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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太子衛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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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濃郁,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紅中,一輛精致的黑色馬車正徐徐地行使在山道上。

山路崎嶇,馬兒顛簸著奔跑,而車子卻平穩得很,絲毫未感覺到腳下的路有多艱難。

南宮禎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他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一動就要命地疼,傷口猛地撕裂,似有人用刀子殘忍的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

他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分地轉來轉去,在面色凝重的南宮燁和左思思臉上逡巡,他自知自己犯了錯,不該在傷口剛好時,便擅自做主跑到野地裏去撒歡,結果搞得傷口再一次慘烈的掛彩,迎接他的是兩雙憤怒噴火的眸子,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用那該死的傷口堵住了父母犀利的責備,給自己一個裝無辜扮可憐的契機。

左思思靠在車壁上理也不理他,三天了,她已經漠視他三天了。希翼的雙眸在觸到左思思冰冷的容顏時,一種無力的挫敗感糾纏著他。

他將目光移到南宮燁身上,南宮燁似乎察覺到他可憐兮兮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心有靈犀地回首,對上南宮禎欲哭無淚的眸子。

四目相對。

電光石火間的那一刻,南宮禎低呼一聲,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南宮燁和左思思的身子一僵。

左思思雖很生很生南宮禎的氣,但不表示她會永遠的漠視他。

果然,慈母心切,左思思聽到南宮禎痛苦的輕呼聲後,面色大變,連忙側身,撲到南宮禎的矮榻前,抓過他的手。問長問短,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手忙腳亂的揭起他衣衫下擺。一顆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用力地撞擊著。

他們這次出來。沒有帶任何軍醫隨行,匆匆地叫上雲樓暗衛便馬不停蹄地趕往衛國都城——朝陽城。

左思思不是沒有想過突發狀況,但在目前情況下,無論他們以何種理由提出,都會顯得有些自私。

許是左思思憂心忡忡的樣子嚇著了南宮禎,他覺得自己不該拿左思思的心軟為自己搭臺階下。

南宮禎鉆到左思思的懷裏,用力地抱住左思思。撒嬌道:“娘,我剛才只是顛簸了一下,扯到了傷口,現在沒事了。你看,它還能動呢!”南宮禎邊說邊高高地擡起受傷的左腿,因用力過猛,緋紅的小臉瞬間變白,他吃力地緩緩放下傷腿。重新俯首在左思思懷裏。

“以後不許再胡來了。”淡淡的責備聲裏帶著母親式的寵溺和縱容。

南宮禎識趣地順著梯子往下爬,小臉微微仰起,樂呵呵地說道:“娘,你抱抱我,我一個人睡不著。”

“你怎麽會是一個人呢!難道我們倆是泥塑的陶俑不成。”左思思笑著輕刮南宮禎的鼻子。溫柔地撫摸著他那有點硬的絲發。

“這不一樣,娘你跟我一塊兒睡,要不然禎兒會做噩夢的。”南宮禎耍賴地說道。

“這麽大了,還不敢一個人睡,我又沒讓你獨自睡在另一輛馬車裏。”南宮燁突然插嘴道,身子微微前傾,犀利的眸光劃過南宮禎稚嫩的臉頰,南宮禎害怕地躲在左思思懷裏,就是不依。

“娘,爹好兇哦,他有沒有趁我沒在的時候兇你。”南宮禎惟恐天下不亂,不知死活地補上這麽一句。

南宮燁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挪動身子,挨近南宮禎的身子,放輕手腳地坐到左思思對面,支著下巴,風輕雲淡地說道:“我怎麽就沒早點看出你的心思呢!”

南宮禎被南宮燁瞧到不自在,全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死死地抱住左思思的腰身,似溺水的人終於游到了岸上,細如蚊蚋的聲音在車廂裏回蕩,“娘,從小到大我沒怎麽粘過你,你就不能心慈地應我一下。我是病人,病人最需要照顧了。”

左思思看了看面色難堪的南宮燁,目光一閃,心下思量,也只有南宮禎敢去撩虎須。她笑道:“好,我抱著你睡會兒。”

南宮禎喜得眉開眼笑,身子往裏挪了挪,騰出半邊矮榻給左思思側躺,左思思側著身子躺下,一雙長腿避開南宮禎的傷腿,放在榻沿邊,左思思一躺下,南宮禎馬上抱住她的手臂不放,一雙烏黑發亮的眸子清澈動人,似天上的星子光彩奪目。

