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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浮生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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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裏,鳥語花香,走獸遍布,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一只純白的小狐貍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曬太陽,它哈欠連連地伸著懶腰,烏溜溜的大眼睛轉個不停,兩只耳朵俏生生的豎著。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小狐貍一骨碌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蹭蹭蹭地挨近高大威武的山林大王老虎兄弟。

小狐貍像見到了親娘一般興奮,將自己漂漂亮亮的狐貍尾巴甩來甩去,繞著老虎兄弟不停地打轉。

威風凜凜的大老虎被小狐貍轉得頭昏眼花,一把扯過小狐貍的耳朵,厲聲道:“小狐貍,你再轉下去,我可要暈倒了,到時抓不到獵物當晚膳可就慘了,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跟兇狠的狼群搶獵物。”

“老虎大哥,你放心,我早替你看好獵物了,它就在那兒!”小狐貍賊賊地笑著,尖利的爪子指向了不遠處在拱糞的野豬。

大老虎順著小狐貍的爪子,看到了那只豬毛油光發亮的野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朝小狐貍吼道:“快上來。”

機靈的小狐貍想也不想地爬到大老虎的身上,上演狐假虎威的戲碼,心情大好地唱著歌兒,優哉悠哉地逐步靠近死期將近的野豬兄弟。

小狐貍一想到可以吃到肥肥的肉,止不住大笑,它一笑,整個身子都跟著顫抖,差點從大老虎身上掉下來。

“小狐貍,你最近重了很多。”大老虎笑了笑,精明的眼睛閃著幽光。

“我跟著你整日吃香喝辣的,自然要胖了,每日一只雞,我能不長肥麽?”小狐貍樂呵呵地說道。

“原來我把你養得這麽肥了,重得我直喘氣。”大老虎故意壓低聲音。它的話卻被大風吹得支離破碎,零零碎碎地傳進小狐貍的耳朵,小狐貍更得意了。

近了。近了,近在眼前的野豬竟然還在拱糞。

小狐貍得意洋洋地朝野豬叫道:“野豬大哥。你在忙什麽?”

“你沒看到我在忙什麽?”野豬氣喘籲籲地說道,它轉了個身子,面對著大老虎和小狐貍,咦了一聲,不以為然地繼續說,“你怎麽整日跟老虎混在一起,不怕它吃了你。”

“老虎大哥好著呢!我喜歡八面威風地站在老虎身上。東瞧瞧西看看。”小狐貍不溫不火地說道。

“這麽喜歡看風景。”野豬了然地說。

“樹林裏處處是好風景,只要吃飽喝足,何愁沒有樂子!”小狐貍掩嘴笑道。

“你的樂子就是狐假虎威?”野豬鄙夷地大叫道。

“你只說對了一點點,跟著老虎大哥。我的碗裏會多一些肉肉。”小狐貍天真地說道。

“難不成老虎會把獵物分給你吃?”

“是的。”

“吃多了總要還的吧!”

話完,野豬便露出了本相,它手腳麻利地剝掉披在身上的野豬皮,尖尖的虎牙亮閃閃的,一雙犀利的大眼睛牢牢地盯著小狐貍。小狐貍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地說了半天,也吐不出幾個字。

這時,一直安靜等待的大老虎開口了,它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狐貍。我之所以帶你東游西逛,不過是拿你當幌子,好抓獵物,分給你肉吃,不過是把你養肥了好塞牙縫。”

小狐貍恍然大悟,下一刻,它只覺眼前天旋地轉,鋪天蓋地的眩暈感迷惑了它的心智,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兩只惡狠狠的老虎張著巨口,一口咬住它的身子,它動彈不得,只能默默地忍受兩只老虎的吞食,血汩汩地從傷口處流出來,洇濕了碧油油的綠草地。

春天才剛來,它卻喪生虎口。

漸漸的,小狐貍變了,它的臉和南宮禎的小臉重疊著。

南宮禎,小狐貍。小狐貍,南宮禎。

臉變來變去,換來換去,最後硬生生地變成了她所熟悉的小人兒,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失了生氣,睜著驚恐萬分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血肉模糊的身子刺痛了左思思的心。

一聲聲淒厲的叫喊聲摧毀了她最後的意識,她忽覺有什麽崩塌了,四周黑漆漆的駭人,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不正是禎兒嘛!

