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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滋味?如果是東商君的話,小妖不介意與你一起分享美味……還是說,東商君已經嘗過了,覺得不合胃口?沒關系,我這兒的美人多得是,這就給你叫幾個絕好貨色來……”

“妖王賢弟吃著山珍鮑魚,卻叫在下去啃糟糠樹皮,這是什麽待客之道?不急,就讓妖王大人嘗鮮好了,等你舒坦了,再換我;憑你我的交情,還不至於為了先後而不愉快,對麽?”殷肆壓了口茶,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動,就是不擡眼看過來。

她怔住,雙唇輕顫,“你……你居然……”

他不救她。還說要和一只禽獸一起分享她。那種感覺,甚至比瀕死前的絕望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她再也無法相信這只是為了殺祿昊而演得一樁戲。

“一個女人而已,別傷了兄弟間和氣……不過,我要的東西呢?”他終於說到終點。

“哈哈哈,多謝東商君賞臉!下回小妖手上有好貨色,定先孝敬東商君……”冥山妖王半坐在姻姒身上,衣物幾欲褪盡,想了想從掉落一邊的外衣中翻出一枚細長的玄鐵令牌,拋給殷肆,“這就是冥山令,可號召冥山大小妖物數以千計。這世上一共有兩塊,現今都在我手裏,東商君待小妖不薄,小妖縱然要以禮相待!冥山妖物認令不認人,誰有令牌誰就是主,只要東商君一聲令下,縱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會唯命是從——無論是海澤與浮臺交戰,又或是日後圖謀大業所需,冥山之妖,必將力挺東商君。”

“那,就借妖王賢弟吉言了。”接過泛著冷光的冥山令,殷肆勾起唇角,伸出手指慢慢撫著令牌上的烙字,輕聲若自語,“好一個冥山令,當真叫我……情何以堪。”

原來如此。原來是為了這個。

姻姒眉頭緊鎖,口中像是咬碎了黃連,她在他心裏,甚至還不如一個隨手的物件有意思:不,冥山令哪裏是隨手的物件?與扶桑妖魔亦有交情的她,當然知道冥山這個地方從戰略上對海澤來說有多重要,得了冥山眾妖臣服,無疑多一股精悍力量,怪不得他會不顧身份私下與冥山妖王如此敗類有所往來,毀了她也在所不惜。

身上的束縛依舊掙脫不掉,喉頭也幹得可怕,身體裏好似有一只獸在胡亂撞鬧,奇癢難忍,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沒有規律,那毒藥藥性實在是強,即便努力運息壓制,也只能忍到這個時候,姻姒閉上眼,只覺得渾身都燙。

祿昊見她難耐模樣,不由欣喜,口中念了法訣,將她身上捆緊的繩子松開。裂帛聲響,男子隨手撕開她的裙擺,想了想又擡頭喚,“東商君不過來欣賞把玩?”

“這就來。”將冥山令收進腰間,殷肆站起身來,踱步走向芙蓉帳,“對了,妖王賢弟……”

“東商君有何吩咐?”他也難耐地緊,說話間目光全然不離帳中美貌女子。

“我方才可有和你說過,你床上的女人,是我的東西?”他微微笑。

姻姒卻聞聲睜眼,眼中氤氳著薄薄水霧,她在一片霧氣朦朧中,終於看清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中彌漫的,分明是怒氣和殺意。

“……哈?東商君這是什麽意思?”

祿昊不解,扭頭看向殷肆,哪知剛一擡眼就有一道白光從眼前略過,他吃痛驚呼,雙手慌忙捂了眼睛,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防備的動作,雙臂就被人一刀割了下來——那妖物十指指甲被熏染做漆黑,兩只斷手落地之時還從指甲中露出些許黑色粉末,正是他藏於身上的劇毒之物。

“沒什麽意思。但你碰了我的東西,那我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混蛋,你……”祿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殷肆擡起一腳踢向石桌邊,姻姒這才看清,那裏縱橫交錯布著好些根銀絲,正是東商君慣用的那種,那妖物就這麽被困在銀絲中,再無逃脫可能——先前他坐在那兒佯裝看戲,正是趁著祿昊色心大起之際暗暗布下了這些利刃。