“你不是困了麽?”南宮燁酸酸地說道。

“抱著娘親,我忽然又不想睡了,我想聽你們說話。”南宮禎四兩撥千斤地一筆帶過,完全沒註意到某人的臉越發黑了。

“我們這樣離開,好麽?”左思思淡淡地笑道,轉移南宮燁的註意力,她的手覆在南宮燁長著厚繭的手上,南宮燁反手握住她的手,汗濕的雙手流淌著一股異樣的暖意。

“北梁撤軍,他們的實力足以對付一個上下不齊心的衛軍。”南宮燁輕描淡寫地說道,烏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悵惘的失落和蕭索,轉眼間,流光溢彩,清亮的眸子漸漸有了些許暖意,十指交握的兩手緊緊牽扯著,他俯首吻了吻交握的素手,閑閑地說,“他們已經不需要我了,新的主帥很不錯。”

“孩子還在看哪!”左思思面上染了一層可疑的紅暈,兩人的親昵之態在南宮禎面前毫無避諱,左思思雖不是拘泥於小節之人,但當著兒子的面跟南宮燁親熱,她還是有點害臊的。

南宮燁朗聲笑道:“他都不臉紅,你有什麽好害羞的!其實咋們的禎兒某些情事懂得挺多了,他一到十五歲,說不定早早地給我找了個兒媳回來。”

“越說越渾了,心思純潔的禎兒才不會像你老想些有的沒的。”左思思啐了一口南宮燁。

“你就不愛聽我說的實話。”

“你那是葷話。”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還需要粉飾純潔?”

“那你就不正經了?”

“我真是有口難辯,兒子,你說我容易嘛,讓你娘待我溫存些,怎麽就這麽難?”

“……”

南宮禎無趣地翻了翻白眼,親爹親娘在他面前就著他幾歲娶媳婦的事兒,越扯越遠。他本人都沒有表態,他們倒比他急,一個比一個吼得更大聲,都三十來歲的大人了,吵起架來越發孩子氣。

朝陽城。

黑沈沈的暗夜裏,宵禁的命令一下,晚上的大街再無半個人影。

人人驚惶的日子裏,眾人提心吊膽的過著看似安寧的日子。

他們又換了一位新皇,不知怎的,自當錢太後垂簾聽政,扶持了一位八歲大的皇子登基為新君,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位新君突發熱癥,一夜之間駕崩了。

來不及為這位薨逝的新君灑幾把傷心淚,他們又迎來了新的國君,出自錢氏家族的七歲幼子,錢太後依然垂簾聽政,傀儡皇帝一言一行都受制於錢太後,是個不能說“不”字的主子。

而那位被廢黜的太子衛琛擔著弒父的罪名,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整張臉不敢照太陽,出門時,不是帶上黑色紗帽,就是往臉上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毀容貌,就差臥薪嘗膽了。

忍辱負重的衛琛,胸懷天下的衛琛,苦大仇深的衛琛,豈能容忍衛氏江山落入錢氏手中。他們衛氏的百年基業,絕不能毀在蛇蠍美人手上。

即使身負罵名,成為過街老鼠,人見人踩,他也要熬過這段非人的日子,重整旗鼓,在萬惡的錢氏江山雄起。

這幾日,他不斷的聯絡舊部,暗中與宮中老人聯系,準備給予錢太後最沈重的一擊。

衛琛在燈下來回走動,劍眉微微蹙著,雙手負在身後,慕容靖趨步上前,拽過他的衣袖,將他按到圈椅裏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再等等,沒準兒他正在路上。”

話音落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了進來,風塵仆仆的衛熙載黑著一張臉進來,看也不看等得心焦的衛琛和慕容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灌下,將茶杯重重地擱在桌案上,喘了一會兒氣,臉色稍霽,緩緩地一字一頓道:“李公公去了。”

“是錢太後下的手?”衛琛面色大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雙手握成拳,一拳砸在堅實的桌案上,茶盞從桌案上跳了起來,乒乒乓乓地落下,茶蓋在茶盞上抖了兩下。

“他被錢太後的人發現,擔心拖累你,便自盡了。”衛熙載一邊說,一邊細瞧衛琛的神色,似乎在掂量如何說,才能使衛琛不深感愧疚,暗自責怪自己。

慕容靖不動聲色地將手搭在衛琛的肩上,暗暗使力,衛琛忽覺肩上壓了千鈞之力,茫然回頭,對上慕容靖似笑非笑的眸子,他一時動容,情不自禁地握住慕容靖的手,忍聲道:“這筆賬我遲早會跟她算了,他不會白白的犧牲性命,我也不會甘心背負一世罵名,你們既然跟了我,就由不得我退縮屈服她的淫威。”

“我認識的衛琛又回來了,在來的路上,我還擔心你會怒發沖冠,提著一把劍便殺入宮中找錢太後清算。”衛熙載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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