。半碗不夠，他往砂鍋方向瞧了瞧。
潘洛洛已經捧起砂鍋要往自己碗裏倒最後的肉湯，關春趕緊把碗遞過去，提醒道：“給我留一點。”
上次吃掉最後一碗松茸炒飯的也是洛洛，這回幸虧趕得及。
見到他們搶著喝湯，辛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人家是特意過來幫忙的，而自己的食物準備不充分。
烤箱叮的一聲，柿子烤好啦。
她快快跑到烤箱邊，拿出烤柿子。經過半小時的烘烤，柿子的糖分湧在切面上，形成微微焦黃的質感。
她把柿子擺進一個個小花碟裏，又從冰箱裏拿出黃油，在每個柿子切面都鋪一塊四五厘米大小的黃油。黃油的融點很低，遇到柿子的滾燙高溫，如同陽光下的冰激淩淅淅瀝瀝融化下來，順著切縫落進柿子肚內。
拿起香料瓶，在柿子上灑落肉桂粉，才算完事。
辛真在每份柿子碟裏各放一只小銀勺，遞給大家：“來個甜點，黃油烤柿子。”
冒著熱氣的烤柿子，頂部是正在融化的黃油，點綴著深色肉桂粉，靜仰在白色骨瓷裏，好似一抹秋天剪影。
宋悅遠接過碟子，馬上拿出手機點開食物相機，哢嚓哢嚓拍起照片。
潘洛洛拿起勺子，感慨道：“這麽好看得我都舍不得吃了。”話雖這麽說，手裏的勺子卻很誠實地向柿子發起邀約。
柿子糖分被高溫烘烤出焦糖味，撲鼻襲來的甜香誰擋得住。
勺子穿過黃油陷落進軟綿的柿子果肉裏，舀起一勺蜂蜜布丁似的果肉，肉桂沈郁的香味綴在甜柿裏沖擊著剛吃過獅子頭的味蕾，熱乎乎的蜜意裹著黃油脂香，極有層次感，綿綿滑滑一口落肚。
飽滿甜蜜的柿子把金黃深秋拉至眼前，他踏在黃燦燦的柿子林裏，摘下一顆甜柿捏一捏，軟軟的，連著皮抿一口汁水，沒有半點澀感。
吃掉中間的果肉，洛洛用小銀勺刮著果皮邊緣粘著的最後一丁點果肉，這種帶著天然食材香氣的甜品，一點兒都不能浪費。慶幸自己參與了這個小項目，不然怎能發現肉桂與柿子配在一起竟然這麽好吃。
吃完甜品，三位同學起身告別。
辛真問道：“小遠，技術上的事情要多麻煩你了，不能讓你白幹活，你看著按項目開個價給我吧。”
宋悅遠背起電腦包，灑脫地擺擺手：“誒呀不用，顧教授也幫過我，就當是還人情。”說著她又笑笑：“而且這活太簡單了，我只是順手的事，謝謝你的獅子頭和烤柿子，很美味。”
“真姐姐再見。”洛洛和關春不等辛真回絕，帶著宋悅遠推門就走了。
人情還來自己這兒可能有點鬧不清了，辛真站在桌邊目送三人走出院子大門，默默地收拾餐具，打掃操作臺。
關掉水龍頭往外看一眼，夕陽已經沈落西邊，沒有客人的小院格外安靜，只有秋風卷著落葉在地上玩耍，刷出輕微聲響。
辛真把整理出來的黑色垃圾袋放在腳邊，倚在桌邊休息。點開手機查看網上的輿論，不知這個視頻能發酵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影響到綜藝的口碑呢？
如果連剛有起色的綜藝都被帶進旋渦，那往後的生命值……
不敢想。
心裏很著急，但也得給小遠留時間追蹤第一發布者的信息，否則找平臺申訴成功後就什麽線索都找不到了，再著急也得等。
不過，顧斯年怎麽會關註到網上的視頻呢？
上次錄節目時，秦亦凝提到他們要進入封閉期做項目，顯然是很忙碌的狀態，兩人加上微信後也沒聊過天。辛真退出微博點開微信對話框。
至少也要給人家道個謝吧。
真真：“謝謝顧老師。”
不到兩分鐘，收到回覆。
顧斯年：“真真，你還好嗎？”
真真：“打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壯^_^”