只見殷肆神色嚴肅,右手稍轉,又一根銀絲便繞上了冥山妖王的脖頸,勒得祿昊吱唔出聲,失去雙手的他卻又無法出招脫身,像是一只光溜溜的大蟲,只得無奈地扭動著醜陋身軀,自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撒了一地,觸目驚心。

男子雙眸一撇,左手用玉笛挑起那妖物脫下的衣褲,一並丟擲了過去,剛觸上銀絲便發出劈啪聲響……那些衣物上,也沾著毒粉。

“你……你不能殺我!神明不得濫殺無辜……呃,咳咳……你身為東商君,怎麽能……”祿昊被那銀絲勒得幾欲喘不過氣來,卻妄圖做最後的辯駁,“……你和那女人……都是天神,你們故意設計害我,怎麽能……怎麽能要我的命……”

“設計害你?冥山妖王怎好信口開河?”殷肆眨了一下眼,手中銀絲收緊,“你的眼睛看了她,我便挖了你的眼,你的手碰了她,我便砍了你的手,輕薄神女的懲罰便是如此,在下可沒有一絲一毫逾越天規吶。”

祿昊的臉色已然變得鐵青,若不是周身銀絲的牽扯,早已支撐不住,要栽倒在地。

“至於為什麽要你的命……”

殷肆頓了一頓,冷聲道,“那是因為,你動了我的東西。”

話音落定,銀絲抽回,一顆腦袋滾落在地,面目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大家知道男主渣,很渣,現在女主也知道了。

努力沖刺明天早晚雙更,然後要度過漫無天日的一周,最快也要到周三才能更了

29受辱下

姻姒說不出話,並非是被眼前景象所驚愕,也並非是暗嘆那個男人滴水不漏的精巧布局,而是隨著時間順延,九轉合歡散藥性愈發強烈,她只得緊緊咬著下唇,生怕一個不小心,從口中溢出不該有的字眼。

殷肆轉身深深望她一眼,隨即扯了布簾蓋在祿昊支離破碎的屍首上,反握在手中的短劍重新插回碧玉笛管中,這才快步走到床邊,“……還好嗎?”

“你看我……像……還好的樣子嗎?”她終於忍不住,只是一開口就是連連喘氣,身上的繩子已經解開,卻依舊連轉動一下眼珠的力氣都沒有,“殷肆……我……算是……認清你了……”

殷肆一垂眼,揚手將芙蓉帳中薄錦被蓋在女子身上,湊在她耳邊沈聲道,“冥山妖王擅長用毒,渾身藏毒不下於十處,我恐他暗中有防備,所以等他將衣物都褪盡了才動手……阿姻,委屈你了。”

她銀牙緊咬,強忍著不落淚,“殷肆……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的眉蹙了起來,坐在床邊故意露出委屈表情。半截冥山令自他的衣襟中露出來,冷冷泛著寒光,卻灼得她雙眼生疼,祿昊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無論是海澤與浮臺交戰,又或是日後圖謀大業所需……

大業。大業。盡管再怎麽粉飾,終日在殷澤身邊扮演一個好哥哥好臣下的角色,東商君的野心卻無時不刻地顯露在旁人眼前,令人畏懼——他太優秀,優秀到不坐上勾陳帝君的位置,便是委屈。

“你執迷不悟,早晚會成為……成為扶桑的……罪人……”枉她從小到大素來都不理會那些流言,一直堅定地認為東商君淡薄名利,無心紛爭,是個表裏如一的真人君子,可她到底是錯了——越是接近,就越將真相看得透徹。

殷肆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聲音。被褥中的女子額發潮濕,雙頰泛紅,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瞇起,長睫忽閃,一幅畫面引人遐想非非。末了他嘆氣,擡手想將她臉側的碎發挽到耳後,哪知姻姒卻以冷眼相對,“你別碰我。”

他怔了怔,正欲起身離開,又被她吃力扯住寬袖,“……也不許走。”

殷肆覺得好笑,只是當下場面,實在又笑不出來。好在這間暗室與碧璽水簾窟有所隔絕,跟隨冥山妖王入駐南坪的那些小妖只當三人在此快活,根本不敢擅自闖入,他亦不能差人進來侍候,“我只是去給你倒些涼水……你現在,很難受吧?”

