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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只差三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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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只差三天! (1)

林紫英被管家請去處理庶務賬冊。

陸錦棠順順利利的出了王府,沒人在她耳邊聒噪了。

寶春坐在馬車上卻有些憤憤不平,“憑什麽給她管啊?她如果從中漁利呢?采買布匹,發放月例……這都是容易存私利的活兒呀!她若是貪昧了錢財呢?”

陸錦棠笑了笑,“內府外府來來往往都有賬,也不是說她管了賬冊,王府的錢都歸了她了。她是能從中撈著好處,這不也給她找到了事兒,不讓她日日在我眼前晃了麽?”

“聽說王妃叫她管錢,她眼睛裏都放光了呢!”寶春撅嘴。

陸錦棠笑容更是明媚,“那不正好?她若是喜歡錢,倒是簡單了,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若是她不能去制藥,不能挽救秦雲璋的性命,有再多的錢,然有什麽用呢?

這幾日林紫英倒是極少出現在正院裏,她以往也沒學過理賬,賬冊這種東西,不是什麽人拿起來就能上手的。

正如陸錦棠所說,襄王府的主子沒幾個,但這賬卻不簡單。

京城裏那麽多權貴,誰不認識誰呀?平日裏的禮尚往來,逢年過節的打賞,府上家丁護衛的開支,各房各院都要花錢……

林紫英本想管了錢,就能收買人心。

可接了這活兒才知道,一個不慎,可能就得罪人。

她絲毫不敢大意,有好些不懂的地方,還得低聲下氣的去求管家給她解釋。

林紫英晚睡早起,眼瞼上都有了青灰之色,忙碌的疲憊不堪,甚至都沒機會去討好王爺,卻也沒能把賬給收拾清楚呢。

陸錦棠倒是輕松了,來往東市也沒人攔著。

秦雲璋更是卯足了力氣幫她遮掩。

一切都順順當當的,道士們夜觀星象,推斷出最後成藥的最佳天時。

陸錦棠和沈世勳都暗暗欣喜之時,卻突然出了事兒。

事情還是從胡太醫家裏鬧出來的。

胡太醫停屍三日,仵作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便做了他是因病暴斃的結論,胡家人便安葬了他。

倒是最早發現胡太醫暴斃書房的那丫鬟丁香,被金吾衛帶走了。

因為她說了“長生不老仙方”,而倍受朝廷重視。

沒曾想,這日夜裏,被金吾衛看管的這丫鬟,卻突然發了癲。

“我看到了!是仙方!長生不老!”

她大聲尖叫,把夜裏昏昏欲睡的金吾衛嚇了個半死。

去看她情況,卻見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只有嘴張著,大聲喊,“是神農氏留下的仙方,名曰《長生道》!秦皇曾派人尋找,未能尋到!”

金吾衛一聽,與仙方有關?這不正是聖上責令查問的事情麽?

守衛不敢大意,立即請了金吾衛左將軍來。

那丫鬟嘀咕了幾句之後,就軟倒在地。

金吾衛把她喊醒,問她適才說過的話,她卻全然一副無知的模樣,“婢子只是睡了一覺……”

左將軍立時將此時向上稟報。

……

這事兒是發生在金吾衛大營裏的,上報也是直接稟報了聖上。

是以金吾衛突然包圍了沈家別院的時候,無論是沈世勳,還是陸錦棠都絲毫沒有防備。

“王妃不好了!沈家別院被圍了,都是朝廷的兵馬!”沈家的道士急慌慌的對陸錦棠道。

陸錦棠聞言一驚,手裏提純過的藥汁差點摔在地上。

“朝廷包圍了沈家別院?是仙方的事情暴露了?”

“興許是吧……那咱們這裏?”

陸錦棠瞇眼思量,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暫停一切的工作,把這裏的東西,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就地掩藏!”

道士們有些害怕,“朝廷會不會追查到這裏?”