真真：“不過我得坦白一件事。”
顧斯年：“嗯？”
真真：“視頻裏的事確實是我幹的，但那不是我本意。”
顧斯年：“不要緊，我只認識我見到的真真。”
顧斯年：“真真，等我忙完回來，我們見一面好嗎？”
真真：“好呀。”
辛真鼻子一酸，這是什麽神仙朋友，原以為遇到這樣的境況只能百口莫辯，沒想到還有人願意站在自己一邊。
系統又再響起扣分警報：
“生命值銳減300。”
“生命值銳減400。”
“生命值銳減500。”
辛真：你們夠了，不要逼人太甚！
玻璃門突然被人推開，推得有些急，隨著風卷進來兩張枯葉。
霍一白風塵仆仆走進餐廳，看到辛真獨自倚在桌邊，眼眶紅紅地對著手機。
他徑直走向辛真，目光在她臉上梭巡，皺起眉：“你眼睛怎麽紅了？”
“你不是去參加拉力賽開幕了嗎？”
辛真把手機放在桌上，站直起來收幹眼淚。
“參加了。”
霍一白的目光隨著她動作的起落，不經意撇見亮著的手機屏幕，皺起的眉痕更深了。
辛真扯出笑臉，那麽熱愛拉力賽的一個人，怎麽就放掉難得的觀賽機會？實在不忍揭穿他，黔地飛回來要兩個多小時，而開幕式是在下午兩點，這是聽個開幕序曲就馬不停蹄回來的節奏。
“你看到視頻了？”
她點點頭。
“這對你影響很大，是嗎？”
抿起嘴角，再次點頭。
他沈下聲，安撫道：“不要怕，我請公關團隊來處理。”
聽著他一聲聲問話，辛真的耳朵和心裏都癢癢的，像被鵝毛撩過，千裏迢迢奔回來，只是為了說這個嗎？
辛真凝起眼眸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我怕對你事業有影響，也怕你再次被爹媽責備，更怕你看到視頻會難過甚至偷偷躲起來哭。”
霍一白坦然道出擔憂，從看見視頻那一刻起他就不停設想真真看到這些會是什麽心情。
理直氣壯說完前半段，他又垂下眼簾避開辛真的視線，喃喃道：“我還怕，你不再給我機會了。”
聽到最後一個“怕”，辛真紅著鼻子破涕為笑：“傻瓜，這點你可以放心。”
他低著頭，轉瞬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味，不敢置信地看向辛真。
“真的？”
辛真眨眨眼，應道：“暫時不需要公關，我已經聯系好律師明天走平臺申訴。”
反問：“為什麽不問我，視頻裏我說那些話的意思呢？”
霍一白知道她指的是哪句，剛要揚起的笑又垂了下來，自嘲道：“我不清楚你當時出於什麽立場說的，但我並不覺得你會在乎霍家婚約。”
“我會潑酒，會欺負人，你不怕嗎？”
辛真又問。
他笑笑：“怕，但你可以欺負我。”
落日餘暉照在他清俊的眉眼上，瓷白皮膚泛出眼底的淡色青圈，是昨晚的胡亂回應讓他睡不好嗎？
辛真仔細端詳，只覺得他周身倦容也依然英俊，俯首姿態甚至帶著點可愛。
系統報數聲仍在腦中回響，一番天人交戰後，她裝著若無其事問道：“那你要做我男朋友嗎？”
迷霧中追逐的小鹿終於回過頭來看他，甚至慷慨地拋來一根橄欖枝，當然要虔誠地接住。
他毫不遲疑應道：“我要。”
欣喜突至，他回答時雙手擡起又快快放下，想求一個擁抱又擔心不合時宜。
辛真發出邀約的部分原因是迫於系統生命值，說出口的瞬間，她只是簡單認為在這樣壞的境地裏，喜歡你的人，剛巧你也覺得他不錯，那就試試吧。