她本想逞強說不難受,可是那種灼痛幾乎要將她的骨頭燒成灰。若是說謊,恐怕那要遭那人譏諷,到最後受辱得還是自己,於是無奈點頭,“……難受。”

“切記調動神息護著心脈,那毒會令人體內陰陽失衡,我不能再渡你陽息。”被她緊抓不放,殷肆想了想又重新坐回床邊,俯身照看,盡可能地保持鎮靜。可是越看就越不忍,那九轉合歡散毒性太強,但凡是女子,即便是西參娘娘,也未必能抗得住。

只見她另只手輕顫著捏緊身下被褥,喉頭上上下下吞咽,雪頸上還留有冥山妖王親吻留下的痕跡……一想到此,他更加郁結,眼中光澤一沈,猝不及防掀起錦被,俯身吻了上去,想要在她身上烙下新的痕跡。

姻姒大驚,生生從唇齒間擠出句話,“我忍得住,不要你來……”

“你會死的,真的會死。”他按住她的肩,靠著蠻力將她壓在身下,一把扯掉那層紗衣,大掌撫向她的胸口,“我不管你日後怎樣看我,當我是無恥小人也罷,當我是生死仇家也罷,但今日這件事,我卻非得做不可!”

她語噎。

“我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呵,反正在你心裏我已然如此不堪,就不在乎更加罪孽深重——縱然你要恨我,我也不想眼睜睜看你現在難受,不想你因此毒而死……”男子低頭,居高臨下看著她,緩緩解了衣扣,“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若不想聽,那便牢牢記著我有多壞,全當是我今日趁人之危,侵犯了你。”

她看他的眼神尖銳倔強,直到他將外氅褪盡,上衣松松垮垮堆在腰間俯身又要落吻,才幽幽道,“一刻鐘前……那個男人也是這樣坐在我身上,可是他死了,什麽也沒有得逞……現在換你了,是麽?”

被那雙琥珀色的冷眸所傷,殷肆自嘲般地笑了笑,“是啊,說那麽多有什麽用?我就是想要你,不擇手段也要得到,阿姻,這個理由可以嗎?”

“我……我那麽討厭你,那麽那麽討厭……為什麽你還要不停地做更令我討厭的事情……”

明知是徒勞,她卻無端掙紮起來,隨即被他緊緊抱在懷裏。肌膚的相觸就像是心間流入一股甘泉,她貼著他,連發絲都交纏在一起,眼中霧氣更濃,體內的火好似在一點點退下去,聲嘶力竭之後終是伏在他肩頭抽泣起來,“可是殷肆……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這無疑是默許。

他唇角揚起,撫摸著女子長發,在她耳邊道,“你不會死的,聽話。”

摟著她的腰,兩人雙雙栽進被褥中,他探著身子去吻她的唇,卻被她躲過,姻姒用手擋著他的眼睛,“這不是……你只是……為我解毒,不要……不要做多餘的事……”扭頭望見手邊有蒙眼的布條,想必是那冥山妖王的惡趣味,她一把抓過勉力遞到殷肆眼前,“……你……不要看……我也……不想看你的臉……”

藥性來襲,她連說話都開始含糊不清,口中銀絲不經意順著唇角流下,就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罌粟,嫵媚不可方物。

熟料殷肆臉色一變,一把搶過布條扔到帳外,斥道,“……你真只當我做解藥?那好,我也全當是做了回禽獸事,由不得你來選怎麽個玩法……”

他扼住她的腳踝向兩邊扯開,毫無溫存可言躋身而入。姻姒吃痛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身子就像是被什麽生生破成兩半,那種疼似乎比毒藥更加難耐,除了隨著他的節奏動作,根本沒有逃離的法子。

只是依稀間卻渴求得到更多,妄圖止了那癢,止了那渴。

口中有了淺淺腥甜,她咬著下唇,已經沁血。她這一日歷經太多,起起伏伏間已經不明白該用何種神情去面對那個男人——他沒有取悅她,反而像是一頭饑餓許久的猛獸,肆意啃咬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獵物,將血肉連同皮毛,一塊一塊吞食幹凈。

作為食物,她沒有快樂可言。

甚至沒有因為九轉合歡散的藥力散盡而感到絲毫舒坦。

因為她知道,從今往後,一種叫做“殷肆”的劇毒就融進了她的血液,附上了她的骨骼,要伴著她一生一世,疼痛難忍,無藥可醫。

“你為什麽不出聲?為什麽不給我任何回應?”他忽然開口,“我……不夠好麽?”