“朝廷包圍了沈家別院,卻沒有派兵馬來東市,說明這裏暫時還是安全的。最佳的天時就在三天以後,只要這段時間,東市不被發現,咱們就算大功告成!”陸錦棠當機立斷,立即叫他們把關鍵的東西帶走,帶不走的也都藏了起來。

讓道士們各自掩藏,留了暗號,互通有無。

這樣即便一個被抓,也不至於一網打盡。

東市本就是在建設中,借著建設來掩飾這院子裏的事兒。

如今院子裏的人馬悄然撤走,東市卻依舊熱熱鬧鬧的在興建著,似乎並無異樣。

陸錦棠還未離開東市那院子。

秦雲璋便帶著車架前來迎她了。

陸錦棠把《沈氏家書》揣在身上,面色微緊的上了馬車。

“沈世勳被抓了。”

她一上車,就聽秦雲璋說道。

陸錦棠微微一楞,“我只聽說沈家別院被包圍。”

“是,而後他沒能脫身,已經被金吾衛押走了。”秦雲璋沈聲說道。

陸錦棠臉色微凝,懷中揣著的那本書隱隱發熱。

“他被抓走,聖上會如何待他?”陸錦棠隱隱擔憂的問道。

秦雲璋輕咳一聲,“此事我還不太清楚,怕他的事情牽連你,所以就立時趕來接你……你放心,我已經叫人去打聽了,一旦有什麽消息,立時就能知道。”

陸錦棠重重的點了點頭,與他回了襄王府等待。

沈世勳被抓走之後,金吾衛卻並沒有從沈家別院撤離,他們開搜查別院,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一直到半夜十分,秦雲璋派出打聽消息的人才回來。

陸錦棠一下子就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她和衣躺著,根本睡不著。

“是什麽情況?”秦雲璋問。

“回王爺話,聖上聽聞沈家私藏了上古神書《長生道》,勒令沈公子交出神書。沈家別院正在搜找那本書,沈公子沒有交代神書下落。聖上礙著沈家在南境的實力,暫時還沒有嚴刑逼供,但已經把人送到了刑房。”雲雀回來說道。

陸錦棠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那所謂的“神書”此時正在她懷裏揣著。

閻羅曾經說過,人心貪婪,若聽聞這本書現世,必會引來一場爭奪。

爭奪之中免不了殺人害命……閻羅說,她必會後悔的。

那書在她胸前,隱隱做燙,燙得她心慌意亂。

秦雲璋回過頭,沈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知你定會不安,若沈世勳因你沒有交出這書,受了苦害,你不會安心的……不如……”

秦雲璋要說什麽,陸錦棠已經明白了。

她沒等他說完,就立即搖頭,“只差三天!”

秦雲璋微微一楞,“什麽三天?”

222 細長的銀針映著熹微的晨光隱約發亮

她沒等他說完,就立即搖頭,“只差三天!”

秦雲璋微微一楞,“什麽三天?”

“這書上講了,若要成藥,須得有天時地利,道士們夜觀星象,最佳的天時,就在三天以後的子時!”陸錦棠深吸了一口氣,“若是錯過了三天以後,再尋那最佳的天時,就要等上三年!”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秦雲璋。

三天他等得了,可是三年呢?

慧濟大師斷言說,他活不過今年了……

秦雲璋的眸色沈郁下來。

若是不把書拿出來,交於聖上,沈世勳萬一受不住刑,把東市供了出來,他們先前準備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而且聖上知道他們竟私自做長生不老藥,定會龍顏大怒。

可若是交出來,或許能換的沈世勳平安無事,但也未必能保東市的事情就不會敗露……一旦錯過了三天以後那時間……

陸錦棠盯著秦雲璋,後果,她簡直不能想象。

秦雲璋輕輕把她抱進懷裏。

他的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我說我不怕死,你信麽?我只怕你會孤單……”

“我不會,”陸錦棠固執的搖了搖頭,“你若死了,我絕不茍活。”

“不,錦棠,你知道我多想給你一個孩子。”秦雲璋緩緩說道,“這樣我走了,你會為他留下來。為我們的孩子留下來。我不想和你分開,但也不想你為了我結束自己的性命……”

陸錦棠埋頭進他的懷裏,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知道啊,她怎麽會不知道,從他四處尋生子的法子,他偷偷看房中術的畫冊時,她就知道了……

“對了……”陸錦棠忽而從他懷裏坐直了身子,“好好的,聖上是怎麽知道《長生道》這本書的?”

秦雲璋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早知道了?”

陸錦棠搖了搖頭,怎麽她應該知道麽?

“你還記得胡太醫家的那個丫鬟麽?你見過她的,昨夜裏她忽然發了癔癥,說出那本《長生道》就在沈家。”秦雲璋皺眉說道,“你見她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丫鬟似乎很古怪……”

陸錦棠卻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她早該想到的,從胡太醫暴斃,到有和她生辰八字一樣的女鬼潛入東市,再到丫鬟丁香突然說出《長生道》,這怎麽可能是人力所能為的事?