“啊——”

左思思猛地睜開雙眼,身子一瞬間直挺挺地坐直,她忍不住的大聲尖叫,可是剛呼出口,一雙大手便捂住了她的朱唇。

左思思恍恍惚惚地看向那人,恍恍惚惚地看到南宮燁擔憂的眸子,她終於夢醒了,夢裏的小狐貍被居心叵測的大老虎一口吃掉,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愛莫能助,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她慌慌張張地下榻,腳剛一觸及地面,身子卻被南宮燁按住了,一臉疲憊的南宮燁坐到貴妃榻上,擁著她,用她從未聽過的最柔軟的聲音說:“你做噩夢了?禎兒他剛睡著,你不要吵他,夙景已經治好禎兒的傷腿,他再好好地調養一個多月便又會上躥下跳了。”

禎兒脫離險境,左思思難以置信,狐疑地望住憔悴了許多的南宮燁,她心疼地撫摸這張刀削般的俊顏,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下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在內室裏蕩漾。

南宮燁怕她吵醒南宮禎,忙指了指睡在床榻上的南宮禎,示意左思思過去看他,左思思心領神會,沒有再撒潑撒瘋,赤足落地,躡手躡腳地挨近熟睡中的南宮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伏在床榻上感受南宮禎微弱均勻的呼吸聲。

她猶豫地伸手,手離南宮禎的額角不過半寸,她卻難以下手,膽怯地凝視著臉色慘白的南宮禎,生怕一碰到熱乎乎的身軀,便會消失。

時光在指尖慢慢流逝,左思思卻怎麽也瞧不夠南宮禎安詳的容顏,連南宮燁踱步走到她身後,她都不知。

南宮燁幫了一把提心吊膽的左思思,伸手拉過左思思的手,撫摸著南宮禎稚嫩的臉頰,溫潤的觸感從掌心處慢慢往上移,剎那間,蔓延全身。左思思如遭電擊,顫顫抖抖地扯過南宮燁的衣袖,低聲道:“他在睡覺?”聲音低得微不可聞,但南宮燁還是聽到了。

“他才睡了半個時辰,等他睡醒了,就該喝藥了。”南宮燁溫柔地說道,伸手攬過左思思的肩膀,左思思埋首在他懷裏,溫暖堅實的胸膛給以了她力量和信心。

“我去熬藥。”左思思推開南宮燁,豁然起身,舉步往外走,忽然腰身一緊,身子落到溫暖的胸膛,南宮燁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鬢發,吹熱了她的耳朵,左思思只覺酥酥麻麻的,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你慌什麽?他的藥早有人替他熬了,你留在這裏陪他,不要讓他一睜開眼睛就到處找你。”南宮燁輕輕地說。

“我想為禎兒做點什麽?”左思思自然地回道。

作為母親,她沒有照顧好兒子,一想到此,她就內疚萬分,若不是她大意的同意南宮禎去騎馬,慘劇也不會發生。

“你要真想為他做點什麽?就先把自己照顧好,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又怎麽去照顧禎兒呢!還是你想躲懶,讓禎兒照顧你。”南宮燁輕聲說道,癡癡地笑了起來,低沈的聲音帶著一絲寵溺。

左思思臉上一僵,自己一遇到重要的事情總是犯迷糊。她的臉色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總覺得自己對不住禎兒,心裏越發恨死自己了,從來都不會未雨綢繆,粗心大意的老闖禍。

她懊惱地用力拍打自己的額頭,似要打醒自己的榆木腦袋,省得家人總為自己操心。

“別打了,再打下去真成豬頭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打你了。”南宮燁握住左思思的手,黑眸緊盯著左思思愈發難堪的臉,他淡淡地說道,“你到底是在跟誰賭氣?是氣我沒有照顧你們母子?還是怨我不夠強大,總是讓人趁虛而入來陷害你們母子。”

“你再說一遍?”左思思扭動身子,掙脫南宮燁的懷抱,立在南宮燁對面,起伏的情緒漸漸平覆,微微揚起的唇角像極了南宮燁似笑非笑的樣子。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南宮燁滿意地笑了,他一笑,臉色也開始慢慢地緩和。

他避重就輕地說著南宮禎落馬一事,南宮禎的坐騎被人動了手腳,所以南宮禎騎馬時,那匹馬才會發足狂奔,直接導致南宮禎失足落馬。

宮裏用爛了鬼點子,到了千裏之外的軍營,依然會有人用,要怪只能怪那人心狠,也怪自己疏忽大意,才給了他人可趁之機。

無奈的是,跟那匹馬有關的人,一夜之間通通死絕了,人一死,死無對證,此事從何查起?又找何人來抵罪呢?

南宮燁想想都覺得頭大,但這次真的惹毛了他,南宮禎是他唯一的兒子,那人竟然殘忍地對付他的兒子,他若不回敬回敬那人,豈不長了那人的威風和志氣?

這次是幼小的南宮禎,南宮禎之後是誰?南宮燁不敢往下想,誰動了他摯愛之人,他定不輕饒!

左思思有些後怕地抱住南宮燁,她好不容易等來了幸福,卻總有人處心積慮地剝奪她的幸福。

她突然意識到,任人魚肉的日子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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