她沒哭。沒有說話。沒有再讓任何聲音從唇齒間溢出。甚至連一聲嚶嚀都沒有。殷肆面上陰晴不定,揚起手來像是要打她,卻又猛然止住停在半空,頓了須臾才緩緩放在她的臉側,上下輕撫,聲沈若水,“……你到底是憎惡我的,阿姻。”

指尖觸到被褥上的腥濁,姻姒無聲地笑了笑,那陰邪之毒,可算是解了。

她還能活著,帶著今日所受屈辱活下去……真是好呢。

他深深吸了口氣,闔眼一嘆,“東商君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無論是殺人,還是愛人——當初我從南坪離開,丟了你送的扇子,就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會接受這份感情;如今世事難料,讓我對你做出此等褻瀆之事,恐怕你就更加不會接受我了罷?”

“我好想喜歡你。”她擡手摸摸他的臉,淡淡道,“我從小就在憧憬,有朝一日見到東商君,一定要告訴他我有多麽仰慕他;自打我懂事以來,每年生日都有許願,希望東商西參能夠相見,許了多少個我已經記不清楚了,蒼天果真沒有負我……可是現在,你離我這麽近,我卻說不出‘喜歡’兩個字。”

“從小……仰慕……”

殷肆微怔著聽完她的話,那是他從來不曾想到過的一份感情,俯身吻上她的鎖骨,忘情吮吸著,直到出現紅痕,就像是印記著僅屬於自己的物件,“終有一日,我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從今日起開始許願,蒼天既未負西參,也一定不會負東商。”

他還想說些什麽,緩過神來的姻姒卻猛然一發力,將他從芙蓉帳中推了下去。殷肆臉色鐵青跌坐在地,衣衫不整,抿著唇死死盯著蜷縮在床榻上的女子。

“可我也會日夜祈求上蒼,東商西參再無瓜葛。”姻姒被他看得難受,勉力翻過身去,冷哼一聲,“你已經沒用了,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殷肆瞇起雙眸,“阿姻,你認真的?”

“我所中之毒已解,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多謝東商君今日舍身解毒,往後待東商君圖謀大業之時,定會還你這個人情。”她不回頭,聲音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好像至始至終都是如此思量,“冥山妖王已除,勾陳帝君那裏也有了交代,以你之前所言,頭功歸我。”

祿昊的屍首仍舊散發著血腥氣,沖淡了一室的暧/昧,她忽然覺得可笑,自己竟和他對著一具屍體做了此等茍且之事——也要感謝那具屍體,終於讓她看清楚東商君殷肆是個怎樣的人。

殷肆不發一言穿戴好衣衫,拾起折扇與玉笛,走到門邊停下腳步,轉身忽而問道,“西參娘娘可知‘九轉合歡散’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毒嗎?”

還能是怎樣?她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九轉合歡散,乃是冥山妖王畢生最得意之媚毒,但凡飲下此毒的女子,每至朔月都會毒發一次,癥狀一如既往,九月一輪回,一次比一次更加痛癢難耐,若不行房,必將焚火攻心而斃。”他輕輕哼了一聲,好似想起這點來渾身的陰霾都能被驅散,“順便好心再提醒西參娘娘一句,解毒之法需得是同一男人精血,否則,還是會死。”

姻姒聽罷眼角欲裂,牙齒咬緊了被褥,指甲幾近嵌入掌心皮肉中,生生將淚水壓了回去。

見她依舊倔強不語,殷肆終是忍不下那口氣,推開扇子挑釁揚了聲音,“即便知道九轉合歡散的藥性是這樣,你還叫我滾嗎?”

