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火光只是乍現，還未攻擊到對方就被第三個不明咒語彈開了，而兩邊攀著綠廊的樹玫瑰大大地遭殃―火燒得正歡快。

「―這是在做甚麽？！泰瑞莎！」走廊入口處一道黑影迅速走近，音調不用多做分析都聽得出來是怒氣沖天、心情明顯很糟糕的斯內普。

斯內普是通知過葛瑞絲之後來的，因為列忒寧家奇異地沒有設置壁爐，他只能直接顯形在大門外，一名穿著執事服的家養小精靈已經在門口等候。等他被指引進來，竟看到泰瑞莎自己拔了禁環在跟尚恩決鬥，他若還能保持淡定那就是梅林先一步重生來收了這兩笨蛋！

「斯內普教授？！」

「院長？」

「尚恩.列忒寧！道歉！」泰莎也不管冷著臉的斯內普在一旁，對著尚恩劈頭大吼。

「拿出實力，不然閉嘴！」尚恩也豁出去了。

「Hi！everybody！想我……嗎？！」剛從陋居回來的雅各剛進門，除了眼見兩人劍拔弩張的爭執，還有著火的植物，他整個人瞬間定格。

「靠杯啊……？！你們哪根筋不對要動這些花？！清水如泉―清水如泉―夭壽喔！」隨後他拋下隨身行李操著一口斯內普聽不懂的方言開始施咒滅火，其他人才註意到綠廊燒起來了。

「你們……誰動我的樹玫瑰……？」冷冷的話音一落，大家轉頭看向另一頭，葛瑞絲臉上的符箓轉為殷紅，半瞇起眼，也不等回答就掏出魔杖直指眾人！

「靠！」雅各的腿動彈不得，還被自己的咒語淋了一身濕；泰莎和尚恩則是被石化，全身一樣在滴水。斯內普……他早早地閃過了攻擊範圍，不過對於雅各為什麽要喊“牛”跟“熊”有點疑惑。

本次爭執結果是大家一起遭殃。經過(葛瑞絲覺得)理智的長談；實際上是雅各假哭裝可憐、泰莎愧疚認錯、尚恩唯唯諾諾，加上葛瑞絲無視起火原因是因為斯內普把兩人的咒語反彈出去的關系。她要求泰莎與尚恩整個暑假為斯內普打雜作為反省，在場除她之外只有雅各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

「我反對。」斯內普已經喝了第三杯紅茶等他們“溝通”結束。「我的工作需要極度個人隱私，況且我不認為妳有這樣的權力要求我為一場小孩鬧劇收尾。」

葛瑞絲卻笑了。「啊…你大概還沒有發現這些孩子的天賦吧？」

斯內普一挑眉，極不以為然。「……決鬥的天賦？」

「斯拉格霍恩在六年級才問我呢！你沒發現他們熬藥時，反作用型的藥水成功率比較高，質量也比較好嗎？」葛瑞絲說完，微笑不語。

斯內普靜默了一會。的確，以腫脹藥水來說，連尚恩也會表現失常；相反地，如果是消腫藥水，那麽四人完成的成品質量都可算得上優良，「妳的意思是……？」他心裏略有個模糊的猜測，但是覺得太脫離現實。

「我們家的血液對於某些療愈用的藥材是很好的催化劑，至於原因，恕我目前不能透漏。」她把尚恩推出去：「我跟你父親說了，這個暑假你的活動暫停，去幫斯內普教授處理藥材，在那之前先跟泰莎道歉，你不該對她說那些話。」

尚恩哼出一聲鼻息，算是知道了的意思。

「你可以讓泰莎做家務，她在珀爾家裏學過，你大可放心。泰莎，因為妳的魯莽擅自松動禁環，妳也要向斯內普教授道歉。」

放什麽心？！妳搞錯重點了！事已至此，斯內普反對無果，並且徹底感到溝通不能。

翌日，列忒寧家的家養小精靈執事把尚恩與泰莎帶往蜘蛛尾巷23號。兩人看著對方的表情一致寫著“都是你害的”。

尚恩對於自己的學院院長向來抱持著“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態度，讓自己的假期全數泡湯拿來跟斯內普面對面這種事……他希望這輩子不要有下一次。而泰莎因為自己的沖動拔掉禁環，對斯內普感到相當抱歉，她擔心向來尊敬的對象會厭惡自己。

