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延見狀, 臉色鐵青，暗自磨著牙。

此時，床頂的幔帳早已放下, 昏黃的燭光透過輕紗, 將床上這一個小小的空間變得溫馨了許多。

然而兩位主人剛剛才吵了一架，如今是心思各異, 誰也不搭理誰，氣氛便這麽僵住了。

而剛剛在齊延面前，裝得極為潑辣的溫以菱，一背過身後, 便立即用被子把腦袋給蒙住了。

她現如今心慌意亂得很，全身上下幾乎都紅透了，只生怕被齊延瞧見。

她心裏覺得別扭，齊延今天……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難道是在和她開玩笑？

可齊延平日挺正經的呀……

隨著身上的高熱慢慢消退, 溫以菱皺著眉頭, 開始揣測齊延的動機。許多古怪念頭從她腦中穿梭而過，卻依舊沒有什麽頭緒。

但今日這件事, 說到底，主要的責任還是在她。要不是她太過沒皮沒臉, 也不會生出這樣的事端。

而且最後，她還把齊延給臭罵了一頓……

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底氣？

這一琢磨，越發覺得今日這事她做得不地道。

遲來的愧疚慢慢湧上溫以菱的心頭, 她有心道歉, 但又有些好面子。便悄悄挪動身體，打算回頭偷看下齊延是不是已經睡了。

誰知她剛轉過身，還未來得及掀開被子，一道低沈的嗓音便隨之響起。

“睡不著？”齊延故作自然地發問, 說完，他似是也覺得尷尬，便又緊接著輕咳了一聲。

溫以菱做賊心虛，被陡然出聲的齊延給嚇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後，又錯過了接話的時機，心中懊惱不已。

主動遞話茬的齊延見溫以菱不吭聲，誤以為對方還在生悶氣，心裏也同樣生出了幾分悔意。

他明明知道，溫以菱就是小孩子心性，做事不過是圖個新奇，愛玩鬧了些。

自己又幹嘛非要去占那個口頭上的便宜，對方想摸就讓她摸罷，他也不會少塊肉。如今兩人平白吵了一架，實非必要。

雖說兩人平日也會發生一些口角，但大都是些小吵小鬧，從不會過夜。也從未像今日這般，臨睡前鬧起了別扭。

齊延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他知道溫以菱現在還沒睡，有意緩和下氣氛，只是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便覺一個溫熱身體突然靠了過來。

緊接著，衣擺上，也好似被什麽東西輕輕扯了一下。

溫以菱一向勇於認錯，又見齊延許久沒傳來動靜，心裏自是著急了。

只是她心裏發虛，氣短得很。主動挨到齊延身邊後，也沒敢露頭，只躲在被窩裏，扭扭捏捏地扯了扯齊延的衣服，道：“之前那些話，都是我故意氣你的，你別放在心上……”

溫以菱指的自然是她之前說齊延身材差的那番話，齊延對此心知肚明。

不過……

齊延斂下神色，輕聲試探道：“雖是氣話，但也並非虛言。想我臥病多年，又哪裏比得上那些體格強健的男子？”

齊延說話時的口氣輕飄飄的，但落在空中，頗有幾分哀怨的意味。

溫以菱急忙從被子裏鉆了出來，極力否認道：“不是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壯漢我一點都不喜歡，我覺得你的身材最好！”頓了頓，又道，“雖然我也沒有親眼看到，但我剛剛摸了，非常完美！”

溫以菱的語氣誇張，一雙明亮眸子睜得大大的，緊盯著齊延不放，好似生怕自己真的傷了齊延的心一般。

齊延眉眼舒展，哪裏還記得對方的可氣之處，只滿心歡喜著她了。

溫以菱紅唇翕動，仍舊還在小聲嘟囔著：“反正我不該那麽說你，你的身材比我好多了。我當時就是有點嫉妒你，後來你又突然那樣……”

溫以菱欲言又止。

齊延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同樣也有幾分理屈，便幹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那你是真的覺得我的身材不錯？”

溫以菱唯恐齊延不信，點頭如搗蒜：“是真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齊延聞言，眼眸微瞇，仔細打量著她的神情，好半晌後，突然道：“你既喜歡，那我也沒必要再等了。”

話音剛落，他便翻身坐起，一把掀開被子，徑直下了床。

此時，溫以菱還未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只是見他要走，趕忙支起身子問：“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拿個東西。”齊延回身，溫柔地幫她理了理散落在胸前的長發，安慰她道，“就在外間，你別害怕。”

溫以菱這才“噢”了一聲。

很快，外間就傳來翻箱倒櫃的窸窣動靜。

又過了片刻，齊延終於返回，只是手上還拿著兩只大紅喜燭。

如果一開始，溫以菱還有些不知所雲。但等到齊延將兩只喜燭點上後，她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因為心中的猜想，溫以菱看著齊延一步步往這邊靠近，緊張地直咽口水。

原本昏暗的燭臺早已熄滅，換上了齊延自外間尋來的紅燭，屋裏的光線更亮了一些，她能更清楚地看到齊延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溫以菱見齊延表情鄭重，幹巴巴一笑：“好端端的，怎的還點上蠟燭了？”