然而那聲回答幾欲是從女子身的最深處迸發出來的:

“……滾。”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三觀獵奇,節操為零,已放棄治療。

我知道如果只發一章殷肆就是被罵死的節奏,今兒晚上還有一章,算是“事後”,稍微洗洗白下殷肆的感情觀。以後還是攢著不定期更新每次多發幾章吧,希望大家理解。表示這文會很糾結,曲曲折折大起大落很多,如果哪一天各位發現此文實在難以下咽,請悄悄離開,跪求別罵。

想調戲作者【看劇透/看八卦/看渣圖】的親們可入群【匪氣淩然 314535269】標註煙二所寫過的任意角色名便可

30後會有期

巨大的石門開啟後又閉合,殷肆站在門外,慢慢整理衣服,一連三次系錯了領口的扣子後,終於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心像是被攪亂了的深潭,始終無法平靜。

很多年未嘗過這種忐忑滋味,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個女人能令泰山崩於眼前依舊從容的東商君這般窘迫——他幾乎又是逃著出來的。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靜靜聽著裏頭的聲響,然而這裏不比屏星道上的雕花冰墻,無論如何也聽不出她是否在哭。又站了片刻,他擡手凝出一道法訣,掌心忽地騰起一道青色的煙,煙散之後,佘青青的身影便出現在他面前。

碧衣女子見得自家主子,慌忙扔掉了手中在吃的東西,將手在裙擺上來回擦拭了幾下,這才發出疑惑,“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強行喚我的術法極耗神息,早與你說過,還是少用為妙……唔,這裏難道是碧璽水簾窟?您已經動手了?”

終是扣上了最後一枚盤扣,殷肆點點頭,“人已經殺了,後事處理一下……還有,去看看那個女人。”

“原來是這事。”佘青青松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剛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哪個女人?”

殷肆看了她一眼,默了半天才從憋出四個字:西參娘娘。

青蛇精腳下一個趔趄,“您……您把她也拖下渾水了?為了區區一個冥山妖王,值得嗎?這事若是叫玄蒼知道,還不得氣瘋掉,說不定還會驚動到前任西參君那裏去……那,那她沒事吧?沒受欺負吧?”

“本該我去照顧的,不過發生了點事,她不太想見我……不管怎樣,你先帶她回住處,好生伺候著,今日之事,誰也不要說,也不要再問。”這等時候,卻需的下屬來幫忙善後,殷肆自嘲又自嘲,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眼下一般可笑:抱了喜歡的女人,卻連留下來照料的資格都沒有,被人趕出來的滋味可當真特別。

心思玲瓏如佘青青,頓時就明白過來是誰欺負了誰,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道恭喜還是該上前安慰,躊躇了片刻推了石門,丟下句話,“……爺您這次玩兒大了。”

殷肆的表情很覆雜,立在原地喃喃,“是她把我玩兒了。”

姻姒不記得那天自己是如何回去那鬼宅的,佘青青與自己說了什麽她也全然不記得了。她只是困得要命,由那蛇妖侍候著梳洗,之後睡了很長時間,做了很長的夢,夢裏有人叫她的名字,不,也許不是,也許是她在呼喚另一個人的名字……

再睜眼時,已經是隔日的下午。

她睜著眼在床上發呆了片刻,隨即聽見門被人從外推開的聲音,本以為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正欲破口嘲諷時,擡眼卻見玄蒼端著湯藥走進來。他見她轉醒,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嗔怪,“早就與娘娘說過凡事不要急功近利,昨兒深更半夜跑出去,天大亮才回來,就算是與東商君一起共事,也應當註意時辰註意分寸,索性是沒受傷……我熬了安神的藥,趁熱喝一點罷。”

姻姒支支吾吾應了一聲,起身洗漱,暗忖著殷肆一定是編了什麽理由才將玄蒼蒙混過去——也好,如此不堪之事,她也不準備告訴至親之人。

玄蒼擰幹帕子遞過去給她,又道,“此事已由東商君向勾陳帝君匯報,帝君有口諭,罪尤冥山妖王被誅,南坪聚集妖物散盡,娘娘功不可沒,待回浮臺之後,必有嘉獎。”

“哼,他傳消息倒是快得很……”她擦了擦臉,又將帕子浸沒在水中,一想起昨夜與殷肆的纏綿,不禁面上微微發燙,漾起紅暈,“這麽說來,他也回來了?這裏?”