附帶一提，後來他們希望的跟擔憂的都沒有成真。但是眼下斯內普打開門的時候其實很想再關回去。兩位小巫師看見他臉上扭曲的表情精準詮釋了“不情願”三字的定義。

因為葛瑞絲的吩咐，泰莎不能使用魔法，所以她帶了一堆麻瓜清潔用品，連尚恩也被迫拿了工具箱，「……」斯內普看見泰莎的穿著更覺無言;除了黑色的短袖短褲看起來比較正常，她的紅花布頭巾、花布袖套跟圍裙都一再刺激他的視神經，讓他想起某個狡猾的老番癲。

「那是姑姑的東西。」尚恩看見院長抽慉的眼角，大概知道怎麽回事。

老房子雖然外觀破舊，裏面要是忽略灰塵的厚度，至少還有著基本程度的整齊―因為也只有基本程度的家具設備；而除了書櫃所在的起居室，其他地方可以用物資匱乏來一言以蔽之。

「隨便掃掃。」斯內普不指望這間房子有甚麽變身的可能性，接著他對泰莎丟下一句話跟一本書：「除了這個，任何紙制品都別碰！」

「……壁紙？」泰莎指著斑駁的墻壁詢問。

然後來自斯內普充滿威嚇的睨視讓泰莎一驚，慢慢放下手指。

「尚恩跟我來。」

「―請等等！教授。」泰莎從箱子裏拿出緞面織錦的藍色布包。「早午餐。」

斯內普似乎是楞住了，他忙了一宿的確還沒想到用餐這回事……這時尚恩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她的廚藝沒有珀爾那麽行，但是不會吃死人。」因為假期泡湯，尚恩說話也有氣無力。

斯內普接過布包，對他使個眼色示意跟過去，尚恩瞬間強打起精神，進入客房改造的實驗室；接著就他的說法：整天低頭看不會說話的坩鍋，擡頭看不想說話的院長，所謂面面相覷不過如此。

隔離在實驗室外的泰莎自然沒有閑著，她從天花板的蜘蛛絲開始清理，一天下來雖然沒有引起劇烈過敏，卻也噴嚏不斷。有了這段與舊屋、灰塵、三餐奮鬥的慘烈經驗，好處是十年後她的家事咒語用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得心應手，連葛瑞絲也自嘆弗如。

直到天色昏黃，即將轉暗時；一個穿著女仆服的家養小精靈前來敲門，表示要帶小主人們回列忒寧家。

「教授，請記得用晚餐。」泰莎的模樣比起整天耗在實驗室的尚恩看起來要狼狽多了，臉上也到處是汙漬；加上詭異的花布包裝，看起來像放大版的家養小精靈，有些令人發噱。

泰莎覺得尚恩的精神狀態也好不到哪裏，想必不是因為獻血的緣故。果不其然，剛回到家他就送給滿臉賊笑的雅各一記中指―「尚恩！你是從哪學的？！」愛德華不敢置信。

「你外甥！」尚恩撂下話就奔去浴室，雅各於是被葛瑞絲巴頭，笑翻在桌子前面。

經過一個月的懲罰，一大二小三人也有一些基本默契。

例如，泰莎把貓帶來了。於是她不主動去敲實驗室的門；有事情就把普朗奇肯放在實驗室的窗臺上，在那只大貓身上掛牌子寫字，內容從“午餐時間”、“學校來信”到“外出買菜”、甚至出現過“麻瓜錢被搶了”這種驚悚內容。