必然是閻羅要破壞她的計劃,可閻羅似乎又受制於天道,不能在世間幹涉過多,所以出此下策……

她不能只被動的跟著閻羅的算計走,她得主動贏得制出那藥的機會。

機會就在三天以後……若是她藏下這本書,想要靠僥幸保住東市的秘密,定然會被閻羅捅給聖上知曉,到時候聖上再派兵把東市那院子一圍剿。

他們這麽多人,這麽長時間,花了那麽大力氣那麽多錢從南境運藥遮掩……全然都浪費了……

“我去進宮面聖。”陸錦棠忽然說道。

秦雲璋錯愕看她,“就算要救沈世勳,你也不必把自己搭進去。叫別人去就是了。”

陸錦棠搖了搖頭,“不光是為了救他,那麽多的藥材,從南境秘密運來,炮制,提純……費了好多好多的精力,我不想浪費。三日後的天時,我也不想錯過。”

秦雲璋不由皺起眉頭,“你這麽做太冒險了!”

陸錦棠眼中卻是亮晶晶的,如鋪滿了碎鉆。

“如果嘗試過,即便事情不成,也不會遺憾。總比事後後悔抱怨,好得多。風險的背後還有一個詞,叫機會。”

秦雲璋握住她的手,眸色深重的盯著她,“你打算怎麽做?”

“聖上不是想知道《長生道》麽,我去講給他!”陸錦棠微笑。

秦雲璋凝眸搖頭,他不放心,還是不放心……

“我陪你去。”

“不行!”陸錦棠立即反對。

她反對的太快,太堅決,反而叫秦雲璋霎時一楞,“不行?”

“你留在宮外,我們一同進宮,豈不是叫聖上甕中捉鱉?”陸錦棠笑了笑,“我一個婦人家,他不會太過防備,而你若隨我一起去,他防備之甚,不管最後,藥成與不成,只怕我們都沒有那麽平順能出來了!”

秦雲璋知道她言之有理,卻如何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帶著“神書”入宮?

眼看兩人對坐了一夜,天都亮了,誰也不曾對誰妥協。

陸錦棠忽而呀了一聲。

“怎麽?”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陸錦棠眼底碎芒瑩瑩,神采奕奕的好似她已經有了兩全其美,誰也不用對誰妥協的辦法。

秦雲璋看她臉上帶笑,不由心下一松,“什麽……”

他一句話尚未問完,眼皮卻緩緩垂了下來,人也無力的軟倒在軟榻之上。

陸錦棠手裏捏著銀針,那細長的銀針映著熹微的晨光,隱約發亮。

她扶著秦雲璋在軟榻上躺好,怕他身體異於常人,醒來的過早,她又連施幾針,留針片刻,才放心的讓他躺在那裏。

“廉清,待王爺醒來,不論如何,一定攔著,不要讓王爺進宮尋我。”陸錦棠沈臉交代。

廉清剛想為王爺說話,陸錦棠的目光冷冷掃來。

“若是為王爺好,定要做到。”

廉清只好拱手應是。

陸錦棠帶著木蘭寶春,懷揣著那本書,目光堅定的往宮門而去。

閻羅不是不想讓她遮遮掩掩的完成那制藥之事,想盡了辦法來破環嗎?

那好,她就不再遮遮掩掩,她要光明正大的完成!

……

聖上剛下了早朝,便聽說襄王妃求見。

“她一個人來的?襄王沒跟著?”聖上狐疑問道。

太監連連稱是。

“這倒是奇了,襄王寶貝他這王妃,寶貝的緊,參加個宴會都要跟去女席,惟恐她被人拐了,這會兒倒肯叫她一個人入宮了?”聖上玩笑道。

太監也跟著賠笑。

“她為什麽事兒來的,問了麽?”

“回稟聖上,昨日抓的那沈世勳,不是她娘舅麽?許是為沈世勳的事兒來的吧?”太監低聲說道。

聖上聞言,面色怔了一下,連正在邁動的腳步都停頓片刻。

“為沈世勳啊,那朕是應該見見了,召她進殿吧。”聖上目光沈沈的點了頭。

陸錦棠這次主動入宮,倒是比平日時多了幾分坦然平靜。

也許是宮門出入的多了,就不會覺得那麽緊張了。

她行過禮,問過安,便安安靜靜的站著等聖上問話。

聖上打量她片刻,才清了清嗓子。

223 讓襄王爺得長生不老……

陸錦棠行過禮,問過安,安安靜靜的站著等聖上問話。

聖上打量她片刻,清了清嗓子,“襄王妃今日進宮求見,卻並未隨同襄王一起,所為何事呀?”