“早該點上的。”齊延已經走至床沿，一板一眼地朝溫以菱解釋道，“如今算來，你我二人成婚也有一年多了，但始終算不得什麽正經夫妻，今日索性將正事給辦了吧。”

溫以菱沒想到齊延說話這麽直接，整個人都傻住了，下意識重覆道：“正事？什麽……正事？”

“房事。”齊延神情坦然。

溫以菱聽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雙手無措地攥緊身上的被子：“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

齊延：“我原本打算再練練身體，但既然你說滿意，那就幹脆一鼓作氣，全了咱倆的夫妻之實。”

溫以菱目光閃爍，小聲道：“那要不再多練練吧，我也沒準備好，我今天還沒洗頭呢……”

“無需準備。”齊延神情鎮定，幹脆地脫鞋上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溫以菱一聽，下意識往床裏面擠。

此時，她除了上半邊臉還露在外頭，其他的身體部位全被厚實的棉被給卷了起來。

她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原打算掀被窩的齊延，一時之間都有些無處下手。

他動作一頓，突然道：“你害怕？”

“不害怕呀。”溫以菱強裝鎮定，然而長而卷的睫毛卻透漏出了她此時的不安，快速眨動著。

齊延不再繼續之前的動作，而是隔著被子，緩緩靠近，在她的額頭、眼睛上，落下一個個細碎的吻。

待她稍稍放松了一些，齊延才貼在她的耳畔，溫聲道：“遲早都要過這一關，別擔心，一切都交給我。”

溫以菱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多，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呆的。

齊延趁機將被子裏的人剝了出來，他的動作並不激進，溫柔且堅定地安撫著溫以菱的所有情緒。

自兩人挑明關系後，溫以菱其實已經有了要下一步的心理準備。但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緊張得差點忘記了呼吸。

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剛剛不是還在吵架嗎？怎麽事情就突然演變成這個樣子了？

但隨著齊延的動作越發強勢，她很快就再沒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漫漫長夜，床幔晃動不休。

兩人十指相扣，空氣中漂浮著黏膩的甜蜜氛圍。

————

溫以菱一夜都沒睡安穩，待到了天明，才總算能瞇上一小會。

偏偏她旁邊的人討厭得很，總是在她耳邊喋喋不休，一會是問她喝不喝水，一會又來問她餓了沒有。

溫以菱身子不爽利，心裏更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都要伸手去打他。

意識昏昏沈沈時，她手腳並用，又是撓又是踹。也不知道究竟打中了沒有，不過那聲音倒是消停了，她這才安心睡去。

齊延捂住自己正隱隱作疼的下巴，哭笑不得地望著床榻上正酣睡的女子。他思考了一瞬，還是不敢再打攪，免得又迎來一輪新的拳打腳踢。

溫以菱這一覺直接睡到大中午，要不是因為肚子咕咕叫了，她估摸著還得繼續睡。

溫以菱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還待徹底恢覆意識，就覺得自己全身的筋骨，仿若都被拆過了一遍。

她微微蹙著眉，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初時還有些羞澀，但隨後，又頗為忿忿。

真是沒想到，齊延平日看著挺清心寡欲的，沒想到是這樣的衣冠禽獸！

溫以菱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股子的怨氣。一邊在心裏痛罵齊延，一邊抱著被子準備坐起來。

誰知她還未坐直，腰上便傳來陣陣讓人無法忽視的酸痛感。

溫以菱連忙扶住自己腰，嘴上也極為嬌氣地“哎喲哎喲”叫喚著。

齊延就在外間，聽到動靜，忙往裏面走。一進來，便瞧見了溫以菱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大片肩頸。

而從前綢緞一般的光潔皮膚上，如今綴滿了點點桃花印，襯得床榻上的女子，有一種活色生香的美麗。

齊延的呼吸一下子就這麽窒住了。

溫以菱看見他，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只自顧自地撇過頭，冷哼了一聲，迅速將下滑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齊延將目光落在溫以菱氣呼呼的臉上，陪著小心：“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溫以菱努嘴：“我現在哪哪都不舒服！”說到這裏，她指了指自己脆弱脖頸上的斑駁紅印，控訴道：“你看！你還咬我！”

齊延面露尷尬，他並非什麽重欲之人，只是愛到極致時，難免有些不受控。

到了最後，就連溫以菱滑膩柔軟的臉頰，他都忍不住咬上那麽一口。

此時面對溫以菱的指責，他自然也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

溫以菱抱著被子，怒視著齊延：“你……還一直騙我！”

只是她現如今雙眼還霧蒙蒙的，就算生起氣來，也全無力道。

齊延幹脆點頭，昨晚，他基本上是哄著溫以菱做完全程的，此時供認不諱，承認道：“確實是讓你受累了。”

溫以菱這一拳打進棉花裏，當即梗住，好生沒滋味。原本想發脾氣，一擡頭，就見齊延正柔情蜜意地看著自己。

她莫名啞了聲，再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來了。只是心裏尤為不甘，小聲嘀咕著。

齊延只當作沒聽見，好脾氣地伺候著給溫以菱用了點粥，之後又在床上陪著睡了一會。

直到下午，溫以菱的精神這才好轉了些。

一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泡澡。

待她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後，便立馬忘了昨夜的辛苦。對著齊延也有好臉色了，倒是十分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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