“這裏是東商君在塵世走動所下榻的宅院,正事辦完,自然要回來的。不過,昨晚他在娘娘與青青姑娘回來之後才到,恐怕還有些私事順道去辦了罷。”玄蒼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忽而擡手試了試她的額頭,“娘娘可還好?似乎還有些發熱癥狀,我去打盆涼水來給你敷一敷。”

姻姒撥開他的手,淡淡回話,“我無礙的。”

白發侍從心一緊,“我聽東商君道,那妖物善用陰毒,你與他一場鏖戰,吃了不少苦頭。玄蒼自知不谙武力,唯恐給你們添亂,然我幻化做天狡真身尚有速度上的優勢,娘娘又為何不肯帶我前去?這裏雖不比沙海征戰,可若是我在的話,至少能夠……”

“玄蒼。”她打斷他的話,平靜道,“有些事情你幫不了我的,連我自己……都幫不了。”

殷肆那般待她時,她做了些什麽?他可以說走就走,說棄就棄,說滾就滾,她卻只能猜測著他有沒有生氣,何時再能見面,又或者帶著忐忑心情去接受一場不怎麽歡愉的歡愉。如果那個侵犯過她的男人現在說,那根本就是早早計算好的一次奸汙,她除了沈默,還能怎樣?九轉合歡散的毒依舊會覆發,如果下一個朔月他狠心不出現,那麽等著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到底何德何能,令堂堂東商君糾纏至此!

玄蒼看了她很久,卻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麽,只得輕聲勸一句,娘娘喝藥罷。

正當主仆間雙雙沈默之際,蛇妖佘青青卻大步走了進來,一如既往無禮,甚至連敲門都沒有,直至見得玄蒼皺著眉頭凝視她時,才呼了一聲向著靠座在床榻上西參娘娘行了一禮,“娘娘……你,那個……啊對,可好些了?”

玄蒼輕不可聞嘆了口氣。

姻姒點點頭,勉力朝佘青青笑了笑——她與殷肆之間發生的事情,只有此妖一人知曉,她肯為她保守秘密,這一點令她很是感激。

“青青姑娘此番前來,可是東商君有何事要傳達?”

“爺在正午的時候已經離開皇都南坪了,他怕擾了娘娘休息,特意囑咐我待你醒來時再來道個別……”佘青青猶豫了片刻,又偷偷打量玄蒼一眼,“……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也在。”

“這個家夥”適時挑了挑眉,“南坪禍患已除,東商君為何不在人間多游玩幾日?可是海澤有什麽要緊事需的處理?我見方才神使傳達勾陳帝君口諭,雖未言明,說話間亦隱含勸歸之意……”

“實不相瞞,爺也是今早歸來才得到的消息:海澤西南挖出一尊紫玉九龍鼎,不知是何人在何時埋在那裏……你們也知道的,鼎這東西象征權貴,無端出現在海澤,終歸叫人猜忌。這種事處理起來很棘手,爺犯愁得很,只好先行離開。”佘青青無奈垂眼,扯了扯腰間亮閃的墜飾,擡眼又道,“真不知道那些神明鬼怪是怎麽想的,爺要是有反心,早就動手了,還等到今天唯恐奸人算計?他若想要扶桑,那個勾陳帝君,哪裏會是爺的對手……”

玄蒼重重咳嗽了兩聲:這些話可莫要在旁人面前提及。

“爺還說,要娘娘好生歇息著,若是得空,定會去浮臺探望,請娘娘寬心。”她頓了頓,一雙美眸又望向姻姒,“那我就在此別過,待會兒還要去收拾包裹……爺走得太急,前些日子在街市上買的松子糖還落在屋裏,我得給他拿回去,免得他念叨。”

心弦一撩,又被一雙無形的掌壓制。

“青青姑娘路上小心,回到海澤替我向東商君問好。歇幾日我與玄蒼就啟程回浮臺:帝君壽辰將至,是時候回去準備壽禮了。”姻姒面無表情將披散的烏發攬到一側,順著肩膀垂下,繼而扯了玄蒼的衣袖,“你送送她罷。”

玄蒼毫不掩飾地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然而在自家主子眼神的威懾下,還是沖著那青蛇精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青一白兩抹身影並肩走在回廊之下,出落成一幅極美的畫。

玄蒼無不糾結地想,若是此時響起個《千年等一回》的曲子,或許就能演一出白蛇傳了。

正當相顧無言之際,身邊蛇妖忽而一個箭步越到他面前,擡手生生將他攔下,妙目緊緊盯著他的臉,一番話帶著些許怨氣,“都說眼不見為凈,現在我要走了,身邊少了我這個又粗魯又不知檢點、不講個人衛生還不會做家務的妖女,你高興了罷?”