但看到他如此興奮，辛真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這個貿然決定可能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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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悅遠思索片刻，答道：“今晚就可以鎖定揪出來。”
這很好，至少能抓些證據出來。
“謝謝，我還有一個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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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悅遠接過手機, 記錄賬號：“不過需要一點時間，這個平臺沒有實名制, 他們用的又是虛擬IP登錄, 得等他們上線才能追蹤。”
“好, 據觀察前幾次上線都是在綜藝直播前和直播時, 可能得等到下次綜藝了。”
溝通完方案，砂鍋鍋裏的獅子頭噴逸出淡淡的肉香，燉了兩個多小時該出鍋了。
算下獅子頭的分量, 辛真又從菜市場買回的袋子裏找出幾只橘黃的大柿子, 洗凈切掉蒂結, 露出一面果肉，又在切面上劃幾道花刀。在烤盤裏鋪上錫紙, 把切好的柿子間隔鋪進去, 推進烤箱定時30分鐘。
忙完柿子, 掀開砂鍋蓋，一陣極為醇厚的肉香飄逸出來，燉至松軟的白菜葉在湯面上微微撲動。
潘洛洛坐在對面，猛吸一口肉香：“好香啊！”
“馬上就可以吃啦。”
辛真挑出白菜葉，往砂鍋裏擺入幾根燙熟的小青菜，間隔獅子頭，青綠與白嫩呼應，一顆顆紅潤輕點其間。戴上隔熱手套把砂鍋捧到餐桌上，離火後的砂鍋帶著鍋底熱度仍然咕嚕嚕地沸騰洋溢。
清燉蟹粉獅子頭一鍋八顆，正好一人兩顆。
辛真把獅子頭舀到碗裏分給大家，小遠關掉電腦，看到面前只有湯匙疑惑問：“不用筷子？”
“這個肉太嫩了，筷子夾不起。”辛真示範性舀起自己碗中的獅子頭。
勺子上的獅子頭輕輕顫抖像善舞者隨音律顫動肩膀，她柔聲道：“這道菜之所以被叫做獅子頭，是因為神形相似。顫動的頻率叫“獅頭甩水”，不光是看著有噱頭，嘗起來和肉丸子也有很大差別，你們快嘗嘗。”
獅子頭圓乎乎地臥在碗中，一根翠綠小青菜半腰環抱，碗底是燉到醇白的肉湯，滾燙熱氣騰騰撲起。
宋悅遠捧起碗，凝視起微微顫動的獅子頭，外觀上確實與肉丸子不同。
用湯匙舀一塊獅頭肉抿進嘴裏，舌尖往上一頂，嫩滑的肉感瞬間溫柔化開，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中，毫無阻礙地瞬間鋪展，咀嚼之下絲毫感受不到肉質的筋渣，倒是有些清甜的脆感跳躍出來。
肉味極醇極厚，並非調料疊蓋出來的香濃，而是經過巧思牽引出來的肉香，如同山水墨畫，著色素雅不過黑白而已，卻在有限空間內造出濃淡覆雜之感，細細凝望能夠瞧見畫中藏著幾顆小巧的馬蹄，一只八腳大蟹游覓左右。
久燉後的肥肉化作油脂融進肉團裏，河蟹的鮮美，馬蹄的清甜爽脆，一股腦地呷進口中吞咽落肚，又化作清香留存於唇齒間。
這顆獅子頭太妙了！
關春聽完辛真介紹，晃動著色澤清淡的獅子頭，挖起一大勺，如同含進一口雲霧，軟滑綿綿肉香濃郁，鼓起腮幫子撩撥雲霧，清新怡人和醇厚肉香兩種矛盾竟協調在一起。
勺子舀起熱湯，豬油的脂香混著輕微胡椒辛辣，肉汁精華也落到湯裏順入口中，咕嚕嚕嘬飲不停。半碗不夠，他往砂鍋方向瞧了瞧。
潘洛洛已經捧起砂鍋要往自己碗裏倒最後的肉湯，關春趕緊把碗遞過去，提醒道：“給我留一點。”