陸錦棠垂首道,“回稟聖上,乃是為了沈家舅舅。”

聖上哼笑一聲,“沈世勳私藏上古神書《長生道》,若非仙人托夢,朕至今都被蒙在鼓裏,他這是不忠不孝。朕問他將書藏在哪裏,他竟拒不交代,為人臣子,卻無忠心,這樣的臣子……”

聖上瞇眼看著陸錦棠。

他已經將話說絕,不留求情的餘地,他倒要看看陸錦棠打算如何開口。

“聖上誤解了。”陸錦棠常常嘆息一聲,忽而從懷中掏出那本書來。

聖上面目微微一凝,“誤解?”

“這本書,是我外祖母留給我母親的嫁妝,書名是《沈氏家書》並非《長生道》,但沈家卻是把這本書當做祖傳秘笈來看。舅舅這次也是想要把這本書帶回去。”

陸錦棠居然痛痛快快的就把書拿了出來。

聖上瞪眼看著她,又看著她手裏的書。

一旁的太監快步而來,從她手中接過那書,奉給聖上。

聖上翻開那書,臉上盡是疑惑之色,那奇形怪狀的東西,他看不懂。

但唯有一頁書,讓他立時楞住,盯著看了好久。

陸錦棠知道,必然是胡太醫暴斃之時,手裏捏著的那一頁。

“傳丁香來。”聖上手裏捏緊了那本書,對一旁的太監說道。

陸錦棠垂首立在下頭,聽聞丁香的名字,她微微一楞。

丁香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陸錦棠微微擡了頭。

丁香也側臉看她,兩人的視線短暫的接觸之後,丁香被太監領到了聖上身邊。

“你瞧瞧,這可是你夢裏見過的那本書?”聖上將書給了丁香。

丁香神色有些恍惚道,“其實婢子不記得……呀……”

她猛地扔了那書,驚叫一聲。

太監大怒,“聖駕面前,豈可大呼小叫?”

“這書會發熱……好生奇怪!”丁香說道。

陸錦棠微微瞇眼,書在她手中會發熱,怎麽在丁香手中也會?

“會發熱?”聖上狐疑,“這必是神書了!且這上頭有那一頁,胡太醫手中那一頁!”

“只是這書在襄王妃手中那麽久,襄王妃為何不獻給聖上?”丁香忽然回過頭來,看著陸錦棠。

她在金殿之上,竟然沒有害怕驚懼,這哪裏像是一個丫鬟的膽氣?

陸錦棠輕咳一聲,“這是我阿娘的嫁妝,且一直都寫著《沈氏家書》無人知道它與長生有關。”

“別人看不懂這書,但襄王妃不應當看不懂啊?襄王妃的醫術,在京都,乃至太醫院裏也是佼佼者吧?”丁香反問。

陸錦棠尚未來得及開口,她卻急不可待的又說。

“襄王妃是不是打算偷偷制作了這藥,好給襄王殿下服用?難怪當初旁人家的嫡女都不願嫁給襄王爺,怕陪葬的時候,襄王妃卻毅然決然的嫁了?當初還有傳言說,陸二小姐能醫治襄王爺的怪病,怕用的就是這書上的法子吧?”

丁香幾句話,金殿裏的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能治襄王爺的病,和讓襄王爺得長生不老……那意義可大不一樣呀!”

丁香幽幽的語氣,回蕩在金殿裏,也回蕩在每個人心頭上。

襄王爺武功過人,在軍中朋友頗多,口碑極好。

他有病尚且被聖上忌憚,倘若他能長壽呢?

沈世勳不過一介富商,沒有交出神書,尚且被聖上說是“不臣之心”,倘若是秦雲璋拿了這神書,那豈不是立時就要坐實“謀逆”的罪名了?

