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我一掌將面前的水杯打掉，惡狠狠的說完，倒頭躺在床上，拉著被子蒙住頭。如果不是他讓我哭，我才不會哭啞了嗓子，還丟了這麽大個臉。

東來在床邊坐了很久，然後在輕手輕腳的離開。我偷偷從被子裏瞧了一眼，剛好與轉頭看來的東來對視，頓時臉更紅了。

哭鼻子，還偷看被抓，這臉是真的丟光了！我咬著被角，恨不得在哭一鼻子。

東來好似沒事人一樣，敲著木魚念著經。我酒意漸起，混著木魚念經聲，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豎著耳朵聽了聽動靜，沒有聽見東來的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我正奇怪著，門被推了開，我慌忙的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東來的腳步輕盈，若不是他身上的檀香味，我一時間還不知道他在哪！過了好一會，東來走到床邊喚了我一聲，我裝睡不敢應，東來幽幽嘆氣，道“酒量這麽淺，偏還要喝酒！”

我頓時不樂意了，我哪裏酒量淺了？這幾百年，我喝酒跟喝水一樣，這還算淺，什麽才是深？可惜啊，這番話，卻不能告訴東來，只能憋在心裏，不然他指不定要把我想成什麽樣呢？

我正郁悶著，又聽見東來淺淺的聲音，道“這麽多年，苦了你了！”

本來是一句平淡的話，偏叫東來說出了讓人心酸的味道。我呼吸一亂，差點再次哭了出來，好在我還算警醒，忙著調整呼吸，翻了個身子，背對著東來。

東來似乎也被驚了一下，緩了好一會見我沒醒，上前幫我掖掖被角，喟嘆一聲，又說道“紫曇，我心中有愧，但我還不了你的深情，唯一能為你做的，大概就是寵你這一世........”

我心徹底亂了，東來說出這樣的話，我既心驚又難過，更多的卻是無奈。前天我還在不甘心，覺得他不能回饋我的情，心裏恨他。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比起那個，現在更揪心。

如果我的感情讓他如此為難，讓他覺得虧欠於我，那麽我寧願他什麽都不知道。我不需要他的愧疚，更不需要他補償，我的感情，不是交易！

這一夜，我再也睡不著了，反反覆覆的想著東來的話，傷心過，憤怒過，最後是無盡的傷感。東來在書房的書案上窩了一夜，天剛剛亮的時候，東來才起身做早課，悠揚的念經聲中，我突然想通了。

東來要還我，我受著就是了，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不虧欠我。我不需要他的虧欠，也不想讓他覺得虧欠，不如陪他演這一場，如此我們兩個才都能心安，何樂不為？

心定便能神閑，我慢悠悠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朝著念經的東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道“凡音，我想喝水！”

“好”東來應下，放下手中的木魚佛珠，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端來！

我就著東來的手，喝了一口，水溫剛剛好，正好解了我宿醉口幹。東來坐在床邊，將我扶了起來，道“還要喝水嗎？”

我看著這麽溫柔的東來，有點受寵若驚。但是一想到昨夜他說的話，我的心便徹底涼了。他對我的好，都是為了償還，多讓人心酸？

“不用了，我還想睡會！”我推了推東來，拉著被子又想躺下去。

東來擰著眉頭望著我，擔憂的問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讓人來看看？你看看你，不會喝酒還要當水飲？”

我悶聲悶氣的說道“我沒事，我就是累了，這幾天沒睡好！”

東來頓時沈默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我聽著他念經，然後用膳，最後出門去傳經。

等他走了，我才坐起身子，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欲哭無淚！我想陪他演這場戲，但是太難了，我真的怕自己演不下去了！他的溫柔，我夢寐以求，但是一想到這溫柔是因為他覺得虧欠，我的心就像是被誰刺了一刀，疼得難受。

我在蓮渠邊坐了一上午，東來才帶著小太監走了回來。因為有小太監在，東來只是遠遠的看了我一眼，便回了屋裏，等小太監送了飯菜後，屋裏在沒有別人，東來才過來。

“怎麽坐在這？”東來在我身邊坐下，目光看著水面！

我側頭朝著東來一笑，道“我在等蓮蓬！”

東來沈默了一會，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道“還要過幾天蓮蓬才成熟，到時候我教你剝蓮子！”

“這麽久啊？”我有些不樂意，憤憤的看著蓮蓬，恨不得它立刻便成熟了！

東來看著我的樣子，寵溺的一笑，擡手摸摸我的腦袋，道“幾天而已，怎麽這麽心急？”

“就是想早點看到！”我悶聲回答。

東來無奈的搖搖頭，道“萬物生長自有規律，我們要順其自然！”

“好吧，走，我們回去吃飯！”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後拉著東來朝屋子裏走去。小幾上的清粥小菜已經沒什麽熱氣了，東來端著碗看了看我，我趕緊別開頭。

“我不吃，不好吃！”我又挪遠了一點，說道。

東來沒有強求，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東來從來就不浪費，每次都是吃的幹幹凈凈，唯有一次就是那天趕我走的時候，那一次他剩下了飯菜。

午後，東來帶我到書房，教我認字。只是他認字的書本不同於常人，竟然全是佛經，看著我腦袋疼，忍無可忍的時候，我才告訴他“我是妖，你要我看佛經是什麽意思？”

東來望著我，笑道“你與尋常的妖不同，這些佛經對你有好處，不會傷害你的！”

“有什麽好處？我看著只覺得腦袋疼！”以前我修煉千年，快要成仙，一般的佛道經文自然傷不了我。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從我修煉成人開始，似乎就本能的不懼怕這些，也真是奇哉怪也。

“你是犯懶，偏要怪經文傷了你！”東來無奈的說道。

我癟癟嘴，道“反正我不想看，腦袋疼。何況我是個妖，不認識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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