“嗯,稍微有一點點高興呢。”他老老實實回答。

“你……”她氣得跺腳,末了又重新正視他,一字一頓道,“可我喜歡你呀。”

“青青姑娘又在說笑了。”白發男子笑的雲淡風輕,毫不客氣地拆穿她的陰謀,“說罷,走之前想吃點什麽?除了老鼠……眼下這個時辰,還來得及給你做幾道菜,再做個點心路上吃……豆香茶餅要不要?或者,酥糖玫瑰糕?”

“想把你吃掉,吃到肚子裏帶回海澤,連骨頭都嚼碎,一點肉末都不剩,可以嗎?”明明是想說句情話,熟料開口就像是最陰森的賭咒,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問題出在哪裏,只好斂起疑惑表情,很認真地又補上句話,“玄蒼,我沒在與你說笑話。之前說看上你也不是說笑,我想了一個晚上,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喜歡老鼠還喜歡。”

“之前還說不要聽我說規矩,不喜歡我了,現在怎又好改口?喜歡這種東西,在青青姑娘看來就是如此不值錢嗎?那被你喜歡,對在下來說也毫無意義。”

他故意轉過身子不去理睬,見她氣鼓鼓撅嘴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傷人,片刻後才道,“我還是那句話,等你改了一身臭毛病再說。”

“可我若都改了,這世上,就再沒有佘青青了!”之前蠻狠不管用,眼下說情不管用,她急得扯著玄蒼衣袖就開始撒嬌,“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之前的那些話,說得太重了些……本以為我家爺會纏著西參娘娘很長一段時間,我可以慢慢跟你學啊,可是哪知道他居然做了那種……呃,哪知道他就這麽回去了,所以我也不能長留。玄蒼,你不要生氣嘛,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那個,其實我還是挺好的,過些日子就要蛻皮了,徹底變成女人會更漂亮的,你都不喜歡嗎?”

“我不明白姑娘為何如此執著。”

“因為你會捉老鼠啊,還會紅燒呢,比貓還厲害。”她眼睛亮閃閃,“昨晚我在廚房吃了些剩飯冷菜,一點也不好吃……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每天坐在家裏就有熱乎的飯菜吃,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我是天狡,不要拿我與貓相比。”他瞥她一眼,重重撫開她的手,“青青姑娘還是早些上路罷——在下忽然想起,廚房的食材今早都已用完,約莫做不出什麽吃食來了。”

佘青青一楞,難得地聽明白這道逐客令,失落道,“那、那我走了。”

玄蒼心於是又軟,“不說個‘後會有期’嗎?不說的話,好像不合禮數呢。”

她扯了扯嘴角,拱手行禮,“後會有期。”

佘青青不知道,是不是說了後會有期就一定會再見面,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除了想對玄蒼說一聲以外,還想替自家主子向那西參娘娘說一聲。

原來喜歡一個人這麽麻煩,還需得先把自己的毛病統統改掉——她想玄蒼或許是對的,不然,她那位集諸多臭毛病於一身的主上大人之情路,也不會走得如此坎坷。

收拾好行囊,最後望一眼這空宅,青蛇精嘆了口氣,推門出去。

哪知剛邁出門檻,就差點兒踩上什麽。她低頭,發現是一只用帕子疊成的老鼠,身子圓滾滾,腦袋擰成個結,尾巴拖得老長,小巧有趣。曾經在塵世游蕩也曾看見過小娃兒拿捏著這個玩耍,想要搶來玩便惹得那些娃兒哭哭啼啼,惹人生厭。

老鼠啊。她自然知道這是誰做的。

滿心歡喜拾起來握在掌心,帕子上似乎還留著那個男人的體溫。她笑,笑的眉眼彎彎,忽然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蠢。繞路跑去玄蒼房間找尋,卻又空無一人——這個點怕是出去買菜了,是特意在她走之前送到門口來的。

他算好了時辰,知道兩人不會碰上。

依玄蒼那樣的別扭性子,送親手做的小玩意給女孩子,想必也是極為不自在的。逃便逃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天下之大,沒有她捉不住的老鼠。

既然說了“後會有期”,就一定會再見面。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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