這也是陸錦棠不讓他和自己一起入宮的原因。

她獨自一個人面對,要好得多,“丁香姑娘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聖上,襄王妃包藏禍心,她有神書這麽久,竟不獻給聖上,偷偷藏匿,勾結沈世勳,想要暗中制出這仙藥來!”丁香忽然回過頭去對聖上福身說道。

陸錦棠從聖上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殺機。

這丁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丫鬟。

“聖上,襄王爺忠心耿耿,他不止一次的告訴臣妾,他不懼死,能為聖上盡忠,他死而無憾。”陸錦棠揚聲說道,“是臣妾兒女情長,想他能多留世上幾年。若有一絲希望,臣妾也要試一試方才能甘心。”

“哦?”聖上微微擡高了音調,“襄王妃承認,你想照著這書上的方子制藥?”

“這書上的方子極其覆雜,且依臣妾推斷,也並非真能叫人長生不老,救人一命於危機之中,尚有可能。但講究天時地利,五行八卦……時機也是異常重要。”陸錦棠緩緩說道,“後日就是成藥的最佳時機。”

聖上恍如沒有聽明白似得,錯愕的瞪眼看著她。

陸錦棠明白,她若不丟出些誘惑來,只怕聖上不會留得她活命。

她死了,沒人能醫治襄王,襄王也必死無疑。

皇帝白得了一本神書,豈不快哉?

丁香只怕打的就是這般主意。

陸錦棠豈能叫她得逞?

“臣妾的意思是,臣妾已經參悟了這本書,最近的成藥時間,乃是在後天夜裏子時。若是錯過後天,至少要等三年之後了。”陸錦棠又說了一遍。

金殿裏安安靜靜,不論是聖上,還是陸錦棠,似乎都摒住了呼吸。

像是有一場無聲的較量。

個人利弊在這寂寂無聲之中,不斷權衡。

“臣妾可為聖上制藥,以鑒忠心。”陸錦棠福身說道。

“你願為朕制藥?”

“是!”

陸錦棠答應的極其爽快。

聖上哈哈大笑起來,他眼中的殺機漸漸隱去,“襄王妃是聰明人,朕就知道,你不會空手而來。”

丁香暗暗咬牙,看著陸錦棠的眼神,好似陸錦棠欠了她錢財似得。

陸錦棠被聖上扣留在宮中。

她估摸著時間,叫木蘭出宮,“王爺差不多要醒了,你去告訴王爺,萬不可沖動,千萬不要像上次,我被扣留在東宮時那樣硬闖宮門了。後日晚上子時,我必制出藥來。成敗在此一舉,讓他一定等我。”

木蘭臉色陰沈,“讓寶春回去傳信吧,婢子陪著王妃留在宮裏。”

“我才不……”

“你機靈,知道如何能勸得王爺安心。我怕寶春越勸,王爺越是著急。”

陸錦棠說完,寶春就無奈扶額,她真的有那麽笨麽?

還以為王妃不叫她出宮,是舍不得她,原來是怕她不會說話啊……

木蘭咬著下唇,“可是王妃,婢子一旦出宮,就進不來了……萬一……”

224 她的眼睛卻亮如星辰

木蘭咬著下唇,“可是王妃,婢子一旦出宮,就進不來了……萬一……”

陸錦棠卻是笑了笑,“萬一聖上真想殺我,你就是在我身邊也攔不住。”

木蘭抿著唇。

“好了,只要能制出那藥,他殺我幹什麽?”陸錦棠拍了拍木蘭的肩,“你去聯絡那些道士,叫他們把準備好的那些東西,都送進宮裏來。”

聖上聽聞需要知道五行八卦陰陽風水,自然也召集了好些的道士術士。

太醫院裏醫術過人的幾個太醫也都被召集來。

陸錦棠讓人從宮外弄進來的各種器具,太醫們圍著,連連稱奇,一個個好奇的看個不停。

但聽說陸錦棠手上一只極小的瓶子裏,小半瓶的褐色汁液,是從幾百斤的藥材裏提煉出來的,太醫們幾乎炸開了鍋。

“若不是沈家富可敵國,這藥,便是有了藥方也做不起呀!”

“有藥有藥方也是不行,你看看這器具,一個個精妙無比……你知道怎麽做的?要怎麽用?”

……

太醫們的話傳進了聖上的耳朵裏。

“襄王妃沒有欺瞞朕,既是仙藥,自然是要非常手段才能得到的。”聖上瞇了眼,“只是不知這藥效何如?”

陸錦棠與那太醫們處在一個院子裏,不過沒有人來打攪她。

她說她要靜心等待,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聖上便派了禁軍守在她的屋門外,太醫們雖好奇,很想向她打聽,這麽精妙的器具,她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如何設計出的?