上次吃掉最後一碗松茸炒飯的也是洛洛，這回幸虧趕得及。
見到他們搶著喝湯，辛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人家是特意過來幫忙的，而自己的食物準備不充分。
烤箱叮的一聲，柿子烤好啦。
她快快跑到烤箱邊，拿出烤柿子。經過半小時的烘烤，柿子的糖分湧在切面上，形成微微焦黃的質感。
她把柿子擺進一個個小花碟裏，又從冰箱裏拿出黃油，在每個柿子切面都鋪一塊四五厘米大小的黃油。黃油的融點很低，遇到柿子的滾燙高溫，如同陽光下的冰激淩淅淅瀝瀝融化下來，順著切縫落進柿子肚內。
拿起香料瓶，在柿子上灑落肉桂粉，才算完事。
辛真在每份柿子碟裏各放一只小銀勺，遞給大家：“來個甜點，黃油烤柿子。”
冒著熱氣的烤柿子，頂部是正在融化的黃油，點綴著深色肉桂粉，靜仰在白色骨瓷裏，好似一抹秋天剪影。
宋悅遠接過碟子，馬上拿出手機點開食物相機，哢嚓哢嚓拍起照片。
潘洛洛拿起勺子，感慨道：“這麽好看得我都舍不得吃了。”話雖這麽說，手裏的勺子卻很誠實地向柿子發起邀約。
柿子糖分被高溫烘烤出焦糖味，撲鼻襲來的甜香誰擋得住。
勺子穿過黃油陷落進軟綿的柿子果肉裏，舀起一勺蜂蜜布丁似的果肉，肉桂沈郁的香味綴在甜柿裏沖擊著剛吃過獅子頭的味蕾，熱乎乎的蜜意裹著黃油脂香，極有層次感，綿綿滑滑一口落肚。
飽滿甜蜜的柿子把金黃深秋拉至眼前，他踏在黃燦燦的柿子林裏，摘下一顆甜柿捏一捏，軟軟的，連著皮抿一口汁水，沒有半點澀感。
吃掉中間的果肉，洛洛用小銀勺刮著果皮邊緣粘著的最後一丁點果肉，這種帶著天然食材香氣的甜品，一點兒都不能浪費。慶幸自己參與了這個小項目，不然怎能發現肉桂與柿子配在一起竟然這麽好吃。
吃完甜品，三位同學起身告別。
辛真問道：“小遠，技術上的事情要多麻煩你了，不能讓你白幹活，你看著按項目開個價給我吧。”
宋悅遠背起電腦包，灑脫地擺擺手：“誒呀不用，顧教授也幫過我，就當是還人情。”說著她又笑笑：“而且這活太簡單了，我只是順手的事，謝謝你的獅子頭和烤柿子，很美味。”
“真姐姐再見。”洛洛和關春不等辛真回絕，帶著宋悅遠推門就走了。
人情還來自己這兒可能有點鬧不清了，辛真站在桌邊目送三人走出院子大門，默默地收拾餐具，打掃操作臺。
關掉水龍頭往外看一眼，夕陽已經沈落西邊，沒有客人的小院格外安靜，只有秋風卷著落葉在地上玩耍，刷出輕微聲響。
辛真把整理出來的黑色垃圾袋放在腳邊，倚在桌邊休息。點開手機查看網上的輿論，不知這個視頻能發酵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影響到綜藝的口碑呢？
如果連剛有起色的綜藝都被帶進旋渦，那往後的生命值……
不敢想。
心裏很著急，但也得給小遠留時間追蹤第一發布者的信息，否則找平臺申訴成功後就什麽線索都找不到了，再著急也得等。
不過，顧斯年怎麽會關註到網上的視頻呢？
上次錄節目時，秦亦凝提到他們要進入封閉期做項目，顯然是很忙碌的狀態，兩人加上微信後也沒聊過天。辛真退出微博點開微信對話框。
至少也要給人家道個謝吧。
真真：“謝謝顧老師。”
不到兩分鐘，收到回覆。
顧斯年：“真真，你還好嗎？”
真真：“打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壯^_^”
真真：“不過我得坦白一件事。”
顧斯年：“嗯？”
真真：“視頻裏的事確實是我幹的，但那不是我本意。”