斯內普對泰莎的廚藝一開始不怎麽有信心，不過他並不挑剔；倒是尚恩的意見比較多：“我不喜歡甜的荷包蛋。”、“下次做柳橙味的優格醬，今天的草莓醬好惡心。”，比較狠的還有“妳跟珀爾的廚藝差距大概是從這裏到獵戶星座那麽長。”通常泰莎只會沈默地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吃飯。

泰莎以外的事情，尚恩是相當有分寸的。像是半個月一次，斯內普會應熟識的情份前往馬爾福莊園指導他們的準繼承人。或是不得不離開實驗室處理一些事情，這種時候尚恩也會更仔細地接手操作或是紀錄，他其實挺訝異一個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孩子如此地……有自覺？

對於泰莎的禁制，他也有計劃。一直到月底，斯內普都在住家設下了魔法陣，泰莎在室內時就取下一枚禁制，再逐步撤去陣內符文，直到泰莎完全適應。八月上旬的某日，斯內普把魔法陣完全撤除了。

那日他實驗毒蔘茄休眠期的毒性控制，錯過了午餐時間；瞥見尚恩在窗臺寫牌子，頓時以為泰莎是否出了什麽狀況，結果他寫了“教授，申請出去活動半小時”。

斯內普出了實驗室才發現屋子不太一樣。天花板的蛛網不見了，雖然技術很糟，但墻壁上斑駁的壁紙也刮掉重新再刷漆，另外有些家具因為磕磕碰碰撞出傷痕的地方也被修補好了。結果看起來最不協調的是最多書籍所在的起居室，但以一個孩子來說整理得很不錯了。

不出所料，他在廚房發現泰瑞莎(屋子不大才有的淡淡哀傷)；她把窗戶開著，跟她那只灰藍色的大貓伏在餐桌上，看起來是睡著了。

斯內普先是不動聲色地註意著她的魔力波動；若是最放松的睡眠時期也能保持魔力的穩定，多半不會有問題；半晌後他揮動魔杖，撤去魔法陣餘下的符文。

這只是第一個。他從衣襟裏掏出一枚禁環，內部依稀還有他留下的血漬；他覺得有些難解的情緒時，那只貓睜著苔綠色的大眼對他“喵”了一聲。

斯內普來不及進行他一貫的反應―怒視所有打斷他思考的對象，突然有一只白潤細瘦的手伸出來，覆上他的手，拿走了那指甲大的銅環。從指尖傳來的溫度倏地消失。斯內普看著剛睡醒的她，有點懶懶的眼神跟那只貓很像。斯內普發現她的瞳孔似乎變成明亮的豆綠色，他以為是眼花造成的錯覺。

「先取下一個。」他正色說道：「起來坐好，其他的禁制也許需要調整。」

他們面對面，斯內普才發現剛才不是錯覺，泰莎的瞳孔真的換了顏色。也就是說，這種禁制會影響她的生理狀況？

「我的臉上有甚麽嗎？」泰莎首先想到的是大概沾了醬汁或灰塵。

斯內普思索了一會：「這個禁制會影響妳的外觀或身體狀況？」

泰莎意會到他指的是甚麽：「對。因為要壓制返祖後的魔力。原本是黑的，像我媽媽，還有教授你的一樣。」她歪著頭又說：「但是阿姨說我不會再變回還是麻瓜時的樣子了。」

斯內普看她十分認真地盯著自己，一時間忘了本來想要後退。但是當泰莎再伸出手，指尖觸及眉角，她輕輕一笑的同時，斯內普很快地撥開了她的手偏過頭去。「我說了坐好，泰瑞莎。如果妳因為暑假期間不能扣學院分數而戲弄師長，那麽開學後請妳時刻註意自己的表現。」

接著他們都沒有開口。泰莎乖乖地坐正了，當斯內普的雙手在她頭上檢視每個禁環的魔力抑制功能時，她閉上眼，鼻尖嗅到幾種藥草的味道，當然也有較刺鼻的藥水味。泰莎靜靜地移動視線，在距離眼前幾吋的地方停住，欣賞著她覺得既純粹又神秘的黑色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cow（牛）／bear（熊）......好孩子請勿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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