卻並不敢靠近打擾,那禁軍手裏的刀劍可不是擺設,都是開了刃,極其鋒利的。

陸錦棠飛快的翻動著《沈氏家書》,她知道,成藥以前,是這本書呆在自己手裏最後的時間了。

她必須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把這本書給記下來。

唯有這樣,閻羅才能拿她沒有辦法……

……

木蘭出了宮,便急急往襄王府趕去,未到襄王府門前,瞧見迎面而來的這些兵丁,她忍不住在心裏感慨王妃真是“神機妙算”,幸而叫她回來了。

秦雲璋醒了不過小半個時辰,他卻已經召集了襄王府所有家丁護院,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他行過的街道,百姓紛紛躲避,好奇的從門縫裏窺視。

若是寶春回來,還不被這情形嚇昏了頭?自然說不清王妃的意思。

木蘭飛身上前,擋在秦雲璋馬前。

“你……寶春,閃開!”秦雲璋面色沈斂。

木蘭一噎,“婢子木蘭,奉王妃之命阻攔王爺。”

秦雲璋冷笑一聲,“她為我犯險,卻讓我躲在家裏?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王妃說,王爺若不想讓她背上謀逆之罪,定要在府上靜候佳音,成敗在此一舉。”木蘭倒是冷靜,吐字極其清晰。

謀逆之罪,讓秦雲璋的身子震了一下。

即便他是王爺,這個罪名也背不起,前朝就有太子的例子在前。

他握著韁繩的手不由收的緊緊的。

“王爺安心,王妃不是沒有把握就沖動的人,王妃既然敢向聖上陳明事實,定然是已有成算。”木蘭勸道。

廉清攔不住秦雲璋,本就愧疚,此時也忙不疊的在一旁附和相勸。

“王爺想想,倘若您因關切王妃,在此時入宮。聖上會怎麽想?聖上定然以為,王爺乃是為了藥,這時間倘若真有‘萬歲’,卻也只有一人能享。王爺若是去搶,豈不害了王妃麽?”木蘭聲音極冷。

秦雲璋騎在馬上的身形微微一僵。

他不能幫她,叫她涉險,已經夠自責愧疚了。倘若因為他的牽掛,反而更害了她,只怕他便是能活下去,也沒臉活著了吧?

秦雲璋僵立街頭,寸步難行。他既不能繼續前行,去往宮門。也不願回去,獨自躲在府上。

這世間怎麽會有一個女子,這般的堅強,這般的有擔當?把他的擔子,搶過去,用她柔弱的肩膀來扛?

世人都說襄王愛王妃,愛的成癡。

世人哪裏知道,她是用她的一切,乃至她的命來守護他。

秦雲璋微微擡頭,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看著星辰漸漸生輝,看著遠處皇宮樓宇。

她在那裏,他卻不能去。

“就地歇息,等候宮中消息。”秦雲璋悶聲說道。

木蘭微微一楞,“王妃說……”

秦雲璋瞥她一眼,木蘭立即閉嘴。好吧,王妃說,讓他在府上等待,但他只要不去皇宮,在這兒等就在這兒等吧……

旁人或坐在道旁,或倚著墻休息。

秦雲璋卻穩穩當當的坐在馬背上眺望,恍如雕像。

隔著層層宮門,他的王妃,現在在做什麽呢?

陸錦棠這會兒忙的跟高三時候一樣,不,比高三時候忙多了。

她一遍遍背著書上的方子,當初爺爺逼著她,讓她把幾本經典的醫藥書,背的滾瓜爛熟……倒是極有好處,鍛煉了她強悍的記憶力。

這書極其覆雜,她卻很快的就記下一大半的內容,剩下的細節,她也在一點一點的往自己腦子裏填充。

她要讓自己達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才能完全的安心。

爺爺說過,背書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些東西刻進腦子裏,讓它完全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樣才能在緊張慌亂的情況下,本能的拿出來為我所用。

她幾乎不眠不休的背書,幸而制藥的東西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剩下最後的陰陽五行的配合,她不懂,也不去操心。

兩天兩夜的時間,除了吃飯和小瞇一會兒,她終於全然把書刻在腦子裏了。

“襄王妃,時辰差不多了。”