顧斯年：“不要緊，我只認識我見到的真真。”
顧斯年：“真真，等我忙完回來，我們見一面好嗎？”
真真：“好呀。”
辛真鼻子一酸，這是什麽神仙朋友，原以為遇到這樣的境況只能百口莫辯，沒想到還有人願意站在自己一邊。
系統又再響起扣分警報：
“生命值銳減300。”
“生命值銳減400。”
“生命值銳減500。”
辛真：你們夠了，不要逼人太甚！
玻璃門突然被人推開，推得有些急，隨著風卷進來兩張枯葉。
霍一白風塵仆仆走進餐廳，看到辛真獨自倚在桌邊，眼眶紅紅地對著手機。
他徑直走向辛真，目光在她臉上梭巡，皺起眉：“你眼睛怎麽紅了？”
“你不是去參加拉力賽開幕了嗎？”
辛真把手機放在桌上，站直起來收幹眼淚。
“參加了。”
霍一白的目光隨著她動作的起落，不經意撇見亮著的手機屏幕，皺起的眉痕更深了。
辛真扯出笑臉，那麽熱愛拉力賽的一個人，怎麽就放掉難得的觀賽機會？實在不忍揭穿他，黔地飛回來要兩個多小時，而開幕式是在下午兩點，這是聽個開幕序曲就馬不停蹄回來的節奏。
“你看到視頻了？”
她點點頭。
“這對你影響很大，是嗎？”
抿起嘴角，再次點頭。
他沈下聲，安撫道：“不要怕，我請公關團隊來處理。”
聽著他一聲聲問話，辛真的耳朵和心裏都癢癢的，像被鵝毛撩過，千裏迢迢奔回來，只是為了說這個嗎？
辛真凝起眼眸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我怕對你事業有影響，也怕你再次被爹媽責備，更怕你看到視頻會難過甚至偷偷躲起來哭。”
霍一白坦然道出擔憂，從看見視頻那一刻起他就不停設想真真看到這些會是什麽心情。
理直氣壯說完前半段，他又垂下眼簾避開辛真的視線，喃喃道：“我還怕，你不再給我機會了。”
聽到最後一個“怕”，辛真紅著鼻子破涕為笑：“傻瓜，這點你可以放心。”
他低著頭，轉瞬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味，不敢置信地看向辛真。
“真的？”
辛真眨眨眼，應道：“暫時不需要公關，我已經聯系好律師明天走平臺申訴。”
反問：“為什麽不問我，視頻裏我說那些話的意思呢？”
霍一白知道她指的是哪句，剛要揚起的笑又垂了下來，自嘲道：“我不清楚你當時出於什麽立場說的，但我並不覺得你會在乎霍家婚約。”
“我會潑酒，會欺負人，你不怕嗎？”
辛真又問。
他笑笑：“怕，但你可以欺負我。”
落日餘暉照在他清俊的眉眼上，瓷白皮膚泛出眼底的淡色青圈，是昨晚的胡亂回應讓他睡不好嗎？
辛真仔細端詳，只覺得他周身倦容也依然英俊，俯首姿態甚至帶著點可愛。
系統報數聲仍在腦中回響，一番天人交戰後，她裝著若無其事問道：“那你要做我男朋友嗎？”
迷霧中追逐的小鹿終於回過頭來看他，甚至慷慨地拋來一根橄欖枝，當然要虔誠地接住。
他毫不遲疑應道：“我要。”
欣喜突至，他回答時雙手擡起又快快放下，想求一個擁抱又擔心不合時宜。
辛真發出邀約的部分原因是迫於系統生命值，說出口的瞬間，她只是簡單認為在這樣壞的境地裏，喜歡你的人，剛巧你也覺得他不錯，那就試試吧。
但看到他如此興奮，辛真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這個貿然決定可能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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