能聽出來,喚她的道士十分的緊張。

陸錦棠這會兒倒是已經忘了緊張,把書背熟,果然是有好處的。她在心底似乎有了更多的把握和底氣。

“你們說的陣型,都準備好了麽?”陸錦棠開門出來。

道士瞧見她,微微一楞。

她臉上分明有疲憊之色,眼下一片青灰,可她的眼睛卻亮如星辰,不,比星辰更亮,宛如天上皎皎明月。

那道士不知怎的,忽然就對今晚要進行的事,多了幾分信心。

“陣型已經擺好,只等王妃配藥。”

陸錦棠嗯了一聲點點頭,按著道士們的指引,從陣口走入陣眼。

225 聖上滿身都是藥香

陸錦棠嗯了一聲點點頭,按著道士們的指引,從陣口走入陣眼。

她能看到地上金光閃閃如同迷宮一般的畫線,走入陣中時候,忽有一股溫風撲面,恍惚已經是春天。風中有種莫名的生機,就像是在陽春三月,出門踏青時,嗅到的那種春風的味道。

站在陣中的她衣袂輕飄,而陣型之外,看不到一片葉子的晃動。

曾經對陣型陰陽五行不屑一顧的陸錦棠,再次被這種莫名的力量震撼了。

她感慨自己渺小無知的同時,在心底充滿了對大自然的敬畏。

“明月已經快到中天,襄王妃……”有道士聲音微顫的在陣型之外提醒她。

陸錦棠緩緩點點頭,把桌子上的器具重頭到尾,一個不落的又檢察了一遍。

“不要緊張,就當一次實驗……”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臉上保持著微笑。

“中天!”

她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看起來極其迅速,卻是有一定次序章法的把那些藥加入中間那口紅鐵小鍋裏。

有些東西加進鍋中,甚至會冒出一陣白煙來。

陣裏陣外的人,都摒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看著陸錦棠的動作。

她沒有去看書,也沒有時間看書,所加藥物的次序不能出錯。幸而那書她已經背熟,不會在此耽誤功夫。

“點火!”道士拿著羅盤,時刻盯著明月的方位。

他話音剛落,陸錦棠就把那口紅鐵鍋架在了已經備好的紅泥小爐上。

所有的藥物都已經加完,她蓋上了鍋蓋子,和陣外的人一樣,接下來的時間她只能等待。

就像是買彩票一樣,在成藥以前,她不能打開鍋蓋,不能看到結果。

那鍋蓋蓋起來的像是一個完整的反應體系,一旦有外界的空氣進去,就改變了鍋裏的壓強和反應壞境,對成藥與否影響重大。

聽著鍋裏發出滋滋的聲響,陸錦棠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之外。

她默默的祈禱最好成藥兩枚,這樣既能安了皇帝的心,還能求來一枚給秦雲璋服用。

一陣激烈的嗶嗶啵啵的聲音,像是有石頭子不斷的打在鐵鍋上。

陸錦棠覺得有一股沖動,讓她下一秒就會起掀開那鍋蓋子,一看究竟。

可她沒動……生生的忍到了鐵鍋裏徹底安靜下來。

紅泥小爐裏的炭火,是早就測算好,並試驗過多次的,爐火也在算好的時間,恰恰熄滅。

“時辰到——”道士砰的擱下羅盤,目光炯炯的盯著陣眼。

陸錦棠深吸一口氣,緩緩擡手去掀那鍋蓋子。

周圍的侍衛不由把火把舉得更高,這院子亮如白晝。

陸錦棠倒是覺得,其實不用點火把,道士和太醫們的眼睛一雙雙的就如同聚光燈一樣盯著,已經夠亮了。

砰,一聲輕響。

像是空氣裏炸開了一個小小的氣泡。

陸錦棠把鍋蓋子掀了起來。

紅鐵鍋裏黑漆漆的,藥汁已經熬幹了。

陸錦棠的心恍如跌進了谷底,從頭到腳更是徹骨的寒涼。

“沒成?”

她咕噥了一聲,鍋裏黑漆漆的,只有煮幹的藥汁……

她不甘心,緩緩伸手進那鍋裏去摸。

“聖上駕到——”

她的手還沒碰到鍋,一聲唱喝,把她嚇了一跳。

原本的環境太安靜,這一生突如其來的唱喝恍如鬼叫。

陸錦棠抖了一下,收手回來,默默無聲的站在鍋旁。

聖上沒理會眾人的見禮,徑直走到陣眼,低頭看著那一口鍋。

“藥呢?”

陸錦棠看了看鍋沒說話。

“火把!”